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发言彻底冒犯到了瑞亚。
尤其是这些影像传导如此逼真, 连一丝卡顿都没有。
如果不是“空间传送门”技术暂时还跨越不了星系，她也不会在飞艇上开会。
要是她真身在场，这些外星同盟是不是要直接绑架她威胁？
瑞亚的神色冷下来。
但还不等她整理措辞, 一片混乱之中, 瑞亚前面的发言屏幕亮了起来。
“滴。”
刹那间, 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 各种形态各个心思的生命种族都一同望向瑞亚。
而她只能维持面无表情。
因为那根本不是瑞亚按下按钮的，帮她亮出警告的另有其人。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调换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十年前, 这个英伦政.客，会为了国家利益、世界大局不断地捉弄她，利用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直到瑞亚获得超能力阵营的支持, 才掌握了话语权, 指使迈克罗夫特帮她处理大西洋另一边的事物。
现在, 迈克罗夫特却站出来代表她宣讲。
“现在地球是联盟之中实力最强大的, 如果连地球都失守, 你们只会面临更糟糕的下场。没有人欢迎败者，废物和叛徒。
瑞亚·诺伦总.统女士更加不需要。”
男人的语调极其平静，带着十年来也没有消除的英音腔调。
“我们的联合始终以地球为先，必须尊重、遵守总统女士的意志。
如果你们还对这条第一准则有意见, 趁你们还有机会, 可以尽早退出。
与其担心那些‘高维神明’和‘灭世霸主’，各位, 想清楚，地球的军队离你们更近。”
他连音量都没有提高，但每说出一句，那些占据会议桌位置的各文明生物们都不由得低下一寸。
最后一段话说完, 到场的智慧生命代表们都缄默了。
显然，迈克罗夫特的示威直扼关键。
从瑞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起，就觉得这个男人装腔作势。和安德里·维特的做派不同，迈克罗夫特会把他的傲慢藏得更隐蔽。
可他还是天然认为自己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这种高傲来源于他卓越的智力。
即使面对能力者，面对外星异形，迈克罗夫特也并不退让。
他本身没有任何超能力，也没有使用什么改造药剂。瑞亚早就注意到男人的眼下开始长出细纹，鬓角缠着几缕银丝。
奇怪的是，这并没有让迈克罗夫特变得衰老，反而衬托出他更加沉稳矜贵的气质。
那双理智冷漠的眼变得更疏离，高鼻微弯，薄唇锋利，说话的口吻都更加滴水不漏。
每当瑞亚以为迈克罗夫特要说出一两句讽刺的话时，他却都没有。
他冷静地说出：
“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分享地球对无限宝石的研究。□□的统治根本不会给你们参加会议的机会。
要是没有其他意见，不如继续推进议程。”
一场恩威并施的演讲结束后，争吵被逼消停了。
这代表他们承认迈克罗夫特的话——瑞亚总统才是主导者。
会议又进行下去。
瑞亚却不由得把目光放在迈克罗夫特身上，其实她早就看到他了，只是因为想要装作正常自如，才一直刻意地回避。
她本来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迈克罗夫特了，只通过变种人的相关事情交接。
过往的种种掺杂着太多隐瞒和利用，即使他们之间存在那么一两个奇妙的时刻，瑞亚也很难再建立起更多的感情。
何况这对她而言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某种意义上，成为瑞亚·诺伦女士的她，就是和这样的混蛋们博弈中后天人教化的人格结果。
但从另一方面，她又确实信任这个天才的能力。
所以到后来他们合作，瑞亚只是选择不再关注他。
然而现在，瑞亚不得不提起全部的注意力，甚至绷紧全身。因为一只手从桌下探到了她的腿上。
瑞亚还额外思索了一会儿，才确认那真的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手。
这是政治性.骚扰吗？
还是她和她的大臣发展出了其他关系？
鉴于前面瑞亚已经听到过太多的感情史论调，她竟然也开始下意识地怀疑自己。
20.4版本的全息投影触觉拟真，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吗？
他们只是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到同一个频道。
但为什么连另外一个人的触碰，都能感知得这么清楚。
除了跨空间对话，这种沉浸式体验模拟真该运用在电影、动画、游戏上……
尤其是情.趣一类的。
但迈克罗夫特没有给她更多的思考空间，他用手指挑开了裙摆。
她西装下面穿着的是红色礼裙！
或许霍姆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不敢这很容易让瑞亚的大臣质疑这有些不当。男人的手轻易地就找到了她的皮肤，在大腿外侧轻轻划动。
此刻瑞亚的内心已经剧烈地翻腾，还要发挥毕生修炼的演技，才没有在会议上露出一丝端倪。
几道笔画连成一个短促的警示。
‘专心。’
瑞亚瞬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藏起狼狈。
察觉到她是真的不自在，男人的手也在下一刻抽离，但瑞亚完全能感觉到他的审视，这家伙的怀疑肯定在直线飙升。
就算她没想隐藏多久，也还是瞬间暴露了。
会议又开始吵闹。
轮到那些外星人互相谩骂，这里有本来就结怨的对立文明，也有产生新仇的相反形态生命。
瑞亚在这种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拉扯中失去耐心，她开始急躁了。
她越想越觉得输了一场。
于是她干脆也放下手，搭在首席大臣的西装裤大腿上。那部分的肌肉瞬间绷住，瑞亚压了压，发现比自己想象中得更有力。
她以为这家伙只动脑子不锻炼呢，没想到这具身体不像他看上去得那么斯文。
‘宝石。’
‘在哪。’
瑞亚就写了这么两个单词。
不过这对迈克罗夫特来说一定很难熬，瑞亚察觉到他的呼吸放低，只有他想要克制一些东西才会尽可能地控制气息。
看来他那边的全息传导效率同样十分灵敏。
“好了。”
迈克罗夫特出声，他的声音只在第一个音节颤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恢复镇定。同时他按住了瑞亚报复性作乱的手，收在掌中。
大臣这么宣布。
“反馈意见我们收到了。
总统女士已经在催促无限宝石科技运用的进度，争取早日实现联盟共享。”他三言两语强行结束掉了所谓的最高会议。
众人敢怒不敢抗议。
就在这仓促收尾的时候，与会者都还未离席。
所有拥有视觉的智慧体都看到了，那个对瑞亚·诺伦总统出言不逊的外星人顷刻间趴倒下去。
因为全息投影在登出。
于是他们就看见。
那个血腥、征战文明代表的躯体越过了陨石矿桌，轰然倒塌在地，血与肉长成的身体中间破开一个大洞，流出深绿色的液体。
迈克罗夫特冷淡地说：“不用担心，齐塔瑞星人的身体坚硬，受伤的是胸口，不是大脑，不会死。
我们的合作依然是和平的，希望大家都能互相尊重。”
顿时，余下的连愤怒也不敢有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锁定到具体位置，并且即时推演实行暗杀。齐塔瑞人的真身并没有来！
瑞亚都看得目瞪口呆。
她完全没想到迈克罗夫特还布置了这一手，他该不会就是在刚才暗中谋划的。
这样一来，瑞亚倒是愿意换个角度想这件事。
或许迈克罗夫特只是察觉到不对，才故意试探她——而不是总统和大臣真的有什么勾结，在会议上当众调.情。
他示意瑞亚留在这个全息链接频道理。
“说吧，为什么要找无限宝石。”他往后靠去，但并没有把瑞亚的手放开，捏着把玩。
“还有你这条裙子，是十年前领奖时穿的吧……我还以为是我想错了。”男人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是时间能力失控的代价，还是时间宝石实验的副作用，又或者是和哪个外星人幽会到虫洞的时间裂缝里去了？”
迈克罗夫特一口气为瑞亚提供了三个可选的答案。
瑞亚对他最后一个猜想皱眉，“没有什么约会，我正忙着拯救世界，大臣阁下。”
她直接说出来：“因为一些原因，时间线正在以十年为单位交错、崩塌。
我从颁奖典礼那一晚到达这个时间点，也别问我十年后的瑞亚去哪里了，我不知道……
总之，我需要无限宝石。”
“呵。”迈克罗夫特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嘲笑的意味。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诸如“麻烦分子”、“不安因素”的指责，只是深沉地看瑞亚。
他干脆地回答：“样本在各大实验基地，本体收藏在星球博物馆，只有时间宝石、空间宝石和心灵宝石。”
什么意思？
无限宝石还能切割？
迈克罗夫特：“我还可以告诉你。
灵魂宝石在沃米尔星，因为收容的条件特殊，你决定把它留在那里，只是安排了守卫者。”
“主神”瑞亚·诺伦收集到的第四颗大概也是这一个。
显然这一次她选择了集体科技开发，而不是个体的极限进化。知道无限宝石信息的人很多……
但瑞亚一时又有些惴惴。
当迈克罗夫特直接给出具体的答案，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在瑞亚的预想中，她应该被反复质疑、挑刺，然后一一辩驳、回应，才能从男人这里获得信任。
然而迈克罗夫特却跳过所有的过程。
或许是他的头脑飞快地确认了分析，又或许是他的心已经选择了相信瑞亚——
“好吧……那我现在去拿？”
被这番轰炸完，瑞亚都忘记他们的手还交叠着。
她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清嗓子：“咳……我知道力量宝石在莫拉格星。”
她试图用这个作为交换。
迈克罗夫特看上去对这条重要信息无动于衷，他只是开口。
“那并不是一次濒临绝境的危机。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营救你，对方甚至根本没打算真正伤害你。
我记得。我以为，我想我们救出了你。”
他说起十年前瑞亚在典礼后被劫走的事，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低，瑞亚几乎听不清。
像是为了确认，男人突然用力地收紧了手。
“我还活得好好的。”瑞亚这么说。
迈克罗夫特紧紧皱眉，“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猜那些家伙也不敢告诉你。
既然时间线是从那个节点崩坏的，你的生和死也变成一个未知的不确定性。瑞亚，至少有一个你，是可能死去的。”
“！”
他获得的信息远比瑞亚知道的更有限，可迈克罗夫特还是从瑞亚的几句话里分析出关键。
大臣的反应更快，他放开瑞亚，当着她的面输入指令。
“派人去莫拉格星拿力量宝石。”
“现实宝石的线索曾经在虚无知地出现过，加大调查力度……”
男人以下犯上，完全越过总统女士发号施令。
“现在，去找你的丈夫，要想拿出无限宝石，你得从他手里拿到星球博物馆的另一半权限。”
瑞亚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这个问题：“我的丈夫是谁——安德里·维特？”
迈克罗夫特脸上似笑非笑，紧迫中依然带着一丝嘲弄。他说：“那是你的第一任。”
“总统女士，你在这个位置上，婚姻不可能由感情决定，政.治意义大于一切。
第一先生不是谁都能当的。”
哦天呐！
那她到底有几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