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婚席往往是在大部分流程都走完后开始的。

这个时候,算是时星樾整场婚礼下来最高的轻松的时刻。

新娘还要换敬酒服,但已经不需要她们去帮忙,她们叫了专业的化妆团队过来。

中途时星樾有点想上厕所,她和冷白薇说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向旁边服务员询问了厕所的位置。

女厕所的人很多,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

上完厕所后,意外瞥见拐角不远处有一个庭院。

时星樾好奇走了过去,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这里与其说是庭院,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花园。

入眼满目的鲜花,花朵形态颜色各异,朵朵团簇在一起,开的娇艳。

最中间还有一个喷水池,舒展双翅的白色骏马雕像屹立其中,池子周身满是欧式雕刻的花纹。

这里不太像餐馆,倒像是不小心误入了谁家的庄园。

时星樾沿着面前的小道走,两侧是铺满鲜花的花圃。

脚下嵌了鹅软石的小路,蜿蜒曲折,她一路往前,环顾周围美景,途中经过中间的喷水池。

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花园深处,越往里走,里面的花种类越来越少,层层花朵都隐匿在绿叶中。

又往里走了片刻,时星樾发现没有前面几乎没有路了。

她转身,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面前多了几条发散延伸的路。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条路都通向尽头,可是那一条是她来时的路?

时星樾已经分辨不清。

她站在路口的位置,凝眉盯着眼前的路。

实在不行,让冷白薇出来接她?

正想着,却见左边的一条路上多了一个人。

盛屿澈身穿黑西装,显现出挺括利落的身材,宽肩窄腰,身形笔挺,明明穿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衣服,却硬是穿出种不一样的气场。

时星樾像是看到了救星:“好巧。”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时星樾疑惑。

“嗯,这是你头发上的。”

盛屿澈伸出手,将手掌里的东西露出来,那是一个白色的水晶发夹。

时星樾记得她出门时为了将耳边的碎发弄好,特地拿了一个夹子夹在头发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还被盛屿澈捡到。

“谢谢。”

时星樾伸手接过。

盛屿澈收回手,微微颔首:“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这里好看,就逛了一会儿,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盛屿澈睨她一眼,点点头。

几句对话后,二人陷入沉默,时星樾正疑犹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

却见他似乎是在斟酌着语气,缓声道:“你和傅明哲的孩子……”

时星樾瞠目:“我什么时候和他有孩子了?”

盛屿澈一滞:“上次在医院里,你和他……”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时星樾这段时间的表现根本就不像生过孩子,而且他也从未听身边的人提起过时星樾的孩子。

时星樾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你上次在医院看到的是我嫂子的孩子,和傅明哲只是恰巧遇见,我就和他聊了几句。”

说完,见盛屿澈露出呆愣的表情,时星樾心中不由感慨他的脑补和想象过于精彩。

“是我误会了。”明白过来的盛屿澈微微勾了下唇角。

看向她的眼神莫名明亮了几分。

时星樾从他走来的方向已经判断出应该走哪条路。

她犹豫着是和盛屿澈一起走还是等他走了之后再离开。

“回去吧,新娘在找你。”

“哦。”时星樾点头,这下不得不和他一起走了。

盛屿澈率先转身,他走在前面,步子不紧不慢。

时星樾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

她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来当陆一舟伴郎的?”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喜欢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情。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盛屿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逆着光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只听见他用低沉的嗓音道:“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相信吗?”

时星樾愣住。

她从未想过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好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转身继续往前走,没再说话。

二人沉默走回了餐厅大堂。

时星樾落座的时候冷白薇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没事。”

时星樾摇摇头,一直到婚席散尽,她都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

冷白薇送她回了家。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星樾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在花园里和盛屿澈的对话。

盛屿澈说他是为了她才来当伴郎的。

为什么?

她不敢往深处想,又害怕会错了意。

时星樾扯过一旁的抱枕,将它揉圆搓扁,以此来宣泄心中的烦躁。

盛屿澈那些话的意思说不定是为了照顾朋友?

可他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难道说盛屿澈想追她?

时星樾又狠狠锤扁身前的抱枕。

不可能。

“星樾这是在做什么?”方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给你准备了夜宵,正好趁热吃。”

“好,这就来。”

时星樾放开手里的抱枕,晃晃头将这件事甩出脑海,让自己没再继续想。

——

为了帮新娘准备婚礼事宜,时星樾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照常上班。

上次的展会给了时星樾很多的灵感,时星樾在社交平台上更新了几张新设计首饰的图纸和效果图。

因为和锐意签的合同对她并没有很大的限制,她工作期间只要按公司的要求完成任务就可以,其他地方的设计版权公司不会过多要求,所以在任职期间,时星樾一直有更新自己的账号。

她没回国前,部分设计的首饰已经由家里的珠宝工厂接手,批量生产成品,挂上家里的珠宝品牌名字进行售卖。

这也算是她给自家的公司引流。

锐意在行业内的待遇不错,但时星樾觉得她在锐意也待不了很久,因为她的最终目标不是这个。

时星樾喜欢设计,一个设计师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设计出有名气的好作品,时星樾也不另外。

可是她的出身注定她成为不了一个纯粹的设计师。

就像是她的二哥,在娱乐圈和歌坛都很有名气,可他不会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唱歌上,他还借着职业和时家的便利,控股了几家和音乐有关的公司。

并且在婚后,更是将大部分的重心都移到赚钱上,平时的歌曲产出没有减少,只是比之前更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生活轨迹偏向于家庭。

所以时星樾的目标一直是成为一个有名的设计师和万恶的资本家。

忙碌一天,下班回到家里,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时,时星樾收到了时母的信息。

【这个周末刘爷爷七十大寿,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衣服,后天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会让司机过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记得打扮的隆重些。】

时星樾记得刘爷爷,他家和自己家的老宅就只隔了一条街,小时候她和盛屿澈经常会蹲在路口和刘老爷子说话。

刘老爷子为人古板,但对小孩子很友善,还经常请他们进院子吃零食。

【好,我到时候会准时去的。】

聊了一会儿家里的事,时星樾觉得打字说话有些不方便,直接给时母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乖崽。”

时母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画面中她坐在躺椅上,脸上敷着面膜,头发全部扎在脑后,身上还穿着丝绸睡衣。

“妈你现在在花园?”

面膜才刚敷了几分钟,时母怕动作太大会把脸上的面膜弄出褶皱,说话的时候嘴巴都不敢有很大的动作幅度。

“是啊,花园里的花开了。”她举着手机,将摄像头换了个方向,对准周围环境转了一圈。

时星樾凑近屏幕看了一眼,确实很多花都开了,母亲喜欢花,时父为了讨她欢心,每年都会亲自在花园里种满花。

“爸呢?”

时母将镜头重新对向自己:“你爸?他这个工作狂,现在还在工作呢。”

她说到这里,不由撇了撇嘴:“也不看看他现在的年纪,还学人家小年轻熬夜工作。”

时星樾扬唇:“是啊,妈可要好好说说爸,不让他熬夜了。”

时母一本正经点头:“你说的对,等我空了得说说他。”

“对了,二哥呢?怎么还没见他回来?”时星樾回国之后只和二哥在微信上聊了几次天,都没有和他见面。

“本来是说快回来了,但是你嫂子他们想在德国玩几天,就在那里玩了差不多半个月吧,估计这几天内回来。”

“那我可要抓紧时间让二哥给我带礼物了。”时星樾已经开始想德国近几年兴起的珠宝样式。

“行了,你早点休息,你爸发信息说让我回去了。”时母对镜头挥挥手。

时星樾点点头,和时母告别,挂了电话。

视频刚挂,冷白薇的信息恰巧发过来:【这几天累坏了吧?】

【是挺累的,我发誓以后不管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去给人当伴娘了。】

时星樾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除了你结婚的时候。】

【那你恐怕等不到这天。】冷白薇是一个坚定的享乐主义者,除非她心甘情愿,不然用常规的世俗根本就束缚不了她。

【不说这个了,姐明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时星樾:【去哪里?】

【去一个好地方,你去了就知道,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你可别把我卖了。】

【怎么会?你这么值钱,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卖了?】

【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记得化妆亲爱的。】

【好。】

次日晚上,冷白薇果然过来接她了。

时星樾到楼下,看见门口的那辆敞篷跑车,等她走近了,驾驶座一脸拽姐模样的冷白薇扭头睨向她,抬抬下巴:“上车。”

冷白薇穿着大红色亮片吊带短裙,紧身的裙子勾勒出她起伏的身材,余晖下,裙子亮片折射出耀眼的光线,像是星光撒在周身。

狼尾短发特地卷了几下,耳边坠着细长的耳饰,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

时星樾还以为她说的带她去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穿的是碎花白裙,雪纺布料,长度在小腿,裙子也是吊带的款式,只不过肩膀的带子是分开的样式,穿的时候需要手动系好。

她的穿着和冷白薇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时星樾坐上副驾驶:“所以我们到底去哪里?”

冷白薇视线掠过时星樾胸口的位置,裙子领口有点低,露出起伏的曲线,她对着她吹了声口哨:“去酒吧,你这衣服还行。”

时星樾不是没有去过酒吧,在法国时她也去过几家,只不过,能让冷白薇这么大张旗鼓的,这个酒吧肯定不是寻常的酒吧。

果然,在等前方红绿灯的时候,冷白薇道:“今天去的酒吧,晚上有脱衣舞表演。”

时星樾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浑身肌肉的大汉站在台上脱衣服的画面。

她皱了皱眉,刚想说她对脱衣舞没有兴趣。

冷白薇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她拿出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一条视频:“你看看。”

时星樾点开视频。

酒吧迷离灯光下,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伴随着音乐声扭胯,不经意抬头时露出一张非常有禁欲感的脸。

随后又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衬衣扣子,一块块分明的腹肌露了出来,暖黄灯光下,肌肤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我觉得,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时星樾改变了主意。

冷白薇勾唇一笑。

酒吧在繁华的商业街,时星樾和冷白薇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人很多。

冷白薇知道时星樾的习惯,但楼上好的包厢都被定下,她只定到了距离舞台最近的卡座。

不过卡座和卡座之间隔着的距离不会很近,而且这种地方距离最近观感更好。

所以倒也还行。

时星樾和冷白薇抵达时,舞台上正好在热场。

他们在卡座的位置坐下,抬手叫来服务员各自点了杯果酒。

距离舞台最近的观感确实很好,时星樾看的脸红心跳。

没过一会,冷白薇去了厕所。

时星樾正专心看着表演,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您好,有位男士送了您一杯酒。”

她疑惑顺着服务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长相属于那种阴柔的长相,模样和姿态都透着风流。

时星樾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

男人还想要说话,却听身后传动静。

时星樾扭头往后一看,昏暗灯光下,人群簇拥着盛屿澈走了过来,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他浑身都散发冷酷矜贵的气质,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耳边那男人继续道:“美女,我观察你很久了,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时星樾收回目光,抬手将自己杯子里的酒饮尽,没什么耐心地随手点开手机,露出一张二维码的照片让他扫。

男人欣喜扫了码,又提出邀请:“一起去跳个舞吗?”

舞池里的男女贴身跳着热舞,时星樾看了一眼,随意点点头。

她没想和这种男人跳舞,只打算一到舞池她就找个借口开溜。

之所以答应和他离开也是不想自己被盛屿澈发现,在这里碰面,怪尴尬的。

二人并肩走到舞池时,男人试探着过来拉她的手。

时星樾刚想躲过,手臂却倏然被另一只手截过。

她抬眸,视线顺着手臂上滑,就见盛屿澈侧脸冷峻,眸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嗓音暗哑:“几年不见,胆子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