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庆幸自己今天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时。
让她有足够时间,在早餐前,就先把顾若压在餐桌上吃了个够。
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胆大妄为,只因遇到了顾若,什么原则、羞涩都抛在脑后了,心跳得咚咚,连指尖都有些颤抖。
一碗热粥,结束时正好半温。
姜新染心跳还未平息,红着脸从顾若怀里跳出来,想去洗手,又被顾若反手勾住,肆意地狎昵一番,才放开她。
看她匆匆背影,顾若半倚着桌子,长腿交叠,两根手指按在自己唇边,意犹未尽地露出半点笑。
因着这么一个小插曲,留给早餐时间就不多了。
姜新染狼吞虎咽填饱肚子,顾若送她去实验室。
下车时,姜新染交代顾若:“我今天可能回去得早,到时候直接搭地铁了,你别来接我。”
顾若眉心轻蹙了下,似笑非笑地拽着她腕子,把她往自己胸口一带,张嘴咬住她唇,厮磨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可我想来。”
说话时手也不老实,掌心按着姜新染后脖子,拇指贴在她耳根处来回抚摸。
姜新染耳垂被她捏得发红,脸也热了,吞吞吐吐:“那你得早来,我可不等你。”
顾若唇边笑开,哄着她似,轻声问:“几点?”
她笑得太勾人了,姜新染心有点躁动,忙别过眼去,“我哪儿知道。你自己猜吧。”
顾若说:“那我不走了,就在这守着。”
姜新染抬起眼来瞪她:“你偌大个公司就不管了?”
水盈盈漆黑双眸,半嗔半怒地一瞅,顾若心跳漏了半拍。
更舍不得放手。
“那你等我。”顾若磕在姜新染肩膀上,不依不饶,似乎是在撒娇。
姜新染心头被她低低声音震得发痒,脖子根发热,不好意思妥协得太容易,故意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她。
顾若眼波流转,在她视线不及处,露出一点狡猾笑容,磨蹭到她侧颈处,故意对着她锁骨窝,放软了声音:“好染染。”
姜新染魂儿都快被她勾去了,干咳两声正正神色。
却又听顾若还有后招,“好姐姐……”
这一声带着点低到极致喑哑,像羽毛挠在姜新染心脏正中心,霎时间,她左边身子麻了大半。
二人差不多年岁,顾若堪堪比她大不到半岁,少年时,姜新染总缠着顾若,让她叫自己一声姐姐。
哪有妹妹非得当姐姐,也只有顾若,纵容又无奈,什么都依了她。
再平常不过称呼,从顾若口中出来,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暧昧情丝,每每让姜新染羞红了脸。
偏心底里又暗含了兴奋,有种不可言说快乐在其间。
狭小车厢内,顾若贴在她耳边来这么一句,又是用她最撩人那个低哑音说,姜新染膝盖一软,有点走不动道了。
“等……等我确定好时间再发消息给你吧。”姜新染咬了下自己舌尖,疼痛让她清醒几分,找回神志,慌张丢下一句话,赶紧逃跑。
再不跑,只怕又要被她蛊惑,做出些什么羞耻事了。
姜新染跑进实验楼之后,躲在墙角处偷偷往外看,见顾若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她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姜新染有些理解古代那些昏君,为博美人一笑,把国家当作儿戏了。身为一国之君,因一己私情不顾社稷黎民,这当然得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但如果姜新染自己在那个位子上,那美人是顾若,姜新染估计自己八成也得当个昏君。
心跳未平地胡思乱想了一通,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拍姜新染肩膀,“看什么呢鬼鬼祟祟。”
姜新染心头一惊,差点没给吓撅过去,脸都白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实验室师姐。
“没、没什么。”她捂着脸,不敢让师姐看到自己两边红透了脸蛋,低头快步走进实验室里。
一个上午忙碌,中午在食堂简单吃点,下午继续。
等最后一组实验数据被观测出来,姜新染放松了精神,端着笔记本电脑到外办公室整理数据,才想起来给顾若发消息,告知她自己工作结束时间。
才刚拿出手机,就有别实验室同学敲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道:“姜新染,外头有人找你。”
姜新染以为是顾若,问道:“是位女性?”
“不是,是个男,看起来十几岁,他自称是你弟弟,现在就在一楼大厅里呢。”传话同学说完就忙自己去了。
姜新染神色凛了起来。
她知道是谁了。
八成是姜珮兰宝贝那个小儿子,大名吴皓辰。
吴家唯一男丁,那一大家子人都当眼珠子一样宠着,生怕他磕着碰着,从小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养出了一身纨绔霸道恶习,出了吴家,没一个人见了他不捂着鼻子绕道走。
从吴皓辰记事起,吴家人就明里暗里给他灌输一种思想:千万要防着姜新染这个便宜姐姐,将来吴家家产都是留给你,谨防她打着亲情幌子把属于你东西骗走。
所以吴皓辰从小见了姜新染,都拿白眼翻她。姜新染也厌恶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基本能不见就不见,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稀奇,吴皓辰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主动来找她。
姜新染深知吴皓辰德性,怕他在学校里惹事,忙保存好数据,收起电脑,出去找他。
吴皓辰像个二流子似,两手插兜,无所事事地在一楼大厅陈列板上乱瞟。
姜新染快步上前,吴皓辰转头,难得地冲她笑笑:“姐,你现在真气派,见你一面还得叫人通报。”
姜新染听他叫自己姐,喉咙里直犯恶心,这不是说话地方,于是道:“你吃饭了么?”
“没呢,一睡醒就来找你了,哪有吃饭功夫啊。”吴皓辰大言不惭,“这不就等着你请我一顿么。姐,我听爸说,你现在有钱了,不会连请亲弟弟吃顿饭也舍不得吧?”
姜新染听他提起他那个人渣爹,更反胃了,懒得与他纠结下去,糊弄道:“走吧,我带你吃东西去。”
姜新染带他去地方也不远,就在学校食堂一楼,给他叫了份麻辣烫。
吴皓辰眉头皱起来,不满道:“你现在这么有钱,就请你亲弟弟吃麻辣烫?怎么也得来顿海鲜吧?”
姜新染心说我看你像海鲜,冷着脸道:“就这个,爱吃不吃。”
吴皓辰看她态度坚决,缩缩脖子,没敢再出声。
这会儿不是饭点,食堂里没什么人,为了谈话方便,姜新染特地找了个最角落位置,身后就是杂物间,用来放笤帚墩布等工具,门半开着,这地儿一般没什么人来。
吴皓辰像猪拱白菜似吃完了一碗麻辣烫,一抹嘴,大爷一样靠在椅背里,甚至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抽。
“这儿禁烟,你老实点。”姜新染没好气。
吴皓辰嘟哝着,悻悻把烟揣回口袋,开门见山道:“姐,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赶紧拿二十万出来给我还债,还有,就为了那天曹公子请你吃饭那事儿,妈被抓拘留所去了,现在还没放出来呢,你赶紧让人把她弄出来,她不在,我和爸天天吃泡面外卖,衣服也没人洗,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那副理直气壮表情,看得姜新染又心惊又发笑。
姜珮兰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这事儿姜新染一点也不知道。
转念一想,八成是顾若在她跟前瞒住了风声。
姜新染收起心中惊讶,正色道:“我没有二十万,就是有也不给你,至于你母亲进拘留所,你不如自己去问问她为什么进去。”
她说完,在心中冷笑,请吃饭?说得好听,姜珮兰本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把姜新染这个做女儿卖给那个所谓曹公子,替儿子还债。连姜新染喝那杯混了迷=药水,都是姜珮兰亲自端给她。
姜珮兰压根不在乎姜新染晕过去之后会被做什么,她心里只有替儿子还账。
从此姜新染对姜珮兰死了心。
自吴皓辰出生那天起,姜珮兰就不再是姜新染母亲了,只是姜新染太蠢,到今年才清醒。
“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吴皓辰一看软不行,立刻横眉倒竖,凶神恶煞起来,“那怎么着也是你妈,你有责任把她弄出来知道么?还有,我是你亲弟弟,妈都跟我说了,以后你即使赚了一个亿,都给我花那也是应该,现在找你要二十万你都不愿意,反了你了?”
姜新染看着这个不可救药少年,只道:“我请你吃一碗麻辣烫已经仁至义尽,你说那些事我一个都办不到,你跟我撒泼也没用,快走吧,再不走我叫校警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
吴皓辰一股戾气冲上脑门,脸一阵紫涨,见她真不帮忙,急了,一把抓住她,恶声道:“他妈,还是我爸说得对,女人就是欠教训,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爷们头上横?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厉害。”说着一个巴掌已经掀了起来,转眼要落在姜新染头上!
姜新染力量没法跟一个十几岁壮硕少年抗衡,手腕都挣红了也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掐住了脖子,一口气上不来,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
眼看掌掴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眼前被黑影罩住。
只听吴皓辰一声惨叫,姜新染觉得脖颈上窒息感骤然轻松,她眼前闪过一阵金星,稳住视线后循声望去,吴皓辰已经被人一脚踹进身后杂物间内,脸摩擦在水泥地上,吃了一嘴灰,也被人掐住了喉咙,吴皓辰脸已经憋通红了。
姜新染认识揍他那个人,是顾若。
从白皙侧脸能看出她咬紧牙关轮廓,鼻子里呼着粗气,一双眼愤怒得血红,像野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