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对戒

姜新染的一巴掌把顾茕给打蒙了,听到她说“嫂子”二字,顾茕眨眨眼,好像清醒了点,又好像完全没清醒似的,捂着俊脸傻愣愣地问:“你是我哪门子的嫂子?”

姜新染那一巴掌听着清脆,其实收着力道,有分寸得很,根本没打重,顾茕脸上一点红都不见。

不过顾茕长这么大,都是被众星拱月地捧大的,她身边人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何况是甩她耳光,今天被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当众照着脸面来了那么一下子,那人还自称是她嫂子,让顾茕一下子脑子没拐过弯,所以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

顾茕比顾若小整整五岁,就是说比姜新染也小了五岁,才刚二十出头,俊俏倨傲的年轻姑娘,一旦犯起傻来,有一二分顾若的讨喜。

姜新染心一软,忍俊不禁,气也下去不少,开口正要对她解释,只听身后老远处似乎有人叫她,回头一瞧,原来是顾若步履匆忙地疾跑而来。

顾若是何等的聪明人,收到姜新染那条莫名其妙的乱码信息的第一秒就明白了,暗道不妙,撂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就往姜新染学校这边赶。

一路上心脏七上八下就没消停过,直到眼睛捕捉到了姜新染的身影,精神这才终于放松了点,速度不减地跑过来,侧脸微微发红,呼吸也急了些,尽力压住声音里的抖,问姜新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遇到几个小流氓,不过已经被校警赶跑了。”姜新染笑着替顾若擦头上的汗,“这回还多亏了你这个好妹妹,要不是她,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见不着我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刀戳在顾若心上一样,疼得她一哆嗦,心有余悸,连忙把姜新染抱在自己怀里,才想起来去看旁边站着的顾茕。

顾茕听姜新染称呼自己为“顾若的好妹妹”,直犯恶心,胳膊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恰好又与顾若对视上了,两人都是一阵恶寒无语涌上心头。

“谢谢。”顾若主动示好,朝她点了下头。

这还是顾茕第一次见顾若的好脸色,有些不适应,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悻悻地摸了下脑袋,不自在道:“有什么可谢的,不就碰巧么。”

难怪姜新染自称是顾茕嫂子,瞧她和顾若这举止间的亲密黏糊,顾茕什么都明白了,苦笑着想,说是嫂子也没什么问题。

这都怪她老子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顾茕又是最小的一个,在Y国这个屁大点的国家,顾茕看上十个美女,恐怕里面有八个都是自己“嫂子”。

这么一想就释然了,心里仅有的那点尴尬烟消云散,姿态也从容起来。

顾茕对顾若没什么好感,但是对自己这个漂亮嫂子倒是挺喜欢的,笑嘻嘻道:“嫂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新染。”

“哪个新哪个染?”

姜新染跟她说了。

顾茕在脑子里过一遍,点头:“我记下了,叫嫂子也怪难听的,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新染姐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茕主动示好,姜新染也就接受了。

顾茕救了姜新染一命,让顾若记在心里,对她刮目相看几分,虽然两人相处时还是无话可说,但有姜新染这个粘合剂在,也不像从前那样一见面就一股火=药味了。

顾茕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一来二去,就和姜新染出成了朋友,一口一个“新染姐”地叫着,亲热极了,顾若好几次都是忍着,才没黑脸。

不过既然叫了姐,顾茕对姜新染就没了别的想法,只是偶尔吐槽:“新染姐,你眼光真不行。”

姜新染听了,笑着问:“为什么?”

“怎么找了那么个大冰山,三棍子打不出一声的闷葫芦,你跟她在一起不无聊么?会不会经常没话说,大眼瞪小眼?”顾茕皱着眉,满脸嫌弃地指了指坐在餐厅里看报纸的顾若。

她说人坏话也不知道小点声,顾若耳朵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心脏刺挠了下,假装不经意地抬起整张报纸来,遮挡住自己的脸,耳朵贴在报纸上,竖得高高的,屏气凝神偷听姜新染要说什么。

姜新染余光一瞥报纸上的动静,就知道顾若想干嘛了,狡猾地笑笑,刻意压低声音对顾茕悄声道:“她呀,只是表面上冰上,其实骨子里蔫坏,好玩着呢。”

很多人对顾若有不同的形容,矜贵、美丽、优雅、高傲、不近人情……

要说顾若蔫坏,顾茕是相信的。不过他们一般不会用这样直白刺耳的词汇,一般都是精心包装过再说出来,比如指挥若定,比如运筹帷幄,再过分一点,顶多加个心有城府。

但是要说“好玩”,却决计不会有人用在顾若身上。

顾若?好玩?说出来怕要惊掉几千个人的下巴。

其中就包括顾茕的。

所以当姜新染说顾若好玩时,顾茕眼神里明显惊愕不信的,略一思索,只当姜新染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者是维护顾若的面子,干巴巴笑了两声,把话题带过去了。

却不知在姜新染眼里,顾若就是个好玩又有趣的美丽女人。譬如现在,顾若明明极想听姜新染对她的评价,耳朵都快把报纸戳个窟窿了,还要假装淡定,鬼鬼祟祟地端着架子。

姜新染脑补了一下报纸背后顾若的表情,已经前仰后合地笑倒在沙发里。

顾茕对此一脸莫名其妙,讪讪地想,这俩果真是天生一对。

到了晚上,顾茕在她们这吃过晚饭,离开以后,顾若关起门来,才假装随口提起似的问姜新染:“你和她下午在聊什么?”

“瞎聊呗。”姜新染就知道顾若憋着一口气等她呢,摇头晃脑地装傻,“谁还特意去记聊了什么啊。”

顾若想听姜新染说实话,又不知怎么开口问,郁郁不乐,也没多说,自个儿埋头去浴室洗澡。

直到夜里关了灯躺床上,听着窗外阵阵虫鸣,顾若烦躁得睡不着觉,翻过身来压着姜新染,漆黑的夜里一双眼睛冒着幽幽的绿光,瓮声问:“染染,和我在一起,很无聊是不是?”

顾若自认不是什么有趣的人,不擅交际,也不会像顾茕那样玩许多讨人欢心的花活。姜新染是个热爱新鲜事物的人,跟她在一起,迟早会腻味的。

到时顾若该怎么办?

就在顾若脑子里想些乱糟糟的东西时,姜新染终于绷不住,搭着她的肩膀乐出声来,“若若,你下次想听就光明正大来加入我们嘛,想偷听又听不着,该,急死你!”

顾若眼睛动了动,“你知道我在听?”

“废话,不然我把声音压那么小干嘛?”姜新染恶作剧得逞,捏着顾若的脸坏笑,“瞧你紧张的样子,笑死我了。”

姜新染捂着肚子,笑得在顾若怀里打滚,“若若,你怎么这么好玩,太有意思了……”

顾若脸皮一燥,听着姜新染发自内心的清脆笑声,纯粹好听极了,嘴边一软,被她感染得,不禁也翘了老高。

说再多的话,抵不上姜新染真心实意的一场大笑。

不管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只要在姜新染眼中,她是个有趣的人,就足够了。

心口窝子被姜新染的笑容闹得热腾腾的,顺着血液痒到了嗓子眼里,顾若也暗暗地勾起嘴角,压着姜新染,先是吻住,然后就愈加放肆,按着她不规矩了起来。

被她取笑了这么长时间,顾若也该为自己争取一点奖赏。

当然,这奖赏姜新染自己也是极喜欢的,Y国的弹簧床垫比临渊软,不经折腾,吱吱呀呀一个晚上。

顾若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非要使坏,叫姜新染说那些平日里不敢提的羞耻字眼,姜新染拗不过她,抽抽搭搭地说出口,脸红到脖子根,耳朵尖红得就像玫瑰花瓣一样。

顾若听得心热,眼都烧红了,直弄到天泛白,才心满意足地把姜新染搂在胸口睡觉。

姜新染累得不能睁眼,迷糊着听着她的心跳想,这哪是冰山,分明是座随时随地能爆发的活火山。

……

时间过得飞快,当初姜新染穿硕士服拍毕业照的模样还在眼前,像昨天发生的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姜新染已经连博士都快毕业了。

毕业典礼之前,姜新染把博士服领回来,试穿给顾若看。

黑发披肩,博士帽一戴,那股子优秀学生的乖巧劲儿一下就出来了,顾若没控制住,大白天的,就把那身博士服给揉成了酸菜。

姜新染被顾若带得,也学会玩花的了,才被她抱着,就在她耳边吹气,楚楚可怜地叫她“顾总”。

“顾总,我是贫困生,家里供不起我念书了,你帮帮我吧。”

顾若压着笑容,凛起总裁的气势来问她,“帮你可以,你怎么谢我?”

“只要顾总肯伸出援手,您……”姜新染咬起嘴唇,眼里迅速浮现出水汽,“您想怎么着都成。”

顾若心里被猫爪子挠着似的,低骂了声,一把就把姜新染抱卧室里去了。

两人闹到兴头上,姜新染忽然调皮地咬着顾若耳朵,低低地唤她:“老婆。”

顾若心念一动,想起四年前姜新染说过的话。

“若若,等我准备好了,我跟你求婚,给你一个惊喜。”

相比起来,顾若更喜欢给姜新染一个惊喜。

她下意识地朝衣帽间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里头,顾若早几个月就藏了点姜新染不知道的东西。是她找了世界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师专门定制的。

一双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