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灼华冷眼瞧着厉嬷嬷疾言厉色训斥那守门的内侍和宫婢,等那厉嬷嬷训斥完人,再转身讨好着脸看她时。
凤灼华这才不紧不慢道:“厉嬷嬷如今倒是好大的气性,前头这事儿也怨不着下头的人,她们哪里知晓我要来呢,再说了若是万一把外头的人放了进去,太后恼怒了,那可是要掉了脑袋的事儿。”
凤灼华这虽然是轻轻飘飘不打紧的几句话儿,但是却是震得厉嬷嬷心里头一悸,赶紧敛了瞳孔深处的得色,那挺得笔直的背脊骨一下子弯了不少,她偷偷打量着凤灼华神色小心翼翼道:“殿下赎罪,奴才不过是怕下头的人有眼无珠惹恼了您去。”
厉嬷嬷这般说着转头便冷眼瞧着那宫婢和内侍道:“还不赶紧谢恩,若不是公主殿下怜惜你们这些个下人,今日下去定是叫你们脱了一层皮去!”
那守门的内侍与婢听得厉害嬷嬷的话儿,当即赶紧千恩万谢朝着凤灼华的方向跪了下去。
凤灼华一身艳红色春衫站在寿安宫的宫门里头。
眉目精致端庄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美艳,那皮肤在那日头下白的就如剥了壳子的鸡蛋一般,此刻跪在那地砖上头的内侍干宫婢皆都悄悄抬头打量。
却是这一刻,那天仙一般的人儿嘴角一勾,勾起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声音依旧缓缓却又透着一股子严厉:“这寿安宫的规矩可不是本宫定的,嬷嬷就算要训斥下头的人,这也与本宫没有关系的,她们的生死可是赖不着本宫头上,嬷嬷下回可别昏了神,等会子外头还要说是本宫好不容易回宫一趟,这宫里头便无缘无故死了两个人,那可是坏了本宫外头的名声去。”
前头厉嬷嬷打的就是这般主意,就想着借着今日这事儿顺便坏一坏凤灼华的名声,能让她平白无故遭了怨恨去那是最好不过了,毕竟她家主子对于这位已经嫁出宫去逍遥自在她管束不了的平阳公主那可是极大的怨恨!
若不是这人生的是帝王的嫡亲女儿,又是个极其得宠的,恐怕这早早的就被她找了借口要么弄死了去,要么便远远的嫁了出去,哪里会让她得了这么一个在汴京城里逍遥自在的好婚事。
想到这里厉嬷嬷心里头暗恨,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的,她赶紧笑盈盈的瞧着凤灼华道:“殿下说的极是,奴才这必定是老糊涂了才说出前头那么一番话来。”
厉嬷嬷说着,抬手便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殿下悄悄老奴这张嘴哟,真真是该打!”
凤灼华冷笑一声:“嬷嬷可别,你可是太后身前最得脸的嬷嬷,本宫可不敢罚了嬷嬷你去。”
“瞧殿下说的,老奴的确是年纪大了不顶事儿,如今娘娘的身子骨也不如从前,前些日子天气一会子热一会子凉的,太后娘娘便着了风寒,那太医叫了几波了也不得见效,如今更是时时刻刻干呕吃不得东西,老奴定是这几日伺候着慌了神了。”
听得厉嬷嬷的话,凤灼华眉梢一挑,眼角却是笑盈盈的:“是么?竟是这般的严重,可是宫里是御医不顶事,若是找不到厉害的医者,我在宫外头倒是识得一个医术极为高明的大夫,不如宣进宫来给太后娘娘瞧瞧?”
厉嬷嬷这般听着倒是唬了一大跳,她面色不受控制一变,赶紧道:“不过是些风寒,过会子便好了,殿下不用担心的。”
二人说着,这也穿过回廊来到了寿安宫的正门前。
凤灼华冷眼瞧着比起往日一反常态安静的寿安宫,以及此刻在宫殿里软榻上靠着的女人。凤灼华低头行礼瞬间嘴角讥诮一勾,却是在抬头的时候眼底划过温和的笑意:“听说皇主母病了,也不知是如何了,今儿正巧我进宫自然是要来给皇主母请安的。”
靠在
软榻上,手里头捻着佛珠的太后她先是冷冷的掀开眼皮子瞧了凤灼华一眼,当她在瞧清楚那张脸的时候,胸口又是一股郁气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下一刻开口确是:“起来吧,难得你有心了如今这都嫁出宫去了,心里头还念着本宫这老婆子的身子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养些日子便能好了。”
凤灼华当即笑盈盈的起来,她看着浑身无力软绵绵靠在软榻的是女人,那张脸还真别说,都四十出头的年纪了,依旧是保养得极好,看着也不过是三十来岁妇人的样儿。
那徐娘半老的姿态,按照安王的性子也许还真能啃得下口气,凤灼华心里头冷笑一声,不知道的人以为安王是个痴情的,但掀开那层皮肉,谁知道他骨子底下藏着的是什么污秽!
如今到也是厉害了,这般有违礼数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只不过如论如何这太后肚子里头那孽障,定是不能留着的!
太后赵氏让厉嬷嬷给凤灼华端了椅子,又让人上了一盏子热茶,凤灼华手里头端着那盏子茶水,她瞧着里头清澈的茶汤,也不过是坐坐样子端着那茶盏子对着嘴唇碰了碰,后头又不经意间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
太后的眸光在凤灼华手中那茶盏子上一顿,而后她压下胸腔里那股子恶心,捻着手里头那一串子佛珠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好端端的进宫里来了?哀家前几日听说你把三皇子给接到宁国公府上去住了?灼丫头你这是打算把三皇子留在府里头几日?这宫里头哪里有未成年的皇子到宫外头住着的道理?”
说到这里,太后似乎有些生气,她眉目的温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你三弟瞎胡闹要去宫外头住着你哄他几日也就算了,怎么你如今都嫁了人了怎么还是那般的不知事儿?最多这外头也就住个十来日,便把他接回来吧,日日在宫外头住着,这宫里头的学业拉下要怎么办,在读书习字这方面他本就不如上头的哥哥与下头的弟弟,要是这会子在耽误了下去,日后怎么来得极。”
凤灼华静静的听着太后的话,她也不反驳面上笑盈盈的,等她终于停嘴了,凤灼华这才道:“皇祖母就莫要操心三皇子的事儿了,这事儿我也与父皇说了,父皇也同意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他喜欢在外头玩闹便外头玩闹,如今年岁还小,也莫要拘束着他,再说了有驸马看着,这还能出了什么事儿去?”
太后赵氏瞧着凤灼华那无所谓的神色,又听得人说那驸马爷这些日来日日都在外头办事,平日回了府里,也是躲在凤灼华的屋子里头不出来。
她这般一想又是觉得极好的,放任三皇子在外头野,总比放在宫里头她时时刻刻得盯着,时时刻刻得想了法子如何养废他。
更何况她如今有了身子,后头定是要找了借口出宫去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才好的,更没有精力去管宫里头皇子的事儿,等她平安生下孩儿后,她再与安王联手一个个废去宫里头的绊脚石,也不极为这一时半会的。
太后当即心情略微有些愉悦,她拍着凤灼华的手道:“你哟~自从嫁了人这胳膊就往外头拐去了?就驸马那年纪,五六岁便被当初的老国公爷给远远的送到边塞去了,能学得几个东西,如今回京五年,不过是扯着一张好看的脸面子,便让你与和安两人争个半死,他能有多大的本事!”
听得太后的话,凤灼华微微一笑:“和安有你护着,我可没有,前些日子和安差点折了我一贴身丫鬟,我不过是去她的宫里头闹了一顿,后头她自己摔下假山倒是怪起我来了,一个月前我那公主府不是被人给烧了么?”
“谁知这查来查去的,那物证都指着是和安烧的,若我住在里头那不就是要把我给活活烧死去?偏偏的皇祖母你与父皇都还护着她,如今她倒是越发的嚣张了。
”
凤灼华说着,竟然装做撒娇的样子往太后怀里头扑去:“皇祖母,你得给我作主!”
凤灼华这一扑,吓得太后和厉嬷嬷两人面色大变:“这又是做什么主,你这是要吓死哀家不成,哀家如今这生子骨可经不得你这般,和安自小便没了生母加上又是哀家养大的孩子,这宫里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敢不护着你!往日里瞧着你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这嫁人后倒是学起你母后那套沾酸吃醋的本事了。”
被凤灼华那么一扑,太后赵氏心里头气得半死,偏偏的她又发作不得,她只得瞧着凤灼华道:“你倒是说说,今日你要让我做什么主,恐怕你得不到一个准信,你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当即凤灼华嘴角一翘道:“和安算起来还比我大了数个月,我如今都成亲了,不如皇祖母给和安指一门亲事,把她给嫁出去,省得日日在宫里头欺负那些个宫婢内侍的,前儿听说她月前宫里头的宫女嬷嬷又全换了一批……”
凤灼华这话说到这处便顿了下头,她笑盈盈的望着太后,眼里头带着深意道:“莫不是皇祖母要把她留在宫里头一辈子?别的不说和安那样儿瞧着倒是与安皇叔越发的像了,可惜我没见过先皇,想来先皇与安皇叔长得必定是极像的!
凤灼这话就仿若是一把利剑,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后赵氏一惊!这一刻却是手脚冰凉,肚子里头更是一股作呕之意在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