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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下。」

「你这孩子,不是总自吹自擂,说自己的微型战机技术是全联邦第一吗?为什么遇到一点空气急流就这样了?」

「呵,妈妈……」

遇上唠叨又担心的妈妈,凌谦空有玲珑八面的手段,也难以施展,只能讪笑着赔罪。

内里心如火燎。

十分钟前,一直困扰他的剧痛终於消失。

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断电一样,一秒前他还痛得恨不得拿剪刀把自己的神经线都剪断,下一秒,他就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但凌谦感到极为不妥。

在剧痛消失的那一秒开始,他再也感觉不到凌涵,他和凌涵是孪生兄弟,从小就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凌谦顿时无比担心,首先就把床头放着的通讯器拿起来拼命联系凌涵,却根本联系不上。而且根据通讯记录,他发出去的两段加密录音,至今凌涵还没有打开听过。

要命!

凌涵一定出大事了!

没办法之下,他转而打算找爸爸,没想到,爸爸不在军部大楼,通讯器也处於拒绝接收信号状态。

就在凌谦急急忙忙换衣服,要立即出院去找凌涵时,没想到,妈妈却先找到这里来了。

这基地医院的院长是吃白食的吗?再叁和他说不许让妈妈知道,竟然……

没用的东西!

凌谦忍不住在凌夫人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地瞥了院长一眼。

院长满额头的冷汗立即冒了出来,一肚子委屈——天地良心,凌谦准将,我绝对没有向凌夫人报告啊!我用我全院上下所有病人的神圣生命发誓!

「妈妈,真的只是小伤。对了,我的训练任务还没有完成,军令如山,我要先走了。」凌谦掩饰着内心的着急,打算和妈妈抱一个,亲亲妈妈的脸蛋就马上开溜。

但凌夫人忽然沉下来的脸,让他伸出来的双臂停在了半空。

凌谦俊美的笑容也不由僵在脸上。

「怎么了?妈妈。」

「你坐下。」凌夫人回过头,对院长和她那几名随身护卫人员温柔而充满力度地说,「我想和我的儿子私下谈谈,各位,谢谢了。」

无关人等立即识趣地离开房间,守在房门外。

病房里只剩下这对母子。

凌谦无奈地在病床边坐下,生出一种即将被审问的头皮紧绷感。

「你答应过妈妈,不会再欺骗妈妈,还记得吗?」

「是……」

「那老实地告诉妈妈,你驾驶的微型战机,是在什么地方训练?哪个星球?」凌夫人的声音并不严厉,但是,有着从前罕见的凝重。

看凌谦没有说话,凌夫人继续问,「是洛森庄园所在的水杨星,我说的没错吧?」

凌谦惊讶地瞄了凌夫人一眼。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从前是根本想不到会被最相信的人欺骗,所以才当了二十多年的瞎子。到了现在,还指望我像过去那样耳目闭塞吗?」依然是温温柔柔的语调,但所说的内容,却着实让做儿子的心中不安,「我毕竟在这个圈子里生活多年,不少高级军官的家眷,甚至有的高级军官本人,都和我有交情。再说,你以为自己做的事很秘密吗?你开着微型战机几乎闯进洛森庄园的事,已经有电视台在报导了。」

凌夫人没有说谎。

凌卫宣布投向艾尔.洛森,目前暂住在洛森庄园,可想而知,水杨星现在是最多媒体关注的地方。

心急如焚的记者们每天拿着摄影仪,像饿了几十天的狼一样围着洛森庄园团团转,只巴望可以隔着围墙,拍到一张珍贵无比的凌卫指挥官的照片,哪怕只是一个高大俊伟的背影也好呀。

要不是因为洛森庄园是上等将军府邸,威势赫赫,守卫森严,早有记者使花招偷偷潜进去了。

凌谦驾驶微型战机,和冷激光炮群对峙,以万丈云端飙下的雷电一般凌空冲击,又悬崖勒马刹在了洛森庄园的边缘,这么精彩的一幕,早不知被摄入了多少台记者埋在附近的tōu • pāi仪器里。

将军府邸中的事不可以乱报导,那将军府邸附近的事,总可以报导了吧。

寂寞难耐的联邦记者们都乐开花了,立即把此事做了紧急插入报导。

「我所要做的,只是看了紧急新闻后,打几个电话,请朋友们帮忙探问你的消息。五福基地在陈一林将军管辖之下,你一被送到这里,我就得到消息了。」

凌谦只能苦笑,「陈将军,呵,听说他家媳妇对妈妈您,可是像对人生偶像一样地崇拜。没想到陈将军本人也是妈妈的崇拜者……」

微型战机停在洛森庄园边界线外,一般来说,洛森家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是洛森家主动对凌家出手了。

不过,对手是艾尔.洛森那个死了老情人的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

明白到凌涵可能出事,凌谦立即对自己的小命万分珍惜起来。

为了哥哥!

所以,即使当时疼得满地打滚,凌谦还是咬着牙启动了求救装置。

凌承云儿子所驾驶的战机发出求救信号,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理所当然被接到求救信号的部门作为第一要务处理。

很快,附近五福基地的救援队就从天而降了。

就是没想到,陈将军居然通知了妈妈……

「今天的事,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妈妈解释吗?」

「我只是想在洛森庄园附近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哥哥一面……」

「你到底要对妈妈撒谎到什么时候?!」母亲忽然严厉的目光,让凌谦不由自主地肩膀一缩。「微型战机那种程度的俯冲,只是在附近看看吗?我认真地问过贝恩中校,他告诉我,这样的冲力,你差点就进入冷激光炮攻击范围了。」

gāo • guān家眷身边一般都由军部派出的军官充当警卫负责人。

贝恩中校,就是凌夫人的贴身警卫官,为人低调老成,不喜欢多嘴,更不喜欢掺和将军的家事。

但是,如果凌夫人就某个具体的战机冲力问题,亲自向他提问,他再无可奈何,也只能据实回答了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犯这种鲁莽的错误。但是,真的还有军部任务需要我去完成……」凌谦并不是听不进母亲的责备。

可他的心情越来越焦急。

凌涵生死不明,又不能对母亲说。

时间又过了十分钟,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力量都动员起来,撒下一张拯救凌涵的恢恢大网。

凌涵这孪生弟弟,虽然总是很臭屁,一脸骄傲,让人瞧着不顺眼,但如果他死了……凌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中那股空荡荡的,刺痛的感觉。

「……等我回来再来向您解释,好吗?妈妈。」凌谦忍不住站起来。

「你就这么爱他吗?」

凌谦怔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凌夫人。

「你就……这么爱你的哥哥吗?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爱到连……妈妈都不顾了?」凌夫人晶莹的眼眸如同一片深海,母亲的担忧、心痛、烦恼、恐惧……是这片海洋中的每一滴水。

凌谦沉默一秒,真心地道歉,「妈妈,对不起。」

凌夫人却以令他更愧疚的包容,对他说,「凌谦,妈妈并不在乎你是否顾虑我。妈妈只是为你感到心疼。我知道你为了凌卫,一直在受苦。但是,我不知道,你会痛苦到,想驾驶着微型战机去闯死地的程度。孩子,妈妈很难过,任何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样绝望的境地,都会像我这样,无法形容的难过。妈妈只希望你……你能更幸福。」

她想用母性坚强的一面去为凌谦打气。

但是,声音已经无法控制地哽咽。

凌谦的心肠顿时软成了一滩水,紧紧地抱住凌夫人,柔声说,「别哭了,妈妈,别哭了。我很幸福,我现在比任何一刻都幸福,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想起那甜蜜的视频。

哥哥就是他的天使,诱人双唇开合之间,顷刻把地狱化为最幸福的天堂。

他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好消息和凌涵分享,可前提是,他首先要找回完好无缺的凌涵!

「妈妈,我真的要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这么急着走?军部的训练任务,少完成一点对你来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谦频频在不恰当的时候提出要走,即使是凌夫人,也一定会看出问题。

「没什么,只是……」

「凌谦!」凌夫人郑重地叫着儿子的名字,上下打量这从她肚子里出来后,就很会甜言蜜语,欺神骗鬼的小狐狸,「如果到现在,你还是对妈妈随口撒谎,那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妈妈了。」

凌谦挫败的抚额。

不能继续在这里拖着浪费时间,谁知道凌涵现在是不是正在最需要他帮一把的生死关头?

又不能丢下母亲破门而出。

如果继续用谎言敷衍,万一被母亲发现,等於在母亲破碎的心上亲手加了一刀。

现在除了实话实说,争取对母亲简单解释后,抓紧时间去找凌涵,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不久前,感觉到凌涵……他可能出了点事……」

「什么?!」凌夫人脸色顿变,「刚才院长说你有剧烈头疼,就是和这个有关吗?」

凌谦点点头,赶紧又说,「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我们是孪生子,一般来说,凌涵如果哪里疼,我也会跟着有一丝感觉,这很正常。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找到凌涵,看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儿子可能出事,凌夫人虚弱的心脏几乎炸开来,立即感到呼吸困难。

一天之内,先是凌谦,后是凌涵,作为母亲的凌夫人,身体已经难以承担如此惨重的刺激。

「妈妈!」凌谦一个箭步冲向前,把摇摇欲坠的凌夫人扶住。

「不用管我,这里是医院,医生会照顾我。去找凌涵。快去!」

常胜星军部大楼,地下四十叁层的极限审问室,室门上方「使用中,擅入者军法处刑」的一排字,终於黯淡下来。

轻微的咔嗒一声,厚重的金属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几名军官,脸上都挂着疲累的黑眼圈,眼睛里满是血丝。每个人的神情,几乎都带着一种,懊恼、沮丧、同时也怅然若失的怔然。

之前的十二个小时里看见的一切,太令人震撼了。

指尖还在恐惧地颤抖。

彷佛在极限审问室内被槌骨沥髓的,不是那个绑在审讯椅上的人,而是他们这群审问者。

大家呆站在地下层阴冷的走廊里,沉默了很久后,其中一位军官,才用复杂的语气说。「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调查组的负责人,衡吾越中将,刚好从审问室里出来。

他是调查组里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现在,里面就剩下审问者和医疗人员了。

看见中将出来,组员们纷纷靠拢过来。

有人犹豫地问,「长官,那我们现在……」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回家睡觉吧。」衡吾越中将也是一脸疲倦,揉了揉僵得发酸的脸,对他的调查小组说,「都回家,休息。审问已经结束,就像乐治少校说的那样,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让长官听见自己好像认输似的话,乐治少校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但衡吾越中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挥手要大家解散。

奈尔林中尉也跟着同僚转身,打算离开,不过,他又转了回来,问衡吾越中将,「长官,那您呢?」

「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

奈尔林中尉点了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

「中尉,你还有什么事吗?」显然,衡吾越中将注意到中尉有话想说。

「长官,我想申请留下。」

「哦?」

「我是说,凌涵准将正在接受治疗,我希望可以留下。」

「为什么?」

「我答应过凌涵准将,整个审问期间,我会寸步不离。虽然审问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觉得,在他苏醒之前,或者说,在确定他恢复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我不应该离开他。」奈尔林中尉铿锵有力地说。

他猜想到这个要求可能会被拒绝,但他准备据理力争。

可是,衡吾越中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吧。」

「谢谢!长官!」奈尔林中尉惊喜地敬了一个礼,立即就走进了审问室的门。

看着下属消失的背影,衡吾越中将沧桑地笑了笑,走向幽深的长廊深处。

坐着快速电梯上升回地面,走出军部大楼时,满天繁星彷佛一床厚重的点光被,向衡吾越中将很有分量地压下来。

让人产生瞬间的眩晕感。

这是难免的。

一直待在几百米深的地下,神经又紧绷了十二个小时,熬到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这一刻,年过五十的中将仰头凝望那些不知道多少光年以外的星辰,不由产生自己正在老去的感叹他已经,做了叁十年的军人了。

滴滴!

通讯器上传来的声音,中断了中将的感叹。不用去看通讯器,他知道那是谁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