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心思缜密,做事狠绝,但凡对姜新染构成一丁点威胁,都得扼杀在摇篮里,何况吴皓辰做那些事,说那番话。
吴皓辰狠话放得到位,只可惜再没有实施机会。
他原指望他父亲替他办理取保候审,让他出来,可是她父亲近些年做生意赔本不少,又被他那些酒肉朋友骗去不少,如今虽然穿金戴银,都是空架子而已,哪里凑得齐保释金。
况且吴皓辰被拘留后不到半月,吴杰文也因为挪用公款、行=贿等犯罪嫌疑而也被警方批捕。
至于吴家那些或近或远亲戚,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纷纷和他们划清了界限。
吴杰文本就是个小个体户而已,靠着酒肉朋友开了个小装修公司,全公司上下不到二十号人,行情好时候,内外“疏通”,一年也能做几个大工程,毛利千八百万,于是跟他后面拍马屁人不少,一声声“吴总”让他飘飘欲仙,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沉。
他只是个小喽啰,身后牵扯深远,逃窜数日后,警方在临渊江下游一处荒野里将他缉拿归案,深入调查下去,牵扯出来卷宗让民众哗然,义愤填膺地要求彻查。
至此,吴杰文、姜珮兰和吴皓辰一家三口,全都进去了,吴家彻底没了人。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吴家,还有上次想对姜新染行不轨之事那个“曹公子”,也在吴杰文涉及案件中牵扯甚深,被一窝端了。
他们面临将是法律制裁。
姜新染不关心这些,她只想和顾若一起过好自己小日子。
夏去秋来,转眼入冬,姜新染送走了实验室一起奋斗过师哥师姐们,自己也升了研三,好在她已经打算直博,研三后仍会留校,免去了不少毕业季分别感伤。
十二月,临近圣诞和元旦,按照顾家规矩,顾若得回Y国顾家本宅一趟,美其名曰“团圆”,其实除了顾和远和他最偏爱小女儿顾茕以外,其他人不过是去凑人数,面和心不和,替年迈后事业有成、娇妻在侧,却又开始渴望亲情顾和远作出一副其乐融融假象来而已。
这一趟,起码得一月份才能回来,离开近一个月时间,顾若不放心姜新染一个人,想让她和自己一块去。
“Y国圣诞放假,临渊又不放,再说我实验进行到一半,正要出成果呢,这时候哪离得了人?”姜新染笑着劝她,“没什么不放心,你去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大不了一天一个视频电话呗。”
见顾若皱着眉仍在犹豫,姜新染取笑:“若若,你是不是离不开我啊?”
顾若点头,老实承认:“没错,我离不开你。”
这么果断表白,闹得姜新染反不好意思了,耳根热了一阵,讪讪道:“你也不委婉一下子,这么大咧咧说出来,多难为情。”
顾若不觉得难为情,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同姜新染分开,她们和好一来,从没这么长时间不在一起,顾若人还没走,心已经不知如何自处了,一想到一个月都不能在姜新染身边,她心里就跟敲闷鼓似,一阵阵地心慌。
她把姜新染抱在自己腿上,容色沉沉,半天都不出声。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姜新染也怪忧愁,眉头耷拉下去,神色郁郁。
所有签证都已办好,顾若明早就要启程,今晚是临行前最后一夜,两人并排躺着,都睡不着,直愣愣看着天花板。
“若若。”姜新染突然开口。
“嗯?”
“明天我送你好不好。”
顾若说:“别。”
“为什么。”
顾若沉默片刻,道:“不想你哭。”
姜新染一瘪嘴,翻身压在顾若头顶上,黑暗中眼波如水,声音有点哑:“可我现在就想哭了。”
先前潇洒不见踪影,越近离别,心中不舍越浓,姜新染突然后悔没有及时办签证,她想和顾若一起走了。
这会儿只愿自己有孙悟空七十二变,变成顾若一个小挂件,挂在她身上,跟她一起飞到大洋彼岸去。
顾若扶着姜新染侧颈,星眸如炬,在黑夜中让人心动,她没说话,只扣着她脖颈,把她压得趴在自己胸口上,然后唇一张,含了姜新染唇。
这个吻不意外绵长,其中包含了多少离愁和依恋,咬着唇还嫌不够,顾若舌尖抵开了姜新染牙关,勾着她舌,吻得更深,几欲把她吃下去。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被顾若亲时场景,姜新染喘不过气来,被她按着凶狠地亲,手指压着她肩膀,只能承受。
松开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嘴肿了,舌根也有点麻,眼里泪汪汪,让顾若喉咙里烧得难受。
往常被这么亲,姜新染都得假意嗔怒一番,可今天顾若松开,她反而嫌不够似,嗓子里带着哭腔地哼了几声,主动来找顾若唇,咛着又吻上去。
顾若脑中神经啪地崩断似,顿时绷紧了手臂,想翻身把姜新染压下,只听姜新染咬在她耳畔细细地哀求:“若若,让我先好不好?我怕、我怕……”
姜新染不好意思往下说。
这是离别前最后一夜,再见面就是一个月以后了,姜新染也想要顾若,她怕让顾若先,待会儿自己精疲力尽,就没机会了。
唯一一次顾若没有纵着她,抓着她腕子,一阵旋转,两人位置掉了个儿,姜新染后脑勺撞在枕头里,只觉顾若俯下来,在她耳边沾了水汽,接着热浪也扑过来,“一起。”
在她耳根边滑过,然后就蹭进了脖颈里,热气贴着动脉,烫进心窝里。
姜新染抓紧了枕头。
……
后来姜新染知道了顾若说“一起”是什么意思。顾若抓着她手,带着自己怀中,两人成了镜像。顾若对姜新染动作,全由她引导着姜新染,又还回了她自己。
眼前浮光掠影,顾若这次又温柔又凶狠,强势霸道,完全不给姜新染空闲机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新染张大着嘴也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眼角渗出泪,全被顾若卷进嘴里,又听她在耳边热切地说:“染染,我想你。”
人还在怀中,顾若已经开始想念姜新染。
愈发不管不顾了起来。
姜新染两边脸颊红都蔓延到了眼尾,和目光里潋滟水色连成一片,瞅得顾若眼波荡漾,轻啄在了她睫毛边。
一直到天边泛白,姜新染意识已经困倦了,眼睑挂着晶莹细泪,唇也是红艳艳,半阖着眼,思绪涣散,喉咙哑得不成样子,只凭本能,用小手指勾着顾若衣襟,口中沙哑地喃喃:“若若,若若。”
顾若又爱又怜地搂着她亲,她喊一声,她就应一声,不知疲倦,一直应到姜新染迷迷糊糊睡过去,才把她手指放在嘴边亲,吻着她下巴耳语:“染染,我舍不得你。”
姜新染不知自己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她只知道自己一晚上都紧攥着顾若衣服,生怕她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溜走。
姜新染在深沉梦里,感觉自己手好像在被人温柔地掰开,她警觉了起来,猛地一睁眼。
睡眠不够,眼中刺激感强烈,像拿千万根针眨眼球似,姜新染疼得抽气,只觉顾若将她往怀里一搂,手掌覆在她眼皮上,焦急地劝她:“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别急着起来。”
姜新染眼中一热,哽咽道:“若若,你要走了么?”
她昨晚累得狠了,现在全身骨头都在酸痛,眼睛也痛,可是手指颤着,仍不愿放开。
“没那么早。”顾若捂着她眼睛,亲在她额角,“我不会悄悄溜走,染染,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叫醒你,让你知道。”
顾若说着,喉咙里也有酸涩感往外涌,声音有些哽,“染染,我再也不会一声不响从你身边离开了,我跟你保证过,记得么?”
姜新染嘴角勾起来,双手抓着她小臂,轻点头:“记得。”
“我说话一定会做到。”
姜新染安心,枕着顾若腿再度睡去。
可是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到了顾若离开时候。
顾若摇醒姜新染,与她道别,两人离别一个吻,难舍难分,直到司机礼貌地打电话过来提醒,姜新染终于依依不舍地放顾若离开。
姜新染不敢去机场送顾若,她怕自己哭得让顾若不能放心去Y国。
顾若一走,这套房子就显得太空档了。
姜新染不知道在自己住进来以前,顾若一个人是怎么生活,大得吓人客厅静悄悄,晚上一个人回来,总是很黑。
清锅冷灶,离了顾若,姜新染连饭都不想做,也没胃口吃,但是她不想因为胃痛而让顾若担心,要么下点面条,要么在外面买两个包子,总之得往肚子里塞点东西,顾若不在,她更要照顾好自己。
从临渊到Y国,得飞十七个小时左右,顾若在航行中联系不上,手机没信号,姜新染十七个小时提心吊胆,还好顾若是个体贴到极致人,飞机刚落地,她人才刚踏出机舱,就赶紧给姜新染打电话报平安。
姜新染接到她国际长途,刚把手机放在耳朵旁边,眼中就不受控制地流了眼泪,“若若……”
顾若皱眉,心疼地安抚她,“染染,我平安落地了,你别急,别哭……”
那声音柔,同行助理站在后面听着,都忍不住脸红了。
姜新染听她平安落地,自己心也跟着落了地,唠唠叨叨地叮嘱她要好好吃饭,按时打电话过来,还说Y国现在乱得很,让她出门要小心。
姜新染说:“你得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别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这样在外面最容易被人觊觎了,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知道么?”
从来都是顾若担心姜新染被人觊觎,风水轮流转,也到了姜新染担忧顾若在外面被人看上一天。
顾若闷笑起来,低声道:“我知道,染染,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姜新染红着脸问她,“你说‘主’是谁?”
“是姜新染,我染染。”
从前姜新染总是鄙视她那些谈恋爱室友们煲电话粥,自己谈起恋爱,和爱人异地,才懂得相思之苦,电话打起来舍不得挂,和顾若说了一路,等顾若到了顾家本宅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收线。
姜新染知道顾若离开只是暂时,她规划在临渊,而且也曾说过她有个叫顾茕妹妹深受她父亲喜爱,以后说不定要接管总公司,所以顾若已经做好了在临渊扩展自己事业打算,必要时候从顾氏脱离出去自立门户。
关于未来规划,顾若从来都是把姜新染涵盖在内,所有一切和她商量,事无巨细,都不瞒她。
姜新染和她毕竟分开六年,人生路线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不愿限制顾若发展,只说:“你决定我都支持你。”
但从顾若态度来看,留在临渊是十拿九稳。
姜新染一度以为自己也会留在临渊,毕竟临渊有全国最先进研究所,她博士毕业后想进研究所工作。
然而就在顾若去到Y国第三天,姜新染收到了一封邮件。
巧了,正是Y国一所知名高校发过来邀请函,问姜新染是否有意愿去他们学府深造,该校实验所对姜新染研究方向很感兴趣,也认可她科研实力,只要她愿意去,可以为她提供全额奖学金。
那所院校姜新染知道,在生物学领域是世界领先级别,如今顶级学府优厚邀请近在眼前,姜新染不想错过。
但是,如果她去Y国留学,顾若在临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