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抓不到的兴元帝

柳烟黛初初爬上床榻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但是听着听着,一股困倦席卷全身, 她闭上眼, 便这么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

月儿渐渐隐与云后, 日头缓缓东升,整个南云城迎来了新的一日。

这一日也与旁的一日没什么不同,南云城照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仿佛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 也有,镇南王府好像变得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巡逻的亲兵总是会在墙院上找到一些奇怪的痕迹,瞧着像是脚印, 但是总是找不到人,找来找去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 哪里来的小毛贼胆大包天, 敢在镇南王府撒野呢?

夜间巡逻的亲兵越来越多, 墙上的脚印也越来越多, 头顶上日月交替,脚底下青砖被踩踏变旧, 日子一日又一日的溜走,溜走,溜走。

镇南王府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风平浪静。

柳烟黛也不出去做什么学徒了,每日就在院中走一走逛一逛赏赏花带带孩子,回厢房后倒头就睡, 秦禅月算算账本买买首饰拉两个戏班子看看戏,偶尔还要听一听南云城中的趣事儿。

南云城中也是有不少夫人的,秦禅月爱热闹, 自从与楚珩过了明路之后,便常在府中做宴,或者出去,去旁人家做宴。

秦禅月虽然是后来南云城的,但是她位高,几乎是整个南云城里最大的那一位,整个南云城的人都得喊她一声“王妃”,日子过的可比长安逍遥自在,故而她常出去赴宴。

这一回,秦禅月自个儿出去赴宴觉得没意思,还把柳烟黛也给扯上了。

天天闷在府里有什么意思嘛?人就得多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新鲜事儿才热闹。

柳烟黛当时正在府里面带着雪奴,将雪奴放在新鲜的花叶子上吃叶子,瞧见婆母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急的她一把将手里的虫子塞进盒子里,手忙脚乱的收好。

“奴婢见过柳姑娘。”一旁的大丫鬟行过来后,俯身行礼,后道:“王妃唤您过去参宴。”

柳烟黛站起身来,将盒子塞进自己的袖兜里,道:“什么宴会?”

之前婆母没跟她说过去参什么宴,想来是婆母临时要带她去。

大丫鬟便回道:“是广郡承家的儿子成婚,今日正要娶妻,王妃怕您一个人在府中待的骨头酥,便特叫奴婢来请您一道儿去看看热闹。”

柳烟黛应了一声:“好,那我回去换件衣裳。”

她本想趁着换衣裳的时机将手中的盒子放回去,但一旁的丫鬟笑道:“姑娘不必再换,这身儿正好,今儿人家婚宴,咱们换上些鲜亮的难免喧宾夺主,而且,已然快到时辰了。”

梳洗打扮起码一两个时辰,总没有迟到的道理,柳烟黛只好藏着手里的盒子跟着丫鬟出了镇南王府,上了门口的马车。

马车仅一辆,没分内外间,只做了一个超大的茶室,人一进来便可跪坐在案旁说话。

彼时已经进九月,九月的南疆不见半分凉爽气,暑气依旧沉甸甸的裹在人的四周,稍微走上几步,便被满身的热气压的脑后都浸出一层热麻麻的汗水来。

秦禅月畏热,所以马车之内也摆着冰缸,一行进马车,冰缸的凉爽之气便吹散了身上的燥热,柳烟黛进来的时候,秦禅月正歪靠在茶案上吃冰果子。

果子什么都有,南疆多水果,仙果琼浆、玉粒秋香,还有一盘切好的寒瓜,柳烟黛上来的时候,秦禅月赶忙对她摆摆手,道:“过来吃,一会儿热了便不好用了。”

柳烟黛快步行过来,跪坐在婆母对面,与婆母一起吃吃喝喝。

以往柳烟黛与秦禅月也是如此,出去参加宴会转一圈,认识几个新的姑娘,回家之后歇一歇,若是还想出去玩儿,可以再去约出去吃吃茶水,听听戏文。

今日也同往常一般,马车一路行到广郡承府上后,二人下马车,一路进了广郡承府中。

广夫人早早等在府门口,瞧见秦禅月跟柳烟黛来了,匆忙上前迎接。

秦禅月不提无忧郡主的名头,光说王妃的名头,就叫广夫人不敢怠慢,一路相送,亲自送到了堂前贵席上坐下。

柳烟黛跟随在秦禅月身后,左右扫了一圈四周的场景。

办婚宴的席面向来都是差不多的,在宅子的大院内摆宴,分左右两席,男左女右,贵客晚至,秦禅月到的时候,桌子四周已经坐了不少客人,见到秦禅月后便一齐起身行礼。

秦禅月摆手落座,柳烟黛则顺势坐到了秦禅月的下首。

新娘子此时尚未进门,席面上一群人都在一起言谈讲话,一群人围着柳烟黛和秦禅月吹捧。

柳烟黛以前不太习惯旁人对她吹捧,但跟秦禅月待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这些人说什么她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专注吃点东西,偶尔听旁人说两句新娘子。

柳烟黛还认识那位新娘子,姓夏,是一位小官家的姑娘,柳烟黛这段时日来了南疆之后,常被秦禅月引着见各路姑娘,那位姓夏的姑娘她见过,性子腼腆,不过二八年华。

宴席要持续两个时辰,人午后到,晚上才走。

她因为惦记着袖兜里还没用过叶子的雪奴,便假借去四周的花园子里逛逛的说法,起身去了一趟花园。

她想薅一点树叶子给雪奴吃。

雪奴这种虫子,不吃肉,只食素,每日都需得吃十片树叶子,今日的叶子没薅够,柳烟黛一直觉得心里面差点什么事儿,她惦记着,怎么都放不下,所以干脆偷偷去花园里面继续薅。

南疆多花,南云城更是万花之都,街边都常有各种艳丽花瓣,这些大户人家的花园里更是花朵繁多,争奇斗艳。

大陈人爱花,常以花做点缀,鬓花很常见。

柳烟黛去花园子里逛、随处薅一薅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乱子,似是有人在喊什么。

她当时站在花园子附近,距离门口颇近,听见几个宾客在讨论一些话。

“这花轿在外头被人拦下了!”

“哦?这是为何?又是何人拦了花轿?”

“拦花轿的是个书生,说是乃是新娘子的先未婚夫!”

“嚯——先未婚夫?又是为何要退婚?”

柳烟黛一边薅叶子,一边听花园里的其他人说了一通八卦。

原是这广公子今日要娶的新娘子夏姑娘原先与旁人有婚约,今日他们未婚夫妻俩大喜之日,这先未婚夫便来上门围堵。

柳烟黛当时刚将袖兜里的小盒子翻出来,一边往里面塞叶子,一边在心底里嘀咕:这男子实在是品行低劣。

两人原先不管有什么样的龃龉,只要解了婚事,便不该再上来纠缠,这先未婚夫不仅来纠缠,还专门挑人家成婚的大喜日子,在众多宾客面前来围堵,实在是下作至极。

而且,世人向来薄待女子,男子与女子一同遇见了同一桩事,彼此的结局都不同。

今日这先未婚夫只是来这里闹一场,名声有损罢了,日后依旧不挡自己的发达路,只是名声坏了,以后做不成官而已,但是做旁的却没什么障碍,但这夏姑娘却不同了。

女子未婚从父,出嫁从夫,到了夫家,就是夫家的人,要听丈夫的话,听公婆的话,越是高门大户规矩越多,今日闹了这一出,若是这夫家觉得丢人,日后苛待这女子,她能被活活磋磨死。

这先未婚夫闹到这里来,就是明摆着不想让这个夏姑娘好过,以后夏姑娘进了门,旁人一口唾沫一口唾沫的喷过来,能将夏姑娘淹死。

柳烟黛刚将叶子塞进盒子里,正将盒子关上的时候,又听见旁边的人说:“这先未婚夫可有一番说道,这先未婚夫家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他父也是功曹,他与新娘子两人自幼便有婚约,但是这新娘子突然退婚,移情别恋,嫁给了这广郡承之子做妻,他觉得心里不痛快,特来此捣乱一番。”

柳烟黛撇了撇嘴,她想,世间男子薄情寡义者多了去了,一个个儿的简直都不堪为人子,结果这女子不过是退了个婚,就成了了不得的坏女人了!一定要让人家过的不痛快才行!

柳烟黛烦得慌,不愿意听这些,却听旁处的人们又道:“这先未婚夫可不是空手来的,他手里还拿了一件小衣,说是早就跟这位新娘子有了夫妻之实,现在那新娘子被逼的从花轿上下来要寻死呢!”

柳烟黛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拧着眉从花枝旁站起身来,快步行向府门外面。

——

当时府门外面聚集了不少人。

广郡承的婚车被人拦了,自然会派人出来赶走,这大喜的日子,广府可不能丢人,但是这先未婚夫既然是打着来给人家找不痛快的,自然也早做了准备,他带着一群家丁用以阻拦广府的家丁,硬生生将婚车逼停了。

轿子外头的新郎官脸色涨得通红,一脸愤怒。

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先未婚夫手中扬着一个赤红色的肚兜,大声喊道:“这便是夏姑娘交于我的定情信物!”

肚兜这种东西是女子贴身之物,这先未婚夫掏出此物来,便相当于告知所有人,这个夏姑娘早就是不洁之身,是被他睡过的破鞋烂裤裆。

事情到了这么难堪的一步,马车上的新娘子也坐不住了,红着眼下了马车,赌咒发誓她依旧是清白之身,但是这无法证明。

一盆污水就这么从天而降的落到了她身上,此时她就算是把自己扒光了,露出来洁白的身子叫人来验,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夏姑娘悲愤之中,从头上摘下来一根金簪,便往喉咙里吞,意图吞金自尽。

事已至此,她活不下去了。

一旁的新郎官瞧见了,但是却并未阻拦。

也许只有她死了,才能解眼下这一困境,才能全他们家的名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烟黛从府门里行出来了。

“住手!”她这一声喊堪称震耳欲聋,四周的人群静了两分,扭头瞧去,就瞧见府门口站了个粉面桃腮、一身水粉色裹胸裙的姑娘。

此姑娘眉眼俏丽,本是圆润静雅的模样,但神色却显出几分凌厉来,她掐着腰,从兜里掏出来叔父的令牌,喊了一句“我乃镇南王之子”,将在场人都镇住后,大跨步的向前奔出来,走到新娘子身前,一把夺下了新娘子手里的金簪。

柳烟黛少见的生气。

她见过太多人被病痛折磨、努力求生的样子,也见过很多秦家军的尸体,这些人都不想死啊,这个夏姑娘就为了两句话就死,多不值当啊!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为这人而死呢?”

夏姑娘脸色苍白,嘴唇发颤,道:“我不曾坏了身子,只能以死明志,望日后尸检,能给我个清白。”

她今日不死,她的夫家和她的娘家都要因她而蒙受屈辱,她会耽误娘家姐妹的婚嫁,会使丈夫受人嗤笑,无法抬头做人,更有可能被关进后宅里折辱,这样一想,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柳烟黛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与这位夏姑娘发火,她也当过懦弱的姑娘,所以她怜悯夏姑娘,知道夏姑娘的苦,她更知道,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她夺过簪子之后,柳烟黛一转头,高举着令牌,指着那位先未婚夫道:“诸位,我有法子来验明此女是否为贞洁之身,今日,若她不是,她自刎在此,若她是,你——”

柳烟黛不知道这个先未婚夫叫什么,倒是这人长得油头粉面,像是个白面馒头似的,她指着对方的脸,道:“她若是处子之身,你便是诽谤诬陷,逼人自尽!我要将你打三十大板!”

这被柳烟黛单点出来的先未婚夫脸色有些青白,他不是怕柳烟黛,而是怕柳烟黛手里那镇南王令牌。

而周遭围绕的人群们瞧见这令牌,一个个都怂了,悄无声息的缩回了脖子。

那乌青的令牌泛着寒铁一样的光泽,就算镇南王不在此,也足够唬人,使这先未婚夫吓得浑身发抖,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又如何证明?”

先未婚夫乃是功曹之后,对上一个郡承自然不害怕,但是对上镇南王,那就另说了,他怕镇南王,此时也是强撑着站着,在心底里安慰自己:这自古以来,女子验身都是要由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看、上了榻看流不流血来辩清白的,就算是镇南王的子女,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吧?

这白面书生眼珠子一转,道:“不过就是脱光了验身而已,谁知道你有没有帮她造假?”

脱了衣裳、众目睽睽之下验身,与让这位夏姑娘去死无异,但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就是造假,男人不要脸起来,阴毒又下作。

柳烟黛冷着脸,道:“我自有法子证明!今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尔等分明!莫要冤枉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柳烟黛当然信夏姑娘是清白的,她见到夏姑娘的眼睛就知道。

她更知道,上天给她镇南王府这样的出身,给她学东西的机会,给她阴差阳错到这里的时机,就是要让她来救人的!她不能置之不理!

柳烟黛掏出袖兜里的小檀木盒子的时候,秦禅月正匆匆赶过来。

她本来还在席中端坐,结果席上突然一乱。

席面一乱,秦禅月就害怕。

之前在长安的那些记忆重新涌上脑海,秦禅月又想起来柳烟黛突然失踪的事儿,她坐不住,忙打探柳烟黛在哪儿,随后寻着踪迹来了府门口。

秦禅月到府门口的时候,正瞧见柳烟黛将新娘子拉至身后,手里举着一条白虫子在喊话。

阳光打在柳烟黛的面上,散着熠熠光辉。

“这只虫子,名唤[雪奴],可鉴女子贞洁。”

柳烟黛高举手里的虫子,当着众人的面要为那新娘子夏姑娘验明正身,夏姑娘忙不迭的伸手过去验,而那对面的白面公子却被吓到了,他白着脸说:“谁、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谁知道这又是什么蛊虫?你,你——”

这白面公子竟然还想转身跑,被一旁虎视眈眈的秦家护卫给摁住了。

柳烟黛憋着一口气,替这夏姑娘验明正身,待到证明了夏姑娘的身份后,又命秦家护卫将那白面公子摁在地上打上三十大板。

“你为何诬陷这位夏姑娘?”柳烟黛还要刑审他,她道:“你若是不讲,我便让他们一直打到你说为止!”

那白面公子被打的嗷嗷惨叫,当场认罪,说是不甘心被退婚,捏造出来的事实。

而一旁的夏姑娘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抓着柳烟黛的手臂哭,抽泣着说:“是他养外室在先,外室还怀了身子生下来,要我嫁过去就养旁人的孩子,我不愿意,才退了婚。”

这样的前因后果一理,真相自然大白。

柳烟黛便命人将这白面公子狠狠地打,她拿着镇南王的令牌,就连这白面公子自己带来的家丁都不敢上来阻拦,只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血肉被木板打烂,一旁的看客们则发出来一阵阵叫好声,秦禅月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震撼,她的孩子长大了。

旁的女眷看了血可能会害怕,但柳烟黛可是见过十几具尸体摆在面前的人,她连目光都不挪,只定定地看着。

瞧见这个恶心的东西发出惨叫、在地上求饶的时候,柳烟黛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旁人总说权势是最好的东西。

这个夏姑娘没有权势,所以夏姑娘只能被逼死,而她有,所以她可以逼死别人。

她摊开手,瞧着自己手里的雪奴,又瞧着手里的令牌,她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一次改变了。

她并不想去逼死别人,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但想要保护好自己,就要有弄死别人的能力。

柳烟黛最开始,只是想要一顿饱饭,后来想要自己有用,再后来想要去做蛊医,直到现在,她又滋生出了对权利的渴望。

她说一句托大的话,她不仅想要保护自己,还想去保护别人。

这世上好像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她以前见过,只是没有能力去改变,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好像有能力了,所以她就想要去做点事情。

她不需要做多少,她只需要做一点就够了,她不是那样贪心的人,可是,她又该怎么去做呢?

柳烟黛握着自己手里的令牌,想,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像是一只笨鸟,别人都飞出很远了,她才拍着翅膀,慢慢起飞。

但万幸,她终于飞起来了。

——

这时候,三十杖已经结束,广府的广夫人亲自过来接人,对柳烟黛千恩万谢,柳烟黛回过头时,正瞧见婆母在门口看她。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柳烟黛一下子怂了,收回了手里的雪奴,连脑袋都低下去了。

但婆母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回席面上用膳。

成婚席面上出了一点小岔子,但万幸没有阻碍仪式,等到后续席散了之后,广夫人千恩万谢的将秦禅月与柳烟黛送走,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她当然感激,今天出事的可是她儿子,她儿媳妇!差一点这喜事儿就变丧事儿了!

但柳烟黛却只觉得不安,她回程的路上,跪在马车内、茶案后,一次又一次的看婆母的面,却不敢开口。

反倒是坐在马车里的婆母捻起来一颗葡萄,语调温和道:“烟黛长大了。”

今日柳烟黛的模样她看在眼里,甚感宽慰。

只是一眨眼儿的功夫,这孩子一下子就变得她都有点不认识了。

柳烟黛没敢说话,却听秦禅月又道:“今日,婆母瞧你办事,那蛊虫也并不如婆母想的那么坏,你若是喜欢,婆母明日请两个名师给你,教养你。”

柳烟黛微微红了脸,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有了一位“名师”。

——

今日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柳烟黛回了镇南王府之后一直都很兴奋,她在厢房之中反复踱步,直到天边日落,月生云间,她才看见兴元帝从墙那头翻过来。

她见了兴元帝,就觉得肚子里面沉甸甸的,她有好多好多的话,现在就要跟兴元帝说。

她今日做了很好、很厉害的事!

兴元帝当时正在翻墙,远远瞧见她,眉目中都软了三分,正是二人兴奋时,旁处突然窜出来五位早已埋伏好的秦府亲兵,合力将兴元帝狠狠摁下。

柳烟黛听见有人高喊:“逮到了!”

柳烟黛:松!手!啊!你九族也被逮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