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的问题是:“如果神鹰在还有羽毛的时候已经死了,金维就不能看到没有了羽毛的神鹰!”
我同意温宝裕的话,可是却无法解释。
温宝裕道:“这其间一定有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关键。”
我点了点头,温宝裕苦笑:“要弄明白这个关键,恐怕只有在幻境中才能够。”
我也苦笑:“我相信在这屋子里,在黑暗里发生的事情,就是关键所在,如果我迟一会离开幻境,这上下只怕已经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温宝裕来回走了几步:“只要可以再去幻境,就能弄清楚。”
我瞪了他一眼——他这种话说了等于不说,谁不知道妈妈是女人!问题是如何可以再去幻境,而且就算去了,在时间上也不一定可以连续。
蓝丝一直没有出声,到这时候她才详细问我刚才进入幻境的情形。我叹了一口气:“我走到门口,打开门,忽然看到在下大雨,在那一剎间,我就知道自己进入了幻境,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只是思想进入幻境。当我在幻境中的时候,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灵魂在幻境中游荡。”
我说了之后,略顿了一顿,又道:“难怪她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原来这次在幻境中我根本没有形体,所以我也无法触摸她们。那时候的情形属于灵魂和人之间的关系——灵魂可以看到感到人的存在,而人却感不到灵魂的存在,双方没有沟通的渠道。”
蓝丝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宝裕摇头:“不对啊,你曾经触摸过大箱中的神鹰,而且有冰冷的感觉。你也可以碰得到其它的东西!”
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我对这个现象也无法解释。
蓝丝缓慢地道:“凡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可以碰得到;有生命的,就碰不到——究竟为何如此,我说不上来,不过我知道情形是这样。”
我回想在幻境中的情形,确然如此。至于是什么原因,后来我们一直在研究,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只有假设由于生命会产生某种能量,这种能量和灵魂的力量产生抵销作用,所以灵魂在生命面前,变成虚无。
这种现象,说明了我看到在木箱中的神鹰,确然是尸体,没有生命,不然我就不可能碰到他。
我把这一点提了出来,温宝裕还是摇头:“我无论如何不相信要是神鹰死了,红绫还会笑得出来。”
事实上我并不反对温宝裕的说法,只不过有不能解释的现象而已。
温宝裕道:“有两点可以对‘神鹰已死’表示怀疑。第一点,红绫不应该兴高采烈;第二点,金维不应该看到更接近人形的神鹰。”
我应声道:“也有两点可以确认神鹰已死。第一点,我见到过神鹰的尸体;第二点,白素和红绫在埋葬的,肯定是神鹰。”
温宝裕苦笑:“好象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在。”
我点了点头,温宝裕笑起来:“根据卫斯理处事的方法,如果碰到了死结,办法是——”
我闷哼一声:“办法是什么?”
温宝裕高兴起来,甚至于拍手:“你自己怎么忘记了?你处理所谓死结的方法,是根本不承认有死结的存在,认为死结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现象,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由于想法钻了牛角尖,有思考上的死角所造成的,只要突破这个死角,所谓死结就可以立刻解决,而且往住在事后,发现事情简单之至,只不过当时没有想到而已。”
我的确曾经用这样的方法,解决过许多当时看来像是完全无法解决的问题,可是这一次事情和白素与红绫有关,所谓“关心则乱”,我实在无法定下神来,反倒要温宝裕来提醒我一贯的行事方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们就来研究一下,我们思考上的死角是什么!”
温宝裕大幅度挥手:“死角就是认定神鹰已经死了。”
我有点恼怒:“神鹰确然死了。”
温宝裕摇头:“神鹰如果死了,就无法解释刚才我提到过的两个疑点,形成死结。所以必须拋开‘神鹰已死’的想法。”
我没好气:“可是确然有事实证明神鹰已死——那不是‘想法’而是事实!”
温宝裕高举双手,用夸张的语调道:“所谓‘事实’只不过是你所见而已,而且是在幻境中见到的!”
我本来想立刻回答他:眼见是实!
可是一转念之间,我想如果脑部活动受了控制或者受了外来力量的影响,可以使人产生许多和真实一样的幻觉,看到许多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看到许多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想到了这一点,“眼见是实”这句话就说不出口来。
我只好道:“我看到红绫很高兴,也是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金维看到没有羽毛的神鹰,也是在幻境中。所以在幻境中看到的事情,和幻觉不同,应该是事实!”
温宝裕道:“我并不否定这一点,我的意思是: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片段,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完全不知道。就算神鹰真的死了,它是如何死的,你不知道,它死了之后对事情有什么影响,你也不知道。”
温宝裕的分析十分有理,他的思想方法已经进入了成熟阶段,这时候他的想法比我更能解决问题。
所以我由衷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死亡总是不好的现象,它代表了结束。”
温宝裕立刻表示他的意见:“如果在这件事上,死亡的意义和我们平常的理解一样,红绫就不会兴高采烈。所以神鹰的死亡是事实,而这个事实造成的结果,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我听得温宝裕这样说,不由自主喝了一声采。
温宝裕洋洋得意,忽然背起基督教的圣经来:“一粒种籽死了,许多粒种籽得到了生命!”
他这时候有些莫测高深,我只好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温宝裕道:“我的意思是:死亡或许是生命形式改变过程中必须经过的阶段,经过这个阶段,生命形式的改变才会取得进展。”
他作了这样的解释之后,又强调:“只有这个假设,才能解释红绫为什么对神鹰的死亡感到高兴。”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温宝裕的假设听起来十分怪诞,可是由于我们对生命形式的改变过程一无所知,而且生命形式改变这件事本身就十分怪诞,在怪诞的事情中,有怪诞的过程,岂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用力拍他的肩头,表示欣赏他的言论。
得到了我的鼓励,温宝裕更加放言高论:“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从一只鹰变成一个人,其过程之复杂,不可思议,在过程之中,任何超乎想象的事都可能发生。”
温宝裕这种假设,基本上可以成立,所以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温宝裕大是高兴:“譬如说,死亡就是过程之中必须发生的现象之一!”
他在大放高论之余,说话就少经大脑。死亡代表所有行为的终结,不可能是一个过程。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找什么来继续?难道一个死了的生命,还能够继续起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成精”的过程,而是“变僵尸”的过程了。
我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蓝丝也听出他的话不对头,摇头道:“我不明白,死了之后,生命形式还如何起变化?”
温宝裕也感到自己说溜了嘴,他想了一想,才道:“我说死亡是其中一个过程……就是说这是过程中的一个变化……通过这个变化,整个过程……这个才算完整……”
他支支吾吾还想说下去,我冷冷地道:“小宝,你可以去从政,你自己想想刚才那几句说了等于没有说的话,像不像典型政客发言?”
温宝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时之间还没有进一步的设想,所以只好说些废话来搪塞,请原谅。”
我也感到好笑:“刚才我说你可以去从政的话,带有侮辱性,现在我收回,并且向你道歉,因为我发现你不适合做政客——政客的最大特点是绝不认错,说了一句废话之后,会用三句废话来解释,再用更多的废话来掩饰这三句,你没有这个能耐,而且你刚才居然有些脸红,那更是在政客身上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温宝裕向我鞠躬,我说出了我曾经有过的想法:“会不会是死亡之后,又有复活?”
温宝裕直跳了起来,叫:“对!复活!复活!死亡是过程之一,死了再复活,这正是我想说的!”
我泼他的冷水:“先别下结论,如果有复活,为什么要埋葬尸体?”
温宝裕恢复了信心,他立刻回答:“就是要埋葬,才能使他到时候复活,破土而出,所以红绫在埋葬他的时候,才会如此高兴,引吭高歌。”
他这样说了之后,还怕说服力不够,又道:“这就像凤凰的新生过程一样——先要在烈火中烧成灰,死得再彻底都没有,然后才在灰烬中复活!”
我摇头——温宝裕举的这个例子更加没有说服力,凤凰在火中重生,那是神话,岂可以作准?
温宝裕也知道这话夸张,所以他补充:“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类似如此。有了这个假设,许多疑问才能解决。”——和温宝裕讨论问题的最大乐趣是,再匪夷所思的设想,他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而且加以发挥,绝少有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那样,当然讨论容易得到进展。
这时候我就有了新的想法。
我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静一静,我要把我的想法,整理一下。
过了一会,我才道:“生命形式的改变,在自然环境中,在许多昆虫的身上都有发生。”
我才说了一个开头,温宝裕就知道我想说些什么,他应声道:“昆虫从幼虫到成虫,那只是本身生命形态的变化,不能算是生命形式的改变。”
温宝裕的反驳十分有理,我举昆虫做例子,只不过想说明其中的一点。所以我点头,表示同意温宝裕的说法,继续道:“即使是生命形态的变化,中间也有一个过程是死亡。”
温宝裕想了一想,更正我的说法:“中间那个过程是接近死亡,不是真正死亡。”
我们说的是昆虫由幼虫变成虫之间的那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许多昆虫以“蛹”的形态存在,蛹虽然有生命,可是看起来和没有生命差不多。
我解释:“我也没有对神鹰是否死亡做详细的检查,可能他正是用一种接近死亡的形态,来度过他生命形式的改变。”
我的话才一说完,温宝裕突然怪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双手挥动,张大了口,可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他在那一剎间想到了什么,我连忙道:“不要节外生枝,现在不和你讨论那个问题。”
温宝裕怪叫:“稍微说几句——完全不讨论,会把我憋死!而且也不算是节外生枝,我看事情和现在发生的有密切关系!”
我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表示反对。
温宝裕来到我的面前,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神情,我知道不让他说不行,所以点了点头。
温宝裕脑筋也动得真快,先后不过半分钟,他已经可以把想到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说得头头是道。
首先我必须略作一下说明,我的话引起了温宝裕什么联想。
温宝裕当然是想到了那个怪不可言的“大蛹”。
熟悉卫斯理故事的朋友,当然知道那颗大蛹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卫斯理故事中还没有结果的一个。
为了照顾不知道这个大蛹来龙来脉的朋友,我用最简单的方式叙述一下。
温宝裕曾经发现一个和正常人身体差不多大小的怪物,那怪物可以肯定是有生命的,可是完全不能判断它是什么东西。它看来像是一个蛹,不知道会蜕变成为什么生物。
我们曾经假设这大蛹可能变成一个有翅膀的人,因为从蛹的外形来看,可以做,这样的想象。
这大蛹被送到勒曼医院去,我一想起来,就会去问一下,可是那大蛹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变化,始终是一只蛹。
勒曼医院方面派出了一个三人小组专门负责研究这只“怪蛹”,一样没有结果,世界上当然不会再有其它的部门可以做得更有成绩,所以我一直听其自然,事情也就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一切都记载在《密码》这个故事之中。
我一下子就料到温宝裕想到了那只大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自己也想到了它。
而且我知道我想到的和温宝裕所想的相同,我们都想到那只大蛹极有可能是某种生物生命形式改变中的一个过程。也就是说是某个生物在成精过程中的一种状态,是一个成了一半的精怪。
我们无法知道它的原形是什么,也无法知道它成精过程完成之后会变成什么(多半是变成人)。
如果那大蛹的情形正像我们设想的那样,那么把它搬到这个鸡场来,就有机会使它的成精过程继续下去,因为这个鸡场有使生物成精的能力。
我想到了这一点,仍然不愿意和温宝裕讨论,因为我还是认为那是节外生枝——把这样的一个大蛹,从格陵兰的勒曼医院运到这里来,工程浩大,而我现在全副心神放在研究如何自由进出幻境上,实在无法分神兼顾其它。
温宝裕显然了解我的心意,所以做一开始就道:“那大蛹极有可能是成了一半的精,把它弄到这里来,在这里特殊的环境中,它静止的成精过程,有可能继续下去,我们就可以观察它的成精过程,由此知道神鹰的死亡是不是成精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
我知道温宝裕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没有立刻有同意的反应。我感到很疲倦,伸手在脸上用力摩擦了几下,才道:“你不明白我现在想达到什么目的,我对神鹰的成精过程虽然有兴趣,可是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白素和红绫!”
温宝裕说得轻松:“她们好好的在幻境,你担心什么?”
我大是愠怒:“你这不是人说的话——她们在幻境,我在现实,完全不能凭自己的意志相会,在偶然的机会中我进入幻境,她们也感不到我的存在,这还不令人担心?”
温宝裕很乐观,他不只是在劝我,而是真的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现象,在你的经历之中,有的是这种情形,为什么这一次特别紧张?”
我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情况十分特别……特别令我觉得茫然,甚至于恐惧,我感到真实和幻境之间有难以突破的障碍,很有可能,一方在现实,一方在幻境的情形会……长时间维持下去。”
我本来想说这种情形可能变成永远,但是由于这种情况太可怕了,以致于我无法说出来,所以才改了口。
温宝裕听我说得严重,而且自从他认识我以来,从来也没有看到我这样彷徨过,所以连带影响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道:“这样更有必要和勒曼医院联系一下。”
我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温宝裕的意思是即使没有大蛹这件事,向勒曼医院寻求帮助也是必要的行动。
他当然认为使生物成精的力量是和可以使人进入幻境的力量是一致的。
他也当然认为这种力量属于外星人。
他曾经具体地说过他的想法,认为这种力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由外星人留下来的装置所发出。当外星人控制这种装置的时候,发出的力量受到外星人的指挥,指挥者可以随意使人进入幻境,可以随意使生物成精。
而现在这种外星人已经离去,可是装置却留了下来,装置在没有控制、没有指挥的情形下,不规则地发出力量,所以才形成如今这种忽然进入幻境,忽然有些生物成精的现象。
他就是根据这个想法,才想在鸡场的范围之中把这个他认为一定存在的装置找出来。
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成功。
他设想整件事和某类外星人有关,而在勒曼医院中,有着很多来自外星的高级生物,最好当然是其中就有当年放下装置的同类在。就算没有,外星人的知识远远超过地球人,向他们请教、求助,当然比就这样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好。
温宝裕见我沉吟不语,又道:“就算只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我看对事情就会大有帮助。而且我还是相信有我设想的那种装置存在,请他们帮忙把这个装置找出来,成功的机会要由我来找高一万倍!”
我又叹了一口气,摇头:“我不想离开——在这里,我有随时进入幻境的机会。”
温宝裕叫了起来:“谁叫你去,当然是我去,你只要和他们联络好,派我和蓝丝做代表就行!我保证,除非那大蛹真和如今发生的事情有关,否则绝不节外生枝!”
他这样提议,我没有理由反对,所以点了点头。
温宝裕早有准备,立刻把一具行动电话递给了我。
我有和勒曼医院联络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和我对答的是一个很动听的女声。
我只是告诉她会有两个人代表我,和勒曼医院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请医院方面派人接洽。
对方请我稍等,不到一分钟就有了回答:“来人在斯德哥尔摩一下飞机就有人和他们联络。医院中所有和阁下见过的朋友,向你问候。”
我道了谢,把电话还给温宝裕,温宝裕欢呼一声,拉了蓝丝向外就奔——他竟然就此离开了鸡场,连再见也不曾向我说一声,就到勒曼医院去了,人人都说我性子急,看来他比我更甚!
我在屋子的门口,看着温宝裕和蓝丝奔向鸡场的大门,而我没有离开这屋子。
我有了上次在幻境中的经历之后,我至少可以肯定,这屋子是许多怪事发生的关键所在。在幻境中,这屋子的窗子上挂上了黑色的窗帘,红绫只是在门外窥听动静,这一切都证明屋子中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而且我有身在这屋子中,忽然进入了幻境的经验,所以我相信使人进入幻境的力量,在这里存在。
虽然说是守株待兔,可是这是进入幻境的唯一希望,我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我在屋子中来回踱步,顺着四面墙壁绕着圈子,一个又一个,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思绪还是十分紊乱,翻翻涌涌,就像是起着滔天巨浪的大海一样,完全没有安静。
我甚至于无法使我的身子静下来,我的脚步竟然越来越快,这时候,我心中不是不感到奇怪: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可是一面这样想,一面脚下更快,几乎已经变成跑步了!
对于这种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情况,我感到非常不好受,我冲到窗前,伸手抓住了窗框,想稳住身。这种情形如果不是使人感到极度惊慌的话,简直滑稽之至——人竟然要抓住什么东西才使自己不断移动的身子停下来!
可是这时候就算我抓住了窗框,我还是不能停止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在动,而且我立即发现了一个更怪异的现象:这时候我身体的动作,竟然仍然是双脚在不断地移动——在向前奔跑,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
也就是说我这时候应该是在向前奔。
可是我却又明明双手紧抓住了窗框,应该身子固定在窗前,怎么会有向前奔跑的可能?
我本来就处于思绪紊乱的状态之中,这种怪现象一发生,一时之间,乱上加乱,我实在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一面双手紧紧抓着窗框,一面双脚不断做出跑步的动作。这时候如果有镜子,我一定会看到一个傻瓜在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动作。
虽然我一向应变能力很强,可是这时候我至少身不由主奔了好几十步,才能勉力定下神来。
我还是不能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可以定神想一想究竟什么样的情形下,才会有这样的怪异现象发生。
我想到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屋子的四面墙在旋转,由于我抓住了窗框,而窗框是附在墙上的,所以我就被旋转的墙带着奔跑。
然而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我从窗子看出去,外面的景物并没有移动,二来我立刻松手,可是脚下还是停不下来!
这就证明墙并没有旋转。
墙没有旋转,剩下的可能就是地在旋转。
我立刻低头向地上看。屋子的地上铺着绿色的地砖,每一块地砖大约二十公分见方,所以很容易就可以看到,整个屋子的地面,正在向顺时钟方向旋转,所以我才会不由自主不断向前奔跑。
那情形就像是我处身于一架跑步机上一样!
一弄清楚了怪异现象发生的原因,我立刻镇定下来,同时心中的高兴也难以形容——我知道自己又进入了幻境!
使我知道又进入幻境的原因足,在现实中,屋子的地面忽然旋转这种情形应该很难发生。
屋子的地面何以会旋转,我完全莫名其妙。这时候为了不至于双脚要不断地动作,我又抓住了窗框,使双脚离地。
我看到地面的旋转越来越快,渐渐地到了眼花撩乱的地步。当时我想到许多,首先想到这屋子之所以空无一吻,就是因为地面会旋转的缘故,屋子里有东西,在地面旋转的时候势必乱成一团。如果是白素和红绫把屋子里的东西搬走的话,那么可以推断她们知道这屋子的地面会旋转。
屋子的地面会旋转,这现象怪异莫名,我全神贯注地看着,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变化。
只见先是在屋子的中心部分,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圈,那黑圈才出现的时候,只不过拳头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