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空下, 两人视线相撞。
“你……”林雾心跳骤然加快,又像是漏了一拍,她目光直直地望着楼下的人, 嘴唇翕动, 陈琢的声音再次钻进她的耳朵, “抬头。”
林雾本能抬起头,望着夜空。
漆黑夜空下, 明亮皎洁的弯月悬于天边。
林雾握着手机,认真地看了几秒,然后垂下眼, 把视线落回到楼下人身上, “看到了。”
她微抿了下唇,轻声说:“确实还不错。”
陈琢抬眼, 唇角微勾,“只是还不错?”
“……你自己说的,”林雾提醒他。
陈琢失笑,靠在树下望着她这边,眉眼深邃, “我现在觉得不止。”
林雾长睫轻颤, “什么不止?”
“不止不错, ”陈琢纠正自己说过的话,“是非常漂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眼神定格在林雾身上。
隔着好几层楼的距离, 林雾呼吸微凝,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你……要不要上来?”
陈琢故意,“不会打扰你休息?”
林雾:“你觉得会那就别——”
“我觉得不会。”陈琢立马截断她的话, “我记得林律休息时间很晚。”
林雾没有吭声。
陈琢抬脚往林雾这边来,电话没有挂断。
忽地,她听见他略微明显的喘息声,林雾蹙眉,语气笃定道,“你怎么不坐电梯?”
陈琢:“电梯信号时好时坏。”
在走到她面前和她面对面对话之前,他不想挂断这通电话。
林雾明白他的意思,久久不言。
她敛了敛神,握着手机往门口走。听筒里,陈琢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清晰。
林雾将门打开,站在门侧。
几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离她越来越近。
两人的视线重新交汇。
顷刻间,陈琢进了屋,两人电话随即挂断。屋门合上的那一刻,门口有东西坠地,发出响动,却没人能顾得上。
陈琢一把将林雾抱起,温热的,急促的呼吸落在她脸颊,他寻上她的嘴唇亲吻,非常急不可耐。
他吻得很凶,舌尖扫过她的贝齿,钻进她的口腔,勾着她的唇舌不断往里深入,来回舔舐吸吮,让林雾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
林雾被他吻得有些发软,身体虚虚地靠在他身上。
一开始,她还能回应他一下。
渐渐地,便只能任由他动作了。
许久。
陈琢才往后撤开些许,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低敛着眼睫,藏住眼底的欲望,和她额间相抵,嗓音沉哑,“等很久了吗?”
他似乎是在问爬楼梯这段路,又不是。
林雾缓了缓,长睫轻颤,“还好。”
静了一瞬,她开口问,“你病好了吗?”
陈琢兀自笑笑,待她呼吸变得平稳一些,再次寻上她的唇亲吻,声音低低的,“林律亲自验证一下?”
林雾张了张嘴,“……嗯。”
从门厅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
两人的呼吸萦绕在一起,双唇没有分开过。跌落在床上的时候,林雾嗅到了很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她攀着陈琢的脖颈,没忍住道,“你洗过澡过来的?”
陈琢的唇在她脖颈处停留,修长的手指正贴在她腰侧,撩开她的衣角,他低笑一声,说道,“被你发现了。”
林雾:“……”
她感受着他唇舌往下,心跳失衡,身子也受不住地弓了起来,更贴近他的身体。
意乱情迷之际,她没忍住点评他,“心机。”
这人就是笃定了,自己会让他上来。
听到她的点评,陈琢不气反笑。
他含着她胸前的柔软,舌尖灵活地在上面打转,吮吸留下痕迹,嗓音沙哑道,“林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林雾呼吸凝住,脚趾头也绷得很紧。
她长睫轻颤,想要推开胸前的脑袋,又有些舍不得,“什……什么?”
她呼吸不稳地问。
陈琢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丢至床尾,手嘴并用,回答她,“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林雾:“……”
她微微失语,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句话可以用在这种事情上面。
有准备的人准备得确实非常充分。
他用行动证明,他不仅病好了,体力也更上一层楼了。
林雾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好几次都早早地将所有给了他。
床单湿的不成样,陈琢将林雾抱起,到了落地窗边。
“……”
卧室归于宁静之时,林雾踹了一脚把浴室收拾好爬上床的人。
陈琢吃痛,倒也不恼。
他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声音压得很低,“解气了吗?”
林雾不想理他。
陈琢在她旁边躺下,再将她拉入怀里。
林雾挣扎无果,只能随他去了。
时候不早,陈琢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语调轻缓,“林雾。”
林雾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句,“嗯?”
陈琢低眸,看着怀里这张绯色面庞,顿了顿道,“睡吧,晚安。”
“……晚安,”林雾不知道陈琢在欲言又止什么,她没有问,也有点儿害怕问。
在一切没有落定之前,林雾还是更希望他们保持现状。
陈琢不是看不懂林雾所想,所以他没有趁机说点什么,问她点什么。
他目光深深地凝视她良久,拥着她一起入眠。
-
和陈琢在一起睡觉,林雾总能睡得很好。
翌日早上醒来,林雾感觉自己精神抖擞的。
陈琢从对面过来的匆忙,没有带上班的衣服。
因而他在林雾这边简单洗漱后,便回了自己那边。
林雾收拾着资料去律所。
她到停车场时,陈琢也正好到了。
停好车,两人在电梯门口碰上。
对视一眼,林雾默默地转开目光。
进电梯时,旁边的人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垂在两侧的手臂擦过她的手臂,让他们的身体有短暂接触。
到一楼开门时,众人看到的只是两人规规矩矩地站在电梯两侧角落,看上去非常不熟的样子。
“陈总,林律,早上好。”是风行的员工。
陈琢微颔首,“早上好。”
林雾也答应一声,“早上好。”
二十六楼一下就到了。
林雾目不斜视走出去,刚走出,口袋里的手机便震了震。
她回到办公室才拿出来看,毫不意外是二十九楼的人发来的。
陈琢:「林律。」
林雾:「陈总有何吩咐?」
陈琢:「吩咐没有。」
林雾:「?」
陈琢:「忘了一句话。」
林雾:「什么?」
陈琢:「早上好。」
他们早上起来,都没有互相问好。
林雾怔怔,想到电梯里其他同事跟他们打的招呼。
她忍俊不禁,低头敲下:「陈总早上好。」
陈琢:「上午要开会。」
林雾:「哦……我们也是。」
陈琢:「开会的时候一般做什么?」
林雾:「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陈琢:「开小差。」
林雾:「……上次是意外。」
陈琢扬眉:「这样吗。」
林雾:「对。」
她没有和陈琢多聊,回复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
赵雨欣请假不在,很多琐碎的事情需要林雾自己处理。
结束和陈琢的对话,林雾先将这一条的计划安排过了一遍,贴在办公桌上放置的台历上方,又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
“林律,需要帮忙吗?”有助理律师问她。
林雾笑着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助理律师点头,“行,那你有需要叫我们啊,专业的我们不行,琐碎事情还是可以的。”
林雾客客气气道,“好。”
“……”
十点,律所开会。
林雾进会议室坐下,旁边是于新知。
看到她进来,于新知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忙得过来吗?”
林雾点点头,“还行,有事情跟我商量?”
于新知颔首,“风行的。”
林雾:“开完会说?”
开完会,李项先喊住了林雾,“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雾略显茫然地跟他进了办公室,“怎么了?”
李项抬眸看向她,上下打量着,“没事吧?”
林雾一下没反应过来,好笑地问,“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李项:“没事最好。”
林雾稍顿,后知后觉,“你怎么也——”
“昨天参加了一个晚宴,对方跟我打了声招呼。”李项告诉林雾,微微蹙眉,“你早知道他调来申城了?”
林雾轻嗯一声,“前段时间晏然参加同行交流会听说的。”
李项知道两人关系不错,所以许晏然会把知道的消息告诉林雾,他不觉得奇怪。
只是——
他抬手捏了下眉骨,低声问:“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林雾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浅声道,“我还没做决定。”
没决定翻案之前,林雾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李项跟荷嘉云,她不想给他们惹麻烦。
李项觑她一眼,“嘉云知道会跟你生气。”
“我知道,”林雾无奈地笑了下,“我会哄好她的。”
李项应声,静了静道,“林雾。”
林雾抬眼:“嗯?”
李项看着她,“你和嘉云是最好的朋友,嘉云很喜欢你,嘉云那条命也是靠你救回来的。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只要你有需要,我会无条件地帮你。我清楚,你不需要我因为嘉云这样感谢你,你救嘉云的时候只是想救她,不是要拿她跟我做什么利益交换。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清楚你的脾性,为人,你不用担心给我们惹麻烦,在黎城或许还有我们搞不定的事情,但在申城,是我们的地盘,你不需要担心,更不用害怕有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李项想告诉林雾的事,即使没有她曾经出手救过荷嘉云那件事,他也会帮她。
说到这,他停了停,望着林雾,“你也不想嘉云担心不是吗?”
林雾:“……”
她被李项说得没有办法反驳,她沉默一会儿,无奈笑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吧,你先别告诉嘉云。”
李项颔首,“他昨天还跟我说,你……他继母住院了,在第三医院准备手术,你知道这件事了?”
林雾点点头,“他怎么说的?”
“他没有直言,只是问我,我们律所业务是不是很多,很繁忙。”李项告知。
孙奇胜拐弯抹角地提醒李项,林雾不去看自己生病准备手术的亲生母亲,到底是律所事情真的太多,还是别的原因。
听到这话,林雾有些想笑。
她轻扯了下唇,嘲讽道,“他哪来的脸。”
李项点头,“我说是,我们林律最近忙得很,我让他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林雾愣了下,笑了起来,“谢了。”
李项嗯声,“有事别自己扛着。”
他忖度几秒,望着她,“我是支持你翻案的,你输给过他一次,但你不会一直输给他,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
林雾没有搭腔。
她之所以不愿意面对孙奇胜,不仅仅是因为她输给过他一次,还因为很多她不愿意去回忆,去触碰的东西。
无声片刻,林雾轻声:“好,我记下了。”
李项摆摆手:“去忙吧,有需要我提供的资料跟我说,我会去找。”
林雾:“好。”
-
从李项办公室离开,林雾跟于新知聊了聊风行案件。
聊到午饭时间,林雾婉拒于新知提出的午饭邀约,驱车去了林霏霏那边。
“来了啊,”林霏霏看向她,“吃饭没?”
林雾摇头,“你吃过了?”
林霏霏:“没有,点外卖?”
林雾扬了扬眉,“我过来你就只给我点外卖?”
林霏霏睇她一眼,“没空出去吃,太忙了呢。”
林雾无言,“行,点吧,我想吃清淡一点的。”
林霏霏:“没问题。”
点完外卖,林霏霏侧头看向她,“你昨晚睡得似乎还不错。”
“……嗯,”提到昨晚,林雾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些暧昧旖旎的画面,她稍稍有点儿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掩唇咳了一声,“说正事吧。”
林霏霏:“正事不着急。”
她想了想,看着林雾道,“我想给你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林雾:“你说。”
“你之前一直没有接受心理方面的正常治疗流程,我和你因为朋友的关系,一直以来也就是当你的知心好友,开解你,偶尔给你提供一点可能有用的建议。”林霏霏看着她,“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
林雾:“然后呢?”
林霏霏:“你要不要试着接受一下正式的治疗?我有个同事还不错,我想把你介绍给他。”
林霏霏和林雾是好友,她没有办法成为林雾的心理咨询师,这有违职业道德,她对她有好友的情感存在,会影响治疗。奈何林雾之前一直不接受正式的治疗,她很抗拒。
林霏霏没办法,才会让她来她这儿,和她聊聊天,开导开导她。
但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希望林雾能彻彻底底地摆脱过去困境,让她变得更好。
听完林霏霏说的,林雾陷入静默。
少顷,她才问,“你怎么又跟我提这件事?”
林霏霏:“我感觉这次提……你可能会答应。”
她能感知到林雾近段时间的转变。
林雾一愣,望着她笑了下。
林霏霏抬手戳了戳她的肩膀,“怎么说,要见一见我那位同事吗?”
“下午?”林雾问。
林霏霏眼睛一亮,惊喜道,“你答应了?”
“我知道你的为难,”林雾坦言,“我不答应,你们所有人都替我操心。”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让你们为了我忧心忡忡的,我只能答应啊。”
林霏霏睨她一眼,“不单单是这个因素。”
“我懂,”林雾抬手,抱了抱她,“你怕我因为孙奇胜出现,受到刺激。”
其实林霏霏不说,林雾也是懂的。
她是通透的,她清楚好友们心里的想法。即使她很抗拒将过去的事情跟更多的人分享,可为了让好友放心,也为了让自己更健康,她必须接受一些科学的方式。
林霏霏拍了拍她手臂,“那我跟同事说一声,待会和他聊聊吧。”
林雾点头,“你同事是同性还是异性?”
“异性,”林霏霏看她,“介意吗?”
林雾想了想,“不介意。”
和林霏霏在她办公室吃过外卖午饭,林霏霏的同事正好也有空,能提前见一见林雾,和她聊一聊。
两人转移阵地。
林霏霏知道林雾之前的那些事,但她正式治疗时,她不便在旁边,因而只能让林雾单独地跟同事聊天。
她在外面转悠等待着,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一个多小时后,同事办公室的大门才打开。
林霏霏连忙迎了过去,“怎么样?还好吗?”
林雾脸色有些泛白,朝她虚虚地笑了下,“我没事。”
落后两步出来的周闻出声,“带她去休息一下吧,刚刚问了她不少问题。”
林霏霏:“谢了。”
周闻颔首。
林雾到林霏霏办公室休息好一会儿,缓过来后,她得回律所上班了。
“你确定自己开车回去?”林霏霏不放心,“我送你吧。”
林雾笑着拒绝,“不用,你下午不是还有预约的病人?你忙你的,我已经没事了。”
林霏霏看着她,眼眸里满是不放心,“你别逞强。”
“不会。”林雾温声:“放心吧。”
林霏霏犹豫,“……好吧,那你开慢点,到了跟我说一声。”
“知道。”
看着林雾离开,林霏霏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去了周闻办公室。
看到她过来,周闻一丁点儿也不意外,“问她的情况?”
林霏霏点头,“她的情况怎么样?”
“你之前没有给她做过测试?”周闻问。
林霏霏:“……”
她默了默,抬手摸了下鼻子,“做过。”
这在周闻意料之中,他没有说林霏霏什么,只道,“比想象的要好一点儿。”
说到这,他感慨了一句,“她很坚强。”
林霏霏嗯声,偏头看向窗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可她抗拒治疗。”
“很多病人都是这样,”周闻安慰她,“会逃避自己害怕的东西,她也不想总陷落在痛苦的回忆了。”
林霏霏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周闻道,“治疗期间,她的情绪最好能稳定一点。”
“很难,”林霏霏回答他,“加重她心理情况的那个人来了申城,她刚刚应该跟你说了,他们见过了好几次。”
周闻点了点头,垂眼看着林雾刚刚做的那份测试单,浅声道:“你有她打第一份官司的资料吗?”
林霏霏抬眸,“视频?”
周闻:“嗯,我想看看他们在庭上对峙时,林雾的情绪反应。”
林霏霏回忆了一下,“我没有,我是事后知道那件事的,我需要问问和她更熟一点儿的朋友。”
林霏霏之所以知道林雾的心理情况,就是她和孙奇胜打官司,输掉后回学校的那一学期。
那学期她心理情况变得尤为严重,林霏霏在那之前和她并不怎么熟悉,只是两人宿舍隔得不远,偶尔见面会打个招呼。
林霏霏也是偶然的时候,撞见她深更半夜一个人趴在宿舍走廊发呆,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观察她很长一段时间,才主动地找上她,和她聊天。渐渐地,两人才熟悉起来。
周闻颔首,“你找找。”
林霏霏:“好。”
她应下,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周闻抬眼看她,“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林霏霏清楚,林雾能够坚持,她是坚韧的。可她还是避免不了担心,忧虑。
“……”
-
另一边,林雾本来打算回律所再忙一会儿的。
可驱车上路后,她又改了主意。
她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不适合回律所。
思及此,她给李项打了个电话,请了两天假,便驱车上了高速,去了另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
李项不太放心,却也拿她没办法。
晚上,林雾还接到陈琢打来的电话,问她下班了没有。
林雾正在高速路上,她静了片刻告诉陈琢,“我请假出门了,这几天不在申城。”
陈琢一顿,有些着急,“去哪儿了?”
“回家一趟。”林雾说,“我在开车,先挂了。”
陈琢哑声,“好,注意安全。”
林雾应声。
翌日清晨,林雾抵达她奔向的目的地。
早上的墓园特别冷清,到处都透露着萧条,萧瑟意味。
林雾在路边买了一束花,抱着花走到熟悉的墓碑前。
太久没有过来,墓碑上的照片都有灰尘了。
林雾抬手将灰尘抹去,看着变得清晰明亮的照片,很轻地笑了一下,“从灵姐,我过来看你了。”
她弯腰将花放下,解释说,“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带酒,只有一束鲜花,你不会嫌弃吧?”
墓园静悄悄的,无人回应她。
蓦地,一阵风刮过,远处落叶哗啦啦落下,发出沙沙声响。
林雾蹲在墓碑前,望着墓碑照片良久,缓声道:“从灵姐,孙奇胜去申城了。”
她微微一哂,深觉嘲讽,“你知道吗,我听同行的人说,他在申城交了一个女朋友,据说还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你说讽不讽刺,他那样人面兽心的人,居然还能交到女朋友。”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林雾轻轻地叹了口气,索性在墓碑前坐下,自言自语,“从灵姐,你会怪我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能替你报仇,更没能还你清白,反而让孙奇胜更嚣张,更为所欲为……”
林雾没有看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墓碑前坐了多久,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多久的话。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有些哽咽,只无意识地说,“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死,怪我……”
墓园的风越来越大了。
林雾被冷得发颤,她重复地跟沈从灵道歉。
良久良久。
她意识变得清明些许,抬手揉了揉眼睛,“从灵姐,我今天过来,除了看你,还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林雾垂下眼,望着她道,“我想再试试,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重翻旧案。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林雾就一直在思考,她是继续等,还是鼓起勇气,再试一次。
她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个注,如果她在天亮之前抵达墓园,那她就再尝试一次。她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想一直活在过去里,她要挣脱开,更要替沈从灵洗清污名。
话音落下,依旧无人回答。
林雾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微微弯腰,最后看了沈从灵一眼,才转身离开。
林雾身体发着颤,手脚冰凉地走下台阶,走向自己的车旁时,她忽而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反应缓慢地抬起头,在阴沉沉的午间时分,看见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
林雾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蓦地,突然出现的人阔步朝她走来,率先握住她的双手,嗓音微沉地问,“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