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不可谓不惊悚,以至于温亦词瞬间被惊得清醒了几分。
而且大少爷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要伺候她,更像是在强迫她,而且还是在粥里下毒了的那种。
那勺粥都怼到自己嘴边了,温亦词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吃下,心里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说少爷看着就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结果引发了他的逆反心理,所以不服输地想要证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不至于吧,少爷,这么好胜?
话说回来这粥还挺好喝的,米粒都煮的开花了。温亦词尝不出味道,不过米在嘴里又软又糯,竟然勾起了她的一点食欲。
她不禁好奇:“这是哪家的粥?”
靳砚柏舀了第二勺,稍稍吹凉后送到她嘴边:“怎么?”
“挺好喝的,下次可以再买。”
不过外卖的粥应该自带容器才对吧?少爷真是方方面面都很讲究,竟然还特意从家里找了个碗倒进去,白折腾一下,还得洗套餐具。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靳砚柏肯定不顾她是个病人也要跟她呛声,加上喉咙痛的厉害,温亦词就没说话。
安安静静地喝完粥,温亦词顺势要倒下去继续睡,却被靳砚柏手疾眼快地捞回来:“把药吃了再睡。”
不愧是当总裁的人,让她吃药都像是在发号施令。温亦词“哦”了一声,乖乖吃了药。
杯子里的水只被喝掉了一小半,靳砚柏问:“不喝了?”
“……喝饱了。”
被这个回答逗乐,靳砚柏也没再勉强她:“那你睡吧。”
或许是是吃饱了饭,也可能是药效快,温亦词躺下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靳砚柏将餐具水杯收好送下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温亦词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温亦词的额头,叹口气道:“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吗?”
温亦词本来已经快睡着了,却又听到了靳砚柏的声音。只是半睡半醒间,她也没听清完整的话,听到前面半句,她估摸着他说的大概就是“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她嘟囔着:“……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靳砚柏欲言又止。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怎么还没睡?
“快睡。”
“……”
这次温亦词没回应,她是真的要睡着了。
意识彻底消散前,她感觉好像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额头,还热热的。
什么东西比她的体温还高啊?
***
吃了药,这次温亦词睡得还算安稳。虽然中间醒过几次,但她没有再做噩梦了。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温亦词睁开眼,发现房间里已经完全黑了。她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便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虽然嗓子还是疼,但退了烧,头痛的症状减轻了很多,身体也轻快了不少。只是退烧的过程中出了不少汗,导致她的睡衣几乎都湿透了,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就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洗好之后,她草草吹了下头发,就下楼去了。
食欲恢复了一点,她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冷不丁地就听到身后传来靳砚柏熟悉的声音:“刚退烧不能洗澡吧?”
温亦词转过身去,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没走?”
靳砚柏侧倚着门框,看起来很闲散的姿势。他双手抱臂:“你发着烧,我怎么走?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
“没那么严重,”温亦词说道,“而且我已经退烧了。”
“那你也是病号。行了,不是多大的事。”说着,靳砚柏直起身,将手背贴上温亦词的额头,“退了烧也不该立刻洗澡的。”
温亦词站着没动:“不洗难受。”
“那也应该把头发吹干,”指尖捻了捻温亦词还有些潮湿的头发,靳砚柏皱着眉,“当心又着凉。”
温亦词垂眸,视线范围内是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形状堪称完美。
“我——”
“饿了?”靳砚柏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我订了餐,等会儿就到了,你先去吹头发。”他绕到温亦词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快去。”
温亦词几乎是被他“塞”进了一楼的洗手间。这次她仔仔细细地吹了遍头发,直到彻底吹干。
出去的时候,温亦词看到靳砚柏订的餐已经送到,而且在餐桌上摆好了。
见他直接用了餐厅外送的餐盒,温亦词不禁有些纳闷:“你这次怎么不换餐具了?”
“换什么餐具?”
“上午的粥你不是还特意换了个碗?”
说完之后,温亦词就发现靳砚柏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还没等她解读出这种古怪是什么意思,靳砚柏就将一碗米饭放在了她面前,表情也恢复如常:“这次太多了。”
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和了解,温亦词还是觉得靳砚柏刚才的反应不对劲。
她隐隐约约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却在这个猜测呼之欲出的时候,被靳砚柏给打断了。
他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满意地说道:“不错,这次吹干了。”
温亦词面露狐疑:“我怎么感觉你的手法像是在撸狗?”
“那你这是什么?”靳砚柏轻轻拍了下温亦词的脑袋,似笑非笑地问道,“狗头?”
“……靳砚柏!”
“还有力气吼我?”靳砚柏挑了下眉,将一盘西红柿炒蛋放到了离她最近的地方,“特意给你点的,加了醋。”
以前念书的时候,大家因为口味各异,经常会争论“西红柿炒蛋到底应该是甜的还是咸的”,就像争论“甜粽子和肉粽子哪个好吃”一样。
结果到了温亦词这里,她非常坚决地说:“多加醋的好吃。”
从此被打成“西红柿炒蛋异端分子”,从小到大,靳砚柏也就只见过她一个爱这么吃的人。
这一番插科打诨结束,温亦词都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加上看到了爱吃的菜,她的注意力就全放在餐桌上了。
“我之前去澳洲的时候吃过一家中餐馆,”温亦词慢吞吞地说道,“点这道菜的时候我让厨房给我加醋,人家没答应。”
靳砚柏听着她沙哑的嗓音,将一盅小吊梨汤放在她面前,嘲讽道:“人家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
“我又不是不给钱。”
“给钱也不干,说明老板和厨师还是有底线和原则的。”
温亦词嘴皮子上的功夫一向不如靳砚柏,就没再理他,而是低头吃起了饭。
吃完之后,她慢吞吞喝着小吊梨汤,抬眼看向靳砚柏:“你什么时候走?”
甜津津的汤品滑过喉咙,温亦词觉得嗓子舒服不少。
“卸磨杀驴都没有你这么快的,”靳砚柏黑嘲讽道,“刚吃完就赶我走?”
“不是赶你,就是——”温亦词微微偏了下头,斟酌着用词,“你已经在我这待了一天了。”
靳砚柏也不跟她来虚的,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我不打算走了,今天住你这里。”
温亦词不由得愣住:“住我这里?”
“嗯,”靳砚柏点头,“你生着病,让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细白的手指捏紧了勺柄,温亦词抿了下唇:“也不用……”
“我知道你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但是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吧?”靳砚柏不紧不慢地说道,“等我们两个结了婚也是要住一起的,总有要互相照顾的时候,你就当提前适应一下。”
他说的句句在理,但温亦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早上说伺候我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以后要让我伺候回去了吧?”
靳砚柏大方承认:“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呵。”那她就没什么负罪感了。
“而且,”靳砚柏又补充了一句,“我住在你这里,外公和我妈那边比较好糊弄。”
温亦词开始思考。
他们两个是未婚夫妻,关系又一直不错。现在她回来了,一年多没见面的两个成年人在一起会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虽然不是事实,但至少两边的长辈会这么默认,没有先去拜访长辈的理由顺理成章地成立。
合理!
温亦词思考完毕,回过神来就发现,靳砚柏正在收拾桌子。
解开袖扣的衬衣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看起来结实而有力量感。
明明是矜贵的少爷,手上却在做着琐碎的家务事,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温亦词一时间有些怔住。
随即她便开口道:“你别收拾了,明天我叫阿姨来。”
“扔垃圾而已。”
“不是这个问题,”温亦词说道,“你做这种事,会让我产生一种你是经济适用型居家好男人的错觉。”
闻言,靳砚柏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看向温亦词的眼神写满了不爽。
温亦词莫名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重新看向靳砚柏:“你今晚要住下的话,我这里没有你用的东西……”
“没事,”靳砚柏不以为意,“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让柴鸣送过来。”
出现了,霸总小说里万能的助理。
靳砚柏都这么说了,温亦词就没再有异议。她将喝完的瓷盅放到桌子上,和靳砚柏一起把餐桌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客厅窝在了沙发上。
而靳砚柏则是先在餐厅给柴鸣打了个电话,随后才跟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和几片药。
吃完之后,温亦词握着水杯一边玩手机一边慢慢喝着,听到靳砚柏说要用她的电脑,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经过温亦词的允许,靳砚柏打开了她的电脑。他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就看到了摊开放在桌子上的速写本。
上面画了一对正在举办婚礼的新人,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画五官。不过这幅画线条简略,估计就是个草图。
靳砚柏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了温亦词的脸上——原来她还挺想快点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