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谢天谢地你来了!快送我去医院!”克拉拉呼吸困难,声音微弱,“求你了,快救救我!”
“为什么呢?你打算把钱全都装进自己口袋,没错吧?”
按计划,克拉拉应该把钱都转到他们在格恩西岛共同开设的新账户中去。但相反地,她把钱都转到了她自己在开曼群岛的银行账户,把保罗排除在外。布莱恩特知道了这一切,因为他手头还有克拉拉的银行信息,还在她电脑上安装了密钥追踪软件。他可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才不是真的,我打算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她陷入沉默,瞎话编得太过分了。
“什么时候打,克拉拉?等到一年以后?等到我因为偷钱而锒铛入狱?”
他没打算得到回答,而且克拉拉也确实未发一言。她肤色已经由白转青,她的长发和身下凝结的血泊粘连在一起。离他们当初一起谋划这场偷窃行动,真的只过了几个星期吗?她把布莱恩特排除在洗白血钻、卖空股票这些计划之外,而一旦钱到手,她就会杀了布莱恩特。
布莱恩特感到莫名地无动于衷,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爱的那个女人,不是那个他相约一起逃亡的人,也不是那个他不惜为之牺牲前程的人。现在他看清了一切,却再也不能回头了。无论是真是假,他已经背上盗窃的罪名。克拉拉早就算好这一步,拿他当作替罪羊,不管最后事情怎么发展,他都难逃罪责。
那些他一个人在布鲁塞尔苦苦守候、担惊受怕的日子都毫无意义。一天变成几天,然后是一个星期。克拉拉说还要几天时间才能拿到那笔钱,然而当局发现了奥珀尔控股银行账户的秘密,所以她只好放弃那笔钱独身潜逃。至少,她一直都是拿这套说辞敷衍他。
而在同一时间,他下榻的酒店出现两个不速之客。这两人皮肤黝黑,穿西装戴墨镜,看模样似乎是某位大人物的保镖,可是附近并没有他们保护的对象。突然间他意识到这两人如此面熟的原因:他在温哥华时看到克拉拉和这两个人说话。只需一个电话就一清二楚了:克拉拉确实跑了,但她并没有按原计划绕道布鲁塞尔,而是直奔阿根廷。
于是他没有回酒店房间收拾行装就直奔机场,要不然就成了她下一个牺牲的对象了。他刚刚赶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就目睹了她举枪弑父这一幕。毕竟,克拉拉从未想过要跟踪他。
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确切地知道那笔钱的下落,它正安然存放在开曼银行。他确认之后,才朝克拉拉开枪。今天晚些时候,钱就会被转到他在格恩西岛的新账户。不过首先,要确保克拉拉再也不会从中作梗。
出人意料的是,布莱恩特对眼前这一幕毫无感觉。一起共度的两年美好时光变得毫无价值。追踪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这一路,他的恨意不断增长,情意已经被一笔勾销了。他冷眼看着克拉拉困难地呼吸着。当初为什么要相信她呢?
“救救我。”她轻声说,听起来更像哀求而不是命令。
布莱恩特一言不发,反而在她周围来回踱步,得意地看着她受折磨。
太阳徐徐落下,阳光的余温从克拉拉躺着的地面褪去。
“钱都给你,我会告诉你钱的地点。”
“我已经知道地点了。”
“保罗,快救救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克拉拉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她的面容再不美丽,失明的眼睛向上盯着布莱恩特。他有点招架不住。
“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我拿到了那笔钱。”他狠狠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希望能刺痛克拉拉的神经,“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接着一切都结束了。克拉拉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了。
布莱恩特把枪别在腰上,心满意足地出了口气,转身朝大路走去。他之前从未杀过生,相比之下,今天真是成果丰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