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这块音乐之神赐予的瑰宝应该很快就能震惊世界了。眼看那一天一分一秒临近,留美每天都很开心。每每看到丈夫谈起佐织时仿佛少年般目光炯炯的样子,她都会体会到一种幸福的感觉。
只有一件事让人颇为担心,那便是高垣智也的存在。
留美是在并木食堂里遇到这个年轻人的,他似乎也是常客。随着二人见面次数的增多,留美开始与他攀谈起来。在留美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五官俊朗,待人处事也很有礼貌。
让留美担心的是高垣智也看佐织的那种眼神。不,眼神其实倒也无所谓,毕竟佐织美丽动人,有异性被她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问题出在佐织的身上。她似乎也对高垣智也抱有爱慕之心。虽然周围还没有人发现,留美却心中有数,这其中的道理一言难尽,也许是女性的直觉使然吧。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留美有些苦恼。虽然在艺术世界里,人们常说谈恋爱会使表现力更为出众,但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简单。大部分人都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从此再也无法专注于修炼自身。特别是佐织,她目前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正因如此,新仓夫妇才会对她的生活也严加管理,目的就是不让她为其他事情分心。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做法也让并木夫妇颇为满意。
然而,事情似乎还是朝留美担心的方向发展了下去。高中毕业后不久,佐织的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当时佐织并没有坦白与高垣智也交往的事情,但留美已经有所察觉了。她确信,二人之间已经发生过关系。
留美无法将此事告诉新仓,新仓也浑然不知。倘若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新仓一直认为,自己的爱徒心里只有唱歌。
犹豫了一阵后,留美决定找佐织谈谈。被问到与高垣智也的关系时,佐织很干脆地承认了交往。“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她表情坦然,吐了吐舌头。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希望你能稍微克制一下。”留美说,“我不是叫你们分手。等你作为专业歌手顺利出道,有了一定的成果之后,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接下来的人生了。但是,目前请自律一些,专心地练歌。你也很想成为一名专业歌手,不是吗?”
“嗯。”佐织沮丧地点了点头,但留美还是无法安心。她看起来并无悔改之意,也许只是觉得以后要瞒得更好一些,不让人发现她和异性交往的事情。
留美猜得没错。一次去涩谷办事时,她亲眼看到佐织挽着高垣智也的胳膊,两人开心地走在一起。当天,佐织借口要去探望生病的朋友,没去上发声练习课。
事后,留美对佐织进行了盘问,斥责她到底还想不想成为一名专业歌手。
然而,佐织的话令留美倍感意外。她说:“对我而言,和高垣智也在一起的时光与成为歌手的梦想同样重要。人为什么要实现梦想,不就是因为那样会获得幸福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陪在智也的身边就已经很幸福了。为了另一种幸福而放弃眼前的幸福,您不觉得这样做很奇怪吗?”
面对意料之外的反驳,留美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有些晕眩。不过是和一个毛头小子谈恋爱罢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怎么能和名扬四海的伟大梦想相提并论呢?更何况新仓已经为这个梦想赌上了一生。在留美看来,佐织的行为践踏了丈夫的一片苦心。
留美诉说着他们夫妻二人如何看好佐织的才华,甚至近乎哀求地叮嘱她,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虽然佐织表示了理解,但具体理解到了什么程度,留美并不清楚。
从那以后,留美对佐织的日常生活更为在意了。她会在佐织不来练习的时候追问理由,如果听说佐织想要出门,还会打听她的具体去向。
过完年不久,新仓也说起佐织近来有些反常,还表示她在练习的时候无法投入。“我觉得差不多该准备出道了,可怎么到了这个阶段,她心思却有些散漫呢?不过我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个阶段,还是稍微教育教育她吧。”
新仓的话让留美很焦虑,她认为没有在生活上管好佐织,这都是她的责任。
直到有一天——
傍晚,留美打电话将佐织约了出来。尽管她只是表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佐织却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听着佐织的语气,留美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对于见面的地点,留美有些犹豫,她并不想让她们之间的对话被别人听到。佐织也提议“不要在店里说了,还是找个公园之类的地方吧”。于是,她们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公园里。
留美去了之后才发现,公园里有些地方正在施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完全见不着一个人影。此外,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民宅,整个公园都静悄悄的。
二人并排坐到长椅上后,留美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新仓都觉得你有些反常了,你和男朋友的交往也该收敛一点了吧?”
佐织默默地低下了头,很快又抬头看向留美。见佐织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留美不禁有些吃惊。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放弃了。”佐织说道。
留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放弃了?放弃什么?”
“我的意思是,”佐织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成为歌手的事,我放弃了。”
佐织的话并没有马上进入留美的脑中。虽然她听到了这句话,但本能让她拒绝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留美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这是在开玩笑吧?不要说这种玩笑话。”
佐织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平静。“我是认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决定朝其他方向发展了。”
“其他方向?除了当歌手,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佐织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她接下来所说的话,是留美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要当妈妈了。我想生下这个孩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孩子?”留美的目光落在了佐织的肚子上,“难道你……”
“我今天早上做过检查了,结果是阳性。虽然我还没有告诉智也,不过我猜他也会很高兴的。毕竟他一直说想和我结婚。”
佐织兴高采烈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这个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等一下,佐织,你好好想想,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你很快就要出道了……明明现在是关键时刻……”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出道了。这么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人应该是您吧?”
见佐织哧哧地笑了起来,留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为了你,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把你培养成一名出色的歌手,我家那位也为你牺牲了一切……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弃梦想,你觉得我们能接受吗?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你都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也许是见留美气势汹汹,佐织赶忙表示了歉意,“我很感谢你们二位。谢谢你们,希望这段经历能对我今后的人生有所帮助。”
“谁管你怎么样,我现在问的是我们夫妻的梦想该怎么办?我们都赌在了你的身上……”
听了留美的话,佐织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问道:“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
“为什么我必须要实现您和新仓老师的梦想?虽然新仓老师总是说,‘留美没能做到的事,你能做到’,但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帮你们东山再起。我想更自由地唱歌,如果有了别的梦想,改变方向也没有关系。”
留美怒气冲冲地瞪着佐织。“你还真敢说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
“好了。”佐织冷着脸说道,“我会和新仓老师解释清楚,然后向他道歉。不过您要是想让我把孩子打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佐织掏出手机,留美一下子慌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新仓老师打个电话,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等一下,你等一下!”留美想要夺过佐织的手机,这些话不能让新仓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你再考虑考虑!求求你了,咱们来想想办法吧,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孩子你要生就生,想当妈妈也可以,算我求求你了,不要放弃歌手这条路……”
“您别这样。我不是没办法才选择放弃的,我不过是更乐意走另一条路而已。请你们不要把梦想强加在我的身上,这样子太沉重了,让我很不舒服。”
在争夺手机的过程中,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不舒服?”留美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我就是这样的感觉,就像被跟踪狂盯上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这句话使留美瞬间失去了理智。我们夫妻二人拼命做了这么多事,居然成了所谓的跟踪狂?
“你别欺人太甚!”留美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了一把佐织。
似乎是绊到了什么,佐织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一声闷响久久回荡在留美的耳边。
应该很快就会站起来吧,留美暗暗想道。她怒火冲天,甚至做好了准备,等佐织一站起来就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然而佐织一动不动,手脚摊开躺在地上。留美呼喊着佐织的名字,探过头去看了看,只见佐织半睁着眼睛,任她怎么晃动都没有了反应。留美感到情况不妙,伸手探了探她的口鼻——已经没有了呼吸。
留美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佐织死了,是她杀了佐织!
留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接着极度慌乱起来。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逃离了现场。她的思考几近停止,只想着该怎么向新仓解释。
留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心中的绝望感越发强烈起来。我恐怕会被警察抓起来吧?这下可要给新仓惹上大麻烦了,这个爱徒是新仓活着的全部意义,而我却亲手夺去了她的性命。
对于此事,留美无可辩驳。现在只能以死谢罪了,她想道。我该去哪儿了结自己,又该用什么方式了结自己呢?也许,跳楼自杀是最轻松的死法了。
就在她开始思考哪里有高层建筑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声。她想,佐织的尸体可能已经被人抬走了吧,现在那里恐怕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知不觉间,留美又朝那个公园走了回去。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警车集结的情景,正如她常常在悬疑剧中看到的那样。警方应该很快就能锁定凶手是谁吧?留美决定,一定要在那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走到公园附近后,留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警车自然也不见踪影。难道说,救护车与这件事无关?
留美战战兢兢地走到推倒佐织的地方,两条腿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想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然而,原来的位置并不见佐织的尸体。想到也许是自己弄错了地方,留美赶忙看向了四周,但依然一无所获。
她的大脑再一次陷入了混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佐织的尸体去哪儿了?
就在留美低头看向地面时,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那个东西拾起,发现是一枚蝴蝶形状的金色发卡。她记得佐织的头上就戴着这个,看来是摔倒的时候掉落下来的。
留美不免觉得侥幸。也许佐织死了是自己的贸然判断,可能她只是单纯地晕过去了,可能后来她又清醒过来,自行离开了这里。如果不是这样,佐织一旦被人发现,警察肯定会赶过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这一推测很稳妥,于是试着给佐织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她想好了,如果对方接了,她一定要先为动手伤人的事情道歉。
然而电话并没有打通。佐织是不是故意不接,她心里也不太清楚。
带着烦躁的情绪,留美踏上了回家的路。明天安排了佐织的课,虽然她很可能会缺席,新仓会感到不满,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只想尽快确认佐织平安无事。
当天晚上,新仓因为工作的关系回来得很晚,据说是去商量佐织出道的相关事宜了。看着丈夫兴高采烈的样子,留美难过不已。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佐织放弃了歌手梦想的事情说出口来。
但与后来发生的事情相比,她的这份苦闷显然微不足道。当天深夜,并木祐太郎打来电话,使留美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挂断电话后,新仓告诉她:“佐织傍晚的时候出了趟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了。”
留美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然而在新仓看来,妻子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不过是因为担心佐织的下落而有些心烦意乱罢了。他安慰留美道:“别担心,她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第二天,佐织还是没有回来,警方就此展开了正式调查。留美虽然觉得必须把她和佐织之间的事情告诉警方,但始终都没能说出口来。她不忍心将佐织改变主意的事情告诉新仓,也想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留美妄自下了定论,佐织的失踪与她做的事没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佐织不见了。对于留美来说,一切都令人茫然不已。虽然看着丈夫失去梦想和目标的样子很心痛,可她还是觉得,当天晚上的事情似乎不说更好,于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美的记忆也逐渐模糊起来。尽管她忘不了这件事情,但也开始觉得,她与佐织之间的事情可能并不是真的,也许她只是把梦中的情景与现实混在了一起。
大约在半年以前,留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佐织真的死了,警方发现了她的尸体,而发现尸体的地点——静冈县某小镇一处起火的垃圾囤积房,令留美颇感意外。
留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和新仓一起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不久,一个姓莲沼的男子被警方逮捕,据说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留美不禁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在她推倒佐织逃离现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详细的情况依然无从知晓。那个姓莲沼的男子在被捕后一直闭口不言,据说最后还被放了出来。在得知这一情况时,新仓暴跳如雷,几近疯狂。“我真想亲手杀了他”,他开始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留美也觉得很奇怪。警方既然已经把人抓起来了,那应该是找到了切实的证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要把人放出来呢?
但是此后不久的一通电话,彻底推翻了留美心中的困惑。打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而且他一上来就自称是留美的恩人。
留美心中不悦,打算立刻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你可就惨了。三年前你对并木佐织做了什么,我可一清二楚。”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赶忙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就是莲沼宽一,那个不仅替你担了杀人罪名,还差点坐牢的人。”
留美迟迟说不出话来。
莲沼压低嗓子,哧哧地笑了。“吃惊也是难免的啊。你可能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吧?也许还觉得事情已经和你无关了。但是你想错了,其实你还是事情的主角,而且接下来就要轮到你出场了,你这个杀害佐织的凶手。你应该还没忘吧?就是你一把推倒了佐织,让她当场送命的。我可是一直都看着呢,从头到尾,而且我还看见你逃离了现场。不过我没有报警,你猜我干了什么?我去把尸体搬走了,不仅搬走,我还藏到了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也正因为这样,警察才一直都没来找过你,我说得对吧?而且你也应该没有受到警方的怀疑。这些都是因为我的默默奉献。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为什么……你要把尸体藏起来?”
“啊?那我还是不藏更好?一旦发现尸体,警方就会开始调查,然后就会逮捕你这个凶手,难道这样就更好了吗?这样说来,那我还真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做买卖的机会啊。”
“买卖?”
“对,买卖。你以为我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会藏好尸体,保持沉默的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傻瓜?我是觉得能赚上一笔才这么做的。”
莲沼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块块漆黑的污物,渐渐覆盖了留美的全身。留美感到仿佛被深深的黑暗所包围,很快就要跌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没事的。”莲沼乐观的语气与她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不会被警察抓走,真相也不会见光。从今以后,不管是她的家属还是朋友,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人就是我杀的,不过前提是你要先同意这笔买卖。我猜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听到这里,留美终于明白了莲沼的目的。“我……应该怎么做?”
“呵呵,”莲沼轻轻地笑了,“对你来说,非常简单。”
之所以会选择大吉岭红茶作为第二杯,是因为留美希望能用它强烈的香气提振一下精神。这次她没有往里面加入牛奶或者柠檬切片,而是直接品尝了起来。在喝完最后一口后,留美将杯子重新放回到杯托上。
“要求是一百万日元。”留美说道,“他让我先用自己的名义开一个账户,然后往里面存入一百万日元,再把银行卡和写有密码的纸条一并邮寄给他。”
“一百万日元……”汤川重复道,“这个数目相当微妙啊。虽然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您应该会觉得比预期要少一些吧?”
“您说得很对。我本来以为他可能会要一两千万,甚至上亿日元。”
“如果他提出想要一亿日元,您打算怎么做呢?”
留美摇了摇头。“那我应该就无能为力了吧。”
“您会去找您先生商量吗?”
“也许吧。如果不这样,我可能就直接去找警方自首了。不,不对,可能——”留美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自杀了。”
“是啊。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对莲沼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如果只要一百万日元,那就另当别论了。莲沼应该是觉得,对于一个富豪的妻子来说,一百万日元估计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备妥。他已经料到,虽然你可能在受到威胁之后会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应该还是会先把钱付掉的。”
汤川说得非常正确。留美无言以对,默默垂下了头。
“您答应了他的要求,对吧?”
“是的。”留美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他还要了第二次吗?”
“嗯,距离第一次威胁我也就过了一个月左右吧,而且还是要了一百万。”
“那一百万你也付给他了吧?”
“是的。我没有勇气自首,也没有勇气去找新仓商量,想着先把问题往后拖一拖再说。不过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特别是在莲沼回到菊野以后,我更是生不如死。”
“您和莲沼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吗?你们有没有直接见过面呢?”
面对汤川的问题,留美回答得有些犹豫。“……只见过一次,他当时不是为了要钱。”
“不是为了要钱?”说完,汤川立刻就懂了留美的意思,“我明白了。关于这一点,您不必细谈。”
“谢谢。”留美答道。
就在莲沼回菊野前不久,他告诉留美有些事情需要面谈。于是,二人在东京的一家咖啡店里见了面。
“咱俩既然是共犯,自然要走得近一些才对。”莲沼说着,色眯眯的眼光在留美的身上四处游移,如同舔舐着她的身体。而后莲沼继续说道:“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在一家廉价宾馆的房间中,留美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男人。她彻底地放空了自己,只等待着这地狱般的时间尽快结束。在逃也似的与莲沼分开之后,他的那句话久久回荡在留美的耳边。“别看你上了年纪,感觉还是不错嘛。”她再一次认真地考虑到了寻死。
“就像您刚刚说的,正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新仓带回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听说了户岛社长的计划之后,我心里非常恐慌。要是莲沼说出真相,我马上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只是我,新仓的人生也会毁于一旦。可能是见我的反应有些奇怪,新仓便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虽然有些犹豫,但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于是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