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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直到将要再次碰到对方的双唇。

那双唇忽然动了,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出现:“姬……灵茭……咳咳……咳……”

姬灵茭猛地停住了。郁剑半睁着双眼,似乎还未完全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姬灵茭这才想起他的手臂还被自己的马刀钉在地上,于是立刻起身,伸手将那柄刀取了出来。

郁剑只感到浑身无力,然而胃里却有一股火烫的东西,仿佛一直从食道灼到了胃,接着沿着万千筋脉渗透到了四肢百骸。他的眼前渐渐清晰了,而入眼的唯一一个人,却浑身是血。姬灵茭那从来都是纤尘不染的白袍此刻已经一片狼藉,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却鲜红。郁剑看到姬灵茭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刀,将刀缠了起来。他的左手很软,手腕上一个白森森的伤口还在滴血。

郁剑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先前的事。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诧异之中,他隐约想起了什么。他动了动嘴角,摸着自己发青的脖子,没有说什么,便看到姬灵茭从纳戒里抽出了什么东西,一言不发地丢给了他。郁剑沉默了一会儿,将那干净的绷带拿起来,替自己的胳膊包扎。他隐约能记得先前的事,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他知道,如果不是姬灵茭,他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谢谢。”郁剑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姬灵茭没有开口。

郁剑看到他将一袭白袍丢了过来。郁剑没有拒绝,随手套上了,接着他一边摸着自己被掐得发青的脖子,一边将绷带递还给姬灵茭。“……你的手。”

姬灵茭仿佛怔了一下,接着他才看到自己的手。郁剑不知道他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哪里。

姬灵茭看了自己的手一会儿,才用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郁剑这时忽然问道:“为什么?”

姬灵茭动了动嘴角,却没说出什么话,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背对着郁剑,说道:“走吧。”

郁剑看着他的背影,缓慢地挪动脚步,最后追上他,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却极其认真地说:“我欠你一条命。”

七夕番外

少年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有几分犹豫,他记不起那个老是在国外出差的家伙到底今天会不会回来了。因为他已经中途改口过多次,每一次都以上一次的否定为开始。

叶未双盯着桌子上还带着水珠的新鲜蔬菜,想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作下了决定。他将东西拎进了厨房——做菜。

这一顿饭做了两个钟头。叶未双尽量延长了自己做饭的时间,然而所有的食材还是渐渐用尽了。他将最后一盘计划之外的糖醋排骨端上桌子,将两副碗筷放在了桌边,坐在了椅子上。时钟上显示的是七点。

如果男人搭上了他所说的那架飞机,早在一个小时前,他就该到了。

叶未双盯着那只钟,沉默地看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就那么维持着老僧入定的姿势,盯了足足一个小时。接着他想到,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每一次都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信息,在他兴冲冲地准备好了一切等待那人的回家时,却又在第二天的凌晨收到了对方无法归家的消息。

叶未双不知道他的兴奋还能持续几回。

他快要忍不住了,也快要不想再忍了。白色的大狗仿佛能感到他的心情,只是蹲坐在一边,看着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的叶未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饭菜已经凉了,叶未双在这之间已去热过了一次,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筹偿。没有人赏脸来吃这顿丰盛的晚餐。

墙上的指针指到了十点。

叶未双固执地坐着,紧盯着时钟的双眼隐约透出了些绝望。他看着眼前凉透了的饭菜,感到手脚疲软。又一次。又一次失约了。

时钟到了十一点。少年起身,将餐厅的灯关了。他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觉得有点冷,于是将脚从地面上提了上来,放在了椅子上,贴着椅背坐着。

他看着桌面上凉透的饭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有一种古怪的略微熟悉的感觉升了上来。是孤独。

他从来没有一次这样鲜明地感受到孤独。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大量的时间如同流沙一般从他的四肢、脖颈、身体的缝隙之间汹涌穿过,渐渐淹没了他的身躯。窒息感一点点笼罩上来。他抬起头仰起了脖子,仿佛是窒息中的挣扎。他听到时钟终于将它的时针和分针一起放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叶未双忽然之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黑暗中温润的触感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他一眨都不眨,感到那双唇贴在他的眼睛上、鼻子上,最后贴到他的嘴唇上。干燥而微微泛着粗糙的嘴唇让他的浑身都起了一种战栗感。

一个成熟男人的气息在椅子的背后环绕着他。叶未双微微咽了咽,滚动的喉结让那双唇覆盖了上去。

叶未双紧张得一动都不动,接着他缓慢地伸出手,握住了男人头颅的后颈。一如既往地触感。

“我回来晚了……碰上了急事……改签了机票。抱歉……”

叶未双缓慢地将嘴唇印到了男人的下颚上。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吃饭。”

“我看到了。”

“我去给你热一热。”

“好。”

叶未双离开椅子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男人从后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温暖了他有些发冷的手心。

叶未双停顿了一会儿,就着那抓住他的手的男人,将菜一一放入了微波炉中。等待的时候,他打开了灯,看着灯下男人的面孔。

男人瘦削的脸和身材在光影下显得有几分突兀。

叶未双摸了摸男人的颧骨,又摸了摸他的胸口,感受到那下面的肋骨。叶未双将菜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吃吧。”

两人沉默地动筷。莫离一直没有放开叶未双的手。叶未双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抓得血流不畅,然而他却没有开口。直到两人沉默地将满桌的饭菜一扫而空。叶未双被莫离拉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进卧室。莫离将他推到床上的时候,深深看着他的脸,没有动作。叶未双说:“飞机出了什么事?”

莫离的眼神变了变,嘴唇微微一动。叶未双看着他说道:“不要瞒我。”

“空难。是天人……我很怕。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你。”莫离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开口了。他抓着叶未双的手捏得更紧了,而这一次叶未双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也很怕。怕失去你。”

叶未双用手紧紧搂住了男人,搂住了他宽大的胸骨。

“三界之内,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只要你愿意。”

第一百十四章3/3

苦非位列天人宫长老席左三。他曾授意自己的弟子——高脚帽男人在下界收罗了不少人才,也花了大价钱去培养。在那一场为下界地仙准备的比赛中,他却捞到了一柄神器——唐银的三关刀。纵然折损了一对本想要花大力气培养的傀儡师,但能收获一柄神器和一个实力不弱的死士,也算是个划得来的交易。至于在这中间被全然当作了牺牲棋子的白允和楚清清,却压根儿不在他眼里。苦非在得知叶未双的身份之后是没有立刻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的。他知道这宝物有多么大,也知道他是他们计划的关键,过早地暴露反倒会引来上界人的追逐,对他们那尚未成熟的计划来说可不是什么有利条件。

让他忧心的却是那看似听他吩咐,却心怀不满的弟子——可惜、好在,这弟子竟然无声无息地陨落了。和其中一个手持神器的地仙同归于尽——这当然是个笑话。苦非知道那必然是天人宫里哪个老杂毛或者小杂毛干的。到他们这等地步,就算是留下了丁点儿气息,也必然难以分辨出。苦非一面恨得牙痒痒,一面却又暗自感到心里安稳了些许。叶未双的秘密断在他手上,而他自己损失了一个弟子,又损失了一个可能得到的神器。

然而苦非精心谋划、用心筹措积攒下的所有的实力,都抵不上那位居左一,深不可测的老女人原楷嫣。

直到交手,苦非才意识到这女人究竟藏得多深。当他唤来手持神器的唐银之时,原楷嫣亦是缓慢地取出了一柄神器。苦非顿时大惊失色。他的境界不低,照例来说使用神器当能发挥出非同一般的威力,然而苦非却是个天人之中例外的那一类——少修肉体力量的阵图师。这三关刀对他犹如鸡肋,否则哪里轮得到唐银。

苦非知道这一回自己是凶多吉少。从一开始动手,他就知道了。

他毫无悬念地被原楷嫣拿下了。只是在面临是否要自爆自己的本命阵图以求得一胜,兴许能拖着苟延残喘的躯体避开这条死路时,他却又犹豫了。他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复存在,林碧峰等人决不会留下他这个毫无实力却知晓一切的后患。而自爆了本命阵图之后,纵然也许能重伤原楷嫣,却不至于杀了她,只要原楷嫣不陨落,许灵望那几个老家伙就有靠山。当然,这里的另一条生路是祁天也许会趁机将原楷嫣斩于刀下,而后收拾那几个老东西,便不那么难了,念在他的功绩,也许也会放过他……但苦非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他要的是寿元。如果实力不复存在,他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大量的因果会随即将他推向死亡……他等不到用鬼气来锻炼他的那一天。

因此,苦非最终选择了另一条生路——投降。

原楷嫣留着他有所用处,只要留着本命阵图……一切就都有转机……苦非束手就擒时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弯,然而原楷嫣却仿佛看透了他的花花肠子似的,面色平淡地道:“苦非长老既然大寿降至,便去岩牢之中赎罪吧。过得,也清静些。”

苦非脸色大变。岩牢是什么东西,是当初关押莫离的地方!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能出来的,为今只有莫离这个例外!苦非的脸色一变再变,见原楷嫣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不觉面如死灰。然而他的心中依旧挣扎着寻求一丝希望。既然当初许灵望等人能将莫离起出来,林碧峰等人也能。他的实力还在,他们不会放弃自己这个天地间数一数二的阵图大能……苦非被押入岩牢时,一种绝望感却扑到了他先前的希冀。他看着那被直接丢入岩浆尸骨无存的唐银,脸上露出了惊骇挣扎之色。原楷嫣收缴了神器三关刀。

“苦非长老,你一身因果不尽,寿元却将尽,这岩牢,却是延长你寿元的不二之物。”原楷嫣说着,将苦非猛地一掌击入那块巨大的玄冰之中。她看着玄冰渐渐融化开一个口子,将不断挣扎的苦非吞没而入。

原楷嫣没有说假话。这冰能长久地保持肉身不腐,魂魄不散,对苦非来说,确实是另一种,让他命数齐天的方法。

只是被封闭在这长久的冷热交替之中,毫无生气之处,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意志,才能在这吞噬了无数骸骨的地方,静静地遥望自己终止无期的生命?

原楷嫣因先前苦非的阵图受的伤而微微咳嗽了一声,将一口闷血压下。对付一个阵图大能,确实不能轻视了对方。既然已是打定了主意……祁天此人——也必除之!

*“苦非的命牌断了!”暗室之中,林碧峰阴沉着脸,看着面前台子上一块突然暗淡下去的玉牌。他所铺开的网中,每一个重要的绳结都是一道命牌,其中包括了他。而其中较大的一道命牌,此刻却断了气息。

这表示苦非哪怕不死,也已全然落入了对方的掌控,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这般的干脆,让人想不到除了死亡以外的方式。

林碧峰不敢相信。苦非的实力不是盖的,他通晓空间法则,论起逃跑来谁都比不上他,但他居然死了!整个上界,有动机并有能力逼死苦非的人不超过五个指头,林碧峰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楷嫣!”

紫云学院的那几根老杂毛不会轻易趟浑水,除了那稍嫌麻烦的凤燚。而苦非不是迫害叶未双的直接凶手,凤燚不会找上苦非。龙族自然也不会,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原楷嫣!从她离开那寸步不离的天人宫,林碧峰就知道不好。但当时他还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偏向哪一边,没想到就是这一坐视,让他失去了一条最有力的臂膀!

林碧峰咬牙切齿,神色阴沉,将那枚暗淡的玉牌猛地捏碎!

一旁的阴影之中,一个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人影,高深莫测地注视着那被捏碎的命牌,周身的灵压渐渐浓郁起来。林碧峰扭过头,看着那道黑影,眼中闪过了一丝隐隐的忌惮和强烈的崇敬。

阴影中的男人缓慢地离开了阴影,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懒洋洋地说道:“不用担心那个婆娘。”

他高高在上的语调没有引起林碧峰的反感,反倒引来了他更为狂热的崇拜的目光。这和许多效忠于祁天的天人一样。

然而这暗室之中的另一人——行事向来张扬的红鼻子老头,此刻却异常沉默。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郭品他的确想要实力。鬼气能提升他的实力,所以他想要得到鬼气。他这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