同舟市十一月底的天已经渐凉了下来。
办公室里白炽灯光略微显得刺眼,零零散散坐着几个老师在整理家长会后的资料。
坐在贺厘对面的男人半高领羊毛衫外套着一件黑色大衣,袖口微微挽起,五官轮廓利落分明,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修长的腿自然交叠,表情柔和的显出几分儒雅的气质。
看上去格外年轻。
贺厘实在头疼。
今天是她接手这个班之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听上个班主任提过班里有个学生很难管,只是没想到难管到开家长会都见不到父母,喊了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舅舅过来。
而对方作为家长在短短十分钟不到的谈话中已经多次走神,实在敷衍的有些过分。
“咳。”贺厘故意出声提醒了一下对方,“付明泽的……舅舅,如果对这次讨论内容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交流。”
面前的男人被唤回思绪,看着贺厘道:“我在听,贺老师你继续说。”
贺厘觉得现在和她平时讲课班里学生走神被抓包的场面一模一样。
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贺厘深吸了一口,继续道:“如果没有疑问的话我就继续说了,我刚才说的问题需要家长配合学校,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候……”
刚说了两句,贺厘发现对面的人又走神了。
贺厘:“……”!!!
就在贺厘准备第二遍提醒对方回神时,她敏锐地从对面男人看着她的神色上感觉出了几分奇怪的情绪。
男人眸色深沉,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盯着她的神色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
贺厘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确定这确实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迟疑道:“……您真的没什么疑问吗?”
那种对方脸上只是一闪而过,等贺厘眨了个眼再去看,对方脸上已经恢复成平静斯文的样子,以至于贺厘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看错了。
还没等贺厘重新组织好语言,她就听到对面的男人就冷不丁道:“你高中时候渣过的清纯男大,不记得了?”
“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贺厘愣了一下,刚才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试探道:“我们……认识吗?”
“没事,不认识。我刚才开玩笑的。”付屿兜里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把电话挂断,唇线绷直,语气平静:“贺老师你继续说付明泽的事情。”
下一秒电话铃声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来,付屿再次按掉。对面似乎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您先接电话吧。”
看样子这位舅舅只是受学生委托来应付了事,贺厘便也不想多说什么。
早点结束会谈也好,虽然心里已经有稍稍不悦,但贺厘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付屿神色里带上点歉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抱歉贺老师,今天就到这吧,我工作上还有点事,外甥的事下次我再联系您。”
他走时匆忙,从身边带起来的风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仔细闻还能闻到其中夹杂着的一点别的味道。这个味道有点奇怪,不像是香水味。
贺厘礼貌性把人送出办公室。
等把人送出办公室后,贺厘正准备回去,却发现已经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匆匆道:“贺老师,再见。”
“哦哦,再见。”贺厘挽起职业假笑。
她在工作后遇到了离谱家长不在少数,甚至有人深夜两点打电话质问为什么在她带班后孩子考试成绩退步。
跟那些事比起来,虽然刚才那个家长态度敷衍且开了个渣了清纯男大离谱玩笑,但至少不会使她气出结节。
贺厘心平气和地回了办公位。
简单回想了一点有关高中记忆,确定完自己确实和对方不认识,贺厘快就把这一小段插曲抛之脑后。
家长会后续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也许是谈话有作用,付泽明隔天就交上来了检讨书,一共写了两张,但字迹潦草。
贺厘事情一堆在忙,接过来只简单看了两眼,顺手把检讨书放到办公桌上:“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付泽明站在原地没走,神情古怪地说:“老师你看仔细些。”一边说着翻页,两页纸中间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手机号,后面跟着付屿两个字。
经这么一提醒,贺厘又想起来昨天男人在办公室奇怪的表现。
贺厘想,原来他叫付屿。
贺厘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问:“这是什么?”
付泽明特意观察了下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神秘兮兮地说:“这是贿赂。”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又听他自顾自地规划着,说:“这是我舅舅的手机号,多少人想要都拿不到呢。我把他介绍给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嘿嘿……以后课堂上就多给我放放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厘被气笑了,说:“你这算盘打得够妙呀付泽明,贿赂老师,厉害呀,再写一篇检讨,今天放学之前交给我。”
“啊……”付泽明痛苦抱头,“老师,你饶了我吧。”
贺厘翻动手机联系人列表,一条条下拉,最终指着[付泽明家长]几个字说:“你家长的手机号我怎么可能没有?倒是你这个贿赂行为,或许可以再聊聊?”
“别呀……”付泽明看着贺厘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号码,因把屏幕对着他没留意到,按到了拨打键,“老师,我现在就写,你别真打过去。”
贺厘一惊,看向屏幕才发现电话正在拨打中,还没来得及挂断,那边已经接通。
“贺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付屿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有磁性,隔着手机传过来有一种失真感。
说话间付屿刚刚因为看到来电备注时的一时滞住的神情已经消失,重新恢复到从容不迫的状态。
贺厘莫名其妙从他的声线里感觉到到了一点紧张。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贺厘抱歉道,“对不起,刚刚点错了,打扰了。”
付屿盯着手机被挂断的界面,不过这次没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而是放在了会议室的桌面上,神色又恢复往常的淡漠平静。
他把话题绕回去,继续将下个项目的研发规划。
会议桌下面两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可置信。
挂断电话,贺厘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把检讨书挪到另一边,打发付明泽:“快上课了,先回教室,这件事我后面再找你聊。”
隔壁班的班主任许苑抱着个巨大的蓝色保温杯推门进来,瘫倒在贺厘正对面的办公椅上,念叨着班级里那几个让人头痛的学生。
看到贺厘正收拾表格,随口问了句:“刚才看到你们班付泽明走出去,一脸蔫巴相,他以前被训从没当回事,还说请家长也不怕呢。这回是怎么了?有人降他了?”
“嗯,他好像挺怕他舅舅的。”贺厘想起什么渣了清纯男大的玩笑,不像个正经人,倒是可以用这位舅舅吓唬吓唬学生,真要联络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贺厘本想和许苑吐槽一下,但毕竟对象是学生家长,关系敏感,而且转头要是说出去以讹传讹谁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贺厘揉了揉眉心,打消了这个念头。
办公室老师时常心力交瘁,对于贺厘有些敷衍的回答许苑也没在意。
过了两三分钟,她突然从办公椅上窜起来,想到了什么事情走到贺厘边上,说:“对了,刚才我遇到校长,说让你下班前去一趟校长室。我说啊,该不会是要给你评优吧,听说今年政策变了,更偏向扶持新老师。”
“不是叫我值班就不错了,还评优,真是谢天谢地谢谢你。”
贺厘到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正拿着个小壶在浇花,见她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在旁边盆里洗了洗,和蔼道:“来了,贺老师你先坐。”
她给贺厘倒了杯水,问了几句最近工作上的事情,突然话锋一转,表露出此次谈话的真实目的,“贺老师我记得你现在还是单身,我这边有个男生,各个方面条件都挺好的,你看……”
剩下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意思都在里面了。
贺厘试图委婉拒绝校长突如其来的做媒请求,“校长,我最近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面,暂时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和安排。想稍微缓两年再想这方面的事情。”
校长摆摆手,语气和善:“没事没事,就是你们年轻人聊聊,聊不来就算了。”
贺厘秉持着走个流程就拒绝的心态答应了下来。
等贺厘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回家,拿钥匙拧开门锁后,还在玄关处换拖鞋就接到闺蜜万臻臻电话。
万臻臻吐槽她最近碰到的让人无语的脑残甲方,贺厘神经被触动,又想起来这两天的事,顺嘴问道:“对了,你听过付屿这个名字吗?”
万臻臻话头一顿,敏锐的神经让她从这句话里嗅出来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试探问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贺厘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说:“前天不是家长会吗,有个学生居然是舅舅来,他舅舅说了些奇怪的话。”
“多奇怪?”万臻臻好奇地问。
贺厘硬着头皮复述了一遍渣了清纯男大的话,惹得闺蜜一阵爆笑。
隔着听筒贺厘都能想象到万臻臻已经笑翻了。
万臻臻啧啧两声:“名字是没听过,不过真像你高中会干的事哈哈哈。”
“我!”贺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干脆利落挂了闺蜜的电话。
高中被她渣过的清纯男大?高中时候的她……贺厘晃神,一时间发现自己印象里有关高中的记忆好像从头到尾好像只有她不太想回忆的那一段……
贺厘抿了下唇,止住思绪。
电话挂掉不到三十秒,校长又发来了消息,贺厘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贺厘长舒一口气。
然后需要继续应付校长突如其来安排的相亲。
“……”心累。
[小贺呀,这是男生的电话,你们先加个微信聊聊]
贺厘看了眼号码,心里觉得莫名眼熟,心里咯噔一下,打开联系人列表。
“……”居然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学生舅舅。
这概率也是属实够小了。
贺厘没多想,把一切原因归到巧合上面,想了想没立刻答复,无论是迫于校长身份答应聊聊的相亲对象,还是学生的舅舅这个身份,心里都有些许的排斥。
在学校忙了一天,贺厘舒展了一下身体,顺手将手机扔在客厅沙发上,抱了睡衣就进浴室了。
温热略烫的水打在身上,一天的疲累都被缓解不少,贺厘眉心松了松。
浴室里水花四溅,雾气升腾,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吧嗒的响声,夹在在水流的声音里,将客厅的动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毛绒质地的粉白色睡衣削减掉贺厘在学校时的气质,衬得她看上去像一下子小了好多岁。
刚从浴室出来贺厘的脖颈还微微泛着红。
她找了吹风机,实在懒得继续待在外面,干脆去客厅捞了手机回卧室吹头发。
吹风机运作,发出嗡嗡响声,和空调的声音一起,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明显。
头发已经被吹得七七八八,贺厘打了个哈欠,想着玩会手机打发时间干脆让头发最后一点湿润的部分自然风干。
微信联系人位置有个小红点。
贺厘有一种古怪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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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走到她床边……
闭着眼睛廖湫忱下意识踢了一脚出去,察觉到脚上不太对劲的触感,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她白皙的脚正贴在男人的脸上。
“!!!”
廖湫忱下意识缩脚,下一秒一双炽烫的手抓住她冰凉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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