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双柠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连忙否认:“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的粉丝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对这个找补并不感到满意,陆清知冷哼了声。
太阳在云里穿行,时隐时现。
进了市中心,车速放得愈缓,离华安还有一条街的距离,阮双柠叫停:“路边靠一下,这里就行。”
按照她的意思,陆清知靠边停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阮双柠拿起包打开车门:“谢谢你陆清知,送到这儿吧,剩下那段路我步行过去。”
怕他生气,她活动下肩膀晃了晃胳膊,心虚地解释:“就当是晨练好了,走一走对身体好,活到九十九。”
还是个养生小达人。
陆清知算是明白了,自己当回司机,不仅拿不出手,还见不得人。
手肘搭在车窗边,陆清知不轻不重地“嗯”了声:“随便你。”
阮双柠彻底松了口气。
陆清知虽然在休假,可他咖位摆在那,狗仔可不会休假,万一拍到点什么指定对他有影响,不是说明星沾上绯闻是大忌。
再者,阮双柠也不想让同事看到有人送她上班,医院里人多口杂,八卦起来没完没了,还要浪费脑细胞去回应。
近来难得凉爽的天气,遮阳伞和防晒口罩都没带去簪山别墅,好在紫外线不算强烈,阮双柠沿着红砖小路向华安脑科医院走去。
万木吐翠,轻风抚摸着梧桐叶,在头顶发出窸窣的响动。
“哟,这不是仙女妹妹嘛,”流里流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这个声音阮双柠并不陌生,“我天天在这蹲着,想碰见你一面比摸天还难,好在我心诚,不肯放弃,瞧这不把你盼来了。”
一条花臂从背后伸过来,想揽她,被阮双柠侧身避过,蹙着眉:“你想干什么?”
花臂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碾灭,短寸头皮上的疤清楚可见,他一咧嘴,贪婪的目光盯着她看:“我能干什么,想你呗,想得我是牵起来肠子挂着肚皮,一夜夜想你想得睡不着,恨不得你能躺我旁边。”
花臂男人叫沈三,家里排行第三,上面两个哥哥,一家都是混子,兄弟三个都是局子里的常客,在他们地皮流氓界的地盘划分里,这片归沈三管。
上个月因为争地盘,沈三带着几个小弟跟人火拼,没留神手臂中了一刀,当即血流不止,还挺吓人。
小流氓打群架,有人报了警,围观的不少,出头帮忙的只有阮双柠一个,她也不管是不是拼架现场,半蹲在起不来的沈三面前迅速为他包扎上伤口。
她当时戴着口罩,沈三没有完全看清楚脸,可淡淡的甜香味扑鼻,仍然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后来打听到她是华安脑科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沈三来了劲,后来看见口罩之下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更是魂牵梦绕,隔三差五就要去骚扰她。
他深以为烈女怕郎缠,比黏在鞋底的口香糖还难打发。
阮双柠眉皱得更紧,努力和沈三拉开距离:“我说过我有男朋友,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她就算发脾气也带着股柔劲儿,沈三心里越发觉得痒。
沈三长长地“哦”了声,嬉皮笑脸地张开胳膊,故意拦住不让她往前走:“是吗,你男朋友在哪儿呢,我看看。”
“你是不是有病啊!”阮双柠又气又急,脸色发白,胃里一阵阵收缩,对他的靠近恶心得想吐。
沈三摸着下巴,痛快承认:“我是有病,相思病,这不是被你勾的嘛,要不是想勾引我,那天干嘛帮我包伤口,我说你就从了我,当大哥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说着,那只不安分的手想去摸阮双柠纯净柔滑的脸颊。
没注意到陆清知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等阮双柠发现他的存在,沈三色眯眯伸出来的那只手已经被反方向狠狠一折,咔噔一声,下一秒,沈三抱着手腕鬼哭狼嚎。
“你是干什么的?”沈三疼得眼泪快飚出来,怒视陆清知。
“我是——”陆清知顿了顿,偏过头,下巴微低,问阮双柠,“刚才你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还是老公?”
阮双柠怔怔的,想起刚才搪塞沈三说的话:“男朋友。”
他挑唇,棒球帽下,一双狭长的眼睛像具有穿透力,径直盯住沈三:“我能是谁,仙女妹妹的男朋友。”
沈三啐了口唾沫,吼道:“你他妈也想泡仙女啊,连脸都不敢露,说什么屁话!”
冷白修长的手指勾到耳后,陆清知下颌低垂,竟然真的打算把黑色口罩取下来,回过神来的阮双柠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你疯了,这条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你和这种人较什么真,不要摘,快走。”
看得出阮双柠的紧张,陆清知也的确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沈三这种地痞流氓,他从善如流地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我送你到医院里面。”
阮双柠不再和他犟,也确实怕继续被沈三纠缠,她很快上了车。
沈三却不依不饶,嘴里粗鄙不堪地骂着:“操,一对狗男女,真拿自己当盘菜呢,装纯给谁看,早晚有一天躺老子床上。”
沈三两手插在兜里,跟在他们后面,正说得起劲,陆清知直接回头,一记勾拳砸到他脸上。
拳骨撞击到肉的声音格外清晰,用足了力,沈三立刻吐出一口血沫,捂着脸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再敢骚扰我的人,”陆清知弯下腰,单手掐住沈三的下颚,慢慢收紧,目光冷漠,声线阴沉沉的,“不会只流这点血。”
手指上沾了点血,他眼里带着厌恶,慢条斯理地抹在沈三的白色的破洞T恤上。
多年过去,陆清知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足够平心静气,没感情,不在意,无欲也无求,以前那些偏执狠戾早就压了下去,今天却反常地冒了头。
“好了,”阮双柠小脸绷紧,看了下四周,拽他的衣角,“我们快走。”
沈三自认为吃了天大的亏,不肯咽下这口气,把泼皮无赖精神发挥到底,干脆躺在陆清知车前:“赔钱,不然就从我的身体上轧过去。”
“如果你愿意,”陆清知微敛眼睫,嗤笑一声,“我其实更喜欢从你的尸体上轧过去,赔给死人的钱,我有的是。”
他语气是平的,眼神一寸寸变冷:“要不要赌一把。”
话里不带半分温度,那瞬间,沈三甚至觉得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如果他想,根本不计后果。
奔驰车启动的声音如闷雷灌进耳朵。
沈三吓得屁滚尿流,三两下爬到路边。
车子几乎贴着他飞驰而过。
沈三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讪讪地想,这个男朋友是个狠人,他干不过。
打不过就跑是他沈三一贯的活命法则。
陆清知把阮双柠送到门诊楼下:“最近几天我会把你放在这里,下班来接,如果他再来骚扰你,告诉我。”
对付这种社会垃圾,他有的是办法。
陆清知当真给她做起了司机,还兼保镖,阮双柠对他说了好几遍谢谢。
“我也不是白白帮你,”红灯停,陆清知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就当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债最难还,阮双柠一下子觉得自己肩膀上变得沉甸甸的,她长叹口气:“好吧。”
“不是害怕和男人接触,为什么还给他包伤口?”
说真的,当时阮双柠眼里只看到冒出来的血和伤口,没想那么多。
她没法做到袖手旁观。
“当时他在我眼里只是病人,”阮双柠如实说,“不能算男人。”
救死扶伤的小天使。
陆清知低哑地笑了声。
绿灯亮,他左转,缓缓驶进华安脑科医院的南门。
到了华安院内,阮双柠下车,慌忙两只手掌心向上抬了几下,示意他:“车窗快上去。”
她的同事苏贝恰好跑过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好奇地伸头,想探看究竟是谁送华安天仙来上班。
被阮双柠拖住胳膊往门诊大厅拉,解释着:“一个朋友而已,顺路捎我过来,我们快去打卡,不然廖院又要抓你谈心。”
两个人说说笑笑,身影渐渐隐在门后。
手指点在通讯录“宋长晏”的位置上,正要拨给他,屏幕抢先一步亮起来,不用说,又是他敬业的经纪人姐姐许因然。
陆清知接通,懒声开口:“又怎么了?我在休假。”
“休假,休假!不给你安排通告不就是在让你休假!”许因然语速快,不喜欢拐弯抹角,往往直奔主题,“约上了陈老的第二面,一会儿去接你,这次机会你好好把握,下次我也束手无策。”
上次见面聊得还算愉快,陈宗裕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陆清知的欣赏,不过想有第二面之约,许因然还是颇费周折。
陈宗裕脾气怪,不按常理出牌,对这辈年轻艺人,尤其是长得好的,被捧得高的,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据说多年前他曾打算为当时的某位大势流量操刀金曲,但对方态度傲慢,极不敬业,陈宗裕宁愿毁约赔钱也坚决不再和对方合作。
自那以后,陈宗裕再也不和任何当红流量有牵扯。
陈宗裕在圈里有个绰号,叫“陈三面”,如果能见成第三面,合作的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不过能和他见上第二面的已经少之又少。
“你安排个车开得稳的助理,这两天来华安脑科医院帮我接送个人,”沉吟片刻,陆清知说,“要女助理,最好是练过散打或者跆拳道的。”
“接谁?”虽然这么问,但许因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果然——
“阮双柠。”
从一手发掘出他,劝他入行,再到如今的大红大紫,许因然在陆清知身上投放了最大的精力,可以说是一路走来最了解他的人。
和阮双柠的假结婚再到后来的离婚,陆清知没瞒她,说实话,许因然挺喜欢阮双柠,甚至很多时候她会想,或许阮双柠是最适合他的人。
陆清知曾说过:“因然姐,我命里犯孤煞,这辈子大概会孤独终老了。”
那张她看了那么久仍觉得惊艳的漂亮面孔,眉宇间有掩不住的落寞。
他又扬唇:“不过像你这样的扒皮资本家应该很高兴,不谈感情就可以给你打一辈子工。”
其实陆清知怎么能算得上给她打工,他是公司的常青摇钱树,回归陆家后,背靠树大根深的卓亚国际,去年卓亚国际买进了他们立禾娱乐51%以上的股份,立禾娱乐正式并入成为卓亚国际的另一个子公司。
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小陆总。
他渴望爱,渴望被爱,却不得,于是干脆将自己的内心封闭成铜墙铁壁。
这样想起来,好像面对阮双柠,他总是在破例。
变得不像他。
“陆清知,你跟我透个实底,我也好早做准备,你是不是——”许因然捏了捏眉心,“爱上阮双柠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哥:我这种寡王,不会爱任何人。
茶:要我打你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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