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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时常常出现的情况。

哥哥跑到哪里去了?

「军需官。」

「长官,找我有事?」抱着一叠电子文件的军需官陈英刚好经过走廊,听见声音,很精神地大步走过来。

「看见舰长了吗?」

「早一点的时候见了一面。当时舰长似乎正打算到基地逛逛,说想看看银华号的维修状况。」

「银华号……」凌谦好看的眉毛拧了拧。

那混蛋微型战机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在战争中见识了银华号的卓越性能,也知道没有这台战机,哥哥恐怕小命不保。但是!

想起这台战机的提供者,凌谦就难以用平和宽容的心情对待银华号。

只要和艾尔洛森沾上边,不管性能有多棒,一定包藏不可对人言的险恶用心。

这家伙,从他苍鹰盯上猎物般的狠辣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不把凌家兄弟拥有的哥哥抢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道他去了多久吗?」

「我大概是一个小时前见到舰长的。」

「一个多小时?就算看战机维修,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吧。」凌谦看看时间,「而且,哥哥的通讯器一直没有应答。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看见准将流露出可以称为孩子气的任性姿态,陈英怔了一下。

随即在心底微笑。

看来凌卫舰长和两位弟弟之间的感情,还真是罕见的好啊。

以平民的血统,却在有钱有势的将军家庭做养子,一般情况下,都会受嫡子的欺负,少不了被呼来喝去,因为低贱的出身而备受羞辱。但是,凌卫长官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遭遇。

凌夫人和儿子们经常进行远程通话,陈英有一次恰好在旁,可以肯定的说,凌夫人对大儿子的关怀心疼,简直超过了对自己亲生儿子的。

而且,凌涵和凌谦两位将军嫡子,显然也很敬爱他们的非血缘长兄。

不,甚至可以说是宠溺到极点。

从小父母双亡是惨痛的悲剧,但是,可以被凌将军收养,拥有这样的家庭和亲人,凌卫长官还真是幸运啊。

同样也是从小父母双亡,从孤儿院长大的陈英不禁深深地羡慕那位意气风发的联邦指挥官。

「长官在担心舰长吗?不用担心,舰长可是单人匹马也能把敌人旗舰打垮的指挥官。机修仓那种地方,信号不好是常有的事。对了,你应该听说过,中森基地的机修仓是联邦数一数二的大吧,在里面光是走一圈就要一个小时了,指挥官如果还要在银华号上花时间的话,恐怕真的会晚一点才能回来。」安慰了凌谦一番,陈英把手里的文件整理了一下,「还有别的事吗?长官。」一副有公务要办的表情。

「没有了,去忙你的吧。」

凌谦回到舰长办公室。

有点不高兴。

是的,哥哥现在是堂堂指挥官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完全有行动自由。

何况,中森基地和别的地方不同,死去的上任指挥官米朗中将是军部老牌鹰派人物,虽然和修罗将军交好,但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不能算是修罗一派的鹰犬。

至于新任指挥官王悦,曾经和凌家兄弟一起作战,抗击帝国袭兵,交情也不错。

好吧。

让哥哥出去散散心也好。

因为回到常胜星后,恐怕哥哥就没有清闲日子过了。

军部那群老混蛋,会藉助直播事件让哥哥不好过的,关于这一点,凌承云已经对凌家兄弟作出提醒。

「哥哥。」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是房门外凌涵矫健的身影。

看清楚房间里的人是凌谦,凌涵星眸流露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然后大步走进来,脱了黑色的军装外套,坐进沙发里。

「哥哥到中森的机修仓看银华号去了,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他的伤还没有全好,等他回来,我们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带伤乱跑这是怎么回事,都当指挥官了,还总叫人担心。」凌谦说了一轮,忽然停下,敏感地打量凌涵,「听证会结束了?」

「嗯。」

「被修理了吗?呵,真不知道,那群老头子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凌谦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打开水晶瓶倒了一杯清淡的果子酒,递给凌涵。

凌涵接过酒,举在唇边。

没有品尝的闲情,只是汲取水晶杯的凉意。

晶莹的凉意,彷佛通过唇,一直延续到乌黑发亮的眸子深处,宛若燃烧的黑火中一点万年坚冰。

「今天的听证会上,有人提及新凌卫号的外部摄像释放自检信号的事。」凌涵低声说。

凌谦眼睛骤然紧眯。

他完全明白,凌涵这句话意味着极大的危险正向他们靠近。

张开口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滴滴声忽然从手腕响起,打断了兄弟俩的密谈。

要求通话的人,居然是佩堂修罗。

凌谦和凌涵对望一眼,把通讯器的信号转接到休息室的大屏幕,佩堂高大的身影呈三维显像,逼真地出现在眼前。

「逆刺小组又开会吗?佩堂。」

「是的,想和大家开一个临时远程会议。先祝贺一下你们的前线胜利,我也有看直播,真是太精彩了。」

「谢谢。」

「接下来说正事,关于帝国科林,我好不容易收集到他的一些资料。」佩堂在空中虚点几下,屏幕另一边出现了文字和一张照片。他正打算开始讲解,又忽然停住了,「这应该是小组会议,凌卫和艾尔洛森呢?」

「哥哥到机修仓去了,那边信号不好,通讯器联系不上,抱歉。资料可以先交给我们,等哥哥回来我们会转交给他的。」凌谦说。

凌涵却彷佛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动声色地问,「艾尔洛森,不是应该在常胜星吗?为什么向我们问他的下落?」

「可是据我所知,他在知道你们胜利的消息后就离开了常胜星,而且,现在应该在中森基地。」

舰长休息室的空气,骤然凝结。

「你确定?」

「我的消息不会有错,艾尔就在中森基地。你们不知道?」佩堂修罗的表情非常到位,愕然之中,带着几分无辜。

「不对。艾尔洛森在中森基地,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基地出入的人全部都有记录。」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凌谦的心已经慌乱起来了。

为了保证哥哥的安全,每到一个地方,都由凌谦亲自查验电子进出记录,确定名单里没有凌家兄弟忌惮的名字,才放心让哥哥四处走动。

军事基地出入有严格的监控系统,就算是艾尔洛森,也不可能擅自抹掉进出记录。

「是王悦。」凌涵沉声说。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擂在心脏上。

不安的阴云,浓浓覆上。

艾尔洛森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中森基地。

基地指挥官王悦很可能给艾尔洛森掩饰行踪提供了方便。

而哥哥,现在下落不明……

一直以为残酷的斗争在常胜星展开,没想到,敌人下手太快了!

孪生子眼中闪过汹涌的怒火,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出舰长休息室,拉下走廊上的警报器。

尖锐的警报器,骤然响彻全舰,震耳欲聋。

所有人紧张惊讶地以最快时间冲回自己的岗位。

「全舰一级戒备。三百护卫舰升空,启动对地武器,封锁基地外围,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跑。」快步迈上舰桥,凌谦通过手腕上的通讯器,连续输入微型战机备战的命令,凌涵则一口气下达了十余条命令,然后打开高频对外通讯仪,把声音调到最大,对着麦克风,咬牙切齿地警告,「艾尔洛森,给我在三分钟之内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扩音器中发出的怒吼,回荡在基地上方。

第十章

「这么倔强,可是要吃苦头的,上尉。」

审讯室里,威汉少校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花费了大半个小时,却得不到想要的效果,被桎梏的犯人还是不肯接受他所灌输的想法。

可恶!

明明使用了高剂量的神经药物,就算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浑浑噩噩地顺从,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准将,明明长期以来深受大脑的双重意识折磨,应该极易崩溃才对,此刻却一直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我,是,凌卫。」剧痛从大脑往身体四处蔓延,必须用尽所有的力量才能把精神集中起来,刺眼的审讯灯下,凌卫脸色纸一般苍白,低沉的,一字一字挤出齿间。

这个回答让审讯官极为恼怒,目光阴狠,嘴角的笑容扭曲,缓缓地警告,「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卫霆上尉,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他转身启动开关,其中一块白色墙体上无声无息滑出一个长形金属盒子。

把金属盒摆在审讯桌上,当着凌卫的面,揭开上面的盖子。

里面铺着一层精密仪器固位缓冲胶,在缓冲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六支针剂,绝对透明的玻璃装载体里,紫色药剂反射妖艳冰冷的光芒。

接触到盒里的东西,凌卫眼角陡然一跳,寒气从紧贴着的金属椅背逼来,宛如毒蛇,沿着脊柱,窜上脑门。

这个东西……

他认得!

这是在噩梦里,让他如坠地狱的毒液!

「军部出品的灵敏剂,效果比普通药厂生产的厉害多了,在市面上千金难求。不过,」审讯官轻松地从里面取出药剂,在凌卫倔强恐惧的注视下,一丝不差地抽入医疗注射器中,「用在你身上的话,军部的将军们是不会吝惜的。」

尖锐的针尖带着刺骨的冷意,缓缓靠近,停在被掠起袖子而袒露出的小臂内侧,随时能轻易扎入小麦色肌肤覆盖下的淡青色血管。

身体彷佛记得刻骨铭心的痛苦,被针尖靠近的手臂,激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五倍的剂量,神经感觉会被开发到极限,再微小的疼痛也会在大脑中匪夷所思的放大。对你注she这个之后,再针对你新愈合的伤口下手,上尉,你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多久呢?」

彷佛为了配合审讯官好整以暇的威胁,针尖闪烁着残忍的冷芒,一点一点移动,最后,接触被紧紧禁锢手臂。

凌卫骤然绷紧,低吼一声,爆发般地拼死扯动四肢,束缚身躯的固定件发出沉闷的扯拉声。

但人力不可能和军部倾注资源研究的超级合金直接抗衡,不管凌卫怎么挣扎,他根本无法把手臂挪开一点,肌肉绷紧到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栗。

针尖随时刺入,注射令人痛不欲生的药物。

审讯官套着白色手套的指尖在臂弯摸索,寻找到适当的位置,针尖在肌肤上滑过一段距离,准备就绪般的停下。

不!

足以把人撕成碎片的回忆轰然在脑中炸开,凌卫眼底闪过极度的恐惧,怒声嘶吼,「住手!」

「住手!」

隔壁的观察室里,艾尔洛森喊出和凌卫一模一样的话,如受伤的狮子,一拳擂向面前的单面可视玻璃。

具有防弹强度的单面可视玻璃被砸得嗡嗡震动,但最终没有碎裂。

「请冷静,少将,」王悦语气慎重而冰冷,「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控制在最小伤害范围内。威汉少校到目前为止,都遵照您的指示,只停留在心理施压阶段。他不会真的对凌卫准将注射灵敏剂。」

「如果他敢这么做,就别指望见到明天的太阳。」艾尔洛森声音沙哑地说。

受不了。

真的受不了。

单面可视玻璃那边,那张熟悉的,只想温柔抚摸,只想轻轻亲吻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痛苦和倔强。

四肢、身体,彷佛待宰羔羊一样被紧紧束缚,被迫承受所有加诸他身上的酷刑。

这一幕被尘光封存了二十年,此刻却赫然重现眼前,提醒他当年自己最心爱的人遭遇了什么。

从鲜活朝气的生命,被残忍无情地活生生折磨到最后一口气。

卫霆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

艾尔洛森身躯笔挺,如千年松柏,眸底啡色却彷佛被暴雨冲刷的湖面,激烈颤抖,涟漪尽成碎片。

纵使是他亲自设计了这个局面,纵使让凌卫陷入卫霆当年的处境,是重生计划无法避免,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环,纵使他很清楚隔壁的审讯官只是在故意吓唬,不会真的下手,纵使艾尔本人,在事前就十分清楚这是怎样一个煎熬的过程。

但他,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再多,再完善的心理准备也无用,藏在心底的伤口蓦然撕裂,汹涌而出岁月峥嵘、撕心裂肺的爱恋、天人永诀的绝望。

为了逃避这些无法形容的心痛,他曾经甘愿被军部永远冰冻!

现在,一切又苏醒过来。

犹如当初从基地赶回常胜星,进入内部审问科,瞥见不成人形的卫霆的那一瞬。

犹如最美好最灿烂最珍惜的未来,被握在别人掌中,轻蔑无聊地一笑,捏成飞灰的一瞬。

一瞬,艾尔洛森的啡色眼眸,从此再看不到色彩。

天地之间,只有浓稠的黑,沧澜的白,凄怆悲愤不尽的血色。

二十年后,看着最心疼的容颜在对面痛苦扭曲,他怎么可能控制情绪?仍旧做那个深沉内敛的洛森家族继承人,仍旧扮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艾尔少将?

卫霆。

我无法生存在没有你的宇宙。

我必须让你回来,即使不择手段。

原谅我……

艾尔洛森把额头,狠狠抵在冰冷的单面可视玻璃上,垂下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