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猫猫(“一直是陛下照顾”...)

宁如深滑落的里衣已被拢好,遮住了那片霜白,绯色的外衫也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

李无廷将人拦腰捞起,放到了跟前的矮榻上,“开窗,宣太医。”

宁如深被放到榻上,似惊动了一下。他难受地呻唤了一声伸手抓去,正抓在了李无廷的腰带上。

他看着那不堪一折的手指,掰了两下没掰开,只好侧身坐在榻上,任人绵软无力地靠着他。

还有闻讯而来的李应棠:“宁大人这是怎么——”

李无廷扫向他,蹙眉,“小声点。”

“陛下。”太医上前两步,看见宁如深几乎是整个人靠入帝王怀中,立马自觉接手,“还是让微臣来……”

“无碍。”李无廷淡淡,“就这样诊。”

片刻,他诊过脉道,“容微臣略施一针。”

宁如深意识迷迷糊糊,陷入昏沉。

他感觉自己好像趴在了舒服的窝里,没忍住拿脑袋蹭了蹭。

正蹭着,下方似微微一震。

紧接着他被牢牢锢住,“施针。”

下一刻,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宁如深猛地哆嗦了下,“嗯…”

意识被拉了点回来,身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头顶落下的声音稳重沉冷,“如何?”

另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宁大人……服药。百迭香…相冲,毒素轻微致眩。但大人更为敏感,所以……”

“更为敏感?”

“是…并非体质问题……或许是心理影响。”

一段云里雾里的对话结束。

太医又说要施针。李无廷默了下,随后抬眼,“德全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还有你,皇兄。”

李应棠,“……”

殿中的人哗啦一下散了。

宁如深感觉一阵冷风灌进来,接着身上的衣服被一只手剥落,他冷得颤了颤,下意识细吟了一声往跟前的热源里拱,“嗯…”

发丝散下来,缠上一截紧实的小臂。

那只手又按住了他,“乱扭什么,想被扎错针?”

宁如深喉头呜咽了一声。

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很快传来。

随着银针落下,他身上逐渐一阵热一阵冷。他一会儿扭头想要躲开跟前的热源,一会儿又凑着脸往上贴贴蹭蹭。

然后被一把钳住了后颈。

粗粝的指腹抵着他颈侧细肉压了压。

“唔……”宁如深一颤,终于消停。

·

侧殿中,宁如深消停了。

太医却直冒汗,一眼不敢乱瞥。

矮榻前,帝王向来整齐的龙袍已经被蹭乱,原本紧束的腰带也被拽松。

而怀里的人却毫无意识,散乱的乌丝铺了帝王一膝头。修长的后颈被那只有力的大掌完全裹住,往下是一片雪白颤动的肩背。

绯色的外衫尽褪至腰下,袖摆缠缚着臂弯,堆叠在那片明黄的膝头。

太医冒着汗施完针,低头跪禀,“陛下,要等两刻钟左右才能拔针。”

“朕知道了。”

李无廷别开目光,灼热的手掌隔着衣料,一动不动地锢在人腰侧。

……

待宁如深自眩晕中睁眼,就发觉自己已被平放在矮榻上。

入目是李无廷那张清冷俊美的脸。

鼻尖似萦绕着残留的幽香,他神志不清地开口,“陛下,臣是要变成蝴蝶飞走了吗?”

“……在说什么胡话。”

“可臣感觉轻飘飘的。”

李无廷转头吩咐,“再给他扎两针。”

宁如深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哎呀,臣好像又飘回来了。”

李无廷轻轻哼笑了一声,“呵。”

见他醒来,太医便退了出去。

宁如深撑起身,发现衣服被整齐地穿好。他摸了摸衣襟:估计是自己晕倒时哪个小内侍替他穿的。

拢得还挺紧的。

跟前忽而传来一声,“怎么?”

“没…”宁如深回过神,探寻道,“陛下,臣是怎么了?”

李无廷,“你调理身体的药里,有一味和炉中香料药性相冲。”

宁如深张了张嘴。

片刻,他假装懊恼,“诶!臣就说那药不该喝。”

李无廷对上他眼底流淌而出的暗喜,娴熟地合上他的下巴,“是不该喝,所以朕让太医给你开了新的。”

宁如深唇一抖:……

随即眼泪都溢了点出来,“您可真是太好了。”

李无廷欣然接受,“呵…”

这会儿宁如深脸色还有些苍白,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眼角透着抹病态的烧红。

看着莫名怪可怜的。

李无廷视线落了两秒,“行了,睡会儿。”

他说完转身离开殿中。

出了殿门,李无廷淡淡,“那种香,以后宫中都不再用。”

德全领会低头,“是,陛下。”

李应棠还揣着手候在门外,“宁大人如何了?臣可以进去看看了吗?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吧?”

李无廷瞥去,“有什么是你觉得不该看见的?”

李应棠立马溜走,“没有没有。”

殿中,宁如深正靠在榻上失神。

他心神悲恸:那太医的小针给他扎得那么狠,开的药难道还能是甜的?

正自叹自怜,就看轩王一溜烟儿晃进来,“宁大人,感觉如何?”

宁如深虚弱,“感觉身体被掏空。”

“唉呀!”李应棠顿感痛心,“你可要好好调理,不然这身子哪受得住那般——”

宁如深抽回神,“那般什么?”

李应棠,“……日夜操劳呢。”

宁如深宽慰,“那殿下多虑了。”

他什么时候操劳过。

李应棠,“……”

两人相顾两秒,默契地岔开话题。

宁如深,“说起来太医医术果然高明,竟然能从熏香中查出臣中毒的诱因。”

“喔,这个。”李应棠回想,“本王跟着太医一道进来的时候香炉就已经灭了,应该是陛下灭的。”

宁如深:?

“陛下怎么知道是香的问题?”

李应棠微敛了神色,无奈低笑,“你以为陛下是如何从皇位之争走到现在的…所有可能潜在的危险,他比任何人都能敏锐察觉。”

宁如深心头一震,忽然想起景煜说的:

以前,皇兄处境不好。要护着我,二皇兄,还有淑太妃娘娘,还要防着身边的人。

他怔然地嗯了两声。

嗯完,一股晕吐感又涌了上来。宁如深往榻边一趴,“er——”

李应棠,“……”

他适时退场,“算了,你歇着。”

临走前,他忽然又顿了顿,扭头对宁如深道,“啊对了,从宁大人被寻见到醒来,一直都是陛下在照顾。”

“不曾假他人之手。”

·

……是陛下?宁如深还打算细想,却实在抵不住晕乎乎的脑子。

待轩王一出殿门,他便倒头睡去。

睡了约摸半个时辰。

宁如深醒来后揉了揉脑袋,准备去和李无廷请辞。

一出殿门,却见殿外候着小榕子。

小榕子笑道,“宁大人,陛下在和轩王殿下谈事,说等大人醒了不必请辞,奴才直接送大人出宫。”

宁如深道了声谢,跟着人离开了。

回到府上,太医院开的药已经送了过来,大包小包堆了一院子。

宁如深进门的脚步都微微一滞。

元柳大惊,“大人,您这是去哪里走了一遭!”

杏兰也絮絮叨叨,“哎呀这么多药,都够把大人放进去泡一泡了。”

宁如深:……

怎么,他是奥利奥?

他分别回道,“宫里。没必要。”

两人还在一脸担忧地问这问那。静立在一边的墙头草拾一已经开始察言观色,微微摆动。

宁如深挥手打发,“没事,我去睡一觉。”

进了屋中,将门一关。

他站在床边准备褪下外衣。

指尖刚搭上衣襟,宁如深陡然想起轩王在离开前说的那番话:一直是陛下在照顾,不曾假他人之手。

“……”

光线昏暗的床前,他后知后觉。

那他当时衣衫不整地倒在榻边,难不成是李无廷帮他穿的衣服?

念头闪过,宁如深背后莫名一热。

他窸窸窣窣地解开外衫,又揣摩:不过以李无廷的秉性,应该也不会任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挂在榻上,替他随手穿穿也是合理的。

衣裳褪下,宁如深往春凳上一搭。

做工精细的新衣落入眼底。

他顿了顿,忽然又想起自己把官袍落在了宫里。

还好府里有换的。

至于宫里那身,德全应该会处理掉吧。

·

休整了一夜。

翌日早晨,宁如深被挖起来上朝。

他本来也不是身患重病。

大承的病假制度相对严苛,还很少有像他这样在早朝上时隐时现的。

宁如深自我宽慰:谁让他宛如星辰呢。

等上了朝,果然没见到轩王的身影。

想必人已经在回江南的路上了。

宁如深感叹:到底是没能留到轩王最爱的午时三刻。

不过他的感叹没能持续多长时间。朝堂之上,有关世族招商的新规雷厉风行地颁布下来了——

李无廷端坐上方,神色自若地开始了一通融会了帝王之术的洗脑、画饼、分蛋糕……

把一群朝臣唬得一愣一愣。

宁如深目光清澈。

这跟他可没关系,他一向是雪白雪白的。

他兀自在队列里放空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殿中蓦然一静后,突然听德全细细的声音宣到他的名字:

“……特封宁琛为督典市,负责招商一事。官从三品,挂职礼部。钦此——”

话落,殿中一片哗然!

未及弱冠,官从三品……

宁如深一震,倏地看向李无廷:捧杀我!!!

两人视线隔着半个朝堂交汇,李无廷望向他的目光似在说:还愣着做什么?

“……”

他硬着头皮,“臣,谢恩。”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疑惑、有惊叹、有不忿,议论交谈声不断……这其中唯有一道目光格格不入。

宁如深抬眼对上管范的目光。

管范冲他温馨看来:欸嘿,家人。

宁如深:……

终究是让人筹谋得逞。

督典市是李无廷专门创设的招商职位,挂在负责宣传的礼部

各大世家的利益还需要平衡。

下了早朝,李无廷便召集六部开会。

宁如深不用去御书房当值,便速速溜回了府。

回到宁府,他揣着袖子进了主院。

刚走到院中,头顶忽然飞过两片阴影,紧接着跟前“哗啦”两声——

两只大肥鸽扑腾着落上石桌。

宁如深压了压惊,“……”

数量怎么还变多了?

他按照上次的经验,从鸽子的绒毛里翻出一管细筒,倒出卷纸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风尘仆仆地写着:

『宁大人,展信佳。

自别以后,一切安好?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本王正在漫长的官道上颠(笔画抖动)簸。哎哟……

经上次一信之后,本王便知晓了陛下的秉性,以及宁大人口腹上的诉求,这次特意飞来两只肥鸽。

恳请保留一只用于传信,另一只可用来炖汤喝。

盼望回复。应棠』

宁如深,“………”

他收了信,看向跟前两只肥鸽。

两只鸽子正抬着头望来,眼神无辜而清澈:咕咕咕?

宁如深陷入了考量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