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易清成真正照面前,他在我这里无实感,形象不明,老少不知。他的朋友圈看不到照片,头像也瞧不出端倪。
一个男人对你有无兴趣你不会感受不到,因为字里行间发散着求偶的信号,就像无法掩饰的咳嗽。
易清成克制得很好,大开之后即大合。这一周来,他几乎没讲任何暧昧话,他知道我本名叫“陈绛”,但依然喜欢叫我Eleanor,保持距离。
那几天,我几乎信了,他的丝巾花束止步于感谢,是我多思了。
他们公司有两人在我们微信群,他是部门总监,另一人的顶头上司,工作安排与沟通几乎是那个人在做,至于他,占了个位子,却极少在群里发言,用我同事的话来说,坐镇山中,无形中给“孙子们”压力。
周五晚,下班还算早,我与同事一道下楼。走出大厅时,我们同时看到了老板,他夹着烟,在跟一个男人攀谈。
男人几乎背朝这边,多看几眼是因为他穿着白衬衣,这衣服在他身上并不十分合衬,偏大,但显得他腰身窄,肩膀宽,修长又随意。
同事喊出老板英文名时,他也回过了头。
随即,我的胳膊被同事猛拉一下,这是一句暗号,代表女人间的心照不宣。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易清成。但当晚我就得到了答案,易清成来私聊我,说他今天看到我了。
我在煲剧,瞌睡虫顿时跑去大半,问:什么时候?
他说:七点多,你跟你同事走在一起。
我脸忽然红了。
难以描述一刹间的怦然,情绪不设防,扑面淋下来,是拆礼物的惊喜吗,还是被窥见的羞赧?
我问:跟我老板说话的是你?
他:嗯。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这个问题毫无营养,上一句已自曝,这句尤显多余,而且我的头像是我,我的朋友圈也有我的自拍和他拍。
易清成没有说话。
我放下手机,在书桌前双手撑脸,觉得自己搞砸了,脑子热烘烘,乱糟糟。
然后我说:我忙了一天,有点灰头土脸,不太想承认那是我。
易清晨说:你好像没什么自觉。
我知道他指什么,撑脸的手又移到唇上,抵住笑闸。怎么会没自觉,怎么可能存在“好看而不自知”的人,诚如我,诚如易清成,长相是牌面,也是武器,挂在门前,趋利避害,环境很早就能告诉他们答案。
我问:那你是个自我觉悟很高的人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
我说:是很突然。
但也很妙。我单方面这样认为,暮色,光影,晚风,惊鸿一瞥,偶得总比必得更具故事性,电影感。
同个晚上,借周末由头,我们约了饭。
翌日是好天气,晴空无云,易清成来接我,他很绅士,在车外等我,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昭然若揭的小心思,为之一笑,我也跟着微笑。
他送的那条丝巾——被我绑在了自己的手提包上,扎成精心的蝴蝶结。早前一直挂衣橱里,今天终于派上用场,色令智……飙180。
我抬高问他:“好看吗?”
他的目光却回到我脸上:“好看。”
我也看他:“你跟昨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眉心微蹙:“哪里不一样?”
我说:“昨天好像更自然。”
闻言,他笑了,夜色中的他很散漫,日光里的他很沉稳,眼睛里的包容溢出来,裹紧了我。他一直很自然,不自然的是我,心率不自然,神态不自然,所以拙劣地先发制人。
有一种男人,当他注视你的时候,你就想跟他接吻。
易清成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