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则给她寄东西?难道是昨晚那支红酒?不是流拍了吗?
简简单单一瞥,徐映竹的思绪不由漫开。片刻后,她略微定了定神,对洛洛说,“有电动螺丝刀吗?”
洛洛:“有,我找找。”
徐映竹道了声谢,“我去一号会议室开。”
没一会儿,洛洛把电动螺丝刀送进了会议室。
徐映竹利落地开了箱,目光落至酒标,还真是宁艾薇想要的那支。
要怎么处理呢?傅渣到底在干什么?
徐映竹思忖良久,忽地,纤手一探,拿起了坐机的话筒。快捷键打到前台,“韬哥,十分钟后我要出门一趟。”
车于干净柏油路疾驰,街边树花化影,于徐映竹眼中一掠而过。
她现在对自己是有点不满意的。
照着她看过的那些罗曼史小说,女主若是遇到她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将酒原封不动地退回去。要不就是砸了,每一缕酒香都透着她的决然,帅到起飞。
她这么帅一人,不说比剧情呈现的更帅,也不能差啊?
瞧瞧现在,她都在做什么。
她怎么能主动去找他呢?这还不算什么,这一程近十公里,她有无数次机会纠正这一切,然而直到车抵傅明则工作室所在的大厦楼下她都没有。
隔着车窗,她抬头,望向打了他标记的地方。
融融光影下,大厦显得越发的巍峨气派。里面的人也不似往日清贫低微,可她为什么还会生出心疼之感。
她觉得自己可能病了,而这种病,等同于在给傅明则递刀。
这是极为危险的讯号。
所有怔愣破碎于吴韬的一声低唤。
思绪陡然清明,徐映竹的目光转向他,“你就在这等我,很快下来。”
吴韬:“好。”
徐映竹用口罩稍做遮掩,随即带了红酒下车。热风拂向她时,阳光洒在她的发顶,折射出一缕缕炫目的冷光。
几分钟后,她来到了大厦26楼,傅明则工作室外。
前台是个利落干练的女孩子,白衬衣搭了包臀裙,时尚又大方。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听到动静,她习惯性开口。只是话到一半,她骤然停了,漂亮的眸子略微瞪大,“小竹......”
“不是,徐小姐?”
想来是想喊小竹子,出口时又觉得不甚合适,慌忙地改了口。
徐映竹淡定又大方,“是我,你们老板在吗?我有点事儿找他。”
前台小姐:“在的在的,你稍等。”
话落,佯装镇定地拎起了座机的话筒,心间已沦为疯狂之镜,弹幕狂飞。
啊啊啊啊啊啊,小竹子来找老板了,这是什么情况??
真人好美啊啊啊啊啊,又飒又精致,在逃公主本人了。
果然传闻都是不能信的!!!她是不是可以安心地嗑cp了?呜呜。
信号接通时,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则哥,徐映竹小姐找。”
“徐映竹小姐找。”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着近乎诡秘的力量催快了傅明则的心跳,是他不熟悉的频率。但他无比确定自己喜欢这种异动,只因这是因徐映竹靠近他而生的。
这也让他没能够第一时间回应,连呼吸声似乎都低微了。
前台小姐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
他这才:“我知道了,带她去会议室,给她布岭的矿物质水。”
前台小姐应了,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
则哥对小竹子细致到这般地步了吗?连她喝什么水都要特别叮嘱,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的喜好?这得多要好才能到这种程度!
但再怎么讶异都好,她都是不敢当面问傅明则的。虽然直接接触并不多,她也知道傅明则并不像他表面显露出的那样亲和。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坏人,是他对很多人很多事儿是非常淡漠的,有种淡淡的厌世感。
电话挂断,傅明则的休息室重归静谧。他将手机拢于手心,心跳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归于平静。思绪却未有,一直在晃荡。
他在想她为什么来,凭空推演等会儿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继而一一找到解决方法。
终于,他终于离开了皮椅。身长玉立,提步走出。
他一身黑衣黑裤,眉眼淡漠,气息冷清,唯有他紧扣手机的动作隐约泄露了他的情绪。
前台小姐按照傅明则所说,将徐映竹带到了会议室。招呼她坐定,她出了会议室。过了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两支矿物质水。
“徐小姐,水。”
“谢谢。”徐映竹的目光落至瓶身,磨砂玻璃材质的,logo是用64颗施华洛世奇水晶镶嵌而出的。
傅明则竟然用价值几百的水招呼客人。
真够奢侈的。
但有一说一,她是喜欢这水的,上高中那会儿就喜欢了。多好喝谈不上,就喜欢这包装,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抗镶嵌了水晶的玻璃樽呢。这水名字也是极好, 【bling】, 闪闪发光。
不过,她有段时间没喝这种了。
猝不及防看见,真有点惊喜了。只是面上,她未有显露分毫。若是她问及,行政小姐肯定会告诉她,这水确实是工作室常备,但它从未被拿来招呼客人。它们一直呆在傅明则休息室的冰箱里,除了他偶尔喝,其他人不可能有机会碰到。
放了水,行政小姐离开。
数分钟后,玻璃门重新被打开,傅明则到了。
徐映竹循着动静望了过去,两个人于半空中交汇,较之上次碰面都冷静了许多。久别重逢,总会有些隔阂和生疏。但两个人又都没想过放下那段过往,只能在跌宕兜转中找到让自己和对方都舒适的相处方式。
“你把这酒寄去我公司是什么意思?”
来这儿,就是了结事情的。
徐映竹自然不会再兜转,傅明则一在她对面坐定,她便直接叩动正题,略去了所有的细枝末节,。
傅明则的目光停在了她卷翘浓密的长睫之上:“你不是想拍这酒吗?”
你想要的,无论需要付出什么,我都会拿到送到你面前。
徐映竹被噎了下,“我要拍这酒我自己会拍。”
心火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任何铺垫地又烧了起来。
“你是我什么人,要送这么贵重的酒?我又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馈赠?”
“傅明则,你不知道吧,除了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我从不收人的东西。”
这一点,傅明则真的是不知道。不过知道与否,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他凝视了她片刻,忽然唤她,“小竹子。”
这一声,让徐映竹极度错愕,一时间,她似被施了定身咒怔在了当场。因为--傅明则从未这么喊过她。
以前,不是“喂”就是“徐映竹”,几时这般亲昵。
但对于傅明则而言,他想这么喊很久了。
为了这一天,他宁愿一个人走在污秽沉暗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结果一如他所想,似久旱得遇甘霖,极致的美好治愈。
他的嘴角抑不住上翘,溢出由衷的笑意。那张俊脸也被这笑意点亮,透出了些不羁的味道。
“我送你这支酒只是想感谢你当年的投喂,还有那个护身符。” 说到护身符,他的手动了,勾出脖颈上的那个红绳,绳末的坠子明晃晃显露于空气中。
极小的一抹红,布面上绣着一个“福” 字。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神佛存在,但这些年无论做什么总能逢凶化吉就是了。”
徐映竹终于清醒过来,目光拢住那个福袋,有关它的记忆一瞬间全面复苏。都过了这么久,竟还是如此的鲜明。
这是她和家人去普陀山游玩时买的,二十块,却是小巧精致。当时,她就想把它买下送给傅明则。不是不能买更贵的,只是买贵了他肯定不会要。二十块,她还是能努力忽悠一把!
几日后,她成功了。只是之后,她从未看过他戴过,再然后,他便消失了......没想到,都过了这些年,身价暴增的他竟还带着这个廉价的护身符。
徐映竹心里的火顿时熄灭了一半。谁不希望自己的心意被妥帖收着呢?这小东西虽然便宜,但她的心意不掺半点假。
傅明则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略一停顿,又道,“若惹你不开心了,我道歉。”
“本是打算亲自送过去给你,但由于上次见面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所以才叫了跑腿。”
态度是极好的,再纠缠这茬,似乎有点不近情理了?但这支红酒价值近百万,她当年就投喂了点食物和一个二十块的护身符,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许是读懂了她的想法,傅明则对她说,“礼物只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贵重与否不重要。”
“你觉得呢?”
徐映竹沉默不语,片刻后,笔直睨他,“同一个借口只能用一次。”
傅明则点头,动作间长睫颤动,看着禁欲又正经。落入徐映竹眼里,她不禁想起他曾演绎过的一个角色。
陈伽,双重人格,白天西装革履一身精英范儿,夜晚,拼了命玩车。
经典一桢,他从车底出来。平躺在修车躺板上,上身就着了件老头背心,单薄无袖,手臂和腹部的肌肉线条明晰地显露于外。
高级,不动声色的色气。
“......”
“想什么呢,徐映竹?合着你一直在馋傅明则的身体?”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后,徐映竹非常凶地痛骂了自己。之后,认真思忖在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不然铁定冷场,怪尴尬的。
不料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傅明则先开了口,“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徐映竹愣了两秒,“不可以。”
拒绝一出口,徐映竹顿觉神清气爽。
不能什么都按照他的节奏不是?搞得像她这人多好拿捏似的。再说了,她还没完全消气呢。
他的所作所为或许都有自己的考量,但她想念他因他的所为伤心也是真实存在的。她清楚自己舍不得就这么斩断过去,但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心绪几番沉浮,徐映竹拿了酒起身,“那今天就到这了,谢谢傅先生的酒。”
话毕,提步离开,那樽她开过了的水也给她带走了。动作干脆利落,再不曾回头看。
可傅明则没有追,甚至没有说再见。
一股情绪充盈心间,是暖的,是柔和的,是明亮的。
默坐片刻,他拿起了桌面上另外一支水,拧开,喝了两口。
嘴角终是没能压住,一点点上翘。
作者有话要说:傅大佬:我老婆终于收下了我的礼物,开心。
亲妈萝:你忽悠,你继续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