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乱了起来, 前来凌王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每日用完早膳后, 便有人朝府里递帖子,待到了晚间闭门了, 还是有人把帖子朝门里塞, 周墨之在朝中奔波,自然是不在府里, 这可苦了顾婉儿了, 她就是一个侧妃, 有些身份高的人前来拜访,她又不能端架子不见, 周墨之也心疼她, 便给她出了个注意。
“你带着两个宝去庄子上住几日吧, 也松快松快。”
顾婉儿稍稍一想, 便觉得可行, “行, 宣宝和玉宝自生下来还没去过庄子呢,也带他们出去转转。”这个时代, 男子还好,经常有出门的机会, 但女子就不一样了,女子从小养在深闺,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年都出去几次,玉宝是女子, 她不希望玉宝每日都拘在府中,当一个唯唯诺诺的闺阁女子,她希望玉宝能开阔眼界,多出去走走,逛逛,现下玉宝还小,出门什么的都没什么忌讳,待但她大了,要常出门可就不容易了。
决定了之后,顾婉儿便开始吩咐丫鬟收拾衣物,因着是去庄子上,所以带的衣裳不用太过庄重华丽,只要舒适就行,他们这次是准备去京郊西边的庄子,这个庄子不是上次周墨之和顾婉儿去的那个,这个庄子要大一些,周围都是高高的树木,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决定好了要去,顾婉儿第二日便带着两个宝去京郊西面的庄子上了,那些想来凌王府拜访的人,都碰了一辈子灰,这时,顾婉儿和两个宝坐在马车上,因着要带两个宝出门,她吩咐丫鬟在马车里铺上柔软的垫子,这样也省得两个宝磕着碰着。
宣宝更加活泼好动些,坐在马车上,他一会掀开帘子朝外看,一会低头和玉宝叽叽咕咕的,顾婉儿见状一笑,也没有拘着他,他平日里在府里已经很辛苦了,明明才三岁多,便开始启蒙了。每日里都要上半日的课,这对一个三岁的孩童来说,还是太严苛了些,但周墨之对宣宝的期望很大,按着他的意思,他以后不会再娶正妃,这王府,以后是要交给宣宝的,他立不起来定然是不行的,顾婉儿虽然心疼,却也只能在别处补偿他些。
而且,顾婉儿一直坚信,孩子不能太拘着,若不然,就把孩子给养坏了,孩子的天性要保留,不能扼杀,宣宝活泼好动,顾婉儿就由着他动,想到这,她勾了勾唇角,这个时的代人,很多都不懂怎么教导孩子,但她是从现代过来的,耳濡目染下便也稍稍懂些。
宣宝拉开马车的帘子,惊讶道,“娘,外面也有卖糖人的!”他去年过年入宫的时候,永盛帝稀罕他,让御膳房给他和玉宝各做了几个糖人,但街上卖的糖人,他却是第一次见。
“有,外面的东西多着呢,糕点,饴糖,麦芽糖,各色小玩意,街上都有卖的。”顾婉儿细心的给他解释道。
玉宝也透过马车的窗户朝外看去,她看着糖人,眼巴巴的对顾婉儿说道,“娘,我想吃。”
“娘,我也想吃。玉宝也眼巴巴的道。
顾婉儿笑了笑,道,“这外面的东西,有的好,有的坏,像糖人这些吃食,有些小摊做的不卫生,不能乱买,娘带你们去一个小铺子上买,那里的糖人,都做的很干净。”
宣宝和玉宝听罢都直点头,顾婉儿趁机又对他们道,“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若是想吃了,就告诉娘,娘知道哪里的铺子做的干净。”
“知道了。”
顾婉儿说完,又给车夫说了一声,让他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前面有一个小铺子,卖的东西都做的很干净。
过了没一会儿,马车停下来,顾婉儿带着两个宝下车,给两人一人买了一个糖人,“糖人这种东西,虽然好吃,却不能多吃,吃多了对牙不好,还会长蛀牙的。”
“娘,蛀牙是什么?”宣宝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蛀牙就是你要是吃糖吃多了,牙就会长小虫子!而且牙还会变黑!”
玉宝听罢“哇”的一声哭了,她把糖人递给顾婉儿,“娘,我不吃了,我不想长虫子,不想变黑。”
顾婉儿看罢有些无奈,她拿出随身带着的柔软帕子,给玉宝试去眼泪的,“少吃些没什么的,娘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不能吃太多的糖或者甜食少吃些没事的。”
“真的吗?”玉宝的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把顾婉儿看的心疼坏了。
“真的。”她把糖人递给玉宝,“玉宝吃吧,不吃待会就化了。”
宣宝是男孩子,他的胆子大些,听了倒没有哭,但是他的心里却也有了这一模糊的印象,那就是糖虽好吃,却不能多吃。
待两个宝把糖人吃完,马车便停在了庄子旁,因着是临时过来的,庄子上都不知道他们要来,赵管事看到外面停了辆马车,忙不迭的跑过来,他之前去王府报账,是见过这个侧妃,见到是她,他忙行礼道,“奴才见过顾侧妃。”
顾婉儿摆摆手,“起来吧。”
赵管事略一抬头,变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两个宝,这顾侧妃,是带着小少爷和郡主过来了!
“两个孩子也大了,我不想一直拘着他们,便带他们来庄子上住几日。”
“侧妃放心吧,虽然奴才提前不知道您要过来,但庄子上一直打扫的很干净,庄子的中央有三间厢房,都有人每日去打扫,奴才这带您去?”
顾婉儿点点头,从王府到庄子这一段路可不远,再加上郊外的小路崎岖不已,坐在马车上更是颠簸的不行,她自己还好,就是怕两个宝受不住。
去厢房的路上,赵管事一直在给她介绍庄子,“这个庄子好啊,这周围的树啊,田地啊,都是属于庄子的,这地方凉快,夏日里吹的都是凉风,而且庄子上各色菜蔬都有,很是齐全,瓜果也有不少,地里种了菜瓜,黄瓜,庄子的南边有一块地,种的都是桃树,上面的果子都快成熟了,过两日,便能去摘了,还有庄子的东南角那里,搭了一个不小的葡萄棚子,棚子上面都是葡萄藤,也节了不少葡萄了……”赵管事说了许多,顾婉儿听得连连点头,王府里虽好,每日里锦衣玉食的,但总是住在府里,常了也会觉得闷,比起王府,她还是喜欢这些乡野庄子,空气清新,菜蔬新鲜,来了这地方,整个人都舒畅极了。
到了厢房,赵管事便离开了,他得吩咐厨房去做午膳,王府的顾侧妃来了,午膳定然不能像之前一样,这可是侧妃啊,现下她管着凌王府,而且她膝下还有一儿一女,这顾侧妃,以后的造化大着呢,他可不能怠慢了她。
顾婉儿带着两个宝进了厢房,这次来庄子上,宣宝和玉宝的奶娘也跟来了,现下两个宝还小,顾婉儿一个人也弄不了他们,奶娘不来定然是不行的,她看两个宝脸上都有些倦意,便让奶娘们抱着他们去歇息,今日起的早,因着要来庄子上,宣宝和玉宝很早就被叫起来,让他们补补觉也好,对小孩子来说,充足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待两个宝睡醒了,午膳也就做好了,赵管事的娘子赵娘子过来叫他们用膳,赵娘子是个很泼辣爽利的妇人,她说话喜欢高声,“顾侧妃,午膳做好了,您是过去吃还是端到厢房?”
顾婉儿听罢开口道,“过去吃。”
“好嘞,那奴婢这就去摆饭了。”
赵娘子的性子很直,那些妇人们的弯弯绕绕,她是盖不懂得,顾婉儿很喜欢她的性子,用罢了午膳,她说道,“你的厨艺不错,我也会些厨艺,晚膳我与你一起做吧。”
赵娘子听罢没有拒绝,她爽朗道,“那敢情好,真没想到,侧妃你也会下厨。”
赵管事听了暗暗皱眉,这个蠢婆娘,都说的是什么话啊,可千万别把顾侧妃给得罪了。
顾婉儿却没当回事,她能看得出来,赵娘子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种人,她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和她待在一起,她也能放松些,对于赵娘子,她是极喜欢的,和她说话不用想太多,她一般都是嘴里说什么,心里便是这样想的,顾婉儿很满意她这一点。
用过了午膳,两个宝也不困了,两人去找赵娘子的小儿子虎子玩了,顾婉儿观察过了,虎子是个再老实不过的孩子,让两个宝跟他玩,她也是放心的。
她叮嘱奶娘道,“看着宣宝和玉宝些,别让他们磕着碰着,除此之外,也别太拘着他们,只要不磕碰,随他们玩吧。”
“是。”
王府里没有人陪他们玩,虎子算是两人的第一个玩伴吧,宣宝很是喜欢虎子,下午回来的时候,他还求顾婉儿让虎子跟他回王府。
虎子今年四周岁了,性子沉稳,老实,是赵管事和赵娘子的小儿子,让虎子进府,也不是不行,但是得问问赵管事和赵娘子的意思。
“虎子比你年长些,性子也稳重,你现下身边没有小厮,若不然,就让他当你的贴身小厮吧。”虎子是庄子上管事的儿子,身家清白,让他做玉宝的贴身小厮,顾婉儿也放心。
现下虎子还小,自然是不能一上来就让他伺候人,顾婉儿的意思是,若是赵管事和赵娘子同意,就让虎子去王府待两年,这两年不让他做活,多教教他东西,待她满七岁了,再让他做宣宝的贴身小厮。
到了做晚膳的时辰,顾婉儿便起身去厨房了,她和赵娘子一起合力做了晚膳,赵娘子的手艺很好,顾婉儿的厨艺也不差,两人做的晚膳,自然也不会差了,做好晚膳,顾婉儿就跟赵娘子提了这件事,赵娘子听罢自是一万个答应,做小少爷的小厮,这是多大的福分啊,她虽然性子直来直去的,也知道让虎子跟在小少爷身边,这辈子是不用愁了,她家虎子,可真是有福气。
“也要看看虎子的意思,他年纪尚小,就是再等两年再进府也是可以的。”顾婉儿开口道。
宣宝还小,他的贴身小厮也不急着找。
“好,奴婢回去问问他去。”他是这样想的,若是虎子任性不愿意去,就是强硬的让他去了,他在王府里表现不好,怕是到时候会惹得顾侧妃与王爷厌弃,若是这样,还不如让虎子晚点去呢。
听说要去王府,虎子懵懂的点了头,赵管事和赵娘子见了都高兴的不行,特别是赵管事,他看的远些,凌王爷一直没有娶正妃的打算,若是,若是一直都不娶,以后小少爷的造化可就大了,虎子能跟着他,以后他们赵家是不用愁了。
用罢了晚膳,宣宝和玉宝沐浴后便去歇息了,今日做了许久的马车,下午又和虎子在庄子上疯跑,这时候早已是累的不行了,顾婉儿看了两个宝睡熟了,便拿了本话本子看起来,到了亥时,她便吹了灯,阖上眼睛歇息,她刚把眼睛阖上,便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顾婉儿心里一咯噔,“谁?”
她话音刚落,便被搂进一个怀抱里,“是我。”
“王爷!”顾婉儿很是惊讶,“那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周墨之摸摸鼻子,“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顾婉儿听罢心下无奈,“这样一来一回你得多赶啊,明日别这样了。”
她把蜡烛重新燃上,“沐浴了吗,用膳了吗?”
周墨之点头又摇头,“用膳了,但是还没沐浴。”
“浴房里还烧着些热水,你快去洗吧,早些歇息,你明日还要早起。“
“好,我这就去。”
沐浴过后,两人便相拥躺在床榻上,“你明日别过来了,省的劳累,妾在这里待几日就回去了。”
周墨之点点头,“今日事情少些,便赶过来了,明日估计要忙了,忙到大半夜,我也没法过来了。”顿了顿,他又道,“你在庄子上多住些时日吧,先别急着回去,朝中越来越乱,我怕会有有心人做些什么。”
顾婉儿听罢心里一咯噔,“这是为何?”
周墨之嘲讽一笑,“皇兄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大皇子也病倒了,这京中有小心思的人可不少,那个位置,可是有不少人想要争上一争。”他的好叔叔英郡王,还有他的好二哥靖王,可都想登上金銮殿呢。
顾婉儿握了握周墨之的手,“那王爷你要小心些。”
周墨之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吧,我有分寸。”
第二日,周墨之果然没有过来,接下来的五日,顾婉儿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心里有些担心,可周墨之交代过,让她不要回府,她只能让丫鬟回府看看,丫鬟回来后,只说王爷不在府中,而且听阿福说,王爷已经两日没有回府了,顾婉儿有些着急,但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幸而,周墨之晚间就来了庄子上,顾婉儿一见到他就突的站起来,“王爷没事吧。”
周墨之摇摇头,他显得有些憔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睛下面全是青黑,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顾婉儿忙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周墨之接过去喝了,待一盏茶下肚,他开口道,“大皇子夭折了。“
“什么?”顾婉儿惊道。大皇子,夭折了?
周墨之长叹了一口气,“昨日去的。”
“可有什么……”顾婉儿问道。
她没问完,周墨之却听懂了,他摇摇头,“皇兄查了,没有意外,大皇子的身子骨本就差,这又大病一场,便没挺过来。”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大皇子的身子一直都不好,但之前的几年都平平安安活下来了,怎么去的那么突然。他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深想。
顾婉儿这两年常去宫里陪皇后娘娘说话,大皇子很是乖巧,他身子骨差,皇后娘娘拘他拘的狠,他无事可做,便整日依偎在皇后娘娘身边,这样乖乖巧巧的一个人,怎么就夭折了呢,没来庄子上时,她还去宫里看过他,那时他虽然病着,精神却还不错,怎么去的那么突然。
想到这,她的眼睛有些濡湿,“娘娘不定怎么伤心呢。”
周墨之长叹了一口气,大皇子刚去那会儿,皇后娘娘便哭晕过去了,今日才醒过来。
“妾要回去陪陪娘娘。”
“好。”周墨之也没有拦她,婉儿和皇嫂交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是该去陪陪皇嫂。
“今日太晚了,走夜路回去不安全,明日再回去吧。”周墨之道。
顾婉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吹了灯,两人躺在床榻上都没有睡着,周墨之和顾婉儿都明白,大皇子去了,永盛帝膝下唯一的儿子夭折了,这京中,恐怕要更乱了,若是永盛帝年轻力壮还好,但他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大周可就要动荡了。
第二日,顾婉儿带着两个宝回了府里,她回府换了件衣裳,便匆匆进宫去了,到了昭阳宫,宫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悲戚,顾婉儿由着宫女领着进入殿内,皇后娘娘一看到她来了,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顾婉儿看罢也不禁湿了眼眶,“娘娘,节哀。”
皇后娘娘搂着顾婉儿哭了许久,才将将停下来,顾婉儿素来不会安慰人,这会子便静静的陪着她,听她说大皇子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皇后娘娘又哭了起来,皇后哭累了,乏了,便睡下了,顾婉儿也起身离开,回到府里,她长叹了一口气,没了大皇子,皇后娘娘可怎么活下去啊!
大皇子一去,前来凌王府拜访的人便更多了,顾婉儿也暗自想过,永盛帝缠绵病榻,大皇子已经夭折,万一永盛帝去了,那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王爷啊,王爷和当今皇上一母同胞,关系极好,而且王爷还是嫡子,想到这,顾婉儿的心情便不好了起来,不过她也只是这样一想,事情还说不准呢,她也就别想这些自寻烦恼了。
她喝了一盏蜜茶,便去软榻上歇息了,不知为何,她近来总是有些乏,前几日在庄子上便是如此,现下还是时常犯困。
顾婉儿一觉醒来,已经是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周墨之今日回来的早,他道,“怎么你近来总是犯困?”
顾婉儿摇摇头,“妾也不知道。”
周墨之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自称妾了,要称我。”
这个话题,周墨之很早便说过,但她一直没有同意,但随着越来越清楚王爷的心思与心意,她便觉得自己还是别那么矫情了,她含笑道,“我也不知道。”
听她这样说,周墨之露出了一个笑来,“这才对嘛。”
顿了顿,他又道,“要不要让赵大夫过来看看,你总是疲倦也不行啊。”
顾婉儿轻摇头,“应该是夏日春困吧,过了这个季节便好了。”
周墨之劝不动她,也就作罢了,第二日,顾婉儿在吃香玉做的清蒸鱼的时候,突然干呕,一旁的菊香见了唬的不行,她忙撒丫子往赵大夫的住处跑,两个宝也吓到了,宣宝道,“娘,你怎么了?”
顾婉儿也不知是怎么,“应是脾胃失调,别担心。”她哄完了宣宝,又开始哄玉宝,待把两个宝哄好了,赵大夫便气喘吁吁的过来了,他把手搭在顾婉儿的手腕了,过了半晌,他道,“侧妃,这是喜脉啊!”
什么?顾婉儿一惊,宣宝在一旁问道,“什么是喜脉啊?”
赵大夫满脸喜色,“侧妃的肚子里怀小宝宝了,小少爷和郡主要有弟弟妹妹了。”
宣宝和玉宝听得目瞪口呆,“娘的肚子那么瘪,怎么会有小弟弟小妹妹。”
赵大夫笑着道,“以后会长大的,小少爷和郡主以后就知道了。”
“有几个月了?”顾婉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问赵大夫。
赵大夫道,“回侧妃,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那么久了,她都没有察觉,这一阵子,朝中那么乱,她的心思都在这上面了,再加上周墨之在朝中奔波,她总是担心他的安危,后来又遇到大皇子夭折,她的心神更是被分过去了,以至于身子有些不适,也没有多想,现下想来,确实是这样,她近来身子疲惫,我总是犯困,胃口还不太好,她怀宣宝和玉宝时便是这样。
“我省得了,近来朝中不安稳,我有身孕的事,暂时不要往外说。”
赵大夫点头,“侧妃放心,奴才省得。”
“我这一胎如何?”
“侧妃这一胎很稳当,现下侧妃才有身子两个月,之前侧妃有孕时,孕吐来的晚些,现下两个月便开始了,其他倒是没有什么。”
“好,你先下去吧。”
赵大夫下去后,顾婉儿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玉宝睁大眼睛问道,“娘,你肚子里真的有小弟弟,小妹妹吗?”
宣宝也道,“是啊,可是我瞧着不像啊!”
“等过几个月,就明显了。”
“好吧。”两个宝疑惑了一会儿,就出去找虎子玩了,虎子已经进府了,是前几日跟着顾婉儿一起进来的,顾婉儿给他安排好了住处,现下宣宝去跟夫子上课的时候,虎子也会去旁听。
晚间周墨之回来的时候,知道顾婉儿有孕了,他既高兴又有些心疼,现下京城正乱着,婉儿在这个节骨眼怀孕,实在不是好事,他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宽心,朝中现下有我镇着呢,不会有事的。”
“你有孕的消息先瞒着,近来也不要见人,若是有人前来拜访,就说你去庄子上了。”
顾婉儿点点头,“王爷在朝中也要当心,别让我在家中挂念。”
周墨之听了心里一软,他摸了摸顾婉儿的发髻,“知道了,你不要担心,也身边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样说,顾婉儿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第二日,周墨之早早的便入宫了,他先去殿内看永盛帝,永盛帝面色苍白的躺在龙榻上,他整个人十分干瘪,脸上也无甚血色,周墨之看了面色有些不忍,他顿了顿才收拾好表情走了进去。
“臣弟见过皇兄。”
“起……来吧。”永盛帝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说完这三个字,整个人都值喘粗气。
周墨之按下心中的担忧,开始给他报备朝中的事,近来朝中的事宜都是他处理的,若不是有他在,这京中早已是乱的不成样了。
永盛帝听罢缓缓点头,过了半晌,他道,“朕说了……你不用来给朕汇报,朕这个身子,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这大周,还是要交给你。”
周墨之听了沉默不语,若是以往,他定然会反驳的,但是大皇子前儿个去了,这大周,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便只有他和二哥了,他不会跟皇兄与大皇子抢皇位,但他也绝对不会让靖王登上那个位子,若是皇兄去了,这位子,他是不会让给靖王的,第一便是因为若是靖王登上帝位,他的日子定然会不好过,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婉儿,还有宣宝和玉宝,婉儿的肚子里现下又有了一个小生命,就算为着他们着想,这个位子,他也得争上一争,第二,他二哥此人就是个混不吝的,若是让他登上帝位,这大周还不知要如何,第三,他也是有野心的,有抱负的。
永盛帝看他沉默,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去了,这大周,他只能交给这个弟弟,他知道,墨之比他能干,比他优秀,只是因着他是嫡长子,所以这皇位才轮到他头上。
“以后……便不用给朕汇报了。”
周墨之听了却摇头,“皇兄,礼不可废。”
永盛帝怔了怔,便也随他去了,汇报便汇报吧,反正这大周,以后迟早要落到墨之身上。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转眼间,变到十一月了,此时,顾婉儿已经有身孕七个多月了,她这一胎要比上一胎小了许多,太医也没把出双胎来,这次怀的应该是单胎。
她早几个月便开始显怀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她去参加宫宴,也把她有身子这一事摆在明面上来。
京中之人都说顾侧妃幸运,第一次生了个龙凤胎,凌王爷宠的不行,这才过去两三年,便又怀了,还有人说顾侧妃那么得宠,是因着她能生,这一类的传言,顾婉儿也听过不少,她笑了笑,没有言语,若是王爷因着她有身子才宠她,恐怕这凌王府中都得住的满满当当的。
自从大皇子去后,平阳候府便频频给顾婉儿下帖子,或派人来府中拜访,顾婉儿都没有见,之前平阳候还觉得顾婉儿就是个妾室罢了,可现下凌王爷很有可能登上帝位,这可了不得了,以顾侧妃的得宠程度,最起码也得是个妃位吧。可顾婉儿就是不见他们,平阳候府虽然生气,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前一段时日,平阳候府还放出风声,说是顾侧妃不孝父母,但被周墨之给压下去了,周墨之还狠狠的警告了平阳候府一番,自那次起,平阳候府便老实多了。
大皇子去后,前来给周墨之送妾室的人越来越多,周墨之都放出风声说自己不收,但还是有人络绎不绝的送,有的是送家中的庶女,有的是送府中的美貌丫鬟,顾婉儿倒是没有生气,他知道周墨之对她的心思,便也没有多想,顾婉儿没生气,周墨之却气上了,婉儿现下怀着身孕,京中一个个的还来给她添堵!
周墨之被烦的不行,他把那些庶女,丫鬟送还回去,还是有人给他送妾室,最后周墨之一气之下把送来的丫鬟往窑子里一扔,这些个人才停歇下来。
永盛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医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已经悄悄写好了传位诏书,就等着他一驾崩,让他身边的大太监宣读了。
近日来,靖王爷的小动作频频,他拉拢京中世家,朝中官员,周墨之已经注意他许久了,可靖王爷还是不知收敛,周墨之现下已经派了暗卫盯着他了,若是他没猜错的话,他这个二哥,恐怕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的,但是京中之人都清楚,那个位置,皇兄一定会传给他的,一是他是嫡子,二是他和皇兄是亲兄弟,所以这个位子,皇兄是不可能给二哥的,但靖王现下却小动作频频,这说明,他有可能在筹谋什么。
距大皇子去世也有一段时日了,皇后娘娘伤心了一段日子,终是挺了过来,现下她的精神已是好多了,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只是永盛帝的身子,却一点也没有好的迹象。
凌王府。顾婉儿正挺着肚子在屋内踱步,现下是十一月份,京中已经冷起来了,顾婉儿不敢出门,只能在屋内多走走,张嬷嬷扶着她慢慢走着,“侧妃待会儿可要用点心,奴婢让香玉去做。”
“做碗糖蒸酥酪吧。”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张嬷嬷道。侧妃的肚子不算大,所以并没有胎儿过大不好生的烦恼,所以多用些,多补补,总是没有坏处的。
糖蒸酥酪很快便做好了,顾婉儿喝了半碗,便让张嬷嬷端下去了,她擦了擦嘴角,道,“香玉做了多少,给宣宝和玉宝也盛一碗。”
“侧妃放心。”张嬷嬷道,“已经让丫鬟送过去了。”
顾婉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天儿一天凉过一天,待到腊月初的时候,永盛帝已经开始整日咳血了,太医说,他就这几日的事了,这几日,周墨之一直都待在宫里没回来,顾婉儿虽然担心,却也无甚办法,这一日晚间,府外突然来了一个太监,说是皇后娘娘让顾侧妃入宫一趟,顾婉儿听罢有些狐疑,自她有孕后,皇后娘娘便不怎么让她入宫了,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就更不可能了,张嬷嬷也觉得不对劲,但这太监拿着宫里的腰牌,由不得她不信。
那太监有些急切,“顾侧妃快跟奴才进宫。”
顾婉儿不知这太监的身份真假,也不敢冒然拒绝,她借口要换衣服,径自去了内室,一到内室,顾婉儿就说道,“这个太监恐怕是假的。”
“侧妃怎么知道?”张嬷嬷惊讶道。
“他的声音有点粗,平常的太监嗓音尖细,这个恐怕是个假太监。”
“可是他有腰牌,这要如何啊?”张嬷嬷急的不行。
“赌一把吧。”顾婉儿闭了闭眼,“着人把他绑了,扔进柴房里,让人好好看着。”
“好,好,老奴这就去做,菊香,茴香,你们看好侧妃。”
那个太监最终被绑去了柴房,这个太监来了没多久,府外便来了一群私兵,顾婉儿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那个太监恐怕是个假的,宫中恐怕出事了,幸亏刚才没跟那个太监走,若不是她一个孕妇,恐怕是凶多吉少。她长叹一声,也不知道王爷在宫中怎么样了。
府里王爷早有安排,前院住着几百个士兵,还有一些暗卫,周墨之这样安排,也是怕有人对府里下手,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张嬷嬷怕她有了身子再给惊到了,安慰她道,“侧妃别担心,外面的人肯定攻不进来的。”
顾婉儿点点头,她皱着眉头,希望府里的兵能把外面的私兵赶走,王爷在宫中也平平安安的,希望这一场变动赶紧结束吧。
府里面的士兵都是练过的,没过多久就把府外的那些私兵击退了,私兵们攻不进来,也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子时,顾婉儿都担心的睡不着,不知何时,她实在是太困了,才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周墨之双眼猩红的回了府里,他的眼中都是红血丝,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他来的时候,顾婉儿还没醒,他也没打扰她,就定定的坐在床榻前看着她,过了一会子,顾婉儿终于醒了,看到他回来了,她猛的坐起身,“王爷回来了!宫中如何了?”
周墨之摸了摸她的乌发,疲惫的道,“靖王昨夜谋反,已被皇兄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