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好宝宝,再骂一声

当时正是巳时左右。

南疆夏季闷热的厉害, 柳烟黛拿着捣药石磨坐在屋檐下捣药,廊下穿风,吹动她的衣袍, 并不热, 反而有些清爽。

她的手中攥着药杵, 磨一下摁一下,药杵便将草木碾出墨绿色的汁液,她正碾到一半,突然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柳烟黛缓缓抬起头来。

她瞧见兴元帝双眼赤红的蹲在她面前。

她从未见过兴元帝这样, 眼是红的,唇瓣是白的,唇边的胡茬茂盛, 发鬓凌乱,身上还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泥土, 他蹲在她面前, 好像一下子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蹲在她的面前时, 语调甚至带有几分哀求。

柳烟黛握着捣药杵的手攥紧又放开,似乎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第一次听见兴元帝赔礼, 她以为,兴元帝是一个永远不会低头的人。

“朕知道错了。”而现在,蹲在她面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他低垂着头,语调中满是悔恨, 他道:“朕以后不强迫你了,孩子还给你,烟黛, 都是朕不好。”

柳烟黛迟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她不太相信,前些日子兴元帝那样咄咄逼人的脸还近在眼前,但是看着兴元帝这张脸,又觉得他好像没有撒谎。

他的面那么沧桑,他的脸那么苍白,他看着她的目光似乎都有盈盈泪色,还有她的孩子——

“真的。”兴元帝低下头,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说:“朕很后悔。”

柳烟黛匆忙站起身来。

没人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她将自己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逼着她自己去给别人做药,逼着她自己去救人,靠着汲取别人的生命而活着,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这场两个人的拉锯之中,彼此都很痛。

她好想她的儿子。

眼下兴元帝突然过来和她赔礼,她甚至都来不及多想,立刻高兴地站起身来奔向门口,她要先去将她的儿子抱回来。

失而复得的儿子,她的孩儿——

柳烟黛从廊檐下奔出来,跨过常善堂的门槛,正瞧见门口摆着一个华丽的金辇六匹马车。

一想到小铮戎在里面,柳烟黛的心就被揪紧了,她这几日,面上一直说“她要为自己活着”,但是心底里难免惦记小铮戎,所以马车出现在她身前的时候,她毫不迟疑的爬了上去。

爬上马车的时候,她脑海中有一瞬间的“他有没有可能在骗我”这个念头划过,但是很快就被忽略了。

饿久了的人在美味食物的面前,都会变成一个看不见陷阱的盲人。

马车内极大,依旧是如厢房一样的构造,外面茶室,里面内间,因为太大,用料又太厚重,甚至跟柳烟黛在药堂后面居住的学徒厢房差不多大,人一走进内间,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一般。

她行入茶室之后,快步走近内间。

内间床榻里,果然放着她的小铮戎。

小铮戎大概是刚吃完奶,还在睡觉——这个小孩崽子,天天吃吃睡睡,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柳烟黛一看见她的孩子,就觉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酸着鼻子爬过去,颤抖着将孩子抱在怀中。

孩子软软热热的身子一到怀里,柳烟黛便舍不得松手,她完全没发现,马车的内间门外,兴元帝正走进来。

他慢慢从马车外走进来后,还将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与此同时,马车似乎晃动了两下,柳烟黛感受到了颠簸。

马车内算不得狭小,与一个学徒房间差不多大,只是其内摆设更多,且马车的窗户小,只有那么大点,又关着,便显得昏暗。

马车内间的门缓缓关上,四周的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四周便一片黑,角落里的燃香静静的烧着,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淡淡的檀香。

柳烟黛刚刚从抱到孩子的安心之中缓过神来,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一侧过头,就看到兴元帝正缓缓走过来。

他的脸色不算好,神色疲倦又亢奋,脸色苍白,眼眸血红,他一边慢慢走过来,一边说:“朕很后悔。”

他刚才就说过这句话,柳烟黛记得。

柳烟黛其实原本心里还是很恨他的,但是见他现在赔礼,说肯放了孩子还给她,又说“很后悔”,她的恨意就又散了些,她一贯是个软心肠的人,别人做的再坏,只要一赔礼道歉,她就很难再如同之前一样恨。

但她还是记仇,所以她不搭话,只是站起身来道:“我要回王府去。”

可是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马车没停。

甚至,马车的速度越跑越快,她站定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难以站稳。

而一旁的兴元帝已经接下了下一句。

“朕很后悔,当初在长安,错放你离开。”

柳烟黛惊讶的回过头,就看见兴元帝已经逼到了她身前。

她徒然意识到处境不对,她抱着孩子,一步步后退,声疾厉色的喊道:“你,你干什么?”

兴元帝的目光贪婪地落到她的身上。

“朕很后悔,当时见了你,竟给你机会离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她一步步往后退,她身后就是床榻,无处可退,马车摇晃间,她腿一软,竟抱着还在睡觉的小铮戎又跌坐到了床上。

兴元帝顺势压过来,他嫌孩子碍事儿,顺手从她怀中抢走,直接放到矮榻床头角落里去,柳烟黛伸手去抢,又被他一把抓过双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兴元帝力气很大,抓着她的手还不够,他将腰间玉带钩扯下来,用力缠绕在她手臂上,将她双手束缚起,在她惊叫的瞬间,咬牙道:“朕,竟与你纠缠了这般时日!柳烟黛,你当朕是什么良善人家,陪你在这玩儿过家家吗?朕要你,轮得到你来拒绝?朕是皇上!”

他几日几夜没睡了,满身的戾气根本压不住,一想到柳烟黛居然敢拒他,一想到他在外面跟个蠢货似的等了几日,他的火就突突往外冒,等他下了九泉,他亲爹亲弟弟都得笑他,陈锋啊陈锋,被个女人搞成这样!他这皇上当的够窝囊!

还有镇南王!仗着秦家军兵强马壮竟然敢给他下套!

等他带柳烟黛回了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削镇南王的藩!

手腕被束起,缠绕在马车床榻的床柱上的时候,柳烟黛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就被他掐住下颌,捏开唇齿,狠狠地亲吻。

他好用力,像是要把她就这么吃掉。

亲还不够,他还要撕开她的衣衫,柳烟黛急的去咬他,他也不在意,只用力去捏她,她咬多大的力,他捏多大的力,捏的柳烟黛两眼流泪,当即呛哭出声。

柳烟黛没想到他会这样,她哭着抬腿去踢他,被他抓住了足腕。

他太久没碰到过她了,只听到这动静,就觉得浑身发麻,胸口被填满,他紧紧地拥着她,俯身去吮她,又抬手去撩开她的裙摆,在她的短暂停顿与尖叫声中哄道:“好宝宝,再哭一声。”

柳烟黛踢他都抬不起腿,只能用那双含着泪的眼望着他,咬着下唇诅咒他。

“你——”柳烟黛骂出来一句:“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兴元帝听笑了。

“好宝宝。”他掰开她的膝盖,道:“再骂一声。”

“你——不得——啊——”

兴元帝压着她,一字一顿道:“朕是真龙天子,朕不会死,朕会享百年风光,朕要谁死,谁就要死。”

柳烟黛骗过脸,他就再把脸掐回来,逼着柳烟黛直面他,与她道:“你要与朕一起。”

沧海桑田,不敢与君绝。

柳烟黛要咬他的手,他也不在乎,咬就咬,反正人在他手里。

他太久没有抱过她了,触碰她的感觉那么美好,他舍不得撒手,现在她骂他,他都能当调情听,柳烟黛骂哭了,他凑上前去舔干净,在她忍受不住、哽咽弓腰的时候还空出一只手来拍一拍她的后背,低声跟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朕学会了很多——朕应有很长时间了。”

不再是两刻钟了。

他还哄她:“你不想刘姑娘吗?她嫁人了,朕离开长安的时候,她都有了身孕,等你回去,就能瞧见她的孩儿了,若是你喜欢,便给小铮戎和她的孩儿定个婚约,可好?”

马车越快他越快,柳烟黛哭着把脸挪往另一侧,这时候,马车突然猛地撞击了一瞬,外面似乎有人在喊,两人在床榻间身形变幻,兴元帝被撞的闷哼一声,当场投降。

柳烟黛在这一刻终于抓到了上风,她冷笑了一声,骂道:“你都不如阉狗。”

兴元帝面皮一抽。

他真被骂痛了!

柳烟黛要骂他不得好死全家灭门他当笑话听,他就不怕这些,他不信谁能把他弄的不得好死,但柳烟黛要骂他不如阉狗,他顿觉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因为这玩意儿是真的啊。

“朕——”兴元帝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朕只是几日未曾歇息。”

“阉狗。”柳烟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骂他的话了,她变着法的骂他;“你连小馆都不如!阳痿的东西,放到小倌馆里都没有人点你!我跟你在一起,从没有过一天快活!”

兴元帝被气的脸色涨红。

这简直比之前柳烟黛不肯回来更让他生气。

他下意识的挺起脊梁,想证明他自己,但刚刚泄过元气,现在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且恰在此时,马车又是一阵摇晃,其内的人都跟着东倒西歪,除了最角落里被塞的严严实实的小铮戎以外,马车里的两个人都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兴元帝滚远了点,才一抬头,就看见柳烟黛当时正在床榻间费力解开他系下的绳索,但她解不开,兴元帝绑人颇有技巧,她正上牙咬。

她咬这些的时候,小脑袋努力抬起来,面颊上的肉一鼓一鼓,好可爱。

兴元帝重新爬过去,又将人死死抱在怀里,顺便咬了一口她脸颊上的肉。

“不必解了。”他死死抱着柳烟黛,道:“没人能把你救出去。”

他抱着人还不算,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缓过来神后,又要将柳烟黛压到绸缎里去,柳烟黛面红耳赤的冒出哽咽声时,他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他太久没碰到她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一会儿,就算是外面有人在追,他也要跟她合为一体,永远的在一起,当他感受到漉湿时,他忍不住低头吻她。

她的身体就像是天上的菩萨神女,手里拿着玉净瓶,他快熬不住、快死掉的时候,只要昂起头,她就将这些雨露撒给他,让他活下去。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她是喜爱他的。

如果她不喜爱他,怎么会慷慨的洒给他这么多呢?

车马狂奔喧闹之间,柳烟黛高高昂起脖子的瞬间,听见兴元帝喘着气说:“我们儿子——睡得好香,他只有在我们身边才睡得香,乖儿子,他好喜欢他的爹娘。”

柳烟黛昂起头,狠狠给了他肩膀一口。

在放什么屁话!一个月孩子不睡难道还能跳起来给你一巴掌吗?

车轮又是狠狠一颠簸,人在马车之中也随着撞来撞去,人是难以自控的,柳烟黛的眼泪像是流不尽,一张白瓷一般的小脸上酝满了潮红。

她现在就在他怀里,这样柔,这样软,白玉般的一团,兴元帝看的心疼,他靠过来,哄着她道:“莫要哭,朕以后不会欺负你,朕保证,只要你听话,烟黛,听朕的话。”

他的面上浮起病态的柔情,极致的占有之后,是说不完的情话。

“朕喜爱你。”他压着她,拥着她,外面的车轮子都磨出火星子来了,里面的床榻间却发起了大水,他说:“朕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以后,我们要有一个公主,朕给她起名字了,叫宝珠,你喜欢吗?我们的宝珠。”

柳烟黛没力气说话了。

她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被海浪拍打,被落雨浇透,被鲸鱼高高抛起来,又猛地落下来,她听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浑身发麻。

更可怕的是,他所说的一切,他都能做到。

柳烟黛已经没力气了,她只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从唇瓣中挤出来一句:“我恨你。”

昏暗摇晃的马车内间,兴元帝抱紧了她,低头亲吻她,满足的喟叹道:“要永远恨朕。”

恨也好,他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恨的人,那也比不爱他要好。

他不能接受柳烟黛一辈子和他不见面,与他当陌生人,他宁可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死也得死在他手上。

柳烟黛被他作弄的浑身发软,面色潮红,倒在榻间起不来,兴元帝心情颇好,将疲惫的她跟孩儿摆在一起。

柳烟黛身上只盖着薄被,露出来的手臂白如莲藕,她怀抱中的孩儿还在睡,估计不到吃奶的时候不会醒来。

慈母乖儿,还都是他的。

瞧着这两个人儿躺在一起,兴元帝顿觉一阵舒坦。

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又争又抢!区区镇南王,算什么东西!

他捏着柳烟黛露在外面的足腕,轻声细语的哄她道:“烟黛,回了长安,朕便封你做皇后。”

柳烟黛没有力气回应,她已经累极了,半混沌的躺着,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润湿,贴靠在她自己的面颊上,眼睫被哭的湿漉漉的黏成一块一块的,鼻尖上一片晕红,瞧着可爱极了。

当时马车狂奔,里面的人抵死缠绵,把爱恨都嚼碎了吞咽进肚子里,强迫与温柔变成了两个共存的、扭曲的藤蔓,死死的缠绕住彼此,马车里面是分不开的仇与爱,而在马车外面也是一片混乱。

兴元帝抢了柳烟黛就走,镇南王的侍卫急了,一部分人跟着,另一部分人则跑去禀报镇南王。

兴元帝抢人,他们也不敢直接拦,怕被兴元帝冠上一个“谋反”的帽子,还是得启禀镇南王。

马车行入到官衙之内后,兴元帝也不肯从马车内出来,他爱死了这个昏暗的马车,非要跟柳烟黛在马车里没完没了,见柳烟黛昏睡,兴元帝凑过去亲吻一口,解开她手腕上的束带,随后满意起身,一一穿上衣物后,才推开窗户。

一推开窗,马车外便是一片熟悉的窗景。

他们回官衙了。

兴元帝缓缓将车窗又关上,复而行到马车外,唤马车外的大太监过来问话。

大太监行过来,跪在兴元帝身后,道:“镇南王那头还不曾有回应,但估摸着,片刻后便该来请见了。”

大太监越说越心虚,因为原本镇南王不该这么快发现的,但怪就怪在大太监以为要出事,偷偷先去给镇南王那头送了信儿,镇南王的人直接半路就打过来了,正好抓个正着,当时这群人都要上来拦了,要不是忌惮兴元帝,说不定直接敢抢呢。

“当时——朕抢人的时候,他们为何反应这般快?那队亲兵埋伏在何处?”兴元帝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外头跟着的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无伦次的回道:“老、老奴不知啊圣上!”

这咋突然就来了呢老奴真不知啊不是老奴通风报信的圣上!老奴也不是故意的啊圣上,老奴之前以为您要摔孩子呢圣上!您要是早说您要抢人,老奴不就不报信了吗圣上啊!

兴元帝琢磨了片刻,道:“朕知道了,准备摆驾回长安,镇南王敢阻拦,便以谋反之罪定之。”

——

兴元帝前脚刚出马车,后脚内间里的柳烟黛就醒了。

她初初醒来时,便听见外面一片寂静,她忍着浑身酸痛,放下怀里的孩儿,先爬到马车窗户旁边,拨开窗户、向外探面而望。

马车只有这么一处窗户,四周还都守着人,她也没有地方跑,只能探出头来看一看局势。

她瞧见兴元帝站在马车外面的空地上,剩下一个太监跪着说话,兴元帝一张面上带着和熙的笑意,正满面春风。

柳烟黛从窗户这头探头望出去,一看见兴元帝这张脸,脑子里就闪过一句: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每一次,兴元帝做出来这幅十分好说话的姿态,都是在想坏事。

她被骗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熟悉的很!

柳烟黛看向他的同时,站在人群中的兴元帝敏锐的抬眸看过来,正好跟她撞上视线。

他看见柳烟黛露出来半张脸,狗狗祟祟的偷看,一边偷看还一边扭着脸,看起来在骂人,和他撞上目光之后,柳烟黛嗖一下躲了回去。

人躲回去时,还没忘记探出来一只手,悄咪咪的将窗户拉关上。

好可爱。

兴元帝一错不错的盯着车窗看,向其他人一挥手,随后直接行回马车。

他行回马车时,柳烟黛已经爬回到了床榻上,假做自己就没起来过。

马车内间还是一片昏暗,兴元帝顺手点燃了一支蜡烛,随后将内间的门踢上,并行向床榻。

床榻之上,柳烟黛背对着他,只抱着怀里的孩儿。

小铮戎滴溜溜的睁开了眼。

他一天除了睡就是吃奶,现在睁眼是因为饿了,柳烟黛一瞧见他这样,就亲自哺育他。

小宝宝咂咂嘴,吃的正香。

兴元帝就是在这时候上床榻的,他看了一眼不搭理他的柳烟黛,又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最后将目光移到小宝宝不曾吃到的另一侧上,瞧着蠢蠢欲动。

察觉到他的意图,柳烟黛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滚开。”

兴元帝也不在意,他慢慢倒下去,倒在柳烟黛身后,从后方贴着她,把玩着她的头发问:“几日不见,可有想朕?”

柳烟黛不说话。

这时候,马车静静待在原地,看样子是其余人都散了,就将他们留在了车里。

兴元帝似乎对这个马车十分满意,竟然也不打算下去,只靠过来,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落下一吻,道:“朕错了,朕知道了,你别生朕的气了好不好?只要不离开朕,朕以后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谎话。”

柳烟黛根本就不信。

兴元帝说“错了”,其实并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他只是不想跟柳烟黛继续僵持闹下去,但他打心眼里就觉得自己没错。

他服软,只是想哄着柳烟黛跟他好,却并不是真的软下去了,他编织出来一个甜蜜陷阱,谁靠近他都要掉下去,陷入他的柔情之中,但是离得近了,就会发现,他只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外衣。

但人还是那个人,畜生还是那个畜生,里面没有任何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