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的手掌很温暖,拇指抹掉姜新染眼角泪水的动作也很温柔。姜新染双颊冰凉,猛一触到她火炉似的掌心,几乎想眯起眼睛在她手掌中蹭蹭,掐着手指才克制住。
姜新染恋恋不舍地后退,躲开她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别动手动脚的。”
声音有点闷,穿着睡裙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很单薄。
顾若皱眉,压着心头的躁郁,垂下手。
“你想干嘛就干嘛吧,我要去找住宿的地方了。”姜新染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看都不看顾若一眼,埋头往前走。
她只想尽快离开把顾若甩在脑后。
但是她动作不够快,刚走几步,顾若便快速追上来,按住她的行李箱,拦在她面前,“跟我回去。”
行李箱的拉杆宽度很窄,顾若的掌心直接覆盖在姜新染的手背上,热度吓了她一跳,想抽出来,但是顾若抓紧了,抽不动。
顾若的声音有几分加重,像命令一样,激起了姜新染的逆反心理。
“放开。”姜新染咬着唇,闪动的目光向上看着顾若,态度比顾若还要强硬,“我说过,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是个成年人,要去哪有我自己的打算,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的。”
她通红可怜的鼻头颤颤巍巍地缩了缩,打了个大喷嚏。
顾若又心疼又想笑,眼中泛起淡淡笑意,自持地把想上扬的嘴角压得四平八稳,尽量保持不动声色。
姜新染是个很要强的人,如果被她发现顾若正在笑,非得恼羞成怒不可。
顾若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姜新染的肩头。
为了方便出席各种场合,顾若的衣服主要以黑色西装为主,今晚穿出来的这件比较休闲。
“我不……”姜新染正要开口拒绝,带着顾若体温和淡淡香味的外套已经罩在了肩头,已经凉透了的身体被外套上残余的热气包裹,就好像被顾若包在怀里一样,姜新染舒服得打了个哆嗦,突然舍不得拒绝了。
披在肩头不算,顾若还细心地拉起她的手腕,套进了西装袖子里,扣上了扣子,还拢了拢衣领。
姜新染比顾若矮,肩也不如顾若宽,恰好到顾若腕骨处的袖口直接盖过了姜新染的半个手背,衬得她稚嫩得像少女一样。
“跟我走。”给姜新染穿好外套之后,顾若又说。
依然不带什么情绪,又似乎把音调放得软和了些,但仔细一听,还是一样的,清冽的声线,很生硬。
让人不爽。
姜新染吸吸鼻子,坚持道:“放开我,我要去住酒店。”
顾若眼底沉静,皱着眉头权衡再三,想着劝说姜新染的办法。
这个固执的女人,打定了的主意,三头牛都拉不回来。
眼看着露水越来越重了,姜新染又打了个喷嚏。她自己不在意,殊不知顾若已经心惊胆战,忧虑她感染风寒。
姜新染免疫力不大行,别人感冒顶多一礼拜就好了,她得十天半个月,还要发三四天的高烧。每回急得顾若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那张烧红的脸和干燥缺水的嘴唇,恨不得替她受罪。
顾若眉心皱得更深,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似的一弯腰,和那天一样,直接把姜新染扛了起来。
姜新染大惊失色,“我不用你管我!你放手!我有地方去!”
顾若不为所动,步伐坚定。
姜新染趴在顾若肩膀上,感觉自己颠簸得厉害,顾若掐在她腰上的手像一道柔韧的锁链,看似柔软,箍在腰上力道正好,但是怎么也挣不开。姜新染拳打脚踢,对着顾若的肩膀又掐又咬,没有控制力道,尖牙利甲刮进肉里,看着就疼。
顾若眼睛都不眨,把姜新染塞进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副驾驶里。
顺势锁了门,姜新染拧不开。
顾若又把落在路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厢,关好,自己坐上驾驶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提醒姜新染:“安全带。”
“我不系!”姜新染恨恨道,“你这是绑架!我不想跟你走,快放我出去!”
顾若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松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到副驾驶去。
“你干什么!”突然的靠近让姜新染脊背发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来。
顾若没有回答,在她身后鼓捣了几秒钟,呼出来的热气让姜新染脖子瑟缩,心中警铃大作。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顾若乱来的话她要怎么对付她,然而只听耳边一声清脆的咔嚓,没等姜新染反应,顾若已经直起腰,重新系上自己的安全带,且踩下了油门。
姜新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
面上热了两秒,心中的尴尬很快演变成了对顾若的怒气,坐在副驾驶,气呼呼地环着手臂不说话,腮帮子都快鼓成河豚了。
顾若把后视镜的角度像右偏了偏,正好看到姜新染的脸。
随即把视线收回前方,无声地笑。
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没变,过去生气就爱鼓腮帮子,现在还这样,像小孩子似的。
触动了顾若心底的柔软。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顾若把车滑进车位里,熄了火,放下手刹,黑暗中低声说:“到了。”
事已至此,姜新染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乖乖下车,跟在顾若身后,看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了出来。
“这边走。”顾若朝右手边的那条路抬了抬下巴。
“我自己拿就行。”姜新染想抢回自己的箱子。
顾若轻巧躲过,说:“你跟着我。”
上电梯,一直到了十八楼,插钥匙,拧锁。
姜新染抬头,门牌号是1801。
如今顾若的住所,想来肯定档次不低,姜新染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屋子精美奢华装修的准备,灯光打开,她却愣住了。
室外美轮美奂,而室内……比毛坯房强点儿。
“你……”
你就住这?
姜新染转头看向顾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刚才光线暗看不清,现在才发现,自己把顾若的肩膀抓出了好几个血印子,还在脖子上咬了一个明显的牙印,都渗血了。
姜新染心理有点愧疚,讪讪地低下头,提醒顾若:“你脖子流血了。衣领也沾了血。”
顾若视线向下,不甚在意,抬手,两根手指勾进衣领里暴力拉扯。
扣子噼啪崩开,衣襟散乱,然后顾若抬手在侧颈上胡乱地一抹——
染血的衣领让她的脖颈显得更白,骨感的侧颈,敞开的衣领,粗暴的动作,配合那张冷感又浓艳的脸,交织成别样的性感与风情。
姜新染吞了吞喉咙,心头忽然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