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安王府前突然出现一具瞧着身份不明的尸体,这自然引得周遭还不曾离去的禁军通通戒严。

安王府本就是处于闹中取静的地段,一般能在这种地方建府邸的人,也都属于这汴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人家。

恰巧这个时又正值白日与黑夜交替的时候,四处走动的人本就极少,这里又是安王府门前,就算真的有任何大事也没有人有那般大的胆子,会明目张胆的出来打量。

所以这般时候安王府们前静得有些吓人,四周低沉的气氛压抑得连草丛里四处的虫儿都熄了声音。

金乌西垂,黑夜来临。

那辆安王所乘坐的马车,足足停了一刻钟有余,里头的男人才渐渐解除戒备,起身准备下车。

安王这人虽在算计上头可畏是极为自负,但他的生性又是极为小心谨慎的那种。

下了马车之后,他也不敢亲自上前查探,而是先是让人把那尸体翻了个面儿,确定尸体上没有任何暗器他才背着手抬步上前查看。

这待到走进了,安王当即眉头一皱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不瞑目的尸体。

皎月从云层里露出羞涩的娇颜,月光冷清借着那月色,别说的凤安了,就连一直守在凤安身后戒严的禁军统领张启毅这时候也依稀瞧出来那人究竟是谁了。

眼前地板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前头被凤灼华亲自讨要去,留在宁国公府里头为大房诊治的李太医。

这才多久的功夫,李太医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丢在安王府门前。依照目前这状况,指不定那丢尸体的人还是算着安王回府的时辰,根本就是不是所谓的凑巧。

凤安冷眼瞧着太医李甫身上的伤痕,其中令其毙命的却是被人活生生拧断了脖子。

胸口一刀,但瞧着那手法也不知是的姑娘家手劲不大捅歪了,还是这人极其熟悉人体结构,能那么捅上一刀又不会让人轻易死去。

其中令安王彻底冷了眉眼的却是太医李甫的左手,整个左手从手腕处被人活生生截断,断掉的手掌心只留一点筋骨皮肉挂在上头。

凤安眸光冷漠往四处扫了一眼后,沉声对着身后的禁军统领张启毅吩咐:“把人给裹了,送到刑部去!”

“就说本王追查行刺平阳公主的刺客时遇到刺杀,让刑部的人给参与进来,协同本王一同彻查!”

禁军统领张启毅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命人把李甫的尸身裹了,送到刑部去让仵作验尸。

等李甫的尸身被人抬走后,府里头立马出来了几个力气极大的小厮,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冷水冲下去,才勉强把安王府门前那一滩泥泞的血迹给冲洗干净。

凤安冷眼瞧着外头的天色,这一耽误瞧着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然而这时辰却是过得极快的,一转眼便到了夜里的戊时。

这时候,凤安本要抬步进府的步伐突然一顿,当下他突然面色大变,眼里透着冰霜般的冷光朝着身后的禁军统领张启毅道:“再次彻查宁国公府上下!”

再次彻查?

这安王可知晓第一次彻查宁国公府上下的时候,他们整个禁卫军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大晋朝的宁国公明面不过是个闲职,可是他手里可是握着半块兵符的男人!

禁军统领张启毅当即便变了脸色,看着安王极为为难道:“王爷!恐怕这回宁国公就要出面了!”

凤阳当即眼中杀气一闪而过:“查!要么查!要么死!”

张启毅浑身一震面色再次变了数变,在凤安凌厉的目光下才不得不垂头答应道:“是!”

盛夏才将将过去,今年的秋老虎又是极热的,夏走秋接。

今日深夜的颜色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如今宁国公府上下人心惶惶。

今日大晋朝最为尊贵的平阳公主嫁到他们府上才不出半年便遇着了行刺之事,这事儿还未解决呢,老夫人的小佛堂竟然失火了,连着秋风烧毁了整间佛堂不说,竟然那妖风也不知是怎么吹的,连带着把大房院子里的厢房也烧坏了一间。

大房小孙氏因着胎位不正,正日日闭门谢客在自个儿的院子养胎,就求着自己肚子能争气,最好能一举得男,给国公爷生下个嫡次子来才是好。

这距离临盆的时日还有一月有余,不想因着这一把火,小孙氏受惊动了胎气,后头听说派来婆子去平阳公主的院子里求了又求还是求不得那极为有名的圣手来帮着诊治。

后头也不知是公主怜惜,还是存着善念,倒是把宫里头那位李院判给送到了大房小孙氏的院子里头。

这李院判着实也是个又能力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房子,一房子药下去,小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如今这般时候,戊时刚过不久,夜色已是极深。

各房各院哪怕是人心惶惶,也算是用了晚膳准备休息的时候。

不想众人那才刚刚吞回肚子里头的心,这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因为才离去不过几个时辰的禁军这时候竟然又去而复返了,口中打着是搜查此刻的名义,还是为了平阳公主的安危着想,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能不同意吗!

如今国公爷不出声,府中老夫人崔氏又被那一把火吓得这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着,再加上除了禁军统领外,一同前来的人还有安王。

众人战战兢兢,也不得不开了府门,再次把禁军给迎了进来。

这会子,安王脸上都没了笑容,他站在院子里冷眼瞧着四处搜查的人,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安王面上的冷色却是越发的厉害!

终于许久之后,这几乎算作是掘地三尺的搜查也未曾搜查出一点儿线索。

当即在众人看不到的衣袖里头,凤安捏碎里拇指上那个带了极为多年的翡翠扳指,他眼神冰冷的扫向凤灼华的院子,下一刻大步往那处走去。

等进了慎独居后,只见里头安安静静,除了扫撒的婆子和粗使的丫鬟,竟然是一个贴身的婆子也未曾见着,接着凤安的目光一顿,却是看得不远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扎着小花苞的六七岁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极好眉目精致,身上的穿戴一看便是不凡,只是凤灼华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年岁这般小的小娃娃,凤安眸光一顿,抬步往晏卿楣那处走了过去。

这一刻,凤安眼里难得带了丝丝笑意,瞧着晏卿楣道:“你可是这院子里头的姐儿?”

楣姐儿看着身前的男人,她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细声细气道:“算是的。”

带凤安还要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一声极小声的惊呼声,却也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丫鬟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那丫鬟先是给凤安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不动神色的把楣姐儿给搂进了怀中。

当即凤安冷眼瞧着那丫鬟讥讽道:“这般害怕作何,难道本王还能吃了这小姑娘不成?”

听着凤安这般文,如笑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她紧紧的抱着怀里头的楣姐儿,颤抖的嗓音道:“王爷赎罪,府中的姐儿不知事,惊扰了王爷。”

“惊扰?哼!”

凤安冷哼:“你们院子里头的主子呢?”

如笑握着冰冷的手心,被凤安这一声质问吓得战战兢兢差点儿便答不上

来话了,却是被她抱在怀里头的楣姐儿不动神色的握了握她的手掌心,仿若安慰一般,不等如笑回答,楣姐儿的声音变俏生生道:“平阳公主进宫去了,带着嬷嬷们一同进宫去了,楣姐儿亲眼看着的。”

“是么?”

凤安冷眼对上楣姐儿那双单纯无辜的双眸,半晌他眼里头终于漫出一丝丝笑意,抬手也不知从哪处掏出一个小玩意儿递到楣姐儿手里头:“你倒是个好孩子,那今日便饶了你身旁这愚蠢的丫鬟。”

凤安说完,便毫无犹豫转身大步离去,随着他的离去,打着以搜查刺客的禁军也都潮水一般的散了出去,只是凤安在行至宁国公府正门处的时候,暗影里一个中年男子从那处走了出来。

男人面相与晏昭廷有着三分相似,他冷冷的瞧着凤安道:“王爷,当年的承诺你若是当不作数,臣今日之后也自当不必遵守!”

也不知是什么承诺,随着中年男人这一句话,凤安往外头走去的步伐突然一顿,沉沉道:“今日之事是本王做的过分,也是本王逾越了,承诺自当还是作数的!”

“王爷知晓便好,臣也是怕王爷忘了,再次提醒一番而已。”

听得中年男人这般说,本是离去的凤安却是突然回头,他苍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盯着站在暗影出处的男人道:“宁国公!你若是真当想遵守当年对先皇与本王许下的承诺,你这宁国公府上下就不该把平阳公主给娶进府里头,还当了如今的世子夫人!”

宁国公晏瑟盯着凤安眼里头要不掩饰的冷意,他半晌才道:“昭廷娶她为妻本就不是我之意,如你所言,那应娶之人本该是长公主才对,奈何孩子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何况他还是放在外头养了十多年的一匹毒狼!”

凤安讥讽一笑:“你死了嫡妻之后,本王不是与你安排了一位与你妻子七分面相的女人,你当做傀儡便是,如今肚子里头怀了你的嫡子!”

“宁国公爷,本王可是要瞧着那孩子或者才好!嫡子没了再生一个便是,自己养个听话的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