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榆思来想去,她不过就是换了头像,中途连一分钟都没有,隋钦居然能看见。
他还发问号。
有什么好质疑的,难不成怀疑她偷了他的头像?
林白榆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理智回荡,半平静地回复他:【怎么了?】
隋钦站在路口,红灯倒计时。
他垂首,扫过说话人的头像,嗤笑一声。
【头像。】
林白榆故作冷静:【噢,这个呀,你看到了吗,换了之后发现还是原来的更习惯。】
Q:【没看清。】
林白榆:【没看清算了。】
Q:【不算。】
Q:【换回来。】
林白榆手指点到屏幕,又缩回去。
她翻开相册,将天文馆里拍摄的照片放大,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或许背景相同,可熟悉这方面的隋钦,一定能发现不同。
偌大的宇宙之中,一颗心脏在跳动。
林白榆换回心脏星云的头像,看着自己的对话框与隋钦的对话框并列在一起,眼睛都不敢眨——
安静的微信动了。
Q:【为什么选它?】
林白榆哪里有理由,只是在天文馆里,听到人对它们的描述,就选了它。
理由是这个吗?
不是。
热闹的城市夜晚,隋钦行走在街道上,店铺的橱窗映出路边经过的鸭舌帽少年。
他的手机响了。
林白榆:【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
天文馆一行后,林白榆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次日在学校见到隋钦,触及到目光的一刻,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周末的事。
林白榆的头像没有换。
她也没有撤回那句话。
林白榆不擅长说谎,有事说事,对于隋钦,更是如此。
“你是不是让隋钦给你找的头像啊?”上课时,秦北北小声问:“怎么那么像!”
“不是,我自己拍的。”
“你拍的?哇,怎么拍,好酷!要用望远镜拍吗?”
“……”
秦北北这个可爱的反应,林白榆觉得很像当初一无所知的自己,“天文馆里有,我拍了下来。”
“原来隋钦的头像不是纯黑啊。”
秦北北打开手机,她把林白榆和隋钦的好友放在了一个标签分组里,头像小图几乎是一样的。
林白榆有种被发现的羞耻感。
秦北北:“我一直以为隋钦头像是压抑的黑,里面是血,没点开看过。”
林白榆:“不是,是星云图。”
方云旗插嘴:“星云是什么?”
秦北北嘲笑他:“你连星云都不知道?”
方云旗很认真地反问:“所以你知道吗?”
秦北北哑火,漂亮的狐狸眼一上扬,呛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方云旗一听就知道她在虚张声势,她也不知道,像只被抓到把柄却炸毛的小狐狸。
“阿钦,你这个也是天文馆拍的?”
两张图都长得那么像。
隋钦手搁在桌上,掩下情绪:“不是。”
是他亲手拍的。
林白榆回过头,看到隋钦在翻书,他去过天文馆,也对望远镜这些东西熟练,他一定接触过。
是在什么时候?家里人对他态度那样差,不可能带他去吧,只可能是他自己去。
-
林白榆换头像的事在一班是没什么注意,最多一笑而过,毕竟,班里暧昧的同学不止一两个。
现如今的学生不会注意什么星云,更不知道她和隋钦的头像是哪个星云,他们只是知道相似。
这是林白榆和隋钦才知道的秘密。
只不过,图却在半个月后的不经意间传了出去。
那天傍晚,林白榆拉着隋钦去操场——隋钦不愿意,硬是被她拉过来的。
学校的篮球队现在名存实亡,连着输了两次,还都是惨败,导致篮球队的人都不敢来校内篮球场打篮球了。
所以现在都是其他人在玩。
林白榆和隋钦靠在矮矮的单杠上,她问:“隋钦,如果那次你没有生病,是不是还会在篮球队里?”
隋钦望着前方,“不会。”
林白榆:“为什么?”
隋钦:“高三了,要学习。”
林白榆想起他门门及格线的分数,学习成果就是这样的,他这个理由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你以前去过天文馆吗?”
“……嗯。”
林白榆没想到自己猜的是对的:“什么时候呀?”
隋钦语调平静:“很早了。”
丰南市的天文馆早在三年前就说要建立,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开放,不知道真正日期。
隋钦以前,是不是过得不错?
少年转过身,背倚在单杠上。
林白榆没再继续问,篮球场上正好有一颗篮球飞了过来,落到了不远处。
隔了一段距离,有男生叫道:“同学,帮忙捡一下。”
其他人都在起哄。
这样的戏码,在学校里从来不少见。
“走了。”隋钦忽然转过身。
林白榆还来不及出声,就被他攥着手腕拽离现场,那颗孤零零的篮球依旧躺在地上。
只能等着主人来捡他。
-
上晚自习前,林白榆去了小卖部。
想吃的糯米糍没有了,她给秦北北带了糖果,秦北北最近叫着嘴巴苦,想吃甜的。
往教学楼走时,被徐霏霏拦住,她特地等林白榆的:“你把头像换了。”
林白榆无语:“为什么?”
徐霏霏:“就要你换。”
“我自己的微信我自己做主。”林白榆想了想:“除非你有理由说服我才行。”
徐霏霏瞪着她,忽然说:“你不换,我就把你妈做小三的事说出去。”
林白榆方才的耐心荡然无存。
“你胡说什么?”
徐霏霏看她变了脸色,眼睛一亮:“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我才没有胡说!你离隋钦远点!”
林白榆冷眼看她,“神经病,徐霏霏,你有时间抓着这些事乱说,不如好好学习。”
“我和隋钦是同学,是朋友,不论在哪里,做了什么,都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妈妈的事,更不需要你来胡说。”
林白榆很少发火,对女生更是。
和她关系好交心的朋友不多,但面上说得过去的数不胜数,明明白白地露出恶意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林白榆一直以为徐霏霏只是因为隋钦和她关系好,所以不高兴,最多见面了呛两句而已。
她从没想过,徐霏霏会这样威胁她。
林白榆没了和她说话的想法,一贯温柔的面容清冷之后,真如一尊没有感情的菩萨。
她丢下徐霏霏径直离去。
徐霏霏愣愣地待在原地,她怎么不怕,她应该害怕才对啊?这和她预想得不一样。
林白榆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她心情低气压,怎么都很容易被发现。
秦北北塞了糖果给她:“吃。”
林白榆回神,“医生说你能吃这个吗?”
秦北北歪了歪头,“不知道呀,他没说,应该是可以吃的,就算不能吃,吃一两颗也没事吧。”
林白榆接过来:“北北,有人对你说过很不好听的话吗?”
“当然了。”秦北北不假思索:“我这么漂亮,可爱,嫉妒我的人多了去了。”
她说:“这些要是一直记在心上,那我心里都没塞满了负面情绪,多没趣啊。”
“有人说你了?”秦北北问:“谁?我去骂她。”
林白榆露出笑容:“喜欢隋钦的人。”
秦北北呀道:“我要是你,越说我,我就越天天和隋钦走一块,当合体双胞胎,气死他们。”
林白榆:“……”
-
合体双胞胎是不可能的,但远离,更不可能。
林白榆遵循自己内心,和往常一样,甚至邀请隋钦这一次周末去家里吃饭,理由——
“我妈妈说的。”
隋钦望了她片刻,“好。”
林白榆第一次在这些小事上说谎,见隋钦没有怀疑,长出一口气,也忘了和妈妈串供。
周末那天,她要去画室,隋钦要去店里。
张扬一进门就喜笑颜开:“李文,白榆,你们两个都能进决赛了,下个月初就去!”
张琴语:“我就知道!”
不管哪次,她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个。
林白榆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盲目信任她。
如今已经临近冬日,林白榆都穿上了厚点的衣服,但月初穿卫衣参加比赛的采访才刚刚出来。
烧烤店里是有电视机的,毕竟夏天大家吃烧烤的时候还能看比赛,比如足球比赛。
五点钟不早不晚,对于明艺的学生来说,六七点大多数才会出来吃晚饭。
方云旗这周末没回去,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视,不停地换着台:“阿钦,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剧吗!”
隋钦瞥过来,“换回去。”
方云旗:“啊?”
隋钦说:“往前倒三个台。”
方云旗听话地转回去,看见屏幕上的画面,咦道:“这是……林白榆?”
隋钦靠在店门口,看着屏幕。
电视上,画画比赛的前几名已经公布,林白榆赫然在列,她的采访自然也被放了出来。
“……怎么样?”
电视里的林白榆和现实里并没有变化,反而很上镜,没化妆,却清水出芙蓉。
“我觉得还不算难。”她弯唇,不多说。
记者问:“还会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吗?”
林白榆说:“当然,如果进决赛了,为什么不继续参加,举办方的奖金不少呢。”
记者都愣了一下。
两分钟的采访,新闻里放出来的只有几十秒。
方云旗啧啧道:“说什么大实话!”
他立刻上网搜奖金,居然有好几万,惊掉了眼球:“靠,林白榆光靠画画就能发财了呀。”
“阿钦,她好有钱。”
是啊。隋钦微仰着下巴,想起林白榆让他搬出隋家,她有钱,她画画很厉害。
“你说,咱们现在去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方云旗自个兴奋地说了半天,发现正主都不搭理自己,“阿钦,你在干嘛,想什么呢?”
“挣钱。”
从头到尾没出过声的隋钦回了他。
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
还在画室里上课的林白榆不知道采访已经放了出来,毕竟记者也没说在哪个时间。
林白榆当初也没问。
她在镜头前实话实说,学画画本身也很耗钱,颜料和画布就不是普普通通的开销。
下课后,张琴语说:“星星,去庆祝?”
和之前同样的理由,她的想法已经和之前不一样。
林白榆摇头:“今天要回家吃饭。”
张琴语失望:“好吧。”
林白榆收了东西,给隋钦发了消息,然后下楼去店里找他。
“看,是不是那天那个?”
黄泽被同伴提醒,看见林白榆抱着书,灯光下清纯唯美,想也不想挡住她的去路。
“等等,等等。”
林白榆并不准备搭理他。
上次他被隋钦教训得那么惨,这次居然还敢。
“你来找隋钦的?”黄泽心里不爽:“劝你一句,他有什么好的,吃喝都靠我家养着。”
“你家?”
林白榆听在耳里,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