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壶发出警报声,粉绿色壶柄被葱白的手指提起来,蒸腾白色热气嘘到手臂上,有细微疼痛感,下一刻便倾斜将水洒进狐狸玻璃杯。
兑上矿泉水,达到可以直接入口的温度,木少倾板着脸送给客厅里正坐立不安地男孩,“喏,喝吧。”
他小狗眼睛可怜巴巴凝视着她,接过玻璃杯的手背上明显两片红色擦伤,血已经凝住,看上去有些骇人。
察觉到她眼神的停驻点,余江枫也低着头看过去,至此才觉得有点疼。
好看修长的手指,举起来有力而秀气,像一件上好的艺术品,“姐姐,好痛啊。”
声音就像八月高温下的糯米糍,黏兮兮甜唧唧,他长腿在沙发和茶几的空当里显得拘束,露出半截脚踝,让人很容易想起楼底邻居养的德牧。
样子很霸道,脾气很温顺。
女人总是逃不过这个样子,木少倾盯了他很久,终于败给了那对内双下垂眼,毕竟黑色瞳仁里,满满装着的只有她一人。
认命地从电视柜底下掏出家庭医疗箱,找出碘酒和纱布。
冰凉的黄色液体落在手背的伤口,渗出不明显的痛感,可是余江枫非常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顺势倒在她削瘦的肩头。
下颌骨和肩胛骨碰在一起,坚硬又柔软。
火热的鼻息窜在木少倾的皮肤上,她立刻皱眉将人推开,才发现,男孩的脸蛋有些潮红,耳根也是粉红色的。
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
“你在外面蹲了多久啊,烧这么厉害自己不知道吗?”
将人推倒躺在沙发上,她又翻出体温枪,在他耳朵上“嘀”了一声,37.8。
还好,不算高,木少倾暗暗松了口气,拿过一粒退烧药递给他,“吃了,不叫人省心。”
看见她生气,软塌塌的小少年挣扎着坐起来,没有配水,囫囵着把药片直接咽下去,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一起,到处都是亮晶晶的。
那张薄薄的嘴唇下弯,难过地抱住她,“你别生气,我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
余江枫人高马大,打起架来不吃亏,可惜脸上还是挂了彩,嘴角青红一片,却让人觉得不难看,反而因为白瓷似的肌肤而显得妖冶。
那双唇长得非常好,极薄却不刻薄,嫩粉色,嘴角微微上翘。
是有点想让人亲吻的漂亮。
当即,木少倾就差点给自己一拳,这种怪阿姨的想法怎么能这么自然而然的出现呢,她握拳干咳了几下,“今晚就在这休息吧,明天退了烧再走。”
余江枫眼睛登时一亮,掩饰不住的笑意溢出嘴角。
他跪坐在沙发上,长臂支撑着半趴的姿势,几撮头发呆呆翘起,湿润的眼睛藏着喜悦和期待……
真的很像德牧啊,桀骜不驯的乖乖仔。
木少倾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揉着他头,“你在木艺屋里睡。”
话音刚落,德牧的嘴角悻悻耷拉下来。
眼睛生动上演了希望破碎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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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有最后一瓶牛奶,木少倾打开倒在碗里,侧目问身后如影随形的男孩,“晚上吃饭了吗,家里只有牛奶了,你泡着麦片垫垫肚子好吗?”
手臂自然而然环上她肩膀,又很快被无情打落。
吸了吸鼻子,余江枫委委屈屈点头,“可以,我只是有一点饿。”
牛奶在微波炉里升温,出炉后,木少倾从储物盒里掏出小半袋干果燕麦,稀里哗啦倒进里面,满满一碗。
见状,余江枫眉头忍不住一跳,喂猪吗?
将碗勺放在餐桌上,木少倾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木艺房间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东西你可以随便用,我就先去睡觉啦。”
无情的女人,看着她利落离开的背影,余江枫忿忿暗道,舀起一勺燕麦,难吃到皱眉。
三两口吃完,他站在流理台前面细心地清洗,水声在空无一人的室内格外清晰,叠摞放好,面无表情找到木艺的房间。
紧挨着那件卧室的,是另一扇紧闭的门。
忽然口干舌燥起来,傍晚那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记忆仍然鲜明,她灵动着踢人,冷漠又干脆的样子,像刻在骨血里的纹身。
抬手敲了敲门,屋里传来闷声,“怎么了?”
下意识,他拉了把门把手,却发现已经被从里面反锁。
巨大失落感汹涌而来,软软的眼神立马晦暗,他舔了舔嘴边的腮肉,不悦溢出语气,冷硬地说道,“没事,跟你说声晚安。”
“晚安,你早点睡。”
这是防着谁呢?
他气极反笑,手在门上放了很久,才缓慢收回来,被拒之门外的坏心情轻易便主导了理智,曾经与自己妥协,说好不会逼她太紧。
霎时间又跟自己决裂违约,叫嚣着占有她。
佯装进入木艺的屋子,黑蓝色广袤的天空在窗外绵延,这座小区在临市并不属于特别高端的,年份已久,布局装修都不太时兴了。
但是景色极好,位置喜人,他站在那儿,盯着无妄虚空凝视了很久。
警犬经常选用德牧,这种犬智商高且忠诚,在面对主人的时候非常温顺听话,但是它们领地意识极强,不容侵犯,而且极具攻击力。
静悄悄的夜里,外表乖顺的小奶狗终于还是没忍住褪下了伪装。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小区的分布,楼宇特征也是极其清晰,冲动是最值钱的脾气,因为他总能给人最好的灵感。
面对玻璃里的倒影挑了挑眉,他等待了许久,才举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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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余江枫互道晚安后,木少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直到听见旁边屋门合上的声音,她便再也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可是这睡梦却并不安稳,她被一只毛球怪追着跑,无论自己跑的多快多远,总是有令人发痒的毛发在脖子上乱拂。
匆忙跑路间,毛球怪伸出长长的舌头,精准落在她的脖子上。
“啊,滚开!”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在屋内,毛球怪不见了,他的舌头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入手滑腻的皮肤,迷迷糊糊睁眼视线模糊,她下意识摸了几把。
“木少倾,你属苍蝇拍的吧!”
声音倒是很熟悉,但是对一个从睡梦中惊醒的女性来说,最初反应肯定是害怕、恐惧,木少倾见识再广,也只是个二十六岁的女孩而已。
她炸毛坐起身,摸来台灯开关摁下。
片刻失明后,她终于后知后觉看见床上正躺着的庞然大物,头发翘得快要飞起来,宽肩支棱着,胳膊支撑在床上,余江枫半边脸红红地看着她。
满眼都是气愤的火焰。
好像下手是重了点,木少倾伸手去摸他的侧脸,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受害者啊。
转而狠狠推了他一把,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卧室门好好关着,门锁也还是完整如初的。
凉凉的风从窗台吹过来,鹅黄色纱帘轻慢飞扬,她脊背被吹得有些冷,下意识便回头睨去,睡觉前她是合上了门的。
大脑神经开始运作,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别告诉我你是从窗台爬过来的。”
“其实也还好,我胳膊长,只要……”
“余江枫,你是不是疯子,这里是十六楼,你知道十六楼的意义吗?”
刚才还有心情探究的人终于彻底发火,木少倾卷发被睡得缠在一起,醒来后水光充盈的眸子在台灯下熠熠生光。
让人忍不住要在这一刻把她拆骨入腹。
冒着生命危险闯来的男孩自然不会无功而返,他坐起身还比她高一头,黑色帽衫里的T恤松松垮垮落在他身上,被那具太平洋宽肩支撑出棱角。
他缓慢靠近,意欲明显,先是紧张地舔了下嘴角,又用湿润的唇去碰她。
明明是两张在秋夜里冰冷的嘴唇,却在触碰那一瞬间变得火热,气息辗转交替,余江枫不满足地将她推倒在床上,长腿跨在她身体两侧,垂下头细细品味。
欲望让人不理智,就连木少倾也在此时被迷惑犯罪。
想要跟他撇清关系的心变得混乱不堪,脑中有些许尚存的拒绝,却又被那个深入的吻给驱散,少年食髓知味,比起上次的生疏,这次得心应手了许多。
手掌在她身上一寸寸游移,稍微用力,白皙的皮肤都会留下红印。
“姐姐,你抱抱我。”
他撒着娇喘息,高大身躯的阴影将她完全包围,额头已经有薄薄一层汗,看得出他已经很辛苦,却还不忘了扮演弱势小奶狗。
木少倾笑,然后用力推开他,“起来。”
温度霎时间冷却,被她的无情所震慑,余江枫难以置信地被推下床,狼狈坐在地板上,喑声道,“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从阳台跳下去。”
他的神态非常认真,让人相信他真能做的出来。
床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看着他,最后还是忍俊不禁,唇红齿白笑容惊艳,“你衣服太脏了,不准上我的床。”
剧情反转大概很好玩吧,看着她乐不可支,余江枫心情大起大落后,一股狠劲涌上心头,当即把T恤单手脱下来,狠狠扔到脚边。
“逗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语气得逞且危险,木少倾在床上咯咯哒哒笑得像个小母鸡,还没意识到作死的后果非常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