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的床头灯里是一盏暖黄色灯泡,光芒从缝隙中晕染出来,在墙上打出形态各异的影子,也在人的身上投射出流光溢彩。
余江枫柔软的眼神紧紧贴在她身上,不容置喙的力量压住木少倾地双手,悬殊身高差让他亲吻起来不太方便,须得拼命拱着背才能碰到柔嫩的双唇。
挣扎着推开他,木少倾将他推倒,两人侧躺着四目相对。
“这样不就好啦,笨蛋。”
甜蜜的嗓音或许是假象,毕竟她平时都是很疏离很理智的,在如此情动时分,任何话语行动都被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他呼吸急促地伸出手,霸道而用力地将人环进怀里,仿佛得到了千金难求的珍宝,继续刚才尽兴的痴缠,舌头伸直灵活地驱入,攻城略地。
声音在卧室内重重叠叠地响起,他们都被这场欢愉迷惑。
那个吻绵长地结束,木少倾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余江枫却好似不受影响,继续蜻蜓点水似的从她唇畔离开,游曳到她的下巴、锁骨、胸口……
轻轻地像羽毛,撩拨心弦,她按耐不住,想让他快点。
男孩却提前读懂了她的心思,在柔嫩的肌肤上恶作剧地咬了一口。
“你是狗啊。”略微吃痛,她也不甘示弱,抬起脚就想踹,却被那只宽大手掌捉了个准,脚踝成为池中物,反而成了把玩的好东西。
在酒店发生关系的那晚上,他起初生涩至极,但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还敢嘲笑别人,然而年轻人体力好,第二次就熟稔很多。
今夜更是,游刃有余。
因被点火而浑浑噩噩,木少倾下意识搭在他的肩头,没忍住捏了捏坚实的肌肉,“你到底是不是头一次啊,这么熟练?”
正努力耕耘的男孩闻言邪邪的笑起来,卖力撞了下,那些柔软假象早就被抛诸门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可惜,提问者现在智商基本为零。
被撞的七荤八素,木少倾满脑子都是明天又要腰酸背痛腿抽筋,自己这个年纪不知道还禁不禁得起,其实自己也不老,二十六还能勉强被称为女孩。
但是在余江枫面前,最后这点计较和依仗,显得并不值钱。
不知过了多久,她纤细地胳膊再也无力搭在他肩头,两条长腿听之任之地在半空晃荡,划出几道细微弧线。
沉沉睡过去前,男孩还在滴着汗努力。
她又开始思索——
谁是猪,为什么这个年头还有人吃不起猪肉。
//
秋天的晨曦跨出地平线,开始缓慢地升起,挂在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居住森林之上。浓郁的桂花香气攀援着阳台而入室,悠长扑鼻,伴随着阵阵清风,跟鹅黄色的纱帘作斗争。
昨天闯进来那人,只知道来,不知道关门,也不知道把内室的厚帘子拉上。
阳光肆意晒在眼皮上,清风徐徐带着点冷意,木少倾睡觉向来不老实的,此时悠悠转醒,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迷迷糊糊低头一看,被子已经掉在地上了。
她随手往身边摸了摸,半边床铺都是空的,没有温热的体温,表示他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若不是身上的酸痛正在叫嚣,会让人以为昨晚只是做梦而已。
疲惫的喟叹一声,她首先摸过手机,发现今天行程表还挺空的,能有时间多睡一会儿。
懒得去想什么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反正大家都享受到了,就这样吧。
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决定,还是懒得起来捡被子。
昨晚余江枫不知道发哪门子疯,睡到半夜把她压在身下又来了一次,生生叫人从梦里醒过来,美名其曰自己做噩梦了,害怕。
好在小朋友还有点良心,折腾完还给她穿上了睡衣,不然现在真是要生生冻死在床上,她翘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晃荡了两下。
余江枫晨跑回来打开门,看见就是这个景象。
燥热瞬间又从尾椎骨开始往上窜,差一点就要控制住大脑,他深呼吸,还是心疼她,不想再听她哭哭啼啼。
只是出门半个小时而已,她的被子……
果然还掉了。
高挑的身影走过来,紧着眉头给她盖上被,被温暖包裹的感觉真好,木少倾抓紧被角,眼睛半睁半闭,“我以为你走了。”
说完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睡觉实在太不老实了,恨不得徒手把床单给大卸八块似的,余江枫无奈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热。
定了定心,他低敛着眉头,温顺极了,“我去晨跑,还给你买了早餐,你吃点再睡吧。”
木少倾胃不好,一日三餐必须按时吃,但是这种机会很少,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没有胃口,比如忙碌,又比如难过。
趁着今天还没发生任何事情,她也深深觉得自己应该起来安慰一下肠胃。
她伸出脚踹了踹低眉顺眼的小男孩,“把窗户关了,你想冻死我。”
余江枫没有任何异议,以前碰一碰就要炸毛,现在简直称得上训练有素,他温柔地阖上推拉门,回头望她。
“打开我衣柜,帮我拿件衣服开衫,太冷了。”
点了点头,他也并无异议地从衣柜里拿出两件毛衣开衫,一件粉色,一件米色,转身耐心地询问,“你想要哪一件。”
这种顺从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和眼神沉溺旋转的漩涡。
木少倾指了指粉色那件,接过来默默穿上,她重新归位的理智告诉她,跟余江枫地关系并没有梳理结束,也不是一晚上就能理清的简单程度。
而他也并不是真的顺从。
各怀心事地走出卧室,两个人分坐在餐桌的两边,桌上加了香菜的豆腐脑正欢快的冒着热气,余江枫把油条夹起来递到她嘴边,“趁热吃。”
与此同时,大门门锁传来被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本该在A大附属医院实习的木艺,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声。
眼睛扫过木少倾杂乱的长发,又扫过余江枫身上那条熟悉的运动短裤。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有人睡了他的姐,还穿了他的大裤衩!
//
经过昨晚的夜闯闺房事件,木少倾还是觉得给家里装一整套的防盗栏比较好,幸亏进来的是余江枫,如果真是心思不纯的人,那也太可怕了。
等等,为什么是幸亏,为什么是余江枫?
他也是那个心思不纯的人啊喂!
盘腿坐在沙发上深思的女人,和正在乖乖收拾早饭残渣的男人。
在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家里,木艺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和重视,他痛心疾首地挨着木少倾坐下,习惯性攀附在她胳膊上,“你们都瞒着我,你们这些坏人!”
将顾漫云排除在外,木艺是她唯一的血缘至亲。
她顺手给他整了整头发,温言软语,“医院实习还习惯吗,会不会太累?”
姐弟温情的瞬间,总有些不应景的干扰,刚才还在假装家庭主妇的大男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毫不留情把木艺提着衣领子拉走。
“这是我姐!”
“现在她是我的了!”
……
幼稚的争吵并不好笑,木少倾被他这句话刺激到,心里那些惴惴不安接连涌上来,她没办法跟一个这么小的,还在上学的孩子确定什么。
那她昨晚怎么不拒绝,是为色沉迷,还是她本身就这么低劣。
愧疚席卷着思绪。
她慌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上班”,便飞快地收拾出门去了,哐啷一声,房门被关上,只留下两个男孩面面相觑。
木艺不明所以,还在叫嚣着委屈,“哎,姐大不由弟。”
殊不知,他身边的那位心思通透灵活,已经把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捕捉烙印,眼底绽开星河起源般的光点,晦暗闪烁,笑容中充斥着失魂落魄。
“学长,你手机一直在响。”
木艺的提醒将他从走神中拉回来,屏幕上闪烁着“柳轩”的字样,他接通放在耳边,传来是恨铁不成钢地嘶吼,“今天你要是还不来,我就、我就上吊!”
“来了。”
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他挂断电话,跟还在伤春悲秋的木艺叮嘱道,“按防盗窗的师傅我联系好了,待会儿你盯着点,还有我的衣服在你姐屋里的地上,帮我洗了,最后你的短裤……改天赔你新的。”
说完人就闪身不见了。
木艺后知后觉,坐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家里,狠狠拍了下脑袋,怎么……一个个都使唤他这么顺手呀!
//
赶到工作室时,柳轩正百无聊赖地躺在老板椅上转圈玩。
见到幕后大老板终于到场,他激动又气氛,随手甩了沓纸过去,飘零飞舞怪好看的,“你还知道公司在哪儿啊?我以为你追女孩追的失忆了。”
整整半个月,这位大佬不是在姑娘的楼下,就是在姑娘的停车场,气的他差点报警大义灭亲,要把这个变态痴汉就地正法。
单手挥开白纸片,他眉眼寡淡,声音冷冽。
“我上次让你买的软件,什么时候到。”
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他接过,是个小巧的银色优盘,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柳轩担忧地问,“你真打算用啊,小姑娘知道应该都会挺不高兴的吧。”
应该说,是个人都不会高兴。
余江枫却将它紧紧攥在手中,微微发抖的力气,是拽住了一根稻草,“没办法,她很不让人省心的。”
湿漉漉的眼睛,又给人很听话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