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木佑太郎在得知新仓直纪招供的三天后,刑警突然来到“并木屋”,要求他主动到案说明。当时他正在准备料理,刑警对他说:“如果没事,在营业时间之前就可以回来。”没事是指什么?当他坐上警察的车子后,才终于想到是指没有逮捕他的证据的情况。既然这样,今晚可能回不了家。当他走出食堂时,真智子和夏美一脸担心地送他出门,但也许她们也会被找去警局,并木已经把实话告诉了她们母女。
一切都失算了,并木心想,非但没有如愿,而且还毁了新仓直纪的人生。虽然是新仓自己作出的选择,却是自己起的头。
那天晚上是一切的起点,就是莲沼突然出现在“并木屋”的那天晚上。
在此之前,并木觉得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在莲沼宽一获释后,他觉得好像被丢进了黑暗的深渊,负责侦查工作的草薙虽然曾经来店里说明情况,并木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草薙对他说,警方并没有放弃,一定会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起诉莲沼,这句话成为并木他们唯一的心灵寄托。
但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听说莲沼再度遭到逮捕。
期待一天比一天减少,他发现自己渐渐不愿去想命案的事。虽然很懊恼,也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内心渐渐不抱希望。店里的生意、夏美的将来,他要为很多事操心,佐织的死虽然是重大的事,但过去已经过去,无论如何,佐织都不可能死而复生。
只能继续向前看,他渐渐开始有了这种想法。虽然他从来没有明确说出口。但真智子和夏美似乎也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她们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并木家慢慢重拾了开朗。
但是,当莲沼宽一走进“并木屋”,一切又回到了最绝望的那段日子,原本渐渐淡化的憎恶再度苏醒,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
那天晚上,他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真智子似乎也一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但是,他们并没有交谈,因为两个人都被打败了,已经没有力气把愤怒和憎恨说出口。
隔天决定临时店休,因为他们没有力气进厨房做准备工作。夏美勉强去大学上课,但真智子一直躺在床上。
并木下楼走进店里,天还没有黑,就开始喝酒。
傍晚五点多,听到有人敲格子门。转头一看,发现有人站在门外。他感到很奇怪,因为门外已经挂了临时店休的牌子。
打开门锁。把门打开后,看到一个白发矮小的男人站在那里。那个人戴了口罩,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穿了一件旧夹克,长裤的膝盖部分都松了。
“今天店休。”
男人听到并木这么说,摇了摇手。
“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谈……是关于莲沼的事。”
并木吓了一跳,“你是谁?”
“说来话长,我可以进去说吗?”
并木从男人的眼中感受到某种决心,于是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走进店内,男人拿下了口罩。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显示他的人生过得并不轻松。
男人站着自我介绍,并木从来没听过增村荣治这个名字,但听到增村接下来这句话不住惊愕不已。
“请问你知道二十多年前,莲沼曾经因为杀人罪无罪释放吗?我就是那起事件中遇害的本桥优奈的舅舅。”
并木立刻请他坐下,因为无法对这句话充耳不闻。
增村又说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他用淡淡的语气说,这二十年来,他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在终于找到莲沼后,主动接近,如今终于得到了莲沼的信任。
“莲沼昨天不是来过这里吗?他在我家得意洋洋地提起这件事,他根本是人渣,不瞒你说,其实我昨晚原本想杀了他,已经拿起菜刀,对他举了起来,但我想到了你,所以及时住了手,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杀了他,你可能仍然会感到心有不甘,因为你一定和我一样,想要亲手向他报仇,怎么样?”
增村露出探询的眼神看着并木。
并木用力点头。
“果然是这样。并木先生,怎么样?我们要不要连手替天行道?他现在住在我家,那个房间差不多一坪多大,原本是储藏室,所以没有窗户,外面看不到。即使我们把他折磨至死,也不会有人来阻挡我们。”
这个提议对并木很有吸引力。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那就亲手制裁他。并木不知道曾经多少次这么想,但每次都只是想一想而已。
“你害怕坐牢吗?”增村看到并木没有吭气,这么问他。
“不,我对这件事已经有心理准备……”
“所以你是担心家人?”增村说中了并木内心的想法。
并木轻轻点了点头,“因为还要顾虑到我女儿的将来。”
“你不必担心,万一出事,我会去投案,”增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会扛下一切。”
“不,那可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没事……而且,在复仇之前,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
“了解真相,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佐织。莲沼因为保持缄默获得释放,但即使遭到起诉,法院判他有罪,如果他始终不说出真相,我还是无法接受,所以首先必须让他说出真相,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向他报仇。”
增村皱着脸,垂着两道眉尾。“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并木问增村,是否可以给他一点时间。
“我会认真思考该怎么做,等我决定之后,我们再讨论,你认为如何?”
“好的。”增村回答,“莲沼暂时会住在我那里,请你慢慢思考。”
他们互留了电话,增村说:“那我等你的回答。”然后就离开了。
并木目送他矮小的背影离开后,回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因为真智子站在那里。
“妳……起床了吗?”
“因为我想喝点凉的。”
“是喔。”
并木开始收拾桌子。
“你打算怎么做?”真智子问他。
“啊?”他看着妻子的脸,妻子露出凝重的眼神看着他。
“要怎么让那个家伙说实话?”
并木舔了舔嘴唇,“……妳都听到了?”
“我在楼梯上面听到的,因为是陌生人的声音,所以我还在纳闷是谁。”
“之前那起命案的家属。”
“是啊,所以你决定怎么做?”
并木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怎么办才好呢……”他拿起酒烧的大酒瓶,把酒倒进原本想收拾的杯子中。
真智子也拿了一个杯子,在对面坐了下来,她似乎也要一起喝酒,并木默默为她倒了酒。
真智子喝了一大口日本酒,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杯子说:“老公,你不必有什么顾虑,不必顾虑我和夏美的事。”
并木惊讶地看着真智子的脸。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当然不是因为喝了一口酒的关系。
“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只要能够一解心头的恨,我愿意做任何事,夏美一定也会这么说。”
并木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之后,用手背擦了擦嘴。
“我不会让妳们参与,即便要动手,我也会一个人去做。”
“老公……”
“只不过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真智子,妳有什么好主意吗?”
“你是说,让莲沼说出真相的方法吗?”
“对。”
真智子放下杯子,偏着头说:“应该很难吧。”
“是啊,毕竟连警察和检察官都无法让他开口。”
“如果是以前,就可以严刑逼供,现在不行了。”
真智子随口这么说,这句话停留在并木的脑海中。
严刑——
也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随着警方的侦讯可视化,在侦讯时有许多严格的制约,所以警察和检察官无法采取强硬的手段,但如果是自己,即使用非合法的手段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威胁莲沼并没有用,即使并木亮出刀子,莲沼也会一笑置之。如果打起来,并木也不认为自己有赢面,搞不好会被莲沼抢走刀子,反而被他一刀桶死。
如果用安眠药把他迷昏,把他的手脚绑起来,再用刀子威胁他呢?只要增村愿意帮忙,应该不无可能。
并木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真智子,但她的反应并不理想,她认为这种程度的威胁根本吓不到莲沼。
“我觉得他会说,你想刺就刺,想杀就杀。”
并木不得不同意真智子的意思。他认为的确如此,而且不难想象,即使莲沼出言挑衅,自己应该仍然下不了手。
隔天早晨,在确认冷冻库的食材时,想到之前曾经听户岛修作提到液氮的事。一名员工在通风不佳的狭小房间内使用了液氮,差一点窒息死亡。
那名员工事后说,他当时感到头痛、晕眩,然后就倒在地上。虽然觉得不妙,但身体无法动弹,发自内心感到恐惧。
并木觉得也许可以用这个方法。听增村说,莲沼睡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把他关在房闲,从些微的缝隙把液氮慢慢灌进去,当他渐渐感到痛苦时,就知道并不只是威胁而已。然后逼问他,如果想活命,就说出杀害佐织的真相,他应该就不敢继续抵抗了。
并主且刻联络了增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这个主意真有意思,”增村产生了兴趣,“说起来就是用毒气逼供,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可以简单张罗到液氮吗?”
“我应该有办法张罗。”
之后,他们详细讨论了细节。增村趁莲沼外出时检查了房间和拉门,把液氮灌进室内需要有一个孔,增村发现只要拆下把手,拉门上有一个长方形的洞。
“需要一个刚好可以塞进那个洞的漏斗。”增村说,“我们是废品回收公司,只要花一点心思,应该很容易找到。”
于是,他们决定了方法,问题在于如何张罗液氮。
并木约了户岛在经常光顾的餐馆见面,问了液氮的事,户岛问他要派什么用场。并木回答说,亲戚的小孩要用来做实验,但户岛不相信。
“佑太郎,你可能没发现,你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可怕吗?双眼布满血丝,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
“不要想瞒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户岛小声地问:“你打算杀了莲沼吗?”
并木没有回答,户岛再度确认:“我没猜错吧?既然这样,我也要帮忙,但如果你继续装胡涂,那我就不帮忙,怎么样?”
并木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想杀他,而且我也不想把外人卷进去。”
“外人?”户岛挑起单侧眉毛,“佑太郎,小心我揍你。”
并木觉得瞒不过户岛,叹了一口气,把和增村一起讨论的计划告诉了他。
“你们的计划还真麻烦,”户岛很受不了地说做,“但的确是不错的计划,如果不这么做,莲沼那家伙可能真的不会吐实。”
“你愿意帮我张罗液氮吗?”
“包在我身上,听了你刚才说的计划,只要二十公升应该就搞定了,使用专用的容器,就可以用车子搬运。”户岛说完,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又开了口,“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他乖乖吐实,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你刚才说,并不打算杀他,所以威胁之后,就放了他吗?”
“这……我还不知道,要视当时的情况再说,而且还要取决于他说了什么。”
这是并木的真实想法,他也完全无法预料会有什么结果。也许会在盛怒之下杀了莲沼,也可能理智让自己手下留情。
“佑太郎,”户岛说:“我认为可以杀了他,只要想到那家伙还活在世上,未来的人生就会一直感到不痛快。换成是我,就会杀了他,所以即使你杀了他也完全没问题,只不过我不希望你去坐牢。”
“我也不想坐牢,所以我会提醒自己无论听到莲沼说什么,都不能火冒三丈。”
户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要说的并不是这种事,你即使火冒三丈也没关系,杀了他也无妨,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我要说的是,即使最后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我也不希望你去坐牢。而且我有言在先,即使你不想杀他,莲沼搞不好也会死。”
“这是怎么回事?”
“液氮就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户岛向并木说明了液氮的各种危险性,即使只有少量液氮,一旦气化,体积就会变得很庞大,直接吸入后,会在短时闲内导致缺氧。即使装在专用容器内,也会慢慢气化,所以用电梯搬运时,人不可以同时搭乘。
“所以,即使你只是为了达到威胁的目的,把液氮灌进房间,但只要稍有闪失,莲沼很可能就没命了。”
并木听了户岛的说明,再度紧张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户岛问,“你是不是想放弃了?”
“没这回事,”并木摇了摇头,“我反而下定了决心,我会作好心理准备。”
“这才对嘛。”户岛露齿一笑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想要说的是,不管是你原本就打算杀他,或是即使无意杀他,但他最后还是死了,莲沼的尸体被人发现后,警方就会开始侦查,也许警方会查到使用了液氮,所以你要作好准备。”
“怎样作好准备?”
“莲沼的尸体一旦被人发现,警察第一个就会怀疑你,但是你无法张罗到液氮,所以早晚会查到我的工厂,工厂内有监视器,如果监视器拍到我开车进出,到时候就会怀疑我把液氮的容器带出工厂。”
“这可不行,”并木说,“我不能让你做这种事,那我自己去搬运液氮。”
“你傻了吗?”户岛不以为然地说,“我是老板,出入自己的工厂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有很多借口可以脱身,但如果换成是你,等于在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就是凶手。”
户岛说的完全正确,并木无法反驳。
“但是,修作,你也不能就这样搬运去莲沼那里,这里到处都装了监视器,一旦被拍到就完了。”
“监视器的确很麻烦,装了二十公升液氮的专用容器体积很大,也很重,只能用车子搬运。警察一定会从各处的监视器中找出凶手可能使用的车辆,听说最近还有所谓的N系统,警察可以彻底掌握有什么车子经过哪里。”
“还是由我来搬运,我会小心,不让莲沼送命,万一他死了,我就会去自首。”
户岛用力咂着嘴。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不是说了,不想让你去坐牢吗?而且如果你担心失手把他弄死,结果投鼠忌器,恐怕就无法达到目的。”
“也许是这样……”
“你稍微动动脑筋。先预测警察一旦发现用了液氮,之后他们会怎么想?然后要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要怎么做?”
“给我一天的时间。”户岛竖起一根手指,“我应该可以想出好办法。”
隔天,两个人又见了面,并木发现户岛看起来神采奕奕。
“警察一定会想。凶手用车搬运液氮,对不对?我们要将计就计——”
户岛说,那我们搬运液氮时就不用车子。
并木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容器又大又重吗?那要怎么搬运?如果用推车搬运,就会被很多人看到。”
“如果是你、我搬运,当然会出问题。”
并木倒吸了一口气,“难道你打算让其他人加入吗?”
“我去问了别人,有人愿意帮忙,你应该也能够想到一、两个人。”
并木无法否认户岛的话,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新仓夫妇和高垣智也的脸。
“只要强调并不是要杀人,他们一定愿意帮忙。当然,由我出面去交涉,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当天去莲沼那里就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需要知道,但我有言在先,要在游行当天动手。”
并木目瞪口呆。
“游行当天?为什么偏偏选在忙成一团的日子……?”
“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选这一天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姓增村的人,他当天要干嘛?”
“增村先生说,要和我在一起,他想看我质问莲沼。”
没想到户岛摇了摇头说:“这绝对不行。如果莲沼死了,警察一定会怀疑是他杀。一旦验出安眠药,就会调查是谁让他吃了安眠药,于是就会调查那个姓增村的人的经历,万一查到他的出生地,掌握到他和二十三年前那起事件的关系,就会彻底追问。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增村先生必须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制造假的不在场证明,而是要真正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户岛的话很有道理。只要警方认定增村和事件毫无关系,侦查一定会陷入瓶颈。
虽然并木于心不安,但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增村,他以为增村会动怒,说和原本说的不一样,早知如此,那就自己一个人复仇。
没想到增村很干脆地表示同意。
“我即使去坐牢也无所谓,但并不会勉强你也有这种想法。而且我很清楚,在这次的计划中,我不引起警方的怀疑很重要。没问题,在你惩罚莲沼时,我会找个地方,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增村又接着说:
“你目前并不打算杀莲沼吧?如果这种想法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可不可以请你离开现场时,把拉门继续锁住?之后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置他。”
只要锁住拉门,莲沼就无法走出房间。他因为缺氧,身体很虚弱,所以也没有力气把拉门撞开。
并木不需要问增村,“按自己的想法处置他”是什么意思。
“我会用鱼刀杀他,然后去向警方自首,这样警方就不会查到你,一切都可以圆满解决。”增村在说话时,脸上露出神清气爽的表情。
计划终于完成了。接下来只等游行那一天到来。
但是,并木不知道计划的详细内容,只有户岛了解整个计划。并木虽然可以猜到谁提供了协助,但并没有把握。
高垣智也应该也是其中一人,户岛不可能不找他。
但是,并木看着这个脸上还残留着纯朴的年轻人,觉得要求他协助这么残酷的行为有点可怜。虽然以高垣的身分,觉得自己必须帮忙,但内心或许不想参与,可能想要逃避,正因为并木这么想,所以找机会告诉他,他可以忘了佐织,而且还补充说,并不会觉得他薄情寡义。
他也很想这么对新仓夫妇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游行当天。并木从早上就坐立难安,他只对真智子交代说:“今天下午我会去莲沼那里,我不打算杀他,只要他说出真相。”但并没有告诉真智子自己具体要做什么,他打算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告诉她。
户岛事先告诉他,在下午四点左右行动。
“准备就绪后,我会和你联络。你开‘山边商店’的小货车去。别担心,我会搞定。你去莲沼所在的办公室后,就会看到装了那个的纸箱放在门口。你搬进办公室,之后就按原定计划进行。”
户岛并没有告诉并木,谁把纸箱送去办公室。
并木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像往常一样在“并木屋”的厨房忙来忙去。
将近下午两点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户岛打来的。
户岛接到了增村的通知,成功地把安眠药加进了莲沼喝的罐装啤酒内。增村离开办公室时,莲沼昏昏欲睡,如果没人叫醒他,应该会睡两、三个小时。
“还有,”户岛补充说,“新仓先生说,在讯问莲沼时,他也希望在场。”
“新仓先生吗?”
“因为我了解他的心情,所以对他说,要问你的意见。他会在‘山边商店’的停车场等你,如果你不愿意,就拒绝他吧。”
“好。”
并木觉得没必要拒绝,有新仓在,反而可以壮胆。一旦发生计划外的状况时,也可以有人商量。
并木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作出决断,采取行动的时候终于到了。
没想到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在午餐时间即将结束时进门的女客人,在厕所里停留很长时间后,浑身无力地走了出来,说自己肚子痛。
并木不能丢下客人不管。真智子不会开车,并木只好送她去医院。
把客人送去医院后,并木联络了户岛,向他说明了情况。
“准备工作都作好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为什么偏偏这种日子发生这种事?”户岛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失望。
“这也无可奈何,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了,下次再重新安排,一定还有机会。”户岛很快就转换了心情,并木听了感到很安心,“我会通知其他人。”
挂上电话后,并木感到浑身无力,思考能力也变差了。他在医院的候诊室内发呆,真智子赶来医院。他向真智子说明了情况,她露出夹杂着失望和安心的表情。并木这才知道,真智子内心很害怕会发生什么事。
女客人似乎没有大碍,她为给并木夫妇添了麻烦道歉,她看起来可以自行回家,于是在走出医院后向她道别。
一切都结束了。并木以为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之后接到了户岛打来的电话,让并木陷入了混乱。
户岛在电话中说,情况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详细情况我晚上再打电话告诉你。等一下我会去店里,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并木问户岛发生了什么事,户岛说现在没时间说清楚,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五点半时,并木像往常一样开了店。老主顾纷纷走进店里,户岛和新仓夫妇也一起走了进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事后回想起来,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并木并没有看新仓夫妇的脸,如果看到的话,应该会发现异状。
听到菊野队的成员告诉大家莲沼死了,并木看向户岛的脸,他们的眼神在剎那交会。
并木终于知道,意想不到的事就是指这件事。
深夜时接到了户岛的电话。并木问他,是谁干的?
“当然不是我干的,也不是高垣,所以你应该可以猜到是谁。”
“……新仓先生吗?”
“没错。”户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