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镇南王掉马/从来都没有周海,只有我

白玉凝和周驰野一道儿被放回侯府的时候, 大理寺的官员还特意给他们俩找了一辆马车,让他们俩坐着回去。

好歹是主子,不能跟奴才一样走回去。

负责送他们俩回去的官员在扶他们俩上马车的时候, 还殷勤勤的说好话, 道:“哎呀, 侯府沉冤得雪,真是好事儿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周二公子和白姑娘这些时日是受了不少委屈呀, 日后定有大福气。”

眼见着二皇子党完了,侯府党死死攀上了太子党,周二公子身为秦禅月唯一的儿子, 现在也该水涨船高,所以大理寺的官员才在这儿卖个好。

说话间, 官员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周驰野的脸色, 没想到正瞧见周驰野面色铁青, 官员心下就是一抖。

他们下面的这些官员并没有参与刑审, 也不知道周驰野出卖侯府的事情,还在这恭喜呢, 越恭喜周驰野的脸越冷,拉着白玉凝就上了马车。

马车并不宽大,也就是个一骑的马车,里面也摆不下什么床榻,只有两个木板凳供人对坐, 周驰野和白玉凝两人进了马车后,都沉默的没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侯府走,马车外的奴婢们都欢呼着, 雀跃着,还有丫鬟一直在低声的哭,一片喜气洋洋,越发衬得这狭窄昏暗的马车里一片死寂。

事情出乎意料,二皇子没有把秦夫人弄死。

而眼下,身为叛徒的他们两人,还要被一群完全不知道的人送回侯府,离侯府越近,两个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们还不如直接死牢里面了呢。

“你说——”周驰野心乱如麻,手掌几次摩擦自己的膝盖,干裂的唇抿在一起,其上的死皮刺的自己都难受。

“侯夫人一定已经知晓了。”白玉凝低垂着头,轻声道:“不知道因什么缘故,二皇子没斗过太子,太子定然早就看过所有罪证,包括夫君的供词,但是却不曾直接处置夫君,大概是要将夫君留给侯夫人来安置。”

毕竟,周驰野也算得上是“家贼”,既然称了一个“家”字儿,那太子就不会越俎代庖对周驰野动手,肯定是要原原本本交给侯夫人的。

这也是他们俩能从地牢里出来的原因。

方才白玉凝一出来,听见这下面的小吏说上三言两语,就知道了局势,眼下太子当权,二皇子的党羽都被打的头破血流,而他们这俩罪魁祸首居然还没死,那一定是有人特意授意过的。

他们俩,是太子专门留给侯夫人的。

至于侯夫人如何做……那就不知道了。

周驰野的烦躁更重了些。

他卧薪尝胆到现在,拼出一条命去,就是为了能从二皇子的手中得到权势地位,给自己拼出来一条命来!而眼下呢?他白白吃了这么多苦,被吊在暗牢里这么多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便罢了,更要命的是,现在二皇子藏起来了,他却被送回了侯府!

他被送回了侯府,就是送到了秦禅月的手底下,到时候,他还能有活路吗?

上一个背叛母亲的大哥,跟周家人一起在戏楼里给母亲找麻烦的周渊渟……自从那一日从戏楼里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周驰野不是没打探过,得来的消息都是说,周渊渟暴毙了。

他知道,是母亲下手杀掉了周渊渟。

母亲都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掉,为什么不能杀掉另一个亲生儿子呢?

一想到自己的结局,周驰野就觉得后背都发麻。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啊!他还想活着!

他下意识抬手,抓过对面的白玉凝的手腕,声线低沉的说道:“今夜我们就逃吧。”

白玉凝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逃出这里。”周驰野没察觉到白玉凝的目光,他沉沉的看着她,语调慌乱急促,道:“我们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

周驰野惶惶的心渐渐安下来,他握着白玉凝的手,心想,只要他跟玉凝在一起,那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都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他可以抛却周驰野这个名字,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安稳稳的带着他的玉凝活下来,他就算是不能去做官,也有一身才学和本事,落到那些贱民里面,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粗茶淡饭,一日三餐。

而白玉凝缓缓垂下眼睫,轻声道:“我不能不回来,我要去找二皇子。”

周驰野跟自己的父母断了亲缘,可以就这样离开,但是白玉凝不行,白玉凝还得为她自己的父母奔波,她需要二皇子的势力去帮助她捞出来她的父母。

让白玉凝抛下一切,去乡野间做一个农妇,每日洗涤衣裳,白玉凝是做不到的,她可以蛰伏,可以受辱,可以死,但她不能平庸,不能碌碌,不能变成一颗谁都能踩一脚的野草。

她还要用她这破旧之身,继续在长安搅弄风云,哪怕是最低等的雀鸟,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琉璃屋檐下,成为贵人的口中食。

虽然她这一次失败了,但是白玉凝知道,二皇子不会抛弃她的。

二皇子这个人,底线稍微比太子高一点,太子是利用完了之后看价值,有价值就留没价值就弄死,秦夫人进塔里这么长时间,太子是真的不闻不问,秦夫人就算死塔里了,也只会变成太子处置二皇子的理由,他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活去影响自己的计划,但是二皇子稍微讲点情面,他睡过的女人都会在成婚前专门给送走,安排一个出路,更何况是为他搏命的谋士。

就算是白玉凝和周驰野没有成功,但是二皇子也会看过去的情分,给她和周驰野一条活路。

周驰野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二皇子”这条路,但是既然白玉凝开口了,他自然就也应下来。

白玉凝想去哪里都好,他都要跟着,他们永远不抛弃对方。

这时候,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侯府之前。

一大群奴婢小厮私兵们进府,周驰野和白玉凝被裹挟在其中,踏入了熟悉的府院内。

这府院几日间没人打理,风吹雨淋,瞧着这偌大的宅院都荒芜了不少,等人群渐渐扑进来,将此院落填补起来,人气儿喧腾,侯府里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管家嬷嬷张罗着让众人赶紧回去洗漱,换身衣裳,去去晦气,晚间可得加餐加饭,吃些好的,管家嬷嬷还开口说:“一会儿老奴去和夫人讨个赏,咱们大难不死,可得讨个喜头!”

一群人满身轻松,一脸喜意的应和。

唯有人群中的周驰野和白玉凝两人一言不发的离开。

他们众人都刚回来,也不曾瞧见秦夫人,大概是秦夫人正在招待太子,没空搭理他们两个小的。

所有人热闹之中,他们俩快步回了剑鸣院,回来之后就开始收拾。

想要逃跑,总要带走一点东西,金银细软要有,一些假身份路引要有,全都罗列好了之后,他们俩就琢磨着当夜逃跑。

趁着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好歹还能留下一条命去,省的如同他们那位好大哥一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就死了,只剩下一个坟堆着。

寂静的剑鸣院内,两个命途多舛的年轻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在太阳落山之前,最后望了一眼这奢华的侯府。

——

与此同时,赏月园内。

院中花草凋零,瞧着略有些稀疏憔悴,众人刚刚回府,秦禅月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太子便提前告辞。

秦禅月一路亲自送走。

太子走的时候也不老实,一步三回头,目光一直在柳烟黛的身上刮,一个个眼神像是无声地询问。

[什么时候过明路?]

[不是说想跟孤进宫吗?]

[人都出来了得赶紧说啊!]

柳烟黛被他那眼神扫过一下又一下,脑袋越来越低,都不敢往起抬了。

秦禅月当时沉浸在“大难不死”“绝境逢生”“打了一场胜仗”的喜悦之中,都没注意到这么一点小小的异样。

等太子走了,秦禅月就回了赏月园。

几日不出来,赏月园里的东西早都落了灰尘,婆子丫鬟们匆忙拾掇换新,地龙重新热乎乎的烧起来,厢房内干掉的花草匆忙换一换,秦禅月与柳烟黛回来之后,先好好吃了一顿东西。

这段时间,秦禅月被困在佛塔里面,只能吃点冷食冷水,柳烟黛更是一直提心吊胆,都没能安安生生的吃过一碗饭,眼下两人凑到了一起,不仅吃了不少,秦禅月还饮了几杯酒。

柳烟黛碍于身孕,没能喝酒,但是一想到她这个身孕,她就觉得嗓子眼儿里一大堆的话想跟婆母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婆母,你猜猜我肚子里怀了谁的孩子?]

[婆母,你说……就是太子要我二嫁给他但我不太想嫁可是我还答应了该怎么办呢?]

[婆母,你说我现在反悔太子会生气吗?]

嗯……柳烟黛抿了抿嘴,最终看婆母开开心心的喝酒的样子还是没太敢说。

先让婆母高兴两天吧,过两天再说——小怂包如此想着。

秦禅月根本不知道她的儿媳妇在盘算什么,她用过膳食后,好好沐浴了一通,洗尽晦气。

柳烟黛粘着她,她沐浴了也不肯走,而是抱着木水瓢,在一旁替秦禅月舀水。

她好久没看到婆母了,肯定要一直跟婆母黏着才行。

深秋里冷寒的要命,人泡在热水桶里,被冻僵的骨头一点点暖起来,秦禅月一边靠在桶里,一边听柳烟黛讲最近发生的事。

柳烟黛知道的并不多,也就比寻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稍微了解那么一点点而已,朝堂上的事儿问她也是白问,给秦禅月舀水的时候,这傻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走神。

秦禅月一挥手,叫她回书海院里待着去,然后又唤来了管家嬷嬷来问。

管家嬷嬷之前也进了牢狱,现在一出来就四处搜罗消息,搜罗的差不多了,正好进来跟秦禅月回话。

“启禀夫人——镇南王时下还不曾醒来,钱副将和之前涉案的官员倒是都放回去了,二皇子现在被禁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二皇子党被太子洗洗涮涮,杀了不少。”

“鸿胪寺的少卿,户部的侍郎,还有锦衣卫的指挥使——”

提到锦衣卫的指挥使,管家嬷嬷的语调都轻了一些,她低声道:“前面两位都是流放,就这锦衣卫的指挥使一直在给万贵妃干活儿,算是万贵妃的心腹,被太子直接抄家灭门了。”

浴桶里的艳丽夫人听见这四个字,缓缓睁开了眼。

流放还好,就如同白玉凝一样,最起码保住了一条命,要是有人肯为他们操作,他们的儿女还能留下来。

但是抄家灭门,那可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秦禅月缓缓闭上眼,靠在木桶里,低低的道了一句:“太子斩草除根,也好。”

幸好,她之前为太子卖过命,算得上是太子的“同路人”,只要她不做错事,太子就不会伤她,反而还会保她荣华富贵。

这样,就算是养兄还不曾醒来,她也能反过来护住养兄。

想到养兄——秦禅月就想起了那一日荒诞的梦。

佛塔内烟雾弥漫,她的男宠戴着面具从天而降,摘下来却是养兄的脸。

秦禅月低低的笑了一声,一边起身从浴桶中站起来,一边问道:“周总管呢?”

一旁的嬷嬷赶忙拿起来羊绒绸制的巾帕来帮秦禅月擦净身上的水,一边擦一边道:“回夫人的话,周总管回房了,年轻人,火力旺,倒是没受什么罪。”

周海身为“秦禅月的男宠”,到了地牢里也确实被审问了一番,但是也没有多上刑,大概是看他只是个“男宠”罢了。

顿了顿,嬷嬷问:“今夜可要周总管伺候?”

秦禅月正从浴桶间起身。

这些时日她消瘦了不少,原本丰腴的身子都清减了些,穿上昔日的睡袍都显得空荡荡的,发鬓被巾帕绞净,随意裹起来,闻言含笑点头,道:“晚点叫他过来,眼下先不急,你替我研磨。”

嬷嬷应声称是,拿了笔墨纸砚来,行到桌案上开始写。

秦禅月则开始写邀请函。

他们侯府经了这么一桩难事儿,眼下落而复起,自然要办个宴来,叫所有人都过来瞧瞧,看看他们侯府还能立得住。

这宴除了素日里的宾客,还要请一些人,比如这一次一起进牢狱之中的武将,比如太子,比如一些互相出力的太子党。

这些都是与太子相关、与秦禅月相关的人,既然要办宴,就都请过来,一道儿热闹热闹。

这邀请函可不少了,她一张张写过去的时候,还分神问:“剑鸣院那头是什么动静?”

她那“好儿子”和“好儿媳”两个人被放出来了,竟然一直消停到现在。

这些下人们都不知道这周驰野的真面目,他们现在还以为周驰野跟秦禅月是一对患难母子呢,眼下听见秦禅月问,连忙道:“二少爷跟白姑娘瞧着是累极了,回了院子里后一直在休息,目前都不曾有什么动静,倒是霞姨娘,说是想来拜见秦夫人,老奴将霞姨娘留在了外头,未曾叫她直接过来,夫人要见吗?”

说着,管家嬷嬷也觉得奇了,这好不容易出了牢狱,不管是累成什么样,都得想法子来见见秦夫人啊!方才柳烟黛这个不是亲生的、缠着秦夫人都不愿意走,就连霞姨娘都知道过来沾沾秦禅月,周驰野这个亲生的,怎么还不过来呢?

秦禅月闻言,只淡淡勾了勾唇瓣。

周驰野联合二皇子陷害她的这件事,既是家丑,也是党争,不可为外人道也,得牢牢摁死,所以秦禅月不曾与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就连柳烟黛都不知道。

眼下,这个周驰野又被好生生的送回来了……她这个儿子,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已经利用周驰野解决了二皇子的事儿了,周驰野在她眼里也没什么用处了,弄死就得了,但是又不愿意让人抓到什么把柄——他们才刚一回府,周驰野和白玉凝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怎么看都显得古怪。

秦禅月想了想,道:“去叫几个人,将二公子和白姑娘都丢到庄子里去。”

周驰野要是死在了侯府里面,可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不如丢出去,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送到庄子里暴毙,到时候别人一点证据都拿不到。

一旁的嬷嬷愣了一下,没想到秦禅月会这般说,但是嬷嬷也不敢反抗秦禅月的话,只点头应是。

“霞姨娘那头,给点银子打发出去吧。”秦禅月道:“这一回是侯府对不住她,日后若有难处,只管叫她寻来就是。”

嬷嬷想,也是奇了……秦禅月对一个丈夫的小妾都这么体面,偏生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好脸色。

但主子发话了,嬷嬷也不敢说话,只连忙点头,一一记下。

恰在此时,秦禅月手中的邀请函已经写完了,她叫嬷嬷送出去后,又道:“叫周总管过来。”

几日困守劳苦,换来一条坦途大道,她舒坦得很,今夜,她要好好痛快痛快。

嬷嬷应声而下。

当夜晚间,周总管吃到了久违的手刀,在床榻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里,周总管也跟着放下了心。

我就说嘛,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砍我的呀!是兄弟,随便砍!

周总管的房间木门缓缓关上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则随着丫鬟的步伐,直奔赏月园而去。

月色之下的赏月园瞧着与素日里没什么不同,明月皎洁万里,草木静静生长,看上去好像没遭受过什么大灾大难似得,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知道这侯府在短短几日间,经历了怎样的波涛汹涌。

是夜。

暗夜沉沉,赏月园的廊檐下挂满了风灯,摇摇晃晃间,照亮了一条温暖的路。

嬷嬷离去之后,秦禅月在厢房间桌案后坐着,自己将半坛新酒喝了个干净,一张艳丽的面上都泛起了几分薄红,唇瓣娇艳欲滴,目光略显迷离,用手肘撑着脸蛋,静静地等着。

这样一个意乱情迷、放纵笙歌的夜,就该配上一壶好酒,半饮半醉半朦胧,好好享受享受。

——

随着嘎吱一声门响,门外的高大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厢房之中一片寂静。

床帐丝绦悬挂其中,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屋内的地龙腾腾的翻烧,坐在桌案旁边的美人儿薄醉,瞧见人来了,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他,然后缓缓晃了晃足尖。

那站在门口的高大男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咙一滚,无端的咽了口唾沫。

没有人说话,只有寂静的暧昧气息在蔓延,秦禅月只一个眼神过去,那跪在门口的人便慢慢跪下去,一路膝行过来,将自己的面埋在了秦禅月的膝盖之中。

他是那样努力的好孩子,背后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去学,眼下进步极大,只一贴过来,就让秦禅月浑身发软。

她雪色的足腕在他的后背上渐渐的蹬踩,偶尔有轻哼声传出来。

他顾不上说话,只是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粗大的手紧紧贴着她的腰,用力的捧着她。

他太高了,所以需要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捧着她来讨好她,秦禅月的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彼此离得太近,她难免会瞧见他面上的面具。

烛火盈盈之下,这面具似乎也闪着莫名的光泽。

一瞧见这个面具,秦禅月便想到那个梦。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那个面具,轻声的与他道:“怎么又戴着这个——你知道吗?我之前,在梦里见过它。”

“是在佛塔里,那时候,我好像病了。”

跪在她面前的人动作越发大,唇齿间咬着她不肯松,让她闷哼了好几声。

“好坏。”她嗔怪着,伸出手去挑开他的面具。

抱着她的人不躲不避,只是拼了命的用力咬她,似乎想将她就这样吸到身体里,以后他们可以永不分离。

那纤细的手指沿着边缘轻轻一挑,银质的面具便从他的面上脱落,露出来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他的下半张脸被淹没在裙摆中,而目光却高高抬起来,与她对视。

看到这双眼了吗?

没有梦,你没有梦,没有周海,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

在她面容惊变的那一刻,他死死的咬着她,在她挣扎的瞬间摁紧她,让她无法挣脱,像是抛却了一切、孤注一掷的赌徒,用唇舌死死的贴着她,将她推上惊慌与欢愉的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