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数来数去,多个人!

我们走到小木屋面前,棉帽男熟门熟路地推开了木门——正如他所说,这里的门没有上锁,然后他就站在木门旁,朝我们挥手示意:“进来,快进来。”

围巾女找到了放在屋里的汽灯,捣鼓一下点亮了。队伍最后一个的水哥走进房间,棉帽男用力把木门关上,这样子,八个人就全都在这闹鬼的小木屋里了。

瘦高的眼镜男帮着围巾女,把汽灯挂在了屋顶垂下来的钩子上,这小木屋的内部布置,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这间木屋室内的面积,大概有40平方米,就跟个大户型的客厅差不多。

跟我们在眼镜男的相机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小木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汽灯下面的小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床,没有电器,更没有取暖用的设备。只在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两个木头柜子,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不过,虽然屋里什么都没有,但这个小木屋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这件木屋的用料很足,门窗扎实不漏风,屋顶也不怕会被大雪压垮,我们这些人呆在屋里,起码不怕会被冻死。

大家纷纷揭下冲锋衣上的帽子,然后把登山包摘下来,放在地上。我注意到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大红色的登山包,从我们进来时就一直躺在那里。看来,这是失踪的那个小野的行李,他并没有回来小木屋,把东西拿走。

小木屋外风雪呼啸,小野这哥们本来就凶多吉少,再加上这场大雪,肯定要把身份证报销掉了。

水哥站在汽灯下面,木桌旁边,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团友,各位团友,先来点下人头。”

我耸了耸肩膀,不就那么几个人嘛,一眼就看完了,还用得着点。

“一、二、三、四、五、六、七,咦,怎么只有七个人?”

我没好气地说:“水胖子,你忘了数你自己,不过也对你不是人。”

水哥哈哈笑道:“别那么认真,开个玩笑”,他望向窗外肆虐的风雪,“反正这鬼天气,也没别的事做。”

小明估计是在飞来寺没赢够,遗憾地说:“可惜没有麻将,要不然刚好凑两桌。”

我不禁挠头:“你们两口子倒是心大,这时候还想着打麻将。这该死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我们明天能下山吗?”

多吉也点头说:“亲说得对,我们才带了一天的食物,明天下不了山就要饿肚子了。”

棉帽男这时候站出来说:“食物不用担心,那里有。”

他指着墙边的两个木柜:“有饼干,水和罐头,我们昨天吃掉一点了,留下了雨崩村里两倍的钱。”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这边五个人都哗啦啦围了上去。果然像棉帽男说的,木柜上面用一瓶水压着两张红色的钞票。我跟水哥弯下腰去,分别打开两个木柜门,里面分了三层,整整齐齐码放着饮用水跟食物。

虽然没有我最爱的方便面,不过这些食物,起码可以支撑我们过个四五天。

我想起多吉说过的话,他听别的向导说,看见有个年轻人背着生活用品往神湖上走。这样说来,木柜里这些东西,就是任青平亲自背上来的。

小希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她拿起柜面上的那瓶水,反复摩挲着,像是在感受以前的恋人留下的磁场。

然后她问向导:“多吉,你从来没发现这个小木屋吗?”

可怜的向导为自己的失职,有一些不好意思:“呃亲,多吉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房子,说来奇怪,多吉去年走到这边来过,当时没有这个房子呢。”

他摸了摸木柜跟墙壁:“多吉觉得这些木头都很新,可能真的是今年才造的。”

知道了暂时没有饿肚子的危机后,我们关好柜门,走回房子中间。

棉帽男一伙三个人,已经在小木桌的一边坐下了。围巾女跟眼镜男似乎是一对,一个矮胖一个瘦高,紧紧靠在一起。棉帽男自己坐在另一边,摘了手套一直往手上呵气。

我们也盘腿坐下,分成两个人一组,正好坐在木桌的四边。水哥当然是跟小明一起,小明按照惯例坐在他左边;我和小希组队,多吉自动自觉跟棉帽男凑成一对。

虽然门窗都关紧了,没有风吹到体表上,不会带走人体的温度;但是外面雪越下越大,木屋里又没有取暖的设备,气温已经低于零下,还是蛮冷的。所以,坐在一起的两个人,都自觉地紧紧靠在了一起。

我问了一下水哥时间,今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多变故,还以为已经很晚了,其实才不到十点。按照都市人正常的生物钟,这个时候都不太睡得着,更何况现在睡眠的条件那么差,大家又都忧心忡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小明说出了大家心里的问题:“多吉,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

多吉朝着屋外的某个方向,虔诚地拜了一下,然后传达了山神的旨意:“亲们别担心,绒藏卡瓦格博山神告诉多吉,大雪马上就会变小,半夜就会停的。明天会是个大晴天,积雪不会太厚,我们明天下山小心点就可以了。”

他看着我们半信半疑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山神说,他不想要我们留在山上陪他,亲们一定可以安全下山,多吉可以打包票。”

我心里想说,得了吧,你还打包票不会下雪的呢。不过这话在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讲出来太打击士气。身处于庞大雪上的一个小木屋,漫天风雪呼啸,我们实际上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如果人再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人很容易就垮了。

水哥这时候提议:“对了,你们不是拍了个视频,水壶会爬坡吗?我们再来试试。”

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黑色的保温水壶,放在了小木桌的桌面上。

小明紧紧抱着水哥的左手:“好怕怕哦,要是真的有鬼怎么办?”

昏暗的汽灯下,我们八个人都盯着那个水壶,像赌场里的赌徒盯着即将揭开的骰盅。

水哥吐了口气:“看好了……”

水哥也像开赌一样右手猛地一扬,他留在桌面上的水壶……

一动不动的。

小明很失望地说:“啊?怎么都不会动嘛。”

我就坐在水哥对面,抬起了我这边的桌子,结果水壶啪的一声,直接滚落到水哥怀里了。

小希看向眼镜男:“你们的魔术重复不了嘛。”

我皱着眉说:“有可能是这个水壶的问题,你们谁的水壶是红色的,拿出来再试一下。”

棉帽男一伙都把视线投向了墙角,那个小野留下的登山包上。

看来,视频里那个红色的保温壶,是属于小野的。现在他人失踪了,虽然没有人说,但在这样的大雪里,九成九机会是挂了。那他的保温壶就成了遗物,再拿出来当实验用具,似乎也不太好。

不过,还有别人也用的是红色保温杯。

小明举手说:“我有!”

水哥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已经把手缩了回去:“不过还是算了。”

看来她自己也想到了,失踪的小野跟她一样是掉进了湖里,现在她不想再跟小野多一个“拿水壶做爬坡实验”的相同点,不然的话说不好她也会失踪掉。

“我的也是红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靠我身上的小希就站了起来,然后从登山包里取出了她的红色水壶。

她走回来坐下,把水壶放在木桌上。我发现她的这个也是膳魔师的牌子,跟视频里小野那个款式相同,只是小一号而已。

纵然是个女流氓,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她拿着水壶的手还是有点抖。

“我来吧。”

我挤开她的手,握着那个水壶。

小希看了我一眼,微微颌首,勉强算是在谢谢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手里的水壶,并没有要向哪里滚动的意思。大学时候舍友们玩笔仙,虽然我是不信而瞎凑合,但现在拿着水壶,有一点当年几个人抓着笔的感觉。

现在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不希望水壶会动,这样就证明了雪山上并没有什么违反科学常识的怪事发生;另一方面,又希望水壶会自己爬坡,这样的话,就证明我找出的“红色”这个关键词是正确的。

“来了哦。”

我慢慢松开手指。

失去了约束的水壶,躺在桌面上,像尸体般一动不动。

“切,果然什么都没有嘛”,小明靠在水哥手臂上,说得好像她早就料到一样。

我们望向眼镜男,他双手合十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什么时候会发生。”

这个人多礼的让人都不好意思了,我转移话题道:“鬼屋里没有鬼,大家现在又睡不着,不如我们来讲故事吧。”

棉帽男热烈地响应了这个提议,用他非常普通的普通话说:“好啊好啊,我来讲一个故事。你们听说过那个雪山探险的故事吗,就像我们这样,有八个人在山上遇到了大风雪,躲进了避难的小屋里。然后他们就点数,每个人都对,但是数来数去,就是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