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潇潇,室内烛火漂忽。
疼,全身上下连带着每一根头发丝都泛着钻心的疼,宋嘉荣喉咙因为缺水连动一下都能扯烂一层骇骇血肉。
此时,一杯水贴心的递到宋嘉荣眼前。
递杯子的那只手生得极为好看,白皙且骨节修长,不似寻常书生文弱,而是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月光下,身着雪青色圆领直襟长袍,衣摆领袖处皆用银线绣着祥云的男人正透着脱世远俗的清冷。
可是等她定眼在细看,原先在灯光下修长白皙的一只手已变得骨节粗大,虎口处有着不容忽视的厚茧。
哪来的雪青色,不过是团花锦绣的紫棠色。
眼前的人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个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人。
阿尔图递完水,拉过胡凳在她面前大刀阔斧的坐下,吊儿郎当的摸着下巴,“怎么,德妃娘娘就是那么对待救了你一命的恩人,本王子也不求德妃娘娘携草衔环,以身相许,怎么也不给本王子笑个。”
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可爱一点,虽然凶巴巴的也好看。
干涸得冒火的嗓子得了水的滋润后的宋嘉荣冷漠的掀动眼皮,“本宫有求你救了吗。”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阿尔图给噎死,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不过………
阿尔图忽然笑得不怀好意的凑近,指尖勾起她的一缕头发,“德妃娘娘跟着来行宫避暑,该不会是知道了晋帝打算把你送去和亲一事,所以你才会跟过来求情的吧。”
“你胡说八道!珩哥哥才不会那么对我!住嘴!”哪怕是谎话,那句话仍让宋嘉荣感到无处着手的不安,恐惧,一股寒气从脚心窜起直往四肢百骸里钻。
不会的,珩哥哥肯定不会那么对她的。
她在怎么样也是他的女人,还和他有过天底下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其他男人!
这个粗鄙无礼的野人,肯定是那些贱人派来挑拨离间她和珩哥哥之间感情的!
被打得偏了脸的阿尔图也恼,舌头顶住上颌,指腹摩挲着嘴角,眼里折射/出阴狠的冷光,“是与不是,娘娘与本王子打个赌不就知道了,本王子的赌注很简单。”
他的突然停顿让宋嘉荣感到尤其不安,仿佛他下一句话能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骤停。
“本王子要你。”
翌日,风起云涌卷舒白,点点金光洒林翳。
穿上宫女服饰,把脸抹黑的宋嘉荣成了行宫里毫不起眼的洒扫宫女,手上虽然拿着把扫帚,脚下堆满落叶也没有动,而是双眼嫉妒满满的盯着在树下摆一几,泼墨作画的一男一女。
“陛下对贤妃娘娘可真是好,说不定再过不久,贤妃娘娘就会入主中宫了。”有宫女羡慕道。
“贤妃娘娘性子好,为人和善,又是晋国第一才女,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我们的国母。”
“陛下才不会喜欢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成为皇后!”宋嘉荣凄厉狠绝的眼神盯得正在说话的几个宫女们一个寒颤,纷纷扭过头不在说话。
这人是谁啊,她有病吧。
躲在冷衫树后的宋嘉荣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正在执笔作画的两人,指甲掐得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口腔里弥漫的全是铁锈味,
若是以往她遇到这种场景,总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扯着那个女人的头发,用指甲划烂她的脸,看她还敢不敢勾引珩哥哥!
可现在的她,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活像一条见不得光的蛆只敢偷窥着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偏爱。
她甚至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生怕他厌恶又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简直比天底下最难以忍受的酷刑还要痛苦。
珩哥哥那么温柔且专注的眼神从未出现过在她的身上,凭什么能如此轻易的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陛下,妾身的脚不小心崴了,你能扶着妾身到旁边的凉亭坐下休息一会儿吗。”白若裳眉心微拧,忍不住痛呼一声。
裴珩自然一早注意到了一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眼神罕见温柔的用手指把她垂落在脸颊的碎发拢在耳后,两人离得很近,亲密无间得像一对天底下最为登对的壁人。
而后宋嘉荣亲眼目睹着不允许她碰他,连她动过的东西都嫌恶心的一个人,既然毫无芥蒂的抱起了另一个女人。
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宠溺。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偏爱,珩哥哥能给她,也能轻而易举的给其她人!
她越是抓住那点缥缈微小的过期好不放,越发衬得她死缠烂打的可笑。
既然你的偏爱当初给了她,为什么又要给另一个女人!
假的,这一切都是她们伪装出来欺骗自己的假象,珩哥哥从小就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她对其她女人温柔,不代表对她们的偏爱会越过自己。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嫉妒,想要冲出去抓破那个女人的脸。
一只粗糙,布满黑泥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强硬的拖着她往无人所在的密林中。
男人浓郁的酒气熏得宋嘉荣腹部一阵恶心上涌,无助、恐慌、愤怒,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你这个肮脏下贱的家伙还不放开本宫,信不信本宫马上让人杀了你!”
男人见她挣扎,喷着酒气的黄牙笑得裂到后脑勺,掐着她手腕越发用力,“美人不愧是美人,就算生气都漂亮得不像话。”
“滚!”
“美人还是个小野猫,等下爷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调教你。”
话音落下,男人挥手撕开她的外衫,布满泥泞的手在她身前游走,宛若毒蛇,令人作呕。
“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布料被撕开的声音让宋嘉荣濒临崩溃,她拼命挣扎,得到的是男人挥手而来的几个耳光。
光影透过密林稀疏洒在她脸上,满目惊恐,面色惨白如纸。
忽然,一抹玄色直直刺入她的眼中。
五爪真龙,玉韘形佩——
珩哥哥!
是珩哥哥!
她心口狂跳,拼命挣扎。
下一秒。
光影交错,冷风迅疾而过,两人视线隔空相撞!
这一刻,宋嘉荣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惶恐,泪水倾泻而出,哽咽到话语断不成句。
她是宫中美人,是他的女人,他一定会救她!
宋嘉荣抬头,拼命挣扎往前,满心满目都是裴珩。
珩哥哥,嘉荣真的好痛……真的真的好痛。
因为发不出声音,她张口狠狠往下一咬,男人吃痛,惊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
就是此刻!
宋嘉荣挣开束缚,用尽全力大喊:“珩哥哥!珩——!”
“敢咬老子!妈的,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男人一掌劈下,痛的她眼前发黑,身子一半没了知觉。
呼声被淹没。
宋嘉荣仍固执望向前方,望着那个站在光里,能把她救出去的人。
但下一刻,她眼中的光灭了。
裴珩还在看她。
只是那表情是接近冰冷的淡漠,他恍若未闻般转过了头,仿佛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到她的呼救。
白若裳回头:“陛下,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裴珩收回了视线,声音淡淡,只留下一个清冷背影:“无事,一只野猫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求收藏???
书名:夺春风
文案:江南富商家有一女,名唤娇娇。
传闻此女生得桃腮杏眸,绯颜腻理,一截腰肢堪比春日拂柳,唯恐稍用力些便折断了。
娇娇及笄那日,不知多少媒婆踏破了她家门槛时,那人却被一顶小轿送进了前来游玩的六皇子府上。
结果她还未等来那位六皇子,却先被那大长公主给看上,像拎水壶一样给拎了回去。
她本以为这长公主是打算放她回家的,结果不过是掉入另一个狼窝。
更没有想到那位长相妖冶,冷若冰霜的长公主竟是男儿身!
从此不但被迫成了那等端茶倒水的贴身侍女,夜里更是被缠于床纬之间,就连父母长兄的命运皆握于他手。
她本以为等那人腻了,或是登基为帝后便会放她离开。
未曾想,他听信了自个心尖尖那人的话,说是要取她心头血入药,完全不顾她已有六月身孕。
现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本以为不会在意的,谁知道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硬生生咳出了血。
更不顾他人劝阻刨了她的坟,丧心病狂挖出她已腐烂的尸首置于榻上日夜相伴。
声声泣血哀求着她能睁开眼,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久违的入他的梦一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