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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开始为洛森将军办事了?」凌卫不引人注意的放慢脚步,和前面的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忽然发问。

两位上尉的背影猛然一顿,坐实了凌卫的猜想。

凌卫一阵懊悔。

自己真是太蠢了!

王镜当年在镇帝特殊考试中,不就是代表了洛森家族的利益吗?在联邦,同一个平民家族,为同一个势力效命的例子很多。

也许姓王的这一家,一向都是洛森家隐藏的爪牙。

再说,王悦指挥官那一次,不正是奉了艾尔洛森的命令,才赶去支援凌卫号的?

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事实昭然若揭,凌卫觉得自己简直迟钝得不像话。

换了是凌涵或者凌谦,早就会心生警惕。

「长官,请跟我们走。」前面的两人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温和,语气低沉,「指挥官有吩咐,尽量不要伤害您。」

「抱歉,我不打算跟你们去任何地方。再说,你们要我去的地方,也不是银华号的维修仓吧。」凌卫一边说着,一边往腰上习惯性地摸去,却没有摸到枪。

糟糕。

离开新凌卫号时把枪解下了。

按照军部规定,非基地所属人员在基地内部走动时,严禁带枪。否则,在基地暂时停驻的各分部军人那么多,都属于不同系统,如果每个都带枪,万一闹出事情,宪兵队怎么管呢?

凌卫警惕地往后退。

「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长官。」男人逼近了一步。

「绑架联邦前线指挥官,这种罪名即使是王悦也承担不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假如我在这里有什么事……」

说到一半,一直假装后退的凌卫猛然扑前,闪电般挥拳。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他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一名上尉应声而倒,凌卫迅速拉开身位,右腿横扫,膝盖正中另一人的下腹。

顿时听见痛苦的闷哼。

随后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瞬间解决两个敌人,凌卫转了转有些用力过猛的手腕。

在镇帝军校的搏击术,可不是白练的。

冷冷扫了地上两具蜷缩的身体一眼,他冷静地转身,朝来时的路迅速跑去,却在快到达大厅的时候,骤然站住了。

走廊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十几名身材高大的军人,拦住了去路。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凌卫回头看了一眼。

在后面,七八个明显练过近身搏击的男人也正缓缓逼近过来。

「束手就擒吧,联邦大英雄,」为首者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他,「何必自讨苦吃呢?」

凌卫微微皱眉,脸上透出一股倔强。

他握起拳,一言不发地冲向了数目众多的对手。

第八章

艾尔洛森长身而立,静静矗立在单面可视玻璃前。

在单面可视玻璃的另一面,明显处于昏迷状态的年轻军官闭着双眼,脸微微侧着,被两名肌肉纠结的士兵抬进审讯室。

他被放在桌前的金属审讯椅上。

士兵把他的双手置于扶手上,按下按钮,禁锢手环从扶手上自动伸出来,覆合在手腕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咔嚓。

艾尔笔挺的脊梁骤然微颤了一下。

明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却在耳里令人心悸地回荡。

禁锢手环彷佛覆合在心脏上,而且勒到了最紧。

「抱歉,途中出了一点状况,只能动用武力。不过已经让他们下手注意轻重了。」平静中透着强大力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人和艾尔洛森一样,身穿少将军服,唯一的区别,是他胸前别着中森基地的金色徽章。正是不久前和凌卫友善地通过视频电话的中森基地指挥官——王悦。

在他说话的同时,另一边的审讯室内已经准备好了。

凌卫的手脚都被合金铸造的禁锢手环脚环固定,确保他醒来后没有任何挣扎逃脱的可能,两名士兵在做好这一切后就离开了。

仍未醒来的指挥官后脑下方靠在椅背上,有点像仰头的姿势,让对面的人更轻易看清楚他的脸。

像睡着一样平静的脸,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一下醒来后要遇到怎样可怕的事。

而且……瘦了……

是因为前线大战的关系吧。

战前日夜劳心,作战的时候还驾驶微型战机突袭敌人旗舰,在太空战中那种程度的翻滚闪躲,虽然在屏幕上很潇洒好看,但战机内的驾驶员一定伤痕累累。

从得到的报告上看,伤口多达三十多道,连肋骨都撞断了两根。

「这位威汉少校,也是一位对洛森家族极为忠诚的军人。」王悦的声音又响起了。

虽然他说的是少校,但随后进入审讯室的男人,明显穿着上校军服。

看见这身材相貌气质都酷似泰斯审讯官的人,艾尔洛森的啡色眼瞳骤眯起来。

「按您的吩咐,我让威汉少校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天起就反覆阅读泰斯年轻时的材料,学习他的言谈举止,他也接受了几次小型脸部手术,让他冒充年轻时的泰斯,绝无问题。至于泰斯的用刑手法,他也……」

「没这个必要!」

「长官?」

「绝不允许用刑。」艾尔头也不回地盯着对面,

玻璃对面,那酷似泰斯的男人,缓缓踱步到昏睡的凌卫面前,指尖拧住他的下巴,像琢磨猎物似的打量。

艾尔心里顿时一股难受。

他狠狠把这股难受压抑到心湖的最底层。

「审讯室的记忆对凌卫来说是最可怕的噩梦,只要把他带到相同的环境中,加以严厉精神压迫,再适当诱导,就能使他的意识产生混乱。假如可以使他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怀疑,卫霆的意识就有可趁之机。」艾尔冷冷地说,「因此,压制住他的精神,才是关键。」

「是。」王悦毫无异议地点头。

两人同样是少将军衔。

但是,在王悦的心中,很清楚面前这个冷峻深沉的男人比自己的分量重很多。

这不但是洛森家的正式成员,而且还被指定为洛森将军下一任的继承人。

像自己这种没有强大背景的普通军官,想在军部继续高升,必须确保自己选择的靠山稳健不倒。

「可以开始了吗?」王悦低声说。

他们的时间不多。

一旦凌家兄弟从公务中脱身出来,发现他们的哥哥失踪,事情立即会变得很难处理。

尽管艾尔也深明此理,但他还是沉默了片刻。

「开始吧。」艾尔点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抱歉,卫霆。

在你的身体还未痊愈的时候来打扰你。

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

回到常胜星的话,那对下流的孪生子会在他身边布下更多保护网。

得到艾尔的回答,王悦按下对话按钮,通过对方耳里嵌入的通话器下达命令,「威汉,动手吧。」

彷佛电流骤然击打在脊柱上,凌卫猛然一震,意识从深深的海底浮上来。

慢慢睁开眼睛。

先是一片雪白的模糊,直对着脸的大功率射灯灯光白灼刺眼,凌卫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这种折磨人的光线,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一看就知道属于高保安度的内外锁合金厚门,雪一样白煞单调的墙壁,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长桌……房间的布置显得极为冰冷。

正对面是占据了足足半幅墙的镜子,哦不,应该是单面可视玻璃。

凌卫在莱克米克基地的时候,也曾站在这种镜子后面观察被审讯的帝国俘虏。

但现在,他是被观察的那一个。

这是……审讯室!

凌卫的心脏猛然紧缩,一股根深蒂固的恐惧感从骨髓里蓦然冒出来。

军用皮靴踏在地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慢条斯理靠近。

「既然你已经醒了,上尉,那我们就继续吧。」男人的声音讥讽刻薄。

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凌卫心脏不敢置信地狂跳起来。

不可能!

自己又在做梦吗?

但是,这一次,自己似乎已不再是那个困在体内,无法左右身体的旁观者了。

奇怪……

意识也不再浑浑噩噩。

凌卫尽量保持镇定地感觉了一下,确定此刻自己非常清醒,刚才被人骗到陌生的地方,受到袭击,连后颈被人扎入má • zuì剂的事也回想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梦境?

他瞪着对面的镜子。

里面反射着金属审讯台,还有审讯台后面,被牢牢锁在审讯椅上的自己。

为什么……和过去做的噩梦感觉不同?

「在审讯中发呆可不是好习惯。」

阴影居高临下地覆盖了他。

男人卡住他的喉咙往上掠,食指和拇指抵在下颚,逼迫他把脸对向自己。

看见男人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为他制造了数不清的痛苦的脸,凌卫脊背一颤,但是,手腕上被扣住的地方传递的阵阵冰冷,又让他骤然冷静下来。

「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在为哪个将军家族效命,我提醒你,擅自扣押联邦军部指挥官,等待你的只有死刑。不想死的话,立即把我放开。」凌卫虎目中射出凌厉光芒。

审讯官轻蔑地笑了一下。

「我看,你是吓糊涂了吧,上尉。」

「我不是上尉,我是凌卫准将,新凌卫号舰长兼联邦前线指挥官。你是谁?隶属哪个部门?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凌卫低沉地提问,语气一句比一句严厉。

「别白费心思了,上尉。装傻这种花招帮不了你。不想受苦的话,给出我想要的供词就好了。」

「我已经说了,我是凌卫准将,不是什么上尉……」

啪!

居高临下的一个耳光。

凌卫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嘴角溢出血丝。

痛感太鲜明了。

从前噩梦中的痛感也很清晰,可是,和现在这种感觉还是有所区别的。

难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凌卫心底一震。

隔壁的艾尔也浑身一震。

「混蛋!谁给他权力动手的?!」在有隔音设备的监视室内发出一声怒吼,艾尔怒容满面地冲向房门。

手刚刚搭上门把,王悦赶过去强硬地拉住他。

「艾尔少将,请息怒。这是必要手段,如果没有一点下马威,凌卫指挥官很难进入我们想要的状态。」

「我说过,不许用刑!」

「这并不是用刑,」比起审讯中的残酷折磨,一个耳光算得了什么,王悦拦住他的去路,言辞恳切地说,「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凌家兄弟找到他之前,逼他让位给卫霆上尉。现在停止的话,卫霆上尉就失去唯一的机会了。」

最后一句,让艾尔蓦然一僵。

握在门把上的五指紧紧收拢,用力到指节发白。

审讯室里,凌卫抬起头,愤怒地盯着那张给他制造了很多噩梦的脸,「非法拘禁和殴打侮辱联邦指挥官……」

啪!

又是一记凌厉的耳光。

口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区区一个上尉,还敢自称联邦指挥官。」威汉少校今天的任务是冒充当初的审讯官泰斯上校,在这一点上,他是独一无二的最佳人选。

王悦少将之所以看中他,就是因为他有着极为残忍阴冷的眼神。

和那位以刑讯手段残忍而闻名军部的泰斯上校,非常神似。

对锁在椅子上的犯人使用暴力后,审讯官把一叠文件丢在文件桌上,「别做指挥官的美梦了,上尉,在我手上,有你从进军校到毕业后的所有资料。」

飘落在凌卫眼下的,是其中一张配有照片的档案文件。

照片中人年轻俊朗,五官深刻,样子和凌卫一模一样,连气质也相差无几。

「这不是我,这是我的亲生父亲卫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凌卫拧紧眉头。

难道这群绑架自己的人,还打算日后狡辩是认错了人吗?

太可笑了。

把一个现役军人,和一个已经死去二十年的人弄混,这就是那些军部阴谋家的办事水准?

「是你在搞什么鬼,上尉。我没功夫浪费在你的妄想上,让我们继续昨天的问话。在你找到公主,到和公主一起返回常青星这段时间里,和谁进行过联系?我要每个人的名字,还有你们联系的内容。」

「我不是卫霆,我是凌卫。」

「把自己想像成另一个人,就以为可以逃避现实吗?上尉。你明明知道王族和帝国有私下交易,却拒不透露实情,这种行为背叛联邦,背叛联邦,等待你的将是严厉的审讯和定罪。什么凌卫,什么指挥官,只是你想避罪的臆想罢了。」

审讯官一边无情地吐露威胁,一边取出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慢慢戴上。

瞧着他的动作,凌卫彷佛看见了毒蛇张开嘴,对自己吐着鲜红的信子。

浑身冰冷。

是的,就是这样的。

每次都是这样,慢慢地戴上手套,当这男人戴上手套,就意味着地狱一样的折磨又要开始了。

那洁白的手套,很快会染上自己极度痛苦下溅出的鲜血,像白绢上绽放的冬日红梅。

直到手套被染成彻底的红色,能够拧得出血水,这个残忍的男人会好整以暇地再换上一双新的,然后,再次染红……

「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卫霆上尉。」套上白手套的手,沿着手腕往上,彷佛寻找下手位置般的抚摸着,透着毛骨悚然的残忍。

凌卫硬生生打个冷颤。

是的,他知道接下来会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