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上杉家一座僻静的小院之中。
扑通。
十余道身影被尽数摔入院落,每个人的衣衫都狼狈开裂,凛冽的剑伤纵横其上,而唐一桐,被他们簇拥其中,团团保护起来。
只是在那些剑伤的映衬下,这种保护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都退下吧。”
许是感觉一丝尴尬,唐一桐清了清嗓子,发出命令,“如果他想杀死所有人,就不会把我们带来这里。”
众人咬咬牙,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只好稍稍退后,给唐一桐让出足够的空间。
比起其他人,唐一桐要体面许多,从那座断桥到这里,仅仅是被唐锐卸掉兵器,而没有受到额外的剑伤,但她明白,只要唐锐想,随时都可以让她这个第三继承人命丧于此。
先前一战,她已经认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索性不再维持这一身男人装束,唐一桐在脖颈处猛然一撕,换上她本来的面容。
那孤傲绝美的容颜,仿佛给这座黑白的萧索小院,晕染上斑斓的颜色。
即使是唐锐,瞳孔都划过一丝惊艳。
“你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
明明是阶下囚,唐一桐的口吻却没有半点怯弱,“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唐锐勾动唇角:“在这个情景里,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吧。”
“注意你的态度!”
“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位可是第三顺位的一桐姐!”
“你别忘了,当时没有一桐姐投你一票,你根本就坐不上第四顺位的位置!”
周围的唐门武者俱都露出怒色,对唐锐极尽指责。
然而,唐锐只需抛过一记轻飘飘的眼神,那庞大的震慑力,就让他们纷纷沉默。
视线重现落回到唐一桐身上,唐锐笑问道:“我能成为唐四公子,的确要感谢一桐姐成全,但今晚的事情,一桐姐也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三天前,玄武营进入钟氏庄园,以巨额行贿、集资诈骗、军火交易等多项罪名,要求缉拿钟家家主钟正南,在遭到钟正南反抗之后,将其当场击毙。”
“之后的数个小时,玄武营又将钟家几个分支一网打尽,鉴于你与钟家来往密切,得到这些消息后,唐门内立即召开会议,把你列为钟正南的主要同谋。”
“但你可以放心,就算这几项罪名成立,唐门也会念及你曾是第三继承人的份上,为你争取宽大处理,只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再进行任何的反抗举动,否则,下次你见到的唐门子弟,就不止这点力量,他们对你的态度,也绝不会再像今晚一样友善。”
听完唐一桐训诫般的警告,唐锐却是冷笑更甚。
直接抛回一句:“在一桐姐眼里,一言不合就狙击追尾,炸桥围杀,也能称得上是友善么?”
“如果你配合唐德川一家三口,又岂会发生后续的这些事情!”
“听说有一名唐门子弟,曾提议训练少年杀手,但被唐门否决了整项计划,原来就是那个家伙。”
唐锐在他对唐门的有限认知中,找到了这一段信息,而后,他玩味的眯起眼眸,“那如若我告诉你,这个叫唐德川的,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你会相信么?”
“什么!”
唐一桐的神色顿时滞住。
在她的任务中,唐德川的首要身份并非杀手,而是说客。
只有在劝说无效的前提下,才允许唐德川一家动用极端手段,把唐锐活捉,亦或死拿!
看见她的脸色,唐锐不由好笑的问:“难道在唐德川行动时,你们没有即时通讯么?”
“当时信号受到干扰,所以我们……”
刚说寥寥数语,唐一桐的话音便戛然而止。
信号干扰,或许只是个巧合。
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唐德川在有意隐瞒些什么,他不想把唐锐带回神州,而是要让岛国,成为唐锐的墓地。
“看样子,你和唐德川一家,得到的任务不一样啊。”
唐锐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突然,唐一桐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三小姐,不要听他一面之词。”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唐门子弟说道,“他是在推卸责任,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推到唐德川身上,毕竟桥毁人亡,已经死掉的唐德川不可能再起身和他对质。”
啪。
唐锐打个清脆的响指,对山羊胡笑道:“你的反应很快,确实也存在这种可能,但我非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你认为,杀死区区几十个唐门精英,能让唐门对我的判罚加重多少?”
山羊胡被这话噎住,无言反驳。
对唐锐而言,只要不伤害三小姐唐一桐,任何时候服软示弱,都不算晚。
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耗费口舌,把责任推卸到唐德川的身上。
唐一桐沉思许久,终于做出她的判断。
“查清楚,唐德川的上线人物是谁!”
“明智的判断。”
唐锐赞道。
山羊胡目光却迸射一抹厉芒:“三小姐,我们的目标人物是唐锐,请您不要节外生枝。”
“你说我……”
唐一桐敏感的转过视线,“节外生枝?”
这四个字,不像在劝说唐一桐专注任务,更像是在保护某个神秘人物,不让其身份曝光!
“三小姐,请您相信我,我只是……”
不等山羊胡辩解,空气中响彻一声剑鸣。
一柄薄如蝉翼的粉色短剑,悬在山羊胡的咽喉之前。
“还有一把剑?”
唐锐有些意外的打量唐一桐,“我以为,我已经卸掉了你全部兵刃。”
只见唐一桐胸口位置的衣衫微微绽开,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令人拔不开眼睛。
短剑,便是从这个位置抽击而出,所以才割破衣衫,绽放春光。
“如果你再不移开眼睛,即使我相信你,也会立刻杀掉你!”
许是察觉到唐锐毫不顾忌的注视,唐一桐表情上虽无变化,口吻却是透露出凛冽杀机。
即便唐锐已荣登巅峰,也冷不丁打个寒颤。
那是女人特有的杀机!
仿佛对男人,拥有某种天然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