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小希,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然后我就顺势躺倒在雪地上,感觉就好象躺倒在白色的床单上一样。
小希在梦里跟我是一对情侣,她就这样坐到了我身上,柔软而有力的腰肢前后挪动,一下一下的,让我感受到了挤压的快感。
这种体验非常真实,我的另一个意识在感叹,这个梦怎么那么像真的呢?
小希甜美地叹息了一声,弯下腰来要亲我。她的脸越靠越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然后,我惊恐地发现,那张脸并不是我。
是照片上,牵着骡子的那个人——任青平。突然!
从我身下的雪地里,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胸口。我惊恐万分,用力去掰开那手,那手指如此僵硬,被我掰得咔咔作响。
我好不容易挣脱了那手,狼狈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小希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山顶的风越吹越大,吹走了地面的浮雪,露出了雪地下掩埋着的一具男性尸体。
那尸体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好像是一种奇怪的病号服。
在雪山这种严寒的地方,分解尸体的细菌跟真菌都无法生长,所以这具不知道被埋了多久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好象是上一分钟才刚刚死去。
那尸体死前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但即使他的五官扭成了一团,我还是能轻松地辨认出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我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看见。
这是我的脸。
我吓得叫不出声来,然后,在我的尸体下面,慢慢洇出一团血水。那鲜艳的红色来势汹汹,像是决堤的洪水,染透了周围的雪,以极快的速度红到了我的脚下。
再然后,整座雪山都变成了红色。
我从噩梦里惊醒,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身下是躺得暖烘烘的被窝,旁边的床上传来小希沉稳的呼吸声。
我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在深夜的凉意里又湿又冷,让人有些难受。不过,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在我裤子里面,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会吧?
我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去,那种湿嗒嗒,黏糊糊的感觉,曾经熟悉但是好多年没有再经历过的体验——是的,贫僧法号梦遗。
自从高中开始早恋之后,作为一个跟异性有过接触并掌握了花式撸管技能的正常男人,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梦遗过了。没想到在雪山脚下这样一个破烂客栈里,做了一个前半部分是爱情武打,后半部分是惊悚悬疑的梦,竟然让我重温了这一项生理活动。
虽然变相证明了叔的心态沧桑,但身体年轻,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懊恼。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跟妹子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没把妹子睡掉,而是梦见了妹子并且梦遗——更丢脸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的前提下,再让这个妹子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造成比这件事情本身更丢脸的效果。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裤裆里的犯罪证据处理掉。
我鬼鬼祟祟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卫生间。幸好,小希睡得还挺熟的,没有把她吵醒。
因为衣物全都在隔壁房间,所以我就连换一条干净的内裤都无法做到,只好用厕所里质量奇差的纸巾,勉强把裤子里的犯罪证据擦掉。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小希晚上说过她是在ICU里探望任青平的时候,做了一个春梦,跟我所作的这个一样,体验非常真实。按照小希的说法,在做完那个梦之后,她从此就绝经了。
难道说,我也会从此绝精,变成我我环保我骄傲,我为国家省橡胶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跟用过的一大团纸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我走到洗手盆前,用雪山融化下来的雪水,洗干净手,又洗了一把脸。
雪水冷得我呲牙裂嘴,抬起头来,在卫生间粗劣的镜子里,我看见了自己五官扭曲的脸。
在梦里,我的脸也是这样扭曲,作为一具尸体,被掩埋在雪地里。
我突然想到,客栈的床是高脚的,里面可以塞进……很多东西。难道是因为床下面真的有尸体,我才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因为小希在房间里,我又不能真的去检查床底下是不是有尸体,这样的响动一定会把她吵醒,然后她就可以笑话我三年了。
我的理智也告诉我,床下是不可能有尸体的。我所做的这个梦,不过是最近所听到的,所想到的事情,比如水哥说的被雪崩埋掉的登山队队员,比如小希一直要找的任青平,再加上我太久没有释放的利比多,所有元素混合起来的一个梦而已。
但是,理智归理智,该害怕的时候,人还是一样害怕。总之,在回到床上之后,我已经彻底睡不踏实了。
甚至有好几次,我在想要以什么样的借口,挤到小希那张床上去。就算冒着被她踢下床的风险,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地睡不着觉。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
我身心俱疲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候小希也醒了,一看她昨晚就睡得很好,充满朝气地跟我说了早安,然后又说:“不错,昨晚还挺乖的。”
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强行调戏道:“嘿嘿,其实我已经得手了,只是我的细如钢针,你完全无法察觉到而已。”
小希睡足了,心情很好,不跟我计较:“你就贫吧。”
我确实没有心情再贫下去,毕竟裤子里残留的那些东西,被体温烘干后变成硬邦邦的浆糊,是另外一种难受。我得赶紧找条干净裤子换上。
于是我从床上跳起来,穿好外套,跑到隔壁房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我等了有四五分钟,就在我失去耐心准备踢门的时候,水哥揉着惺忪的睡眼,终于来给我开门了。看上去,他睡得可一点都不比我好。
在水哥讲的那个地库的故事里,他曾经赌咒发誓,不能好好把lolita带出地库,他就会变胖,秃头,并且一辈子不举。前两项在他身上应验了,但是从昨晚小明的叫声来分析,最后一项却失灵了。
真是可惜。
我冲进房间,顾不上仔细欣赏这一片狼藉的战场,赶紧翻出裤子,跑到卫生间里换上。
套上干净裤子的一刹那,我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虽然发生了各种状况,但今天的安排还是要照常进行的。
不然的话,也对不起那么好的天气了。
我们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见外面湛蓝的天上,朝阳正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万里无云,是进行户外活动的绝佳天气。唯一要注意的是,做好防晒措施。
吃完早餐,我们重新上楼,然后在水哥的指导下收拾行囊。因为准备在神湖旁边住一晚,所以今天要带的东西,比昨天要重很多。
从西当温泉徒步进雨崩的时候,虽然行李更多,但是叫了两匹骡子帮忙驼,所以并没有很大的挑战。但去神湖的这条路线,骡子没办法通过,所以都只能自己背了。
虽然都是叫湖,但是去神湖跟冰湖分处卡瓦格博的两侧,神湖的海拔更高,路也更难走。一般游客的话,来到雨崩必去的景点是冰湖、神瀑;神湖是需要有一定的户外经验,加上比较好的体质,才会去挑战的一条路线。
不像从西当温泉进雨崩,或者从上雨崩去冰湖的这两条路,去神湖的路上是没有路牌跟电线杆的,不叫向导的话很可能会迷路。
所以,水哥昨天就通过客栈的梅朵,预约了一个向导,现在正在楼下等着我们。
向导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扎着一个辫子,个子不高,浑身皮肤黑黝黝的,眼睛很小但是聚光,整个人感觉特别神采奕奕。
向导让我们叫他多吉,然后就开启了话痨模式。
多吉说他也在东莞打过一年工,挣不到钱,所以前两年回来村里,干起了向导这一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多吉说他喜欢周星驰,在东莞打工时没去过桑拿,他初恋的女朋友是贵州人……
到我们整顿好出发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他的生平了解了一半。
直到水哥粗暴地打断他:“多吉,能介绍下今天的路线吗?”
多吉这才回归正题,我们背着登山包,一边跟着多吉走,一边听他介绍这次的行程。
根据多吉的介绍,去神湖要从下雨崩出发,跟昨天从上雨崩去冰湖,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按照多吉的说法,来雨崩的游客里面,大概20个人里面,才会有1个去神湖。因为路不好走,来回来回要10个小时以上。虽然有人早出晚归,当天来回,但他也觉得在神湖旁边搭帐篷,住一夜再回来,会更好一些。因为神湖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辛辛苦苦爬上去了,住一晚才能更好地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