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以前她也不是没抱过傅寻止,那和现在,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男人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透过她的指尖,一点一点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他比以前更高,应该有健身的习惯,腰劲瘦有力,她碰到的地方,能感觉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抱起来的手感比高中时更好了。
顷刻间,身体动作不经大脑,池桃没按耐过心里的歹意,轻轻捏了一下。
男人身体骤然紧绷,脸一下黑了,沉下声:“池桃。”
听到声音,池桃如梦初醒,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僵在原地。
完!蛋!了!
色令智昏啊!
大脑发出警报,不等傅寻止再做出动作,池桃先一步放开他,后退到安全距离,大拇指和食指缓缓摩擦了几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傅总怎么有闲心光临寒舍。”
只要转移注意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傅寻止微微眯眼,显然没那么容易户农户,不缓不慢道:“想白占我便宜?”
?
他这是什么说法。
池桃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忽地意识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她的的确确抱了人家,还捏了人家的腰。
这该死的手!
“我认错了,把你当成穆穆了。”见没法糊弄过去,池桃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弱势,鼓股腮帮子,磕磕巴巴地给他讲道理,“谁让你过来都不事先说一声,这个地方平时只有穆穆会来。”
“对。”池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渐渐理直气壮起来,“都怪你不提前说。”
活该被占便宜。
听着她这出强词夺理的言论,傅寻止有些好笑:“你自己看看手机。”
池桃:“我现在没带手机。”
“那我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翻记录。
“你发了我也没看见。”池桃义正言辞,“我这几天都在忙着想漫画,没空看手机。”
“而且。”池桃用身子挡着门,抿抿嘴,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你过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男人。”
“我是你上司,督促你工作是我的职务。”
池桃这才想起来。
祝穆清好像有和她提过,她新签的这个合同,和别人不一样,是直属傅寻止的。
也就是说,傅寻止说得没错,他的确有督促她工作的权利。
池桃突然有些后悔签这个合同了。
是谁说傅寻止平时工作很忙,没空管她的?
这哪里像是工作很忙的样子了?
池桃长吐了口气,正准备说话。
男人慢悠悠开口,就刚才的事情,开始指责她:“你刚摸我了。”
池桃嘴边的话一下卡住。
你是什么深居简出的官家小姐吗,摸一下都不行?
“按照我们现在的上下级关系,我可以理解成,你想勾引我。”傅寻止语气平静,把这事儿说得很平常,“但是我拒绝职场潜规则,也不允许我的公司里出现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有下次了。”
强词夺理还是你牛逼。
“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池桃翻了个白眼儿,好言相劝,“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
池桃还是放傅寻止进了门。
比起两个人在楼道里杵着干瞪眼,今天的事儿她自觉理亏,只好退了一步。
她从鞋柜里翻了双男士拖鞋出来,丢给他。
傅寻止眯起眼,语气凉了几分,状作不经意地问:“不是只有祝穆清来过?”
那怎么会有男士拖鞋。
池桃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还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我给我爸准备的,他没来过,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傅寻止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问她漫画进度。
提起这个池桃也有点儿郁闷。
她实在是画不出阴曹地府那种阴森森的感觉,画了好几遍,都感觉不太对劲儿,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萌感。
里边的鬼也是。
“你等一下。”池桃说,“我进去拿。”
池桃进房间拿画稿,傅寻止则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打量她现在住的这间公寓。
公寓不大,两室一厅,有阳台和厨房。
客厅铺着米色的大理石砖,配着米色的软沙发,旁边还有个粉色的懒人沙发。
公寓里处处透着生活的痕迹,阳台上养着绿意盎然的绿植,茶几上还有开封了没吃完的薯片和饮料,电视柜是透明的,也被各式各样的零食给塞满,懒人沙发上也堆满了衣服。
池桃一向是个懒得整理的人,从街坊小店淘来的小摆件几乎摆满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傅寻止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有过后悔,或者类似后悔的情绪。
包括高中的离开,他知道这会对池桃造成打击,却仍想着,等安稳下来,等他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她。
伤痛和误会是可以弥补和解释的。
可是,缺失的时间却是无可挽回的。
他错过了她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两个亲近的人变成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他垂下眼,视线落到不远处,粉色的桃子抱枕上。
池桃拿着稿子出来,就看见傅寻止正对着她喜欢的那个桃子抱枕发呆。
她有些不乐意,走过去,把抱枕死死抱进怀里:“就算你是我上司,这个东西,你喜欢我也不会给你的。”
瞧她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傅寻止不由得失笑:“我也没问你要。”
“那就好。”池桃宽下心,把抱枕放回沙发上,难得好脾气地和他解释,“这个抱枕,是我大二的时候,参加一个夏日祭典,有个卖苹果糖的小摊贩说看我有缘,送给我的。”
当时林青竹病情恶化,她学业遭到导师针对,和舍友,也因为住在校园外边,不是很合。
池桃通过这个祭典,走进“thewait”,认识了喻斐和卫梓晴。
她名字里有桃,刚好这又是个桃子抱枕,还是她喜欢的粉色。
这个抱枕陪她度过了很困难的那段时期。
当然,这些东西,池桃是不会对傅寻止说的。
至少不是现在的傅寻止。
她重重吸了口气,把画稿递给他:“这是目前的进度。”
傅寻止随意翻看了几页,皱起眉:“进度太慢了,我不学漫画也能看出来,分镜有问题,你故事背景和大纲呢?”
池桃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还没写。”
她一直卡在那个地府的画面,画不出想要的感觉,就没有再往下画的心思。
傅寻止沉默了。
“池桃。”他语气很冷,有了几分商场谈判时,专属于上位者的气场,“我和你签合同,是相信你的能力,而不是想看见你现在的这种,懒散的情况。”
凶巴巴的。
池桃吸了吸鼻子,满腹的委屈感抽丝剥茧般将她包围,下齿紧紧咬着唇瓣,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
他说的是事实,是结果。
不管她为那个场景想了几天,拖慢了整体进度,导致进度赶不上,是不可否认的结果。
许是重逢以后,傅寻止的态度虽冷淡,却偶有退让,没有像现在的冰冷和不近人情,还有残存的高中滤镜,让她产生了些许错觉。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
“我的问题。”池桃深吸了一口气,脑袋深深地埋进脖子里,乖乖认错,“我会在三天内给你故事背景和大纲的。”
没有抬头看他。
尽管她努力压抑着,傅寻止从高中就了解她,分得清她高兴和不高兴时的声线。
也因此,听得出她这句话里,透着的哭腔。
傅寻止叹了口气。
娇气的小姑娘,好好说会顶嘴,凶起来又要哭。
偏偏他又欠她。
拿她没什么办法。
傅寻止又重新,仔细看了一下她目前给他的部分。
其中的一页,有着很深,很杂乱的痕迹,看出来修改了很多次。
故事的开篇,女主角进入地府,看到地府景象的那个场景。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池桃的进度这么慢了。
她高中也这样,做数学卷子,一道题解不出,会死活不愿意去写下一道,就在那题死磕,直到磕出来为止。
现在大抵也是这样。
“池桃。”傅寻止放软语气,让自己听起来不会那么凶,“如果实在不满意,可以看一点别的东西,找找灵感。”
池桃抬眼,眼里有几分茫然。
像只湿漉漉的小猫。
傅寻止心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重重揉了下她的脑袋。
做完这个举动,他自己都顿了下。
刚刚才说池桃占他便宜。
现在,他自己也做出了类似的事情。
他正想解释,小姑娘闷闷的,泛着儿一点哭腔和迷茫的嗓音传过来:“你这是摸头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