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子可真是个好人哎

眼瞧着太子正在游廊上走过, 柳烟黛揣着一肚子的心思,也跟着上了游廊。

游廊长,但并非是直挺挺的一条线, 它有各通两边的长廊拐向, 两边人各从一方行出来, 需经几转,彼此才能撞上。

当时正是秋日,风一吹,廊檐下挂着的风灯轻轻地晃, 远处的松木发出哗哗的响声,柳烟黛一步步走过去,几乎能够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揣了一肚子的话, 等着一会儿彼此见面的时候来说。

柳烟黛在这边忐忑不安,几乎将衣角都揪皱了, 却并不知道, 那站在廊檐下的太子正满肚子坏水的瞧着她。

柳烟黛那张小圆脸微微拧起来, 几乎把纠结写到了脸上, 大概是想一会儿怎么跟他开口。

太子越看越喜欢,他就愿意看柳烟黛为了接近他煞费苦心的样子。

但他光看还不够, 他还要再甩两滴坏水上去。

而柳烟黛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好不容易想好了一会儿怎么说,正刚刚坚定信念,但谁料,当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 太子一转身,竟然走到另一个岔路口去了!

哎呀!这怎么还走那头去了!

柳烟黛眼睁睁瞧着太子越走越远,一时情急, 赶忙提着裙子往前跑。

撵上他呀!好不容易撞上的太子,可不能让他跑了呀!

但柳烟黛这头刚提裙子加速冲过来,才刚跑到太子近前来,太子突然停步转身了!

柳烟黛猝不及防,他这一转身,她连速度都没来得及缓下来,一头便直撞进了太子胸膛间!

完了,太失礼了。

柳烟黛脑袋嗡了一下,恍惚间记起来,她好像撞过太子不止一次了,每一次她碰到太子,好像都要撞一下。

而在她面前的太子似乎也是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抱了她一瞬。

太子肩宽臂长,伸手一揽,便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中。

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想到浑身干渴发烫,想到辗转难耐,浑身的血肉都在渴求。

而当他抱上她的一刻,他仿佛品尝到了甘霖,他恨不得用力将她揉到身体里,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听她在难捱时候的呜咽。

他是那样喜爱她的每一个地方,喜欢她的身体的每一寸,发鬓间毛茸茸的小碎发很可爱,粉嫩嫩的唇瓣很可爱,耳朵上的一颗小痣也很可爱,但是,在感受到她的小腹的时候——太子的眉头渐渐拧起来。

她怀了他的孩子,腹中有他的骨肉,可是她比之前更清瘦了些,原本丰腴的身量见薄,这让太子很不满意。

他还是更喜欢柳烟黛身上那种弹弹肉肉的触感。

镇南王府果然养不好她。

想来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就得放在亲爹旁边养才行,旁人如何能养的好呢?

再一想到那一日,她软而娇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哼着的模样,更是心头火热。

太子的手臂不自觉的更加深了两分力道,似是恨不得将她直接从镇南王府抱走,抱回他的东宫,牡丹深藏。

而这时候,面前的柳烟黛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先是抬手推开太子,随后生硬的行礼,又扯了一个关于婆母的话题,最后眼巴巴的看着太子。

快回话呀!

她这么精妙绝伦的试探,他怎么不吱声呢!

太子的目光从她的脸蛋滑到她的肚子,最后又落到她的面上,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将她诱拐回东宫,听到她的发问,太子的心思才渐渐落回来。

想要将她从镇南王府诱拐走,总要掏出来点糖块来给她才是。

秦禅月就是那个糖块。

“秦夫人——”太子明知道秦禅月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不跟柳烟黛说实话,只流露出几分为难,道:“秦夫人之事事关重大,孤明日还要去为秦夫人奔走,至于具体的事,孤不能擅自告知世子夫人。”

既是“不能告知”,那就是知道了!

柳烟黛只觉得惊喜极了,肚子里那点心眼来来回回的转,她现在盯着太子的眼神,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小馋嘴儿猫看见了一条鱼,喵喵咪咪的就跑过来了,想要大吃一口,偷偷腥。

“秦夫人是臣妇的婆母。”柳烟黛真像是个小猫咪一样,围着太子团团转,急的喵喵叫:“也是一心为了秦夫人好的,太子告知我,我亦不会去害婆母,只当是叫我宽宽心吧。”

太子似乎更加犹豫,他拧着眉道:“世子夫人若想与孤一道儿出去奔走,若叫钱副将知道,怕是要觉得此事荒唐,认为孤带世子夫人涉险,不成的。”

柳烟黛都没注意到他的话术,她只是来打探些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就将话头拐到了“一道儿出去奔走”上,话里话外,好似是她想要与太子一道儿去查此事似得。

偏偏柳烟黛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钱副将”这三个字儿上了,太子一言落下,她便赶忙道:“不叫钱副将知道便可,我,我可以绕过他出门。”

钱副将说到底只是府里的副将,他不会强行拘着柳烟黛,只要柳烟黛自己不作死,不非要去打听案件事项,柳烟黛爱做什么做什么,她是出去买金银财宝,还是跟小姐妹们喝茶玩乐,钱副将都不会去管,最多派两个亲兵跟着,保证柳烟黛安全就够了。

“既然世子夫人如此恳求,那孤只能应了你。”太子道:“明日孤要去查此次案件的重要证据,世子夫人若有心,便随孤一道儿去吧。”

柳烟黛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懵了。

所有的不对劲都被她自己给忽略掉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了四个字:重要证据。

她之前遍寻不到任何关于婆母的消息,谁都不肯告诉她,急的她嘴上都长燎泡了,而现在,太子居然说,要带她去查重要证据。

太好了!她就说,她能行!她还是有用的!

柳烟黛其实对什么朝堂什么局势什么人都一无所知,但就是有一股初出茅庐不怕坑的莽劲儿,太子三言两语就把她忽悠的找不到北,约好了与太子明日去外面见面。

“镇南王府的人不会愿意孤带着世子夫人涉险的。”太子那张锋锐冷冽的面上浮起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犹豫,他道:“世子夫人定不要被镇南王府的人发现。”

柳烟黛猛猛点头,约定好了时间与地点后,柳烟黛美滋滋的走了。

她还太青涩,并不明白那些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真正的猎手,永远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看起来像是柳烟黛吃到了,其实是太子吃到了。

当夜,柳烟黛回到她的住处,一连干了三大碗饭,临睡前都做着美梦。

婆母,烟黛马上来救你啦!

——

与此同时,侯府佛塔之内。

秦禅月半睡半醒间,裹着厚厚的棉被,打了个喷嚏。

她身上的寒症未散,这些时日来一直病恹恹的,一躺就是一日,塔内时间的界限被模糊,人都分不清什么时候。

这是她入塔的——第三日,还是第四日?

塔内最顶上落下来光芒落在塔内,这条光路之上的灰尘在光柱之中飞舞,没有一点声音,在这里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人像是被整个长安给遗忘了,日日夜夜,只有自己能看见。

在这样的地方,让她有些记不清时日了。

她混混沌沌的睁开眼,扫了一眼塔内。

不管外头是如何喧闹,佛塔之内还是一样的安静,漫天神佛依旧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与前些日子没什么变化。

不,也有一个变化。

这唯一的变化,就是在佛脚的地方多了一个床榻,其上又铺满了厚厚的被褥,用以给秦禅月休息。

这还是她入塔的第二日,镇南王那边的亲兵要求为她添置的。

大理寺少卿宋大人虽然将这些亲兵们给挡回去了,但是还是按照这些亲兵的要求,给她添了这些东西,毕竟宋大人也怕秦禅月死在这塔里。

除了这些以外,佛塔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也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进来看她。

秦禅月窝在被子里,脑子里又想起来她不久之前做的一个梦。

她刚来佛塔里的时候,凉气入体,病的昏昏沉沉,后来竟瞧见带着面具的周海从天而降,下来抱着她,她掀开他的面具一看,底下竟是养兄的脸。

秦禅月低低的笑了两声,心说这梦都是什么寓意啊?乱七八糟的。

柔软的被子裹着她,很快又让她忘掉了这些事情,拖着疲惫的病体,渐渐陷入了梦乡。

寂静的佛塔之中,阳光自塔顶而落,折射出各种柔顺明亮的色彩,夫人裹着锦缎,眉眼间似乎残存着淡淡的笑意。

秦禅月被幽禁佛塔,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停滞的时空之内,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而在这佛塔之外,却是各方势力交杂,诸方角力。

而处在最中心的宋远洲脑门子上都一片官司,他这些时日查查这个,查查那个,只觉得人都要查没了。

——

大理寺官衙衙房内。

衙房一排连着一排,无数个身穿官袍的小吏在其中跑来跑去,薄秋的天气里,人活生生跑出来一层汗。

宋远洲坐在衙房之中,困极了。

他已经连着三天三夜没睡了,人参丸是一颗接一颗的吃,身子都快吃垮了,可又不敢睡,就这么苦熬着。

一沓又一沓的文书被送进来,一卷又一卷的陈年老案被铺到面前来,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宋远洲看的头痛极了。

而比文书和卷宗更让人头疼的,是二皇子党派和太子党的双方拉拢。

现在这案子是他一手来查,身为主审官,能在其中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这两拨人都想把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宋远洲原先任大理寺少卿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的“跟皇党”,只跟上头的皇上,皇上说什么他就干什么,这就是他的立身之道,保命之本。

这也是这案子能到他手里的原因,因为他两个党派谁都不沾染,而刑部那头的人站太子党,锦衣卫那头的人站万贵妃党,两拨人撕来撕去,都难当主审官。

别看眼下是三堂会审,其实另外两边都各有心思,宋远洲一边查案,还得一边跟同僚勾心斗角,顺带还得忍受同僚时不时的诱惑和挖坑。

人有几个心眼啊够这么用!再搅和两年得把他命都搅和进去!

要是再查不出来什么能给秦夫人定罪的证据,他真要被活生生逼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牢狱里的周驰野要见宋远洲。

宋远洲盯着桌上的卷宗,没好气儿的回:“让他等着吧。”

对于这个周驰野,宋远洲也不怎么喜欢。

虽说这个人之前给他提供了不少案件信息,加快了案件的调查步伐,但是谁会喜欢一个背叛了自己父母的人呢?

大陈重养育之恩,羊跪乳,鸦反哺,这都是刻在骨头里的东西,周驰野就因为一个女人,能将十来年的养育之恩都能抛下,这能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在宋远洲看来,秦夫人在养育子女这件事上半点错都没有,若是换了宋远洲,也会如同秦夫人一样来做。

因此,宋远洲对周驰野很厌烦,听了下面小吏的话,也并没有直接去见周驰野,而是转而看了一眼天外。

天外暮色沉沉,秋风瑟瑟间,廊檐下挂着的灯来来回回的晃,头上的乌云厚而沉,像是要落一场雨。

这一场磨难,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啊。

——

当夜间果然下了一场雨。

雨势连绵,淹没了整个长安,坊间的青石板砖被雨水冲刷,冲出了一片片暗青色的痕迹,中间的砖缝却是怎么都冲不净,依旧是一片黑色,雨静之后,浅处聚集出水洼,倒映着月亮的身影。

一场秋雨一场寒,长安的鸟儿都显得寂静了些,列队南飞,飞向温暖的南方。

而被困在长安城中的人却不得而出,只能一日又一日的苦熬。

次日,清晨。

朝阳自屋檐后渐渐升起,将屋檐照出亮亮的鎏金色,薄薄的晨曦挥洒之间,人们的一天也随之开始。

坊市间热闹纷纷,临近秋日,出去踏青游玩儿的人也不少,学堂的游子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玩闹,各个坊市的人群穿行在街道之间,马车辘辘踏过青石板。

别管长安城上头的人打成什么样,下面的民众们照样过着他们的日子,头顶上的太阳换了一轮又一轮,各家草木都静静地生着。

辰时,镇南王府。

柳烟黛早起来后,特意叮嘱身边的嬷嬷,说要出去散散心,看看戏。

嬷嬷一大早儿便给她熬了一锅牛乳来喝,热热的牛乳里面洒满了果碎,再配上一叠酸梅小糕点,一叠酸奶樱桃酪,一叠蒸熟的辣肉,再配上几个冒着热气儿的肉包子,顺带那几个烤熟的橘子甜甜嘴儿。

这就是柳烟黛一早上起来要吃掉的东西。

等她用光后,嬷嬷便给柳烟黛梳妆打扮。

秦禅月每次看柳烟黛都觉得像是在看一个毛茸茸的小幼崽,所以给她的打扮多也是粉嫩鲜亮的颜色,大氅也多是各种淡粉明绿浅黄月兰的颜色,瞧着柔和又没有攻击力。

嬷嬷今儿给她挑了一套明黄色的大氅,里面穿了一套牛乳白一样的狐狸绒,又挑了一双羊毛靴,因为怕她冷到,嬷嬷又给她挑了一个暖手炉。

柳烟黛出门,自然不能就自己出去,除了嬷嬷以外,还带了四个王府的私兵跟着她。

她说是出去听戏,自己选了乐舞坊的西巷苑,其余人自然都随着她。

只要柳烟黛这个吉祥物不作死,不找事儿,他们绝不会限制她,只要她高兴就行。

柳烟黛坐马车进乐舞坊,去西巷苑,进了戏园子的时候,恍惚间还记起来之前婆母拉着她来听戏的时候,她那时候也没专心听戏,后来周家人来了,他们还在这戏园子里面打起来了,也正是那一回,让她曝光了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

想起来那时候的婆母,柳烟黛心里就酸酸的。

婆母一直都庇佑着她,让她安安稳稳的长到现在,现在轮到了她来给婆母做点事情了。

要是她有用一点,是不是就能帮上婆母一些了呢?

思索间,他们已经进了西巷苑内。

这个戏园子与上一个戏园子差不多,行过长路之后,就是一个戏楼。

戏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

上一次跟婆母去听戏,整个戏园子都被婆母包下了,没有其他客人,这一回的戏园子也是如此,一楼二楼都没有人,柳烟黛便将嬷嬷和私兵们都留在一楼,自己上了二楼雅间。

跟着柳烟黛来的嬷嬷和私兵们并未怀疑,毕竟柳烟黛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从来不做坏事,听话乖巧,谁都不觉得柳烟黛会做什么,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面看戏,等着柳烟黛。

而就是这样一个闷声闷气的孩子,上来就搞了个“私会太子”,旁人还都被瞒的死死的。

柳烟黛行上二楼雅间内,一推开雅间房门,便感觉到一阵暖意铺面而来。

这雅间从外面瞧着小,但是一进来才知道其内别有洞天,其内几个雅间房间都被打通了,里面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右边一旁摆放着一排屏风,屏风后有人专门烧着暖炉,烧着炭火,在薄秋间蒸腾出阵阵暖意,叫人身子都热起来,角落处又燃着熏香,用以冲散炭火的气息。

左侧摆着一方长案,案上堆放着各类书卷,太子就坐在案后,正在读手中的书卷。

因着二楼雅间背光,所以雅间内还点着烛火用以照明,明亮的光线填满整个雅间,恍惚之间,这里仿佛不是戏楼雅间,而是一间书堂。

窗外遥遥传来咿咿呀呀的戏声,而坐在案后的人充耳不闻。

今日太子换掉了素日里那一身压迫性极强的玄衣,而是换了一套明蓝色的长衫,瞧着人眉眼都温润了些,端坐在案后,像是一位温润的书生。

柳烟黛才一进来,便瞧见太子抬眸,目光平和的瞧着她,站起身来,语调静温道:“世子夫人,这边来坐。”

屏风后面负责烧炉子的金吾卫听见太子这声调,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多久没听见太子这样说话了?

上一次这个语调,还是特意去算计二皇子的一回呢。

金吾卫没忍住,稍稍回过头,透过屏风的缝隙,他只瞧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走过去,就不敢再瞧,赶忙收回了目光。

柳烟黛顺从的走过去,就瞧见桌案上摆着各种书。

兴许是瞧见柳烟黛的目光,太子眉目温和的回道:“这些,是孤整理出来的一部分证据,打算过几日呈交给圣上,世子夫人若有心,可以随孤一道儿来整理,这些东西,都能帮得上秦夫人。”

屏风后的金吾卫暗暗哼了一声。

费尽心思在戏楼上摆这么一回,就是为了跟人家整理证据?真的证据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摆出来给人看?

这不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吗?谁能信他是真好心啊?

“真的吗?”柳烟黛欣喜极了,她两眼亮晶晶的拿着书卷,道:“我跟太子一块整理,太子真是好人。”

金吾卫两眼一黑,娘哎,真有人信啊,这年头,太子都能当好人了!

太子笑眯眯的给柳烟黛递过来一本书案,里面记录了密密麻麻的账单。

“这些都是秦夫人府上的账本。”太子慢悠悠道:“世子夫人可以慢慢盘算,只管告诉孤一共多少钱就好。”

柳烟黛接过账本,一打开看,便瞧见那些小字一个个冲到脑子里来,冲的她头晕目眩。

柳烟黛其实没读过什么书,她幼时家里饭都吃不起,哪里有书读?她是被楚珩收养之后,才接触过一点的,但是读的十分不怎么样,更别提什么九章算术了,几两几钱几铜板,这账本绕到她脑子里,让她脑袋都跟着犯迷糊。

“世子夫人?”太子温温柔柔的看着她,问:“可是为难?若是为难,孤自己做就行,只是怕慢了进度,耽误救夫人。”

“不为难。”柳烟黛咬着牙道:“我现在就算。”

太子满意颔首。

柳烟黛坐到一旁的案后算账本的时候,太子就在瞧着她。

她今天是嫩黄色的,脸蛋白皙粉嫩,唇瓣更是亮晶晶的,低头看东西的时候十分认真,但显然没看懂,算账的时候十个手指头都掰弄起来了。

她十个手指头后面有十个小肉涡,看起来白白软软的。

太子慢慢的吸了一口气。

好可爱,想舔。

——

与此同时,远在牢狱之中的大理寺少卿终于跟地牢里的周驰野见面了。

“什么?”牢狱之内,宋远洲的面色几度变幻:“你知道侯夫人的受贿账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