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言礼和许听一早便回剧组。
如料想的那般,考试结束后许听的戏份便被排得满满当当,为了赶进度, 一天到晚都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十一月份的时候, 沈言礼的工作室和许听公司交涉, 许听成功解约。
也是因此,星耀给许听配的助理和司机都从片场离开了。
之后沈言礼不仅是剧组的副导,还兼职许听的生活助理,端茶送水递早饭, 不停的关心衣服是不是不够厚。
原本剧组的其它人只是默默关注着两个人的进度, 偶尔会助攻一下。
自从车祸后, 这件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摆在明处,虽然没有直接公开, 但沈言礼在片场却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关心许听。
这已经不是发糖了,而是把甜到腻歪的狗粮往人嘴里塞。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过年。
冬季白昼越来越短,五六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掉。大年二十九那天傍晚, 拍完最后一场戏, 陈元青宣布正式收工,《登仙》剧组即将迎来为期一周的春假。
……
除夕当天,许听睡醒便听到厨房传来的剁饺子馅的声音。
她已经连轴转了许久,昨天宣布放假后,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 回家后简单洗漱, 从晚上八点多一直睡到第二天快要中午。
家里暖气很足, 室内温度接近三十度。
许听穿了件夏季的睡衣, 她到客厅时,谢淑君已经拌好饺子馅,并将所有的包饺子工具搬到外面的餐桌上。
见许听出来,谢淑君关心,“睡好了?饿不饿?”她把果盘推到许听面前,“等会儿就好,你先吃点水果垫垫。”
“不饿。”许听拉开餐椅,拿过饺子皮和多余的馅铲,“我帮你一起包。”
许听以前虽然没怎么做过饭,但是过年时她都会和谢淑君一起包饺子,每次都包很多,除去两人当天吃的,剩下的会放在冰箱里冷藏着,之后慢慢吃。
她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好多个白胖圆润的饺子便躺在篦子上。
谢淑君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问道,“小沈在家吗?他怎么吃饭?”
“在的。”许听低着头捏饺子,昨晚沈言礼是和她一起回来的,“不知道,我还没问。”反正他不是随便吃吃,就是过来敲门蹭饭。
谢淑君:“饺子包的挺多的,你等会儿喊他过来一起吃。”
许听:“嗯。”
今天除夕夜,理应回贺宅一起吃团圆饭,而且从昨天开始,沈秋白便打了几通电话,通知许听和沈言礼别忘了这件事,到时候早些回去。
如果去那边吃饭,万家灯火时谢淑君将独自在家。
所以许听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谢淑君。
在她出神的时候,谢淑君突然问道,“你们几点回去?”
许听不解:“?”
“去沈言礼家。”谢淑君,“吃过午饭,你们休息一会儿就过去吧。早些过去的好,别让人家有想法。”
许听有些忐忑,她小心翼翼瞄着谢淑君,“外婆,你……你、知道了……”
谢淑君神色如常,并未生气,“那天帮你收拾了房间。”结婚证被许听随手放进抽屉,拉开便看到了。
许听心虚的“嗯”了声。
谢淑君说:“你觉得是他那就是他,外婆没有意见。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听听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许听:“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谢淑君将手里的饺子捏好,放在篦子上,简单数了下已经包了有多少个,吩咐许听,“差不多够你们两个吃了,我去开火,你去喊小沈过来。”
许听抿了下唇:“好。”
……
许听过去敲门的时候,沈言礼刚好准备出门去许听家。
几步远的距离,两人回到许听家里,谢淑君正在厨房煮饺子,许听和沈言礼说了几句便坐下继续包饺子。
沈言礼没包过饺子,看许听包了几个后,他自信地拿起饺子皮开始动手。可软软的皮馅在他手中翻来覆去,找不到形状,勉强才能捏合在一起。
许听实在看不下去,便让沈言礼在一旁看着。
片刻,谢淑君端了两盘热腾腾的饺子出来,将两人都赶到一旁,让他们自己调酱料,去客厅那边看电视吃饭。
……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许听和沈言礼回贺宅。
厨房里异常热闹,午饭过后,王妈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午夜饭,时而有油炸的声音,时而有爆炒的声音,香味溢散,进门便能闻到。
许听和沈言礼在客厅陪沈秋白聊天。
许久未见,沈秋白拉着他俩问来问去,极为关心。
晚上七点半,全家年夜饭。
长餐桌被摆放得满满当当,非常丰盛,颜色鲜艳,让人格外有食欲。
贺凛和姜弥悦已经在商量婚期,但今年年夜饭贺凛仍是孤家寡人,单独坐在一侧,不仅要吃饭,还要吃两对夫妻的狗粮。
开饭前,贺述同举杯,“新年快乐。”
其他人纷纷举杯碰撞,道着吉祥的话。
……
用过餐后,沈言礼正拉着许听离开餐桌,沈秋白在后面喊了许听一声,她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许听,笑着说,“新年快乐。”
谢淑君没什么亲戚,在州城的时候许听很少收红包,而且长大后也不应该收红包了,她犹豫了一瞬。
沈秋白塞到她手里:“我和你爸给的,拿着吧。”
许听没再犹豫:“谢谢妈妈。”她看向旁边的贺述同:“谢谢爸爸。”
沈言礼挑眉:“怎么没我的?”
沈秋白没好气瞥他一眼。
这时,贺凛刚好下楼,听到沈言礼贫的那句,讥讽道,“你几岁了?”
沈言礼:“……”
刚才贺凛吃过饭便回房间了,这会儿换过一身衣服,手里还拿着未穿上的大衣,明显是准备出门。
沈秋白上下扫了眼:“出门呢?”
贺凛点头。
沈秋白多交代了句:“外面冷,玩完早点送悦悦回家,别让人家家里担心。”
贺凛:“知道。”
贺凛低头,伸进外套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许听。
许听收着:“谢谢大哥。”
贺凛“嗯”了声,和沈秋白说了声便出门了。
随后,沈秋白赶人,“我和你爸开始看春晚了,你俩要出去赶快出去。”
沈言礼:“现在就出去。”
沈秋白:“穿厚点,天气预报这两天会下雪。”
沈言礼:“知道了。”
……
贺家人多,很有过年氛围,房子从里到外都贴挂着新年的装饰,红红火火。
和沈秋白说了声后,许听和沈言礼也上楼换外出的衣服。
虽然两人经常一起过夜,但仅限于睡一张床,和一点点出格的事情,对于面对面换衣服许听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她拿到衣帽间去换,等出来的时候沈言礼已经收拾妥当。
沈言礼坐在床边,朝许听招手,“听听,过来。”
许听将叠好的居家服放在椅子上,走过去,“干嘛啊。”
沈言礼手臂用了点力气,将许听抱在腿上,咬了下她耳朵,声音低沉,“你说干嘛?嗯?”呼吸喷洒在肌肤上,瞬间红了一片。
许听脸颊也红了,她抵着沈言礼肩膀,推拒道,“你、你别,不是出门吗……”
“出门。”沈言礼手掌下移,放在腰间,笑着问,“想要红包吗?”
许听听出他的意思:“要!”
沈言礼讨价还价:“亲我一下。”
许听比沈言礼要矮,坐在他腿上堪堪平视,许听抬了下下巴,“不给就算了。”
沈言礼失笑,知道让许听主动是没戏了,但不妨碍他自己讨要好处,他手臂收紧,胸膛相贴,吻向她唇,但念着等下还要出门,沈言礼没敢多放肆。
片刻,沈言礼移开手,揉了揉许听的头发。
他把一旁的红包递给许听:“喏,你的压岁钱,祝听崽岁岁平安。”
和之前两个红包不同,这个红包摸起来又硬又厚。许听望着沈言礼,询问道,“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沈言礼:“可以。”
打开看,里面是一沓子银.行.卡。
许听抬眸。
“我的所有工资卡。”沈言礼开玩笑,“以后听听记得给我发零花钱。”
许听小声嘟哝:“才不。”
沈言礼:“那我以后去哪儿都要带上你才行。”
许听:“……”
……
近几年,溪城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每年除夕夜江边仍会放跨年烟花,只不过时长缩短至一个小时。
所以每年过年,江边总是格外热闹,聚集着许多看烟火和倒计时的人,几乎是擦肩接踵。
路灯明亮,恍如白昼,树上挂着红色的灯笼,格外喜庆。江水黑沉沉的,倒映着粼粼水波,时而还有从江面漾起的晚风。
下车后,许听便感受到户外的刺骨寒意,她拽了拽围巾,包裹得更严实了。
沈言礼绕到许听旁边:“很冷?”
隔着围巾,许听声音闷闷的,“有一点。”
沈言礼:“要不还回车上,等会儿在车上看烟火。”
许听:“不是出来玩嘛,走几步就不冷了。”
沈言礼“嗯”了声,牵住许听的手,放进自己外套口袋,软软的,皮肤滑腻,如上好的羊脂玉,让他捏了又捏。
江边早已围了起来,不让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同行,全都是慢悠悠散步的人。
许听随口聊:“大哥他们会去哪儿玩?江边这么热闹,会不会也在这边?”
沈言礼:“可能。”
“那等下会不会遇到?”
“不会,遇到之前我哥就把姜弥悦带走了。”
“……”
“我感觉迎绿姐和阳煦哥有点小秘密。”
前阵子江迎绿的经纪人给她接了一个恋爱综艺,参加后才知道自己的恋爱搭档是俞阳煦,两人扮演了一个月的临时情侣。
不过最近许听觉得蛮奇怪的,往常热闹的三人小群突然冷了下来,而且和江迎绿聊天提到俞阳煦时,她总是顾左言他,不是忽略掉就是岔开这个话题。
沈言礼:“这么好奇?”
“就……一点点好奇。”
“见面时问问,过几天还要去她家拜年,我带你过去。”
“好。”
……
江边人流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许听和沈言礼站在围栏边,前面是被映得五光十色的江面,视野极佳,晚点能清晰看到江对面烟火升空的画面。
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声音。
“10”
“9”
……
“3”
“2”
“1!”
倒计时声中,钟楼敲响,同时第一束烟火升空,发出巨响,在天空炸裂,绮丽绚烂,随后数朵烟花紧随其后,将整片星空照亮。
新年至,气氛空前高涨。
身后是人群中传出的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
“明年发大财!”
“岁岁平安!”
……
许听望着星空,茶色眸子里是不断升空、绽放、陨落的烟火。
沈言礼低头,在她眉心轻吻,说出属于自己的新年祝福,“听听,新年快乐。”
许听闭了下眼,再睁开,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中只剩下沈言礼,她梨涡浅笑,“阿沈哥哥,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