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望着怒发冲冠的樊哙,一阵大笑:“好!好一个壮士!”他调侃道,“对不起呀!不知道你也来了,没给你预备吃的。吕马童!”正在窥探的吕马童愣了一下,高声应答,冲了进去。项羽对吕马童说道:“咱们照顾不周,叫客人挨饿了!你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猪肘子之类?拿个来给他!”吕马童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抓着个没煮熟的猪腿跑回来。吕马童振振有词:“禀上将军!没熟的了。就这个,刚扔进锅。我怕这位将军等不及,只好捞出来拿过来了。”他存心要看樊哙的笑话。
项羽看看樊哙,问他:“这能吃吗?”樊哙冷笑一声:“这算什么?拿来!”他将吕马童手里的生猪腿抓过来,大声说了句,“谢上将军赏!”接着,马步蹲身,以盾为砧,以剑为刀,熟练地将生猪腿切下一块,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嗯!来点酒就好了!”
项羽喜欢樊哙的豪爽性格,看得有趣,叫道:“赐酒!”吕马童抱着个酒坛子走来,樊哙放下剑,两手抱起酒坛,打开封泥,揭开盖,直接朝嘴里倒,喝了一大口,嘴一抹:“好酒!”宾客们骇然而望,只有项羽瞧得很开心。一大块半生不熟的猪腿,一坛子酒,转眼被樊哙吃喝殆尽。樊哙也快醉了。他满面通红,高举酒坛,把最后一口酒倒进自己大张的嘴里,将空坛子朝地上一放:“痛快!真痛快!”他双手抱拳,“谢了!上将军!”
樊哙起身说道:“当着沛公,我有几句话想说。上将军!您让不让说?”刘邦了解樊哙直来直去的性子,担心他鲁莽闯祸,不安地喝道:“樊哙不得无礼!”
项羽却道:“没关系。让他说!”
樊哙大声说:“咱们为什么起兵?怎么到这儿来?就是因为秦朝的皇帝太残暴,天下人才起来造反。现在,沛公领着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打到了这儿,大开函谷关门,迎接上将军和各位诸侯!这么劳苦功高,您不封不赏,反而听信小人,想诛杀有功之臣。这跟暴秦有什么两样?这么做,能让天下人心服吗?我樊哙头一个不服!”他说得慷慨激昂,非常激动!说到最后,须发皆张,目眦尽裂,持剑的手也在颤抖!
刘邦喝道:“不要胡说!今天是上将军赐宴,哪有诛杀等事?”樊哙用剑一指立在旁边的项庄:“他来干什么的?”项庄忙冲到项羽面前,以剑护之。项羽脸一沉,呵斥他退下!项庄只好提着剑,悻悻而退。
刘邦对樊哙说:“你吃饱喝足了?也下去吧!”樊哙本不想走,见刘邦目光坚定,不好违逆,向项羽抱拳作别,从容拿起盾牌,用衣袖抹了一把,大步走出帐去。刘邦站起来,向项羽和范增各郑重作了个揖:“我的部下都是些粗人,缺教养,没规矩,请上将军、范大将军及各位贵宾多多包涵!”项羽大笑:“沛公帐下有如此壮士,该高兴才是,来来!大家共饮一杯!今天,一定要喝尽兴!请!”
韩信匆匆地走进来,绕到了项羽身后,轻轻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项羽一愣,不相信地望着他。韩信确定地点了点头。项羽马上放下杯,站起身:“大家慢用,我马上回来。”便匆匆走了。
项羽以为韩信弄错了。虞姬?她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来呢?待项羽见到守在帐门口的虞子期,立刻相信了这是事实,他高兴地叫着,“虞!”便冲进了帐幕。
虞姬还没换下男装,只是摘了头巾,在帐中擦干她刚洗过的长发。听见项羽的喊声,她将头发随便一绾,赶紧回过头来。项羽随着他的喊声几乎一起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虞姬整个儿地抱住,狂喜地:“虞!真是你呀!你怎么来了?”虞姬笑盈盈地望着他的眼睛:“我来了!你不高兴吗?”项羽什么也不说,用火热的唇堵住了虞姬的嘴。二人长时间地亲吻。
项羽一离开,场中气氛为之一松。
张良抬头看了范增一眼,问道,“范大将军!您好像是居巢人氏?”范增回过头:“是啊。老夫是居巢人。怎么了?”张良笑笑:“居巢这个地名有点意思。是否跟传说中的有巢氏有关?”“当然有关!我们家乡有一棵千年古木,据说,那就是当初有巢氏的居所。”范增回答。张良趁机捧范增一句:“难怪范老先生一副仙风道骨!原来是古君子之遗风!”范增被搔到痒处:“这倒难以考证。不过,敝乡多学道之人,却是真的。”张耳问:“范先生也是道家?”范增侃侃而谈:“不不!老夫认为,黄老之学在当今之世并不实用!我还是比较欣赏韩非与苏、张。其实,所谓这个家那个家,完全是人为划分的,……”
刘邦听他们说得热闹,自己却插不上嘴,在一旁呆呆听着,张良膝行移到他身后,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沛公想如厕吗?我领你去。”刘邦大悟,连忙起身,拱手对范增道了声:“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范增正谈到兴头上,只回头问声:“知道地方吗?”张良忙说:“我知道。我领沛公去。”
趁范增说得热闹,刘邦跟着张良,已悄悄离开会场。范增对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太注意。上个厕所嘛,很自然的事。反正,这军营中步步哨岗,料他们也跑不了。
吕马童一路跟着刘邦和张良,来到厕所门外。张良让刘邦进去,自己跟吕马童站在门口随意攀谈。
刘邦一进厕所,只见樊哙、夏侯婴、周苛和纪信四个人一字排开都蹲在木板上,但裤子全都穿得好好的。每人的面前都摆着武器和盾牌。见刘邦走进,四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刘邦吓一跳,压低声音问:“你们?”樊哙低低道:“张先生交代,让我们在这儿等你。咱们马上走!”刘邦四面看看,走?从这儿走?这太匪夷所思了!
吕马童正跟张良闲扯,远远看项羽带着虞姬兄妹朝会场走去,对张良:“上将军过去了!”张良说:“你赶快也去吧!”吕马童犹豫了一下:“好。你们快点来啊!”说完,追项羽等人去了。
张良一头钻进了厕所。刘邦仍不想从厕所逃走。张良劝他:“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走,又不知道那位老亚父会出什么花样!”樊哙也催促着:“对呀!不能任人宰割!走吧!”刘邦看了眼张良:“咱们一起走。”张良道:“不行。我走了,就说不清了。你放心,有项伯在,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樊哙道:“我也不走。我得把曹无伤那小子带回去!”
走,有危险。留下,等于离死亡更近。但,如今实在别无选择。刘邦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交给张良:“这是我带来准备献给鲁公和亚父的礼物。你转交吧。替我好好向他们解释一下。”张良接过,催促着:“您快走吧!”
刘邦握着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子房!保重!”
刘邦一行步行抄小路回灞上,二十里路程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张良和樊哙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拖过这一个时辰!
此时,项羽带虞姬已来到宴会场。虞姬的到来,让众将惊喜,只有范增明显不大高兴,像是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项羽不管他,只顾高兴地把虞姬介绍给与会的贵客。
项羽高兴地说道:“去!把钟离昧、龙且他们都叫来!大家一起喝酒!”突然发现刘邦不在,问范增,“哎?沛公呢?”
范增这才想起:“哦。他去厕所了。怎么还没回来?陈平,你去看看。”又对项庄说,“你也去,瞧瞧樊哙和他那些手下都在干什么?”陈平来到厕所门口,见张良拱手而立。“上将军让我来看看,沛公解好没有?”陈平见张良在,就放了心。张良道:“他有便秘的老毛病,一紧张就排便困难。我又不好催。”陈平笑笑:“那您就多等会儿吧。虞姑娘从彭城来了,上将军让他去见见。”“行。我一定转告。”陈平转身去回复范增了。
项庄掀开樊哙等人临时休息的帐篷门,伸进头朝里看了一眼。躺在席上的樊哙坐起来,大声道:“又怎么着?”项庄忙说:“没怎么。我就瞧瞧你们还需要什么?别又说我饿着了你们。”樊哙摸摸肚子:“吃了一整条猪腿,喝了那么些酒,我现在只想睡觉。啥时候散啊?沛公也该回营了!”项庄道:“他都不急。你急什么?躺着你的吧。”说着,缩回头去。樊哙冷笑一声,真的躺了下来,斜眼望望歪在一旁,被捆着双手,垂头丧气的曹无伤。
陈平走回来,悄声说道,“沛公被您吓得拉不出屎了!”项羽差点儿笑喷了,急忙扭过脸,以帕掩住。
项庄进入大帐,朝范增一点头。范增放心了,扭过头,继续听别人谈笑。
张良终于盼到了预估的时辰,长长吐口气,揣着刘邦临走前交给他的一包东西,走进了会场。
项羽很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沛公呢?”张良笑笑,从容地说,“沛公酒喝多了,有点儿不舒服,先回灞上了。临走时,留下这两份礼物,托我代为转交”,说着拿出礼物,“这双白,献给上将军和虞姑娘,愿你们如美玉般美好,双璧般圆满。这只绿玉斗是献给范老先生的,多谢您的教训与关照。”项羽有点儿吃惊,也有点儿遗憾:“怎么?他走了吗?”“是。沛公担心自己酒后失态,怕您责罚,只好不辞而别。他已经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现在,恐怕已经回到灞上了。”张良答得从容而坦然。范增拍案大怒:“大胆!他竟然敢借故逃走?羽儿!咱们马上派兵,把他抓回来!”项羽却淡淡一笑:“算了吧,亚父!人家都留下礼物了,还要怎么着?来!拿来我看看。”张良急步趋前,将礼物奉上。项羽捧起那双白璧,果然温润皎然,世所罕见。
项羽喜爱地摸了一下,将璧递给虞姬:“真是少见的美玉!虞,这是给我们两人的!喜欢吗?”虞姬微笑接过:“真漂亮!”项羽见虞姬喜爱,自然高兴,对张良笑笑:“那,我就收下。谢谢沛公的好意。”说着,拿起绿玉斗欣赏着,“这只玉斗真绿得可爱!造型古朴大方,给亚父用正合适。沛公还真会挑选礼物呢!”他将玉斗交还给张良,示意他直接献给范增。张良捧起绿玉斗,走向范增,双手奉上:“范大将军!请笑纳!”范增看看玉斗,惨笑一声,“天下都要丢了,留这玩意儿干吗?”说着,把玉斗摔在了地上,玉斗打了个滚,却没坏。范增急了,拔出剑朝玉斗砍去,狠狠将玉斗砍成两块。
项羽站起来,说:“亚父累了。我看,咱们的席散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沛公今天可能太紧张,惊弓之鸟,情有可原。改天,等大王旨意下达,再多罚他几杯吧!张良,叫他再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秦朝的传国玉玺!”张良连忙答允,众将纷纷起立,作礼而退。项伯拉着张良,迅速往外走。
只见项羽走到范增面前,温和地说:“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呀?您看,多可惜呀!”“哼!可惜?这有什么可惜?”范增冷笑着,把手中的剑一扔,“看着吧!将来跟你争天下的,定然是这个刘邦!你今天放过了他,他日后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早晚有一天,我们都要成为他的俘虏!”“亚父!您喝多了!这样的酒话也说得出来?行了!去休息吧!”项羽体会他的心情,不以为忤,但也没听进去。范增气得一边摇头,一边背着手朝外走,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唉!竖子不足为谋!竖子不足为谋啊!”
章邯形容憔悴,在公主府门前盘桓良久,他不知如何面对晨曦公主。
上天戏弄了他!如果当初的皇帝是子婴,他会拼尽生命保卫大秦江山永固,可是晚了,待子婴做了皇帝,他已经放下武器向楚人投降了;而他投降的结果是丧失了二十万士兵兄弟!但如果他没有向楚人投降,赵高就不会狗急跳墙杀掉胡亥,子婴也便没有机会除去赵高。环环相扣,天道循环,怨他章邯不得。可是,子婴最终颈悬玉玺,白衣求降,大秦亡了!大秦灭亡,晨曦公主一定是恨他的;二十万秦卒一夜间被坑杀,关中父老也一定是恨他的。
这一切,都不是他章邯的错,可这账又必须记在他头上,章邯感到,命运在无情地作弄着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晨曦公主跪在厅内一个小小的神案前,低头默祷。
章邯蓦然发现面前牌位上清楚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他顿时心头一凛。“公主!你……你这是何意?”晨曦冷冷道:“在我心中,我的丈夫已经死了!”章邯长叹:“让我反秦,不也是公主的意思吗?”晨曦哼了一声,“我让你反秦,让你同义军合作,推翻二世和赵高,是让你解救关中百姓,谁让你把他们的子弟送入埋人坑?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阻拦?你为什么不和这些无辜的士兵共存亡?你知不知道,关中的老百姓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章邯痛苦道:“我能怎么样啊?我能做什么?”晨曦转头直视他:“你不是楚国的雍王吗?难道制止不了项羽?”章邯眼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公主!你太天真了!我……我从投降的那天起,就交出了兵权,被项羽接到大营,监视了起来!士兵们想造反,项羽要动手,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是最后才知道!你替我想一想,作为一名降将,我有办法制止吗?有能力阻拦吗?”连日来压抑在心上的委屈和伤痛终于得到释放,章邯竟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晨曦公主从愤怒中渐渐清醒,看着自己又爱又恨的丈夫也流下泪来。
章邯大哭了一会儿,仍然抽泣着:“公主啊!我不是没想过死,可是,大秦既亡,天下混乱,我挂念着你的安危。天下人恨我怨我,我自当承受,但我总要跟公主有个交代,我要告诉你,你不是嫁了个无情无义的禽兽,也不希望你背负这些耻辱生活下去。如今见你平安无恙,我再无牵挂,也可以死了!”说着抽出剑来,欲行自刎。晨曦慌了,上前一把拉住他持剑的手,流着泪说:“不!不要!”随即抓起牌位,扔在地上,夺过章邯的剑,劈成两半。章邯闭上了眼睛,良久长叹一声。晨曦帮章邯拭着脸上的泪痕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不要再跟着项羽,你要帮着沛公!”章邯很疑惑:“你说刘邦?”“对!我和子婴都认为,沛公才是位长者、仁者。他入关之后,秋毫无犯,约法三章,安定民心,顺从民意。这样的人,才堪为天下之主!我要你帮助他平定天下,治理关中,这样,还算对得起三秦父老,能取得他们的原谅!”晨曦缓缓道。章邯勉强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叹息一声:公主!你太天真了!刘邦如何与项羽抗衡?你让我帮他,岂不是要我自取灭亡?随即,章邯的从人就向项羽汇报了章邯的动向:“他还跟着公主,去看了秦王子婴。”“子婴跟他又说了些什么?”项羽问。“也是夸赞沛公的仁德。”从人回答。
项羽皱着眉,坐在几前发了会儿愣,站起来走出了大帐。他信步出营,站在一片坡上,眺望着远方夕阳下的咸阳,韩信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保持一定距离。项羽感叹着面前的美景,回头唤过韩信,“亚父今天起来了吗?”“听吕马童说,他去送饭的时候,范大将军还躺着呢。饭也没怎么吃。”项羽叹口气:“他还在生我的气!埋怨我不该放沛公走。哎,你怎么看?你不是很有想法吗?说说看。”韩信想了想,说:“我觉得,上将军您并没有做错。其实,是您赢了。”项羽一笑:“哦?我赢了什么?”韩信坦率道:“赢得多了!如果说,鸿门宴是一场赌局,您才是最大的赢家!”
项羽回头认真看了看韩信:“有意思!说说看。”
韩信道:“无论如何,沛公先入关。依大王之约,先入关中者王之。沛公理所当然就是关中王。他也确实做了准备。比如封锁府库,约法三章,都是为了安抚关中父老,为了关中的长治久安。可是,宴会席间,他却慑于上将军之威,愿意放弃王位,自居上将军之下。上将军不费一兵一卒,就从沛公手中夺得了关中。这是多大的胜利!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将军的这着棋,确实高明!”“噢?我如果杀了他,他的地盘不也就归我了吗?”项羽并不觉得从刘邦手中夺得关中王之位是件难事。韩信道:“可是,那将失信于天下,也失信于大王!何况当日还有诸侯在场?如果上将军一怒之下,杀掉了沛公,请问,该怎样向大王、向诸侯们交代?沛公是您的结义兄弟,又是先您入关,立有大功之人,虽说有些误会,人家都已经亲自登门,负荆请罪了,您再杀他,我怕会令诸侯寒心,纷纷背叛!”
项羽拍拍韩信的肩:“说得好!一个小小的执戟郎,都能看得如此透彻,真不明白号称足智多谋的亚父,怎么会如此执迷不悟?”
此时怀王皱着眉,睨着几上的木简。他的几位近臣吵得不亦乐乎。“岂有此理!大王明明有约在先,项羽怎么还来这一套?”“对呀!如果这都能讨价还价,大王的话今后还有没有人听?”“问题是,沛公自己也署名于上!”“是啊!沛公都不敢违抗项羽,大王又能怎么样?”听着他们乱纷纷的争执,怀王不耐烦了,喝道:“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孤心意已决!取笔墨来!”近侍端来笔墨,他拿起笔,在奏章的后面写下两个字。近臣们一起读出声来:“‘如约’?”一位近臣担心了:“大王!您这样批复,项羽一定会被激怒!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怀王在封泥上盖了自己的印,坚定道:“就这样送走!我不会向他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