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诸默)
拓其斯塔,扶政会机密亚空间会议室。
“‘诅咒师’和‘神龙’的复制基因已经顺利转移地点,随时可以投入制造。”
“皮欧拉里克那里怎么样了?”
“最终演算步骤已经开始,相信很快主控程式就可以完成了。另外,莫尼罗,郝古拉还有地球的银白之塔都自动进入隔绝状态,断开了跟我们的联系。除了地球、一号开发星球拓其斯塔和二号开发星球的银白之塔,我们看不到其它几个塔的状态。所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我们都要依靠皮欧拉里克的模拟演算。”
“很好啊,一切都很顺利。圣火点燃的那一瞬间,真让人期待……”
拓其斯塔,地下实验所。
“诺勒,修复手术成功吗?”
“还不错,现在基本恢复正常了。您来得正好,拉博森先生。我正想跟您讨论一下‘人造异能人’的问题。老实说我认为继续这项研究没有太大意义了。”
“你没有信心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出能对抗得过邯郸残和诡诸默的人造异能人?”
“嗯,不得不承认,红蛇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短期内,没有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整个事件都有点儿超出预料。本来以为诡诸默是‘圣火计划’中的一个关键角色,只要能干掉他,就可以阻止‘圣火计划’的启动,但他现在却被送往死亡行星去了。‘那些人’没有进行任何努力去试图改变这个结果,这大概表示他们已经决定动用‘那个东西’了吧。”
“那个东西是指‘蛇牙复制系统’吗?”
“没错。‘那些人’大概打算在最后阶段利用基因复制一个诡诸默来进行‘点燃圣火’的工作。因此真正的诡诸默被流放与否,对他们来说就并不重要了。啊,或许应该说真正的诡诸默不在了,对他们的计划来说反而更好。刚刚出生的复制人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服从命令。他们不必花力气去说服他或欺骗他,只要发出命令就行了。”
“听您的口气,到目前我们没有适当的应对策略?”
“嗯……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基因保管得相当严密,不可能偷偷毁坏。而红蛇骨里的高手又绝对不可能协助我们。再这样无所作为地等待下去,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火计划’启动了。”
“拉博森先生,红蛇骨目前的这些高手虽然不可能被说服,但有一个跟他们一样强,甚至比他们还强大的人或许可以跟我们达成合作啊。”
“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不行,太冒险了!”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拉博森先生身为政府要员,当然不能参与这件事情。但我不过是个普通平民,相信不会引起什么怀疑才是。何况这已经是我们现在所能想出的唯一一个主意了。”
“但问题是,你有自信说服他吗?”
“我会尽力的,相信应该是没有问题。”
红蛇骨基地,中央绝密区域。
“秘密传送口终于完成了。从今往后我们到中央绝密区域来跟皮欧拉里克接触不必通过红蛇骨了。”
“圣火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也是最重要的阶段。如果频繁跟红蛇骨接触,难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花重金建造秘密传送口还是相当划算的。”
皮欧拉里克:“‘圣火计划’模拟状态开启……”
皮欧拉里克的中心,那绿色的圆形屏幕上,浮出了五个颜色不同的球体,渐渐从屏幕上脱离,浮在空中。蓝色的球体代表二号开发星球,紫色的代表拓其斯塔,红色的代表莫尼罗,绿色的代表郝古拉,褐色的代表地球。
“以银白之塔作为媒介,引发一个星球的全部潜能,并对此力量进行最大程度控制,达到清除所有异种生命体,以及将星球环境进行一次性彻底改善的目的,这就是圣火计划的主要概念。如果计划启动,所有拥有银白之塔的星球都将进入清洗状态。圣火将从二号开发星球开始燃烧,续而蔓延到其他四个星球。届时,作为避难装置的‘诺亚方舟’将成为唯一一个不受干扰的地带。”
蓝色的球体上散发出一层白光。紧接着,剩下的四个星球也跟着亮起来,好像被白色的火焰燃烧着。
“清除所有异种生命体,只留下纯种的人类。这似乎有点‘上帝’的意思呢。”
“是啊。人类本来就是自己的上帝。因此好运和希望永远只会站立在人类这一方。只有‘纯正的人类’,才是有资格迎接新时代的种族。”
死亡行星。
一个小村庄,大概十七八栋房子散乱地排列成一条七扭八歪的街道。这些房子大多数都不过两层高,已经摇摇欲坠了,表面全呈灰色,大概最初就没有进行任何涂漆装饰。
街道上布满白色的陈沙。没有任何脚印,除了我自己的。风穿过房屋时,总会引起阵阵呜咽声。村庄外的古石柱群散发着光,那些桔黄色的小虫子随风飘舞,没有目的,来来回回。
一片寂寥。没有人,没有生命的痕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站在这里,凝望着这一片死寂的世界,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
是一种温暖感……
虽然我从未来过这里,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事实上也根本不喜欢这个景色,但我却感觉到一种确确实实的温暖感和包容感。
这真是奇怪的感受。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枝节问题的时候。
我抛开了这个念头,走向距离我最近的一栋房子,推开那扇报废了一半的门。大片尘埃立刻扑面而来。
这里似乎曾经是某人的家,床上有被子,有桌椅,还有满满一书架的书。
怎么,这人搬走的时候竟然没有把书也一起搬走吗?还是说这人已经死掉了?希望这些书里能有关于新区的线索。这里的囚犯大概全都集中在新区,如果毫无目标的徒步寻找,到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的动作也要快一些,想必那些囚犯也应该快到这里来了。我可不想再遇到他们。
我向书架走过去。
那些书的书脊大部分都已严重退色,字迹模糊不清。从包装看,似乎是四五十年前的神怪小说,其中几本相当有名。不知道这个囚犯怎么把这些书带来的。
书与书之间,夹着一个黑色的日记本。我把它抽出来,很小心地没有让手上的血把它弄脏。我的伤口已经过简单处理,再加上跟蓝商顺战斗时的毒品仍在发挥作用,我除了有点脏之外,没有别的不适感。
日记本是纸制的。封面破破烂烂的,大多数页面都被烧焦了,并且脱落。大概只有三分之一能阅读。但能看出字体相当美,修长,严重右倾斜,有点像女人的字迹。
“这里的生活简直令人发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无法忍受,有的时候真想……(烧焦了)……如果能从……(烧焦了)……如果有一把刀,我就把这……(字迹模糊不清)……现在多想我以前的家,真希望……(烧焦了)……我杀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这次失手了?看来他真是我命中的灾星。也罢,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果然是报应不爽啊。不知道他在地狱里会不会想我?我天天向女神祈祷,希望早日死去。”
没有下文了。整个本子没一处写有日期,看不出是距离现在有多少年。
这人似乎是个杀人惯犯。不晓得她信的是什么宗教,最高神竟然是女神。这女神跟死亡行星有关系吗?还是跟新居住区有关系呢?
我合上本子,把它放回去,转身走出这里,穿过大街,走进对面的屋子里。
这里比刚才那个房间状态要好一些。奇怪的是,这里也有一个日记本,外观跟刚才那个完全一致。但这本只写了三页,语句重复,字迹杂乱不堪,某些地方笔尖甚至刮破了纸张。书写的人似乎已经濒临疯狂了。
“女神,仰望天幕的女神。三位一体,失踪了的圣灵。永恒黑暗的月亮凝视着女神的眼眸,从那里反射出道道圣光,我祈祷,早日赐予我最安详的死亡。”
这段话被足足重复了十多次。
他也信仰女神吗?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呢?四五十年前这里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情景呢?
第三间屋子比前两间都破烂,家具看上去年代比那两个还要久远。床和椅子都已摇摇欲坠,一面悬挂在墙上的镜框中夹着一张纸,保存十分完好。上面写着:
“我已经出发前往北方的‘不知女神’的圣殿。我一定还会回来,带着‘女神圣光’的真相返回这里。如果以后居住这间屋子的人能为我的旅途顺利而祝福,我将不胜感激。”
北方?不知女神?圣光?那是什么东西?
从这些笔记来看,这些人当年肯定都是名噪一时的犯罪者,最后却在这死寂的行星上苟延残喘,信奉着一个不知名的宗教,将一个不存在的“神”当作精神的寄托对象。
在这种境遇下阅读这种文字,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我突然有了一点儿恐怖的感觉。一种小时候听鬼怪故事时特有的,对于不可捉摸的事物的恐惧。
当我的手指在那破碎的镜面上抚摸时,一个明确的感觉让我抖动了一下。
生物在接近这里,而且不止一个。他们走得很轻,听不到声响,只能感觉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很明显,他们是有目的的。
是为了来找我吗?
我慢慢拆开镜框,把一块碎玻璃捏在手里。默默估算着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十步……七步,六步……三步。
就是现在。
我用意念力把自己弹起来,撞破那扇脆弱的木头门,横飞而出,把那片玻璃掷向右边的人影。由于没有看准位置,这一下并没有击中咽喉,而是刺中了别的地方。
在他的惨叫声中,我转身用抵挡光壁挡住左边一人的武器。
“兹”的一声。
我的目光穿过抵挡光壁,看到那人手中的武器——是一把镭射光剑!型号不详,但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工厂生产的。
握着武器的那人竟然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长相有点奇怪,我已经来不及细看。因为就在此刻,站在较远处的一个女孩和刚才受伤的人同时突然大吼一声,再次攻了过来。
我取消抵挡光壁,右手抓住剑尖,左手在持剑者手腕上一切,将剑夺过,原地后空翻,堪堪躲过那两把当头劈下的光剑。但被我夺走光剑的男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两人的剑正好砍到他身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已死掉了。
我在不远处落地,挥剑逼向他们的喉咙。但就在这一刻,他们的身影突然原地消失,在五米远的地方再次出现!
我一时呆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第二次原地消失,我才放开全速,追了上去。
几个起落之间,他们离开街道,进入了石柱群。而当我追上去时,却已看不到他们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人瞬息消失又出现的样子,很象是“短距离传送器”造成的。可是,死亡行星会有这种东西吗?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伤口又有点儿要裂开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腰,却意外地碰触到了一把奇怪的东西。
是二三十个幽魂一般的小飞虫。
我厌恶地把它们抛开了,继续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这时我才发现,这里的石柱乍一看似乎排列得杂乱无章,其实却是经过精巧设计的,宛若迷宫。
这地方明显有古怪,如果继续前进,不知道会不会中什么陷阱,但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却又有点儿……
我下意识地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我身后的古石柱缝隙里本来幽暗的光突然变得十分明亮,无数的小飞虫正在从中涌出。而远方的街道那边也出现了大量小飞虫,好像受到什么命令一般,快速向这边飞来。两批飞虫在大约距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融成一片闪烁的,上下起伏的光浪,开始向我包抄而来。
我大大吓了一跳,本能地向石柱群深处冲去。然而在经过第一个转弯之后我才发现,石柱群深处竟然聚集着更多的小飞虫,它们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组成了一张毫无破绽的网,将我完完全全包围起来。
这些虫子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专冲我来?
我站在原地,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周围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这些幽灵一样的飞虫正在渐渐包围我。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在腰部伤口上出现的飞虫。
它们是为了刚才的同伴复仇才聚集起来的吗?还是……它们对血有反应?它们……想把我吃掉吗?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别过来!”我全身一抖,用力扫开靠近我的小群飞虫,同时将能量聚成强大的空气弹,向前方的飞虫群放去。
飞虫组成的墙壁在空气弹的冲击下产生了漏洞。然而正当我准备从那个裂缝中冲出去的时候,周围的飞虫却突然躁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涌向我,将我的视线瞬间全部遮掩。
惊吓之中,我不假思索地张开了抵挡光壁,将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一米的范围完全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发光的透明球体,将周围的虫子全部隔绝在外。只要在这个球中,这些小虫子就绝对没法碰触到我。
但这一次我却错了。
这些小虫子在短暂的离开之后,又如海潮一般地涌了过来,大片大片的幽光瞬间就将抵挡光壁完全笼罩。隔着透明的光壁,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它们的动作——它们正在用那小而锋锐的嘴啃食着我的光壁!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生物能吃掉异能者的光壁!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光壁被破坏时所产生的疼痛感在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
片刻之间,那些虫子已将完整的光壁吃成了一张渔网。无数的虫子从漏洞中扑进来,组成一片光浪,将我包裹其中。
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满眼全都是连成一片,闪烁不休的光点。我感觉得到,我的皮肤上沾满了飞虫,它们在对咬过的地方排放一些腐蚀性的液体,又痛又痒。我挥手赶它们,却丝毫没有效果。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在什么地方。
疼和痒的感觉不断加重。当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绷带的缝隙中钻入了我腰部的伤口时,我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将手臂伸向远方,希望能抓到一双给我救援的手,但却什么都没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