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 顾婉儿一连灌下去了两碗汤药, 她有些疑惑, 昨儿个才喝了两碗药,早一碗,晚一碗, 可这才刚用过早膳呢,怎么就喝了两碗了?
她让梧桐把赵大夫叫过来, “今儿个为什么多喝了一碗药?”
赵大夫心里一紧,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王爷没有吩咐,他也不敢贸然说出来啊。
他顿了顿, 说道,“都是补身子的药, 对身子没有坏处, 庶妃只管放心便是。”
顾婉儿直觉此事有些不对, 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便把此事暂时按下了。
因着她的风寒已经完全好了, 屋子里便可以放冰了,但考虑到她的身子娇弱, 内室里并没有放太多的冰, 顾婉儿对此也没什么不满的,想想前几日没有冰的日子,有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屋子的东北角放着一小缸冰, 阵阵寒气弥漫在空气中,顾婉儿身着一件布料厚实的银红色锦衣,半卧在软榻上小憩,因着屋子里有冰,她睡的还算舒适。
下午申时的时候,顾婉儿揉着眼睛醒来,梧桐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姑娘醒了?这是福管事刚刚送过来的荔枝,说是宫里派人送来的。”
梧桐的手里提着一个大些的竹篮子,“福管事只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送东厢来了。”王爷现下宠着姑娘,府里的人都对姑娘客客气气的,就连福管事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开始对姑娘重视起来。
姑娘得宠,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沾光,就像她,因着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现下府里巴结她的人足有一堆呢,不过她不是拎不清的人,自是不会给姑娘惹麻烦。
“有荔枝?”顾婉儿的眼睛亮了亮,她看着梧桐手里的大篮子,“这么多!”
梧桐笑,“听福管事说,这次宫里送的多,姑娘现在要吃吗?奴婢给您剥。”
“待会儿再吃,你先打盆水过来,我擦擦脸。”
冰凉的软布巾往顾婉儿白皙的小脸上一放,她立马清醒过来,“把盆端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剥就行。”
她吃一些带壳的东西,总是喜欢亲力亲为,像瓜子,花生,虾等,荔枝当然也不例外。
因着她的身子娇弱,顾婉儿并没有吃太多,只从篮子里拿了一小盘出来吃了,剩下的便让梧桐放进井水里冰着,留着明儿个再吃。
周墨之今日刚一回到府里,赵大夫后脚便跟过来了,他对王爷说了避子汤的事儿,“庶妃好似对此事有些怀疑,今日还问奴才为何早上要喝两碗药,奴才没敢说实话,只说都是补身子的药。”
周墨之沉吟了一会儿,“本王省的了,你下去吧。”
这件事确实是他考虑的不周全,本来只是不想让婉儿伤心,没成想却引的她怀疑了。
他迈步去了内室,顾婉儿看到他回来了,从软榻上坐起身,“王爷回来了。”
周墨之轻点头,他走过去拉了拉顾婉儿的手,“今日在府里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事情做,上午看了会儿游记,晌午过后又小睡了一会。”
周墨之摸了摸她的发髻,“待本王得闲了,便带你去庄子上待几日。”
“真的?”顾婉儿的眼睛突的一亮,她自穿过来后,在平阳侯府待了一段日子,后又被送进了凌王府,算起来,她这也穿过来大半年了,但却连京城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
以往在平阳候府的时候,她一次也没出过府,这来了凌王府后,更是没有机会出去了,有时候她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是不是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却有这等惊喜。
周墨之看着她亮起来的眸子,忍不住弯了弯唇,“本王自是不会骗你。”
他抚了抚顾婉儿的额发,缓缓说道,“有件事情,本王要告诉你。”
“什么事?”顾婉儿抬眉看向他。
“婉儿,你还记得前几日来给你把脉的张太医吗?”
顾婉儿愣了一下,“妾记得。”
“其实,他是太医院著名的妇科圣手。”
妇科?顾婉儿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墨之接着说道,“他说你有严重的宫寒,若是不治好的话,恐对子嗣有碍。”
顾婉儿心里一惊,她之前也想过自己是不是有风寒,但这会子从王爷口中听到,她还是忍不住的震惊,听到王爷提到子嗣,她定睛看向他,“王爷的意思的?”难道是嫌她生不出孩子?
“婉儿,你别担心,你的宫寒并不是不能治的,张太医给你开了个方子,等你把补身子的药喝完,便给你熬治宫寒的药,到时候再让张太医开些药膳,治个半年便可痊愈了。”周墨之怕她听了心里难受,忙说道。
顾婉儿怔了怔,“王爷之前为何不告诉妾?”
“本王想着你定是想要个孩子的,怕你听了伤心,便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本来是想暗中给你治的,想要治好再告诉你……”
“那为何王爷……”她没有说完,周墨之却听懂了。
“婉儿,你还记得你上午喝的第二碗药吗?”
“记得。”
“那是避子汤。”周墨之说道。
顾婉儿的小脸白了一瞬,避子汤?
看着她陡然变白的脸色,周墨之忙说道,“这是太医吩咐的,你现下有着宫寒,若是有了孕,恐怕很难生下来,张太医的意思是,等你的宫寒完全好了,再考虑有孕的事。
“本王本不想瞒着你,但又不知该如何给你说,没成想却让你怀疑了。”
顾婉儿看着凌王爷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涩,她早怀疑自己有宫寒,还按下不说,为的就是不想怀有身孕,而王爷还怕她听了心里伤心,想暗中给她治,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有孕…
看着她暗下去的眸子,周墨之心里一紧,“你生气了?”
顾婉儿摇摇头,她抬眸看向周墨之,“王爷,你想要孩子吗?”
“自是想的。”周墨之想也不想的说道。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本王不着急,你年纪还小,晚两年生正好。”
顾婉儿的心里突的一软,王爷对她,是真的好,不管这份好能维持多长时间,但现下,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不能也不想再把这份情感往外推了,试着接受,也挺好的。
“王爷,等妾的宫寒好了,妾给你生。”
周墨之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本王不着急,你现下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顾婉儿的小脸蹭到他□□的胸膛上,硬硬的,有些硌得慌,王爷的身材是真好,不仅有腹肌,还有胸肌,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周墨之闷哼一声,“你做什么?”
顾婉儿茫然的看向他,周墨之的眸子暗了暗,他用手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不能乱摸,摸出火来了你负责?”
“什么?”顾婉儿的脸一红。
周墨之压下心里的燥热感,“先用晚膳吧。”
“用那么早?”
周墨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顾婉儿的心底有些疑惑,王爷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但用过晚膳后,她就明白了,因为香玉前脚刚把晚膳收走,后脚王爷就把她抱去了浴房,美名其曰:帮她沐浴。
但当她被抵到浴桶沿上的时候,顾婉儿的心中怒吼出五个字:信你个鬼呀!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八月中旬的时候,周墨之在大理寺请了几日假,准备带顾婉儿去京郊的庄子住几日。
临行的前一天,顾婉儿兴冲冲的跟着丫鬟们一起收拾衣裳,因着只出去几日,轻车简从,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
梧桐拿了四五件衣裳装在包袱里,顾婉儿看了看,把衣柜里的那件轻薄寝衣递给梧桐,让她装进包袱里,听说庄子里有一处汤泉,正好穿着这件衣裳沐浴。
以往王爷出门的衣裳都是孙嬷嬷收拾的,但现下孙嬷嬷却不领这个差事了,她把这件事推给了顾婉儿,让她看着给王爷收拾。
顾婉儿打开紫檀木衣柜,从里面挑了几件料子柔软的衣裳出来,王爷的身材好,身量高,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
夜幕降临,周墨之把灯熄了,搂着顾婉儿上了床榻。不知为何,这天晚上周墨之却没有要她,而是把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能不被折腾,顾婉儿自是乐得不行,她把头靠在周墨之的臂弯处,呼吸逐渐绵长。
第二日,两人匆匆用过早膳便上了马车,周墨之鲜少坐马车,以往他都是骑马,但不知为何,他这次却执意要坐马车,一旁的阿福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这还是那个连下雨下雪天都要骑马的王爷吗?
周墨之想坐马车当然是因着顾婉儿在里面,他手长脚长,亏的王府的马车宽敞,要不然还真伸展不开他。
因着这次是轻车简行,所以并没有带太多人,顾婉儿只带了两个丫鬟,梧桐和秋雨,周墨之更是只带了阿福一个。
马车行在宽敞的道路上,顾婉儿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这便是京城了,此路属于京城的主干道,道路既平坦又宽敞,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至前方的集市,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顾婉儿的眼睛都快要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