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想殿下哦~

当时暮色已沉, 残阳挂在殿后,一缕赤金泛黑的夕阳光线正照耀在窗柩上,将琉璃窗柩照出了一点刺目的日光。

秋日的太阳没有什么暖意, 反而更添几分沉沉的肃杀, 东宫厢房内的地龙早已烧起来了, 升腾的暖意将地毯都烫的热烘烘的,矮案上摆了个烧瓷蓝碗,碗中置了朵浮水碗莲,莲花正开, 淡淡的清香飘散在四周。

窗外寒风吹拂间,太子静静坐在矮榻旁执子,自己与自己弈棋。

听见动静, 太子不曾抬首,只语气平和道:“让二皇子进来。”

外头的宫女低头应是, 转而退下后, 不到几息, 二皇子便提着一壶酒, 飒踏而来。

宫女瞧见二皇子的时候,忍不住羞红了面。

与严苛冷冽的太子不同, 二皇子是个温和的人,早些年,二皇子宫里还养了几个美人妾室,每一个都被二皇子养得极好,甚至有一个宫女还被二皇子脱了贱籍, 惹人艳羡。

据说再过几日,就要与右相家的小女儿成婚,为此, 二皇子还将那些美人儿都遣散了,一一给了不少陪嫁,甚至有的还许配给了亲近的手下做妻,如此妥帖,谁能不喜爱呢?

察觉到宫女的目光,二皇子面上笑意更浓。

他提膝入殿,好一番春风得意,迈入东厢房内时,一抬首,就看见他的好皇兄正在案边执子对弈。

太子贯爱下棋,有时与旁人下,有时与自己下,这是太子自小就养成的习惯,每次太子发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后,都会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下棋消化,只是后来太子岁数大了,少碰棋了。

旁人见了他下棋,便都绕开,不扰其兴致,偏二皇子瞧见了,要坐到太子对案来,自来熟的拿起一颗棋子,要与太子手谈一局。

“前些日子得了一壶好酒。”他将手里的酒往案上一放,瞧着放纵恣意,随性而为道:“今日来寻皇兄畅饮,皇兄不会嫌我聒噪吧?”

谈笑间,二皇子“啪”的一下落下一黑字。

二皇子这话里带着点锋芒试探,但太子眼皮子都不抬,只安静拿起白子。

自从镇南王回长安之后,太子与镇南王抓着“二皇子刺杀王爷”的证据,将二皇子打的抬不起头来,二皇子早就憋坏了,每次见了太子都皮笑肉不笑的躲开,眼下好不容易占了上风,自然是要来他这里炫耀几分。

你有镇南王保驾护航又如何呢?瞧瞧,本宫不还是站稳脚跟了吗?

“孤不饮酒。”太子落一白子,语调平和。

他就像是没察觉到二皇子的挑衅似得,依旧如以往般平静,像是一片深而又深的湖,丢一颗石子下去,立刻被吞没,连水波都冒不出来。

二皇子就讨厌他这样。

都快大难临头了,还在这搞什么高深莫测的姿态呢?

二皇子手中的黑子“笃笃”的敲了敲案面,随后“啪”的一声落下,黑棋落下时,二皇子语调轻佻的问:“近日[卖官鬻爵案]好似也寻到了关键证据了,说不准过几日,就要宣判了,皇兄可知晓?”

说话间,二皇子忍不住抬眸去看太子。

烛火熠熠之下,太子面无表情,那锋锐的眉眼间似是瞧不出任何情绪,好似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只会淡淡的看着你,好似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毛虫,不值得他多给一个眼神。

分明他已经快输了啊!这个时候的太子就该殷殷切切的望着他,放软身段过来哀求他才对!可偏偏,太子就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二皇子更讨厌太子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这位皇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动怒,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太子翻脸?

“孤听闻过。”太子语调平缓,拿起一颗白子,缓缓落于盘中,后道:“你输了。”

二皇子垂眸一看,太子的白子早已将黑棋的路都堵死了。

二皇子一时发恼,随手将这棋盘上的棋子拨乱,道:“太子殿下现在还有空闲在这里弈棋?镇南王的养妹危在旦夕,等秦夫人死了,镇南王必反,到时候,太子手下可还有助力?”

二皇子眼下胜券在握,难掩焦躁,一刻都等不了的撕开了彼此之间遮丑的面纱,在其下那些被掩盖的、针锋相对的洪流便呼的一下翻出来,吹来阵阵寒意。

两颗棋子被二皇子的手拨到地上,传来阵阵撞击声,随后,四周一片死寂,空气中像是多了某种无形的刀锋,让人的呼吸间都多了几分争鸣之意。

棋子落地,也不见太子翻脸,甚至,太子薄唇微勾,瞧着像是笑了。

“那皇弟以为,孤当如何?”他笑着问。

太子当如何呢?

他当过来恳求,过来伏低做小,主动与二皇子谈和,现在二皇子手上捏着秦禅月卖官鬻爵的证据,而太子和镇南王手上捏着二皇子刺杀镇南王的证据,两边拉锯,谁也弄不死对方,为什么不握手言谈这一回呢?

“皇兄与本宫是亲生兄弟。”二皇子摆出来一张“兄弟友恭”的脸来,面上昂起来一些温和的笑容,轻声道:“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只要太子退一步,他自然就也跟着退一步啦,他们这场交锋就默契的停手,不好吗?

太子含笑看他。

太子笑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温笑、浅笑之类的和善笑容,他那薄唇是勾起来了,但那双眼却是不动的,只定定地瞧着二皇子,那姿态,更像是在看笑话,显得那勾起的唇瓣多了几分讥诮。

他不需要说话,只需这么静静地看着二皇子,二皇子就能感受到他的嘲讽。

二皇子面上的笑容便也渐渐僵硬住了,最后消失,变成了一张阴沉沉的面。

两个兄弟都不再言语。

片刻的僵硬之后,二皇子起身拂袖而去。

殿内的太子依旧端坐在案后,神色淡然道:“来人——将酒壶送回去,与二皇子说分明,永和宫的野酒太差,孤喝不惯。”

酒当然不野,这是御酒,太子说的其实是宫里的万贵妃来路不正。

太子向来是知道怎么气二皇子的,专挑最刺人的地方来踩。

二皇子本来就生气,盛怒回宫的时候,路遇东宫的宫女将酒壶往他的宫里送,夺过来便砸了,将宫女吓得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

二皇子也不曾管,而是回了他的宫殿后,召手底下的人来见面。

他要知道太子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这位好皇兄,从来都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眼下秦禅月都被大理寺少卿给死死摁住了,太子居然还没有任何动作,定然是藏了后手。

但他想不出来后手在何处。

二皇子的消息送出去后,不到片刻,便有太监悄悄入内,与二皇子密声言谈。

只听那太监道:“近日来太子不曾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悄悄去过两次镇南王府,我等都推测,他是在与镇南王言谈——镇南王倒是真能忍,他那养妹都进了牢狱中,他却到现在都没冒头。”

太监细细说了两嘴后,又道:“太子最近似乎爱上了听戏,去过一个戏楼里消磨了不少时间,也不知是为何。”

二皇子拧着眉听了半晌,道:“将这戏楼好好盯起来。”

他这太子哥哥向来勤勉,纵然成了太子,每日练功也都不曾落下,从来不做什么享乐之事,更何况是去戏楼看戏。

他定然是去办大事了!还是必须要他亲自去办的大事,不可忽略。

一旁的太监则低声应下。

两人正言谈间,外头突然传来太监拉长了的音调来:“万贵妃到——”

太监与二皇子都是一激灵,太监忙去一旁站好,躬身行礼,二皇子则是立刻站起身来,迎向宫殿门口。

万贵妃正从宫殿外行进来。

外人都说,万贵妃是狐狸精转世,将皇上勾的大小不分,妻妾颠倒,但实际上,万贵妃生了一张明月静美的娴静面,一眼望去,若杨柳扶风。

万贵妃行进来后,给了那太监一个眼神,太监便匆忙而下,殿内就只剩下了二皇子与万贵妃两人。

“娘,您怎的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儿唤儿子去不就得了。”私下里二皇子见了万贵妃,都是唤娘的。

一般后宫妃嫔生了孩子,都要送到皇后处养着,但万贵妃独一份,她不必,二皇子自从生下来,就是她自己亲手养大。

二皇子向来喊万贵妃为娘,喊皇位上那个为爹,他们在外人瞧不见的时候,就真的如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一样。

这也是他们母子俩敢跟太子作对的底气。

太子喊皇上都得喊“父皇”,但二皇子可以喊“爹”。

在万贵妃和二皇子的眼中,他们跟永昌帝可是一家人,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可偏生当年太后偏袒母族,偏袒皇后,硬生生把位置给了皇后,逼得万贵妃只能来做个贵妃。

他们当然恨皇后了,等皇后死了,他们就恨太子,等太子死了,他们才能痛快。

“娘有事问你。”万贵妃见了儿子,只拧着眉,一脸担忧的道:“你——你姨母的事儿,你可有给办了?”

前些日子,万贵妃的妹夫,吴行止死了之后,吴家就跟着一落千丈,万贵妃的妹妹,也就是万夫人,只能靠着万贵妃的余威撑着,按理来说,他们家都这么落魄了,太子该抬抬手了,可太子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针对吴家下手,翻出来一些陈年老黄历,像是要将吴家一网剿灭似得。

万贵妃只能赶忙叫自己的儿子来安排。

而吴家的事儿还不止这一件。

吴行止死了就死了,更让人糟心的是,吴行止的女儿,万贵妃的侄女,吴家大姑娘,吴晚卿丢了,说是去参加了一个围猎宴后,吴晚卿就找不到了。

万夫人刚刚死了丈夫,被太子为难不说,现在又丢了女儿,难受极了,几乎都要上吊去了。

万贵妃跟万夫人可是亲姐妹俩,她当然要帮衬着自己的妹妹。

说话间,万贵妃由二皇子扶着坐到了黄花梨木椅子上。

“自然办了。”二皇子道:“儿子不会眼睁睁看着姨母受委屈的,太子不可能将人赶出长安只是——表妹一直找不到。”

二皇子其实也挺喜欢自己那个表妹,聪明,伶俐,本来嘛,二皇子和万贵妃是打算让这个表妹多在宫中露露面,讨皇上喜欢,他们再抬一抬,给吴晚卿回头封个郡主、县主之类的,再配个好婚事。

但是谁能想到,吴行止突然就死了,吴晚卿这条路就断了,二皇子也觉得遗憾。

“也不知道人是跑到哪里去了。”万贵妃眼角里含着点泪光,道:“吴行止这件事,你对不住你表妹,你知道的吧?”

吴行止是二皇子党,为了二皇子卖命,勤勤恳恳给太子党找了不少麻烦,明里暗里替二皇子办了不少脏事儿,现在太子把吴行止弄死了,二皇子得记着吴行止的恩情,日后厚待她的姨母啊。

“这是自然。”二皇子又一次道:“儿子不会让姨母受委屈的。”

只是顿了顿后,二皇子迟疑着与椅子上的万贵妃道:“娘,您这些时日,可曾去见过爹?”

万贵妃面上也有些恹恹。

早些年,他们夫妻感情好的时候,自然是天天凑到一起去的,他们俩都没有旁人,只当对方是自己的一部分,血肉都不分开。

但是时日久了,永昌帝不满足于这些了。

永昌帝还想长生。

永昌帝身子骨其实不算好,早些年,永昌帝年幼的时候,大陈乱过一段时间,永昌帝受过些伤,本来是个早亡之像,早就该死了的,但永昌帝不想死,他天天跟着那些蛊医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吞吃过活蛊。

这活蛊,能让永昌帝一直活着,但是却要求永昌帝每个月都吞吃一定量的虫子,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这事儿其实不是秘密,太子和万贵妃都知道,只是万贵妃不想与自己的儿子说——她在儿子面前,总想维护住他们做父母的体面,任何荒唐事都不告诉二皇子,以至于二皇子还不知道他亲爹每个月都吃活蛊的事儿。

而且,吃了活蛊之后,永昌帝时而燥热癫狂,时而意志消沉,清醒的时候很少,反而更像是被活蛊操控的人,这些年,万贵妃都少去跟永昌帝谄媚了。

她亲眼瞧见永昌帝活蛊发作。

这活蛊发作的时候,万贵妃只觉得永昌帝不是永昌帝了,这是一坨自己都不认识的,活着的烂肉,永昌帝的脑海里面是有他们在一起的记忆的,但是却不是那个人,只是会走会说话的,一坨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已。

只是二皇子与他这个亲爹见得少,后宫里那些恶心事儿又都是万贵妃在扫尾,所以二皇子不知道他亲爹干的那些事儿罢了。

“不曾。”万贵妃道:“你也别总去找他,他——他忙。”

二皇子低低的“噢”了一声,复而又说:“我是怕这次的事儿惹爹生气。”

秦禅月一直都很皇上喜欢,虽然秦家是太子党,但是秦家军却也是真的保家卫国的猛将,这一回,二皇子为了政斗,诬陷秦禅月,他怕自己亲爹生气。

“不会。”万贵妃摇了摇头,道:“你爹——不会生气的。”

当初永昌帝也是腥风血雨中上位的,他见多了政斗,如何会介意自己的儿子去政斗呢?他只会介意自己的儿子蠢。

二皇子听了万贵妃的话,在原地团团转了半晌后,亢奋的说:“娘,你放心,儿子这回,一定能赢过他。”

万贵妃点了点头,道:“争上皇位,这才是最重要的。”

永昌帝当皇上,万贵妃都不放心,只有她自己儿子当皇上,她才能放心。

二皇子也想当皇上,那是最高最高的位置!谁不想要呢?

他野心勃勃。

当夜,二皇子一夜都不曾睡着,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他要在朝堂之内搅弄风云,将他的好皇兄狠狠地压下去!

——

与此同时,大理寺衙房之内。

当时已经是深夜,今日无风,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边,云层浅浅映着光晖,照着大理寺衙房前的窗台,偏头一望,就能瞧见一点莹莹的光。

宋远洲在案后疲惫的捏着眉心,眉眼之中闪过几分轻快。

今日,他终于能歇一歇了。

从侯府之中拿回来的账本将各个证据链都添完整了,构架出了一个以镇南王和秦夫人为主的、自上而下的贪污构架,他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整理出一半了,估摸着,后日就可以去承禀永昌帝。

思索间,他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桌案上放着的证据。

沉甸甸的证据压着他的手掌,带着某种重若千钧的力道。

他知道,这证据一旦整理完、交出去,忠义侯府就完了,连带着镇南王这边也得塌半边。

不过,外头究竟是闹成什么腥风血雨的样子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是标准保皇党,只要他对得住上头的皇上就行。

这样一遭糟心事儿落下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继续让他安安稳稳的当好大理寺少卿就好。

哎呀,人生在世,真是片刻不得闲。

宋远洲正思索着,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宋远洲唤人进来,才瞧见是自己的心腹。

这心腹一凑过来,在宋远洲旁边说了一件事。

原是锦衣卫的人在暗地里发力,托人过来给宋远洲带一句话。

大陈锦衣卫贴近后宫,跟万贵妃走一道儿的,现下的指挥使是万贵妃一手提拔上来的,据说那指挥使还认了万贵妃当干娘,其实指挥使比万贵妃还大一岁呢……哎呀,总之,也是个为了上位能四处认娘的东西,宋远洲这种文人风骨是看不上的。

而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托人来说的事儿也简单,就一件,说是这侯府的二公子,周驰野,有戴罪立功的情节,希望宋远洲能轻判。

宋远洲听了这事儿,登时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来。

侯府二公子周驰野,也就是那个将所有事情捅出来的不孝子,侯府落到眼前这个情况,与周驰野是脱不开关系的。

眼下,万贵妃的人希望能轻判周驰野,那就代表着,万贵妃的人跟周驰野有勾连。

或者说,周驰野这样攀咬侯府的人,很可能是受了万贵妃和二皇子的授意。

宋远洲整理出来的这些证据突然就变得烫手无比,因为这些证据,都是他按着周驰野的话去找到的,也就是说,他成了周驰野的刀,也间接成了二皇子和万贵妃的刀。

就算是他不愿意,但是这一刻的他依旧成了万贵妃和二皇子设计太子党的一个帮凶。

不……应该说,谁是主审官,谁就得被拉下马来。

这一场仗,万贵妃和二皇子要赢了!谁若是识相一点,都该在这个时候卖好,赶紧给周驰野轻判,到时候,等万贵妃和二皇子得势了,可不要回头来找他的麻烦。

但是,宋远洲厌恶周驰野。

这位宋大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硬生生的顶住了压力,只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切按着律法来判,本官改不了。”

这件事儿被他驳回去了。

下面的心腹转而去回话,只留下宋远洲一个人坐在案后叹息。

怎么做都要得罪人,这当官的青云路,真是一步一个坎。

——

次日,清晨。

一大早,宋远洲勉强歇了一夜,起来就继续干活儿,比外头的鸡起的都早。

而太子也是一样的日程。

下面的人你拉我扯的撕来撕去,上头的人——今天准备舔点别的。

太子殿下顺着昨日的路,一路去了戏园子里,等着他的小烟黛过来。

——

清晨,辰时。

柳烟黛从王府之中醒来。

一早醒来,柳烟黛在睡着和起身之间犹豫了两息,最后爬了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婆母。

今日王府之中的人依旧是一副人心惶惶的姿态,唯独小烟黛不愁,她清晨起来疲惫的打着哈欠,任由嬷嬷给自己化好妆荣后,继续准备去戏楼。

昨日跟那个狗东西约好的时间就是今日。

柳烟黛困倦的要死,人其实都懒得去,但是一想到婆母,她还是咬着牙撑起了身子过去了。

一切都是为了——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柳烟黛靠在马车上沉沉的睡着,一直到戏楼的时候,她才被嬷嬷叫醒。

上楼的时候,柳烟黛两条腿都发沉,只觉得十几阶台阶都要命的很。

婆母——

她才行到门口,门内的人突然拉开门,一把将她抱了进去,将她亲昵的塞在胸膛间,诱哄着问她:“一夜过去,是不是十分想孤?”

柳烟黛深深闭眼。

婆母啊!烟黛尽力了!

“是呀。”柳烟黛挤出来一个笑容:“我好想殿下。”

太子抱着人往雅间走。

雅间内添了一张床,是太子亲自叫人搬来的,雅间的窗也早关上了,烟黛瞧着那张床,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两刻钟还费这个劲儿做什么?

柳烟黛闭上眼不愿意搭理他,但太子却是迫不及待。

床榻柔软,他将柳烟黛摆上去,又特意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柳烟黛腰肢后头,语调极其温柔。

“若是受不住了,记的叫孤。”

柳烟黛“嗯嗯嗯嗯”的点头,抬手就示意他过来。

早弄早结束,她要回去睡觉。

而太子瞧见她这姿态,不由得一阵得意。

太迫不及待了,一看就知道想他想的要命。

太子还矜持上了,慢悠悠的撩开她的裙摆,一点点压过去,帮她褪下绫罗绸袜时,微微挑起眉头问:“这么想要?”

柳烟黛微笑点头:“太想了。”

——

柳烟黛是一块饱满的羊脂玉,嫩弹娇滑,品之有异香,尝之如热刀切荔枝,汁水迸溅。

太子每次见她,都觉得能起码折腾上几个时辰,但实际上,柳烟黛只要一扭腰,一吸气,他便要立刻投降,总之,太子一碰了她,人都控制不住的乱抖。

当时他们好不容易结束,柳烟黛连起身都不能,裹着被沉甸甸的便睡了过去,太子沉浸在这种欢愉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她整个抱入怀中,在她闭眼歇息的时候,贴着她的耳垂问:“待孤登基,迎你入宫好不好?”

柳烟黛一个激灵,睡不着了。

进了宫有什么好的?见不到婆母了,还要天天伺候两刻钟,谁受得了?

她抿着唇,低声说:“妾身嫁过人,不配再入宫伺候,不敢奢求。”

太子满足的喟叹一声。

太乖了,好宝宝。

“孤不会亏待你,你要听话。”他说。

“才能永远留在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