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见到她这副场景,陈景强忍着笑意,主动跟她搭话:“席先生的意思是让我送您先去做造型。”

梁舒白了眼他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嘴角,应声说了句好。

到地方上了二楼以后,她才发觉这场晚宴的规模非同一般,忙着做造型的除了她,还有几位富家太太。

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早些年她刚到席家的时候,席老爷子曾就她的身份举办了场小型宴会。

碍于身份缘故,参加的人不是很多,参加的人心思也不是放在她的身上,打眼上去,她也记不下几个人。

梁舒报了席纪南的名字,当即引了几人注意,造型师想起席先生曾经说过,这位小姐喜静,反应过来后,带着她去了里面的单独隔间。

不过屋内的隔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静音效果好,几人在前面小声的讨论,她在后面还是能听到个大概。

“席先生身边什么时候还跟着女人了?喏,该不会是从港带回来的吧?”

旁边两认唏嘘了一声,声音不大真切。

“果然港台的小姐就是迷人眼。”

“不过听那女人说话,普通话倒是讲的不错。”

……

她底子好,来之前脸上又带着一层薄妆,造型师只简单给她点睛了几笔,又重新做了套发型。

陈景接席纪南过来的时候,她这边也刚好才结束。

六点钟的时间还看不见窗外的残阳,太阳斜挂在半空,几缕阳光透着玻璃照在她的皮肤上,些许灼热。

席纪南叫她回神,顺手递给她一件蓝色烫绒面的礼盒。

正正方方的盒子。

若不是他递给她的动作太过顺畅,就如同是递人玩具一般,她险些要怀疑是不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席纪南笑着让她打开看看。

以前徐静初喜欢古董玩意,席纪南总是出席各种拍卖会给她淘回来一件一件的。

但她又不喜欢那种太高调简单的款式。

她喜欢那种设计小众的,璀璨又绚丽的,就如同跟她这短暂的一生,别有几番照应。

每次席纪南买回来都要经过他母亲指点一番,久而久之,那点品味止不住的提升。

梁舒成年的那个十八岁,席纪南就曾送过她一条镶着白钻的项链,是他亲自在四月份去苏富比拍卖行上拍下的,价格于这条而言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她带出去的机会也不多,因她工作缘故,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项链,猜出年份,间接便会能查得到买家。

席家给她的这曾身份不应该是被她这样拿来使用。

那两年蓝钻的价格逐渐被炒了起来,每克拉的单价,几乎超过那一年内任何钻石拍卖卡拉单位价的世界纪录。

席纪南这条项链,配一颗枕垫形的蓝宝石,梁舒估计单说蓝钻重量少说得有10克拉,最少说得有三千万港币才能下来的主。

她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她的感受。

像是傻了似的,捧着盒子呆愣的坐在一旁。

他看着她这副呆愣的模样笑出了声。

“我给你戴上。”席纪南嗓音低沉,带着点点的哑。

他和她并肩,坐的近,他身上那点烟草味轻而易举裹着她的呼吸。

席家人很少有抽烟的,席老爷子对他们管的厉害,家风占一半的层面,加之徐静初身体的缘故,大院内常年闻不得烟味。

这么些年梁舒只见过他在公众场合抽过两次,一次是在徐静初葬礼结束后,席纪南破天荒的跑到老爷子的房间里偷出了根雪茄,嚼在口中,没吱声。

第二次是在维港他再度遇上她的时候。

其余时候他身上的檀木香味更重。

但梁舒记得他身边好像没有任何檀木饰品。

指腹触及到她皮肤时,跟前面钻石贴合皮肤的冰凉感完全不同。

温热和冰凉形成双向对比像是将她整个人腾空放在架子上炭烤。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个了?”

席纪南低头打量着钻石,看着她笑了一下,说:“梁舒,就当是补一下今年的生日礼物。”

前些年他哪怕在港,她生日礼物却从未缺席,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习惯。

他喜欢送的那些东西要么是价值不菲的钻石,要么就是名家的画作。

她压根都不敢翻出来看,也更别提是拿出来戴。

搁席茜的话来讲,她那整套公寓里里外外,算上装修的费用,都没有席纪南随手送的一个石头值钱。

她还是是个不长心的,石头并排摆在一起,真当是给她玩的不成?

梁舒挺无辜的,左右也没机会带,反问席茜:“这样不好吗?”

席茜当即一个白眼翻过去,估计是想把她送走。

席纪南每年给她送的生日礼物几乎是换汤不换药,没什么太大变化,都是价值不菲的玩意,不是很有实际用途。

唯一能给她带来点惊喜的便是那些礼物下面带着的小卡片,似乎成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过好在,梁舒对回礼方面没什么难度。

给他送生日礼物的人并不多。

那些公子哥们一般跟他没什么交情,有交情的送的多数都不着调。

她也不用破费,用心三分,便不会丢了他的面子。

梁舒明显想没想到,那时候他们之间关系闹的那样僵,他礼物倒是还要送,并且不打算耽搁。

“跟吵不吵架无关,本来是打算我亲自过去办手续的,那两天刚好赶上维港招商,蒋铭辉头次经手这么宝贝的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梁舒觉得挺看不透他的。

你说席先生没脾气那是假,被人捧着的出身,哪里能没有脾气,若真是谈起来,那还是相当大的。

唯独在她这多了三分。

那叫做纵容。

梁舒跟他提过不止一次,让他不要送那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别人眼中是钻石,是天价之宝。

她一介俗人不说,派不上用场,可不就是跟玻璃珠石头子一样的道理不是。

席纪南总说,生日礼物嘛,她的重点不应该放在价格上,钻石这种东西在价值上一时间也不好体现,说不准以后还能翻值。

留下了多一分念想,而且没人不喜欢闪烁繁星。

她父母双亡,如果日后,真到了结婚那天,按理讲是应该由席家来准备。

关键是在于,她们这一辈是席家姑娘最多的一代,老爷子不可能嫁几个孙女就把大半个家庭财产扔进去。

事先准备出来的嫁妆就那么些。

直白点来讲:狼多肉少。

梁舒是外人,如果老爷子克扣了她的那份,给旁的姊妹找补上。

她也说不出道理来,毕竟能准备,对她来讲就已经够不一般的了,他们之间可是非亲非故。

老爷子也不难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这些年老爷子对席纪南拍下来的石头子去处从不多问,算是默许了他们这种行为。

也是为了真有那偏心的一天,他自己过意的去。

坦白来讲,席纪南送的礼物其实是在给她攒嫁妆。

席纪南这人有魅力,如果他那双眸子里面盛着的是柔情,多看你一眼,你都会觉得那是一场错爱。

她想,如果有可能,她这一辈子一定会溺死在那双眼中,反复沉沦。

晚宴并不是同她想的那般,在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反倒是在半山腰的一座中式庭院别墅。

苏式园林的造园风格,就那样不同于课本,被人搬到了现实中来。

席纪南代替两人交上了请柬,任由着侍从带他们穿过前院大门,通往南院□□。

回字形的构型布局,占地面积便要小小计较上一番。

她一时间没弄明白这得是一场怎样的晚宴。

能在这种场合举办。

“韩康顺老先生女儿的订婚宴。”

梁舒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那位老先生究竟来自何方,在古传统建筑方面带着点小众名气,胜在精致。

“先给你放空放空脑子,好好想想题材, 我还不想投进去的钱打水漂出来。”

梁舒抿唇,想恭维他两句,说他席先生的投资目光如何如何,其实倒也不用。

用了反倒是不当真了。

按照席纪南的投资眼光,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赔了,那估计她在业界内也就没了见光之日,恐怕就是连投资天才也救不了的人,还有什么前景。

场上的人不多,因为是对内的私人酒会晚宴,来的都是名流不假,那也得是称得上面子上的。

要么在商界纵横的,要么在学术圈子里有威望的。

想来应该是她想错了。

席纪南带着她先去跟韩老先生道了喜。

没成想他被那些投资人缠住,非要拉着他讲投资市场上的前景之类。

席纪南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何况让她跟那些投资人也好,执行董事也罢打交道没有多大必要。

不是不让她见,只是会平白无辜的生出来许多麻烦。

梁舒讨厌麻烦,索性席纪南从根本上就别让她碰到麻烦的好。

她随便找了处地方僻静的地方坐下,生怕认错了人,又或者是扰了谁的清闲,安安静静的等席纪南回来带她认人。

“梁舒?”

陈书亦一打眼就看到了她,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本能,目光锁定着她便找了过来。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陈书亦上下打量她。

暖黄的灯光下,梁舒那套雾蓝色的修身长裙期间绣着的水纹明了,如同流动的水波纹跟中式庭院没有多的违和感。

见她不吭声,陈书亦愈发的没了好气儿,目光丝毫不避讳的扫视着她脖颈上的项链:“你挺不要脸的啊,席宏章和席老爷子知道你这东西勾引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吗?”

“是不是狐媚子都会美人计啊?”

梁舒起身跟她拉开距离,也不难猜为什么邹柏明一定要由着陈书亦的意愿。

大小姐脾气发起来了真没人能受得了。

“陈小姐在别人的场合上还是要注意点分寸。”

陈家家教向来以大家闺秀自标,不过很明显,大家是大家,闺秀是闺秀,得拆开看。

陈书亦冷哼一声:“我说错了,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表姐的订婚宴上,怎么我就算是外人了?梁舒下次能不能多做点功课?”

这倒是梁舒不知道的。

“有你这个表妹还真是家门不幸。”

陈书亦转过身,看着眼前人,来人一身枣红色长裙,这种衣服颜色挑人,也看颜值。

能穿靓的不多。

面前这姑娘姑且算是一个。

“都是能在这种场合碰上面的,你能说出这种话也真是家门不幸。”

陈书亦下巴扬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没吐出一个音。

见到来人围几圈,恶狠狠的瞪了眼梁舒,转身离开了人群中央。

显然是将这笔账记在了梁舒身上。

“谢谢。”

那姑娘并不领情反驳说:“你也是个没长脑子的,被人骂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谢谢。”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梁舒觉得她挺有趣的。

明媚那个词应当是放在大女主身上,在她这种看上去就是甜妹的姑娘身上,不太合适,这次却是过分的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PS:

关于蓝钻部分情节参考资料文献

中式庭院建筑参考部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