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是嘴巴和牙齿的运动,只是简单的口腔运动。而享受口香糖则不同,它不仅有口腔运动,还有全身每个细胞的参与,更为重要的是有头脑、有心智的参与,它是全方位的参与,是主动的参与,而把心智的提升放在重要位置的行为。嚼和享受嚼之所以不同,是有根本原因的,嚼是为了打发时间,打发枯燥,由于他们有太多的多余时间无法打发,而享受嚼则是在享受时光,享受外界的馈赠。嚼的另一个目的是不让心灵与肉体会合,它是一个石子,它不允许心潮彻底平静下来,正如城里大多数人无法打发夜晚一样,他们整天都生活在声音和嘈杂之中,他们已习惯了打扰,习惯了分裂和被动,所以一到夜晚来临时,孤独便总伴随在他们左右。所以他们不敢面对家中安静的黑夜,他们在入睡前那段时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所以他们去夜总会,他们开家庭舞会,他们去吃夜宵,去疯狂玩耍,去打游戏机,去寻求各种各样的刺激。总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愿在静处时看到自己的心。
只有心湖被石子打扰,我们才不会看到自己的心。失败者从不敢看到自己的心。看到心,就会看到责任和义务,就会看到距离,就会看到躁动,所以,我们总是在有意或无意识地不停地打扰自己,让心灵漂泊在外。
我们的心总是不在自己身上,不在自己正在从事的工作上。这正好解答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总是心不在焉。厨师在炒菜时有时总是将菜炒糊了或放多了盐什么的,因为他的心不在享受炒菜上,而在与炒菜无关的事情上。他们手虽在掂着炒锅,在做机械运动,但心却不在此。一切失败者的问题,追根溯源都出现在这一根本问题之上。他们总是自我分裂的,总是在不由自主地虐待自己。
他们从来就没有全然地进入过。
我们在炒菜时,应忘掉自己,忘掉大脑中的各种羁绊,忘掉回忆,忘掉一切文明、文化、教育、习俗,我们要专注地炒,敏捷地炒,要看着火候地炒。我们要从根本上接受自己正在做的事,不然就没有必要去做。那样做反而会把事情搞砸,会制造出一系列的冲突,制造出一个深深的障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的,当我们看到心仪已久的女友时,我们要立即进入那个喜悦,要让兴奋和喜悦荡漾至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那个喜悦弥漫在我们的周围。我们要全然地进入那个喜悦,与它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整体。我们要让心与身同喜悦合并起来,我们要有三到:一是身到,二是心到,三是神到。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意识到,而且潜意识也要到才行。
我们要学会体验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而不是将眼睛盯着对方不足之处,或者回忆与她相处的过去时光,那都是错误的,那是你以后要做的,但在见面的那一刹那,你的心中已然升起了喜悦,那么,你就要去发展这个喜悦,不要错过真正要做的事情,而要将全部精力都快速集中到那个喜悦之上。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快乐,你才会从正面去感激你女朋友的到来,感受到与友人的相识相知的意义,你才会更进一步地发展这份友谊。你在笑的时候,不只是做给对方看的,不只是迎合性的,你是自然而然由内心升起的。正因为你笑得坦然,那么,对方才会感觉到你是全心全意地欢迎他的到来,对方才会看不到你的分裂,看不到你的口是心非。假若你是凑笑,则会大大的不同了。对方从你的肢体语言中,一眼便会很快看到了分裂,看到了冷淡,看到了虚伪,故在以后的交往中自然会多少打一些折扣。
在与不在,是一道深深的门。
在,心在,全身心的在,你便找到了通向积极能量的这扇门。
不在,心不在,身心分裂,你便永远徘徊在能量的仓库之外。失去能量的输入,你将日渐枯萎。
在,是最深的智慧,是进入一切智慧的大门。老子是一个伟大的东方智者,他是研究“在”的伟人。西方“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的哲人赫拉克利特也是深知“在”的人。总之,古之成大事者,都无一不是深切地领悟到真实、客观、活在当下的重要性的人。
感知片段:
天空,空得很远。
有几点一闪一闪的星星。
月很秀气。
光线尽量的淡,淡。
月光下,是开阔的河面。
河面上有些许雾纱。
家乡小河边泊着一条小小渡船。
船上无人,无一物。
船在桑树下,桑树高大。
桑树滋长在空旷的河岸上。
一切都在宁静之中。
有的只是静静的“在”。
“在”,深深的“在”。
我坐在河堤上,什么也没做。
我只在谛听这无边的静夜。
天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河流在那里,静静流淌。
星星在那里,一闪一闪。
月亮在那里,光线淡淡。
空间在这里,不增也不减。
我就坐在这里,静静地思索。
一切都正处于“在”的和谐、宁静状态之中。
万物互生而不相害,万物共演而不相冲。
这是城市无法找到的。
我们的城市在日夜加速现代化,无论你走到何处,都能听到那建筑机器的咔嚓声。大量的人口挤在小小的空间里,各种吆喝声、喧闹声贯满耳朵。
城市成了声音的城市。
在声音中,我们想要有片刻宁静,简直是不可能的。
当然,真正乱我心者不能归结为外在的声音。
真正乱我心的是我们的欲望太强盛,我们的头绪太多。我们带着贪婪心出发,我们什么都想求得。我们心中同时装着几件事,我们目标游离,目光闪烁,我们的心总是不在家,总是被一切一切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美丽迷人的声色犬马所吸引,所牵制。
我们只是在动。
只是在匆匆地赶路。
吃饭时间减少了,休息时间减少了,我们成了一台只是“动”的机器。
偶尔一个人星期天躺在床上享受片刻宁静,才会发现我们有时走错了路。
喧闹对占有、掠夺是有利的,但对心灵的愉悦是有害的。
恰恰相反,真实的生命,都是在宁静中滋长的,生命只有在宁静中才能回到我们真正想要的需求上来,我们才会有所创造。
生命若总处在喧闹之中,我们生活的质量将大大降低。万物的孕育都在宁静中滋生,万物的生长都在宁静中生长。只有衰老和死亡是不需要宁静的。
只有静,我们的本性才会复归,才会深深的“在”。
只有身在、心在、神在,我们才能与大自然和谐交流。否则,我们是分裂的,心与身是分裂的,是痛苦烦乱的。而现实却恰恰相反,我看到许多的城市少年、青年人,他们本来可以有一些独处的时间空间,但他们却讨厌这个时空。也就是说,他们讨厌宁静,他们害怕宁静,于是便三五成群的去看录像、搓麻将、跳劲舞、划拳行令等。
当然,他们也不希望如此打发时光,但他们由于更害怕面对宁静,害怕直接面对自己的那贪婪的、丑陋的、赤裸着的灵魂。
因为,宁静见心。
他们最怕看到的就是面对自己空虚落寞的灵魂。有时他们在静夜中不小心偶尔看到了,他们会很痛苦,会变得更自卑。所以,他们想方设法躲避它,绝不再轻易面对它,碰触它。正因为这样,没有人会真正乐意谈心的,因为他们心灵深处存着太多的伤疤,太多的裂隙。
他们宁可喝得醉醺醺,也不愿一个人在清醒中入眠。他们宁可戴着流行歌曲的耳机入眠,也不愿抓住入睡前的片刻进行反思,这就是现代人的心灵特征。
万物在天地间静静地滋长。
它们之所以能生长,只是因为它们全身心的“在”。
在是最深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