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吉林市郊别墅内。
“……还是见不着吧?”万隆昌翘着二郎腿,轻声冲林军问了一句。
“恩,我知道二斌在哪儿押着,但这次办案人对他看管特别严,我找看守所的关系没用。”林军喝着茶水,点头应道。
“不着急见他。”万隆昌沉吟半晌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就是最后判无期,还是有期。我觉得理想状态就是十五年,往低了不太可能,往高了那就是无期了。但如果是无期,那他蹲的年头就有点长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林军表示赞同地说道:“前几天我见了一下法院院长,但谈了两次,他也没吐口。”
“呵呵,你的根不在吉林,院长敢随便给你许诺吗?”万隆昌一笑,沉吟半晌后说道:“回头我给你介绍两个关系,你过去谈就行!”
“那太谢谢了!”林军一听这话,心里就托底了不少。
“赵五自首了,是吗?”万隆昌随口问了一句。
“恩!”林军点头。
“他自首虽然扛不了啥大事儿,但外面这些人的压力就缓解了不少。”万隆昌插着手,皱眉评价道:“政府要真想打黑,那谁想弄两个小虾米就把事儿顶了,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赵五选择国内死,也算照顾了很多人的面子。”
“赵五进来,老陈也得哆嗦吧?!”林军放下茶杯,轻声说道:“陈雪峰跟赵五扯了那么多事儿,就算老陈真不知道,那在外人看来,赵五也是他的家臣。”
“……呵呵!”万隆昌听到这话后一笑。
“咋了?”
“赵五自不自首,老陈都快寿终正寝了!”万隆昌轻声评价道。
“这么严重?!”林军惊愕。
“我问你,范瑶是谁的人?”万隆昌突然问道。
“刚开始我以为范瑶是老陈对立面的,但鼎丰的事儿一过,那范瑶明显就是老陈的人。”林军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咱都知道范瑶是老陈的人,那省里的大佬能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吗?”万隆昌话语简洁的补充道:“鼎丰侵吞封山镇集资款,用合同占地等一系列事儿,都是老陈在暗中操控的,只不过最后进去的是范瑶而已,因为范瑶是招商引资项目的傀儡负责人!”
“我能看出来,但我一直不懂的是!范瑶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看不出来招商引资有问题啊,他为啥帮老陈这么做呢?”林军疑惑的问道。
“没有老陈,范瑶早都下课了!”万隆昌思考了一下后,委婉的透露道:“范瑶前些年弄出一点事儿,最后是老陈找关系保的他,只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他俩就是利益捆绑的关系吗?”
“如果仅仅是利益捆绑,那范瑶不会替老陈扛事儿的。”万隆昌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俩应该是在封山镇的事儿上达成了共识!”
“范瑶知道自己没有往上走的机会了,所以准备下课前贪一把,老陈背后操盘,完事儿他出来顶缸?”林军试探着问道。
“据我了解,不是这么回事儿。”万隆昌翘着二郎腿,摇头说道:“老陈这个人,我接触几回,他绝对是一个能吏,是一个想为地方干点实事儿的人!”
“别闹了,鼎丰这一把事儿,都给封山镇的血抽干了!”李英姬忍不住的撇嘴插了一句:“他背后得在鼎丰那儿分多少?!你说,他贪倒是贪点有钱人的钱啊!这他妈的压榨整个吉林最穷的地方算怎么回事儿?!鼎丰跑了以后,上吊的,跳楼的,有多少?!咱别的就不说了,没有封山镇引资这个事儿,振北,二斌,骡子,刘卫,包括童叔,现在都在家过的挺好呢……!”
“你根本没看懂!”万隆昌摇头说道:“没有前面鼎丰集团的诈骗案,就不会有现在泰润集团,全力开发封山镇的事儿!”
“泰润和鼎丰有啥关系?”李英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泰润为什么赔钱开发封山镇?!你告诉我哪个以营利为主的公司,会干这样的事儿?”万隆昌反问。
“啊!!”李英姬似乎瞬间通透了不少。
“泰润现在愿意赔钱,那是因为之前已经吃饱了?”林军一句点题的问道。
“我操!!原来鼎丰是泰润操控的公司!”李英姬惊愕无比的喊了一声。
“呵呵!”万隆昌一笑后,岔开话题感叹道:“老陈时运不济啊,他儿子要不出事儿,那么只牺牲一个范瑶,就会把封山镇的问题带过。但现在他儿子整出个连环杀人案,并且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牵扯出很多事儿,再加上之前舆论闹的那么大,媒体都在疯炒高干子弟的教育问题,所以老陈这一家人都已经活在了放大镜下面!”
“警察一查他儿子,那就等于在查他!所有关注点一聚焦他身上,省内就怕问题发酵,变质,所以老陈出事儿,就是早晚的?”林军冲万隆昌问道。
“基本上吧,上面已经磨好刀了,但还是要等老陈把活儿干完。”万隆昌一针见血地说道:“泰润集团彻底于封山镇开发绑在一块的时候,就是老陈出事儿的时候!”
“……这么说的话,老陈还是有点人味儿的。”林军沉默许久后,评价了一句。
“一个城市,有几百万人!你想谁都照顾到,那是扯淡呢。”万隆昌轻声回应道:“所以,有骂声,有叫好声的官才是真实的,比那些媒体塑造出来的完美男士,要他妈靠谱!”
“对!”林军毫不犹豫的点头。
……
三日后。
泰润集团第一笔款项拨到了吉林政府银行的户头上,随即合作双方,签署了十年发展计划协议,还有数百页的细则合同,但签字人却不是极力促成此事儿的老陈。
一周后,老陈去了纪委自首。
当天晚上,省内一把抽空去见了老陈,俩人坐在空旷的会客室内,头顶着灯光,低头吃着花生米,喝着茶水,轻声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