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废物东西,叫你中药!

“呕——”

是夜。

山间大路中, 柳烟黛趴在马车内的床榻间,正睡着呢,突然间一阵反胃, 她趴在床榻上呕了两下, 但什么都没呕出来, 只有一阵酸水涌出来,被手帕盖住。

她这是怎么了,也没乱吃东西呀,难不成是饿的?

不应该呀, 上马车之后她吃了不少婆母给她备的肉干呢。

迷迷糊糊中,柳烟黛抬头往外头看。

彼时她正睡在马车的床榻内,山路略有些崎岖, 马车不稳左右摇晃,她透过车窗往外看, 能透过纱织车窗瞧见外面挂着的月亮。

寒风吹动树影, 马车檐下挂孤灯, 月色摇摇晃晃, 车向长安行。

此时正是月上三竿时,他们正连夜赶路, 得一日半的时间才能回去。

算起来,他们今夜夜间出发,大概是后日卯时左右到长安。

柳烟黛便安安稳稳的趴下又睡了。

她还能睡一整天呢。

柳烟黛和秦禅月两人前脚刚离了山中,后脚这山里就乱起来了。

起因是夜间宴会散后,众人都回帐篷内休息, 而这个时候,吴夫人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直没有回来。

吴夫人大惊之下,匆忙去寻了姜夫人。

姜夫人最开始并未慌张。

每年办围猎宴都这样, 一些公子姑娘们不曾来过山间,不知者无畏,来了山间就乱七八糟的走,而山间广阔,人一钻进去,转瞬间就会失去方向,所以一些人难免迷失。

“莫着急。”姜夫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人下去找,还安慰吴夫人:“不过半夜便能寻回来了。”

而吴夫人一直提心吊胆,怎么都安不下心来。

旁人不知,她还不知道她那个女儿吗?吴晚卿的性子,心气儿高,自大自傲,年纪又小,以前家世好的时候,一群人捧着她,就叫她觉得自己了不得了,那张脸瞧着小家碧玉,但实则很有主意,旁人说她还不肯信,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以为自己能逆风翻盘,但实际上……

吴夫人叹了口气。

等吴晚卿到了她这个岁数,对什么都看透了就知道了,哪有什么人是与众不同的?都是血肉之躯,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就连当初吴行止想上位,都得将自己正妻休了呢,她凭什么就能什么都不付出、直接白日飞升?少做些不靠谱的梦吧!

因此,吴夫人格外不安心。

之前她带着吴晚卿出来,就是因为觉得这山间僻静,事儿少,且躲开了长安里的太子,能让吴晚卿静静心,可谁料,今日太子莫名其妙的也出现在了这山里,谁知道他们会出什么事儿?

越想吴夫人越担忧。

而随着时间流逝,一旁的姜夫人也从镇定自若到略有不安。

这怎么一直没找到呢?

姜夫人因为要筹办宴会,所以特意雇佣了一群对这大别山十分熟悉的小厮来干活儿,这群人对大别山最熟悉了,怎么现在都没找到?

姜夫人正着急着,那群小厮们来回话了,不管是谁,都只有三个字:没找到!

这可完了呀!丢人了!

姜夫人匆忙跟着吴夫人一起找,找了半夜,连带着别的宾客都给惊醒了,姜夫人和吴夫人挨个儿问过去:“可有人瞧见了吴姑娘?”

大部分人都没瞧见,但是有一小部分人是瞧见了的——这一小部分,就是跟着太子骑马而去,后来替太子捡箭的那几位公子。

他们亲眼瞧见,这位吴姑娘是随着太子离去的,但是,这几位公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人说“看见了”。

今日吴姑娘丢了,与他们无关,但是把太子供出来,就跟他们有关了。

聪明人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姜夫人和吴夫人都没寻到线索,只能在这山间乱转。

结局自然是找不到。

大别山并不算是大,但是藏下一个小小的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自家宴席上平白无故丢了一个人,姜夫人也是急的满嘴上火泡,连着一两日都没去管什么宴会,忙的是天旋地转,日夜不分,吴夫人更是眼前发黑,有心想要去问一问太子,但是又不敢,只能日日的哭。

她这女儿,是死在了外头,还是不甘她配的婚而逃掉的呢?

吴夫人没有答案,她只能在心中期盼是后者。

而太子根本懒得管这些乱事儿,柳烟黛和秦夫人走的当夜,太子也连夜从这大别山中离开了。

在这里的每一息,都让太子无比恶心。

太子离开这座山的时候,其实都恨不得把这座山给烧了,也幸好吴夫人没有跑到他面前来追问,不然他保不齐直接当场动手了。

——

一日半后,正是卯时初,柳烟黛和秦夫人的马车已经回到了长安中。

晨起的长安热闹极了。

薄秋之下,气寒风冷,昨日又落了一场小雨,更显秋凉,长安城门口的人都裹紧了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雨后的长安街道被冲洗的干干净净,露出长年累月磨损的花岗岩,马车行在其中,车轮发出整齐的辘辘碾压声响。

一进城来,街道上什么车都有,城门口守着各种早起进城的人排队,侯府的马车举着家徽牌子,一路不曾排队,马车直入长安城。

长安城的城池修建成了一个超大的正方形,其中以街道分成各个坊市,要去那个坊市,都得行过直挺挺的道路,一路行到坊市前去。

坊市里也有专门的司市管理,每个坊市内如果出事,都会由坊市之内的司市背责,前段时间,一个坊市里的老婆婆为了让自己儿媳妇生儿子,去外面花高价买了一锅蛊药回来,药给儿媳妇喝了,儿媳妇当晚就没了,事儿闹大了,被缉蛊司的人抓到,老婆婆一家入狱全砍了,司市也被全家流放去了南疆。

大陈是采用坊市连坐制的,有时候,就算是不是亲戚,只是近邻,都要因此而倒霉。

马车哒哒经过各个坊市,最后终于到了长平坊。

长平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家家户户相临,侯府位置在长平坊的街首,要从街尾一路行车过去,行到最前方。

秦禅月前脚刚回到长平坊,后脚就有人特意出来看了一眼。

特意出来看的这户人家,是周家的人。

周家人远远在街头巷尾瞧见了秦禅月的马车回来,又赶忙折返周府去报信儿。

自打秦禅月用“柳烟黛”有喜的消息留下了爵位之后,周家人对秦禅月和柳烟黛便格外在意——之前秦禅月带着柳烟黛去山间参加围猎宴的时候,周家人背后就没少嘀咕。

一个孕妇参加什么围猎宴?围猎宴都是要骑马的,保不齐孩子都颠儿没了去。

眼下他们人回来了,自然要回去再嘀咕一番。

侯府的马车一路哒哒走过,倒是不曾在意周府人的消息,他们眼下只在乎侯府那头。

——

秦禅月的马车还没到侯府呢,这信儿就先一步传回到剑鸣院的周驰野的耳朵里了。

当时,周驰野正在院中练左手剑,白玉凝在一旁给他们的“孩子”绣小衣,偶尔周驰野练得满头大汗转头间,便能瞧见白玉凝坐在廊檐下的水莲花面圆凳上,一双眼浓情蜜意的看着他。

秋日飒飒,略冷,而娇妻的眼眸是最温暖的绸缎,一瞧过去,就觉得自己被包裹住了,秋日的风,便也不冷了。

周驰野心头燃起了一阵阵的暖意,与此同时,心底里更滋生出了几分野望。

他过去的时候浑浑噩噩,手废了,人就也跟着废了,好像是一辈子站不起来了似得,自然也不曾去练剑,而自从与二皇子相见了之后,他突然间又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还有机会站起来!

这种力量促使他开始练左手剑,让他又捡起来了这些时日丢下的功夫。

废了个右手,但他还有个左手!旁人以为他不行了,他迟早还能再站起来!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前途有望的时候,不需要旁人来督促,他自己都会咬着牙,使劲儿的往上面爬。

周驰野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人,他只是被秦禅月困在了这个大坑里了而已,当他又一次奋发图强的时候,说不准就能爬出去呢?

那清俊挺拔的少年郎似乎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一转头,瞧见心爱的姑娘的时候,他忍不住走过去,用宽大的右手掌轻轻摸过她的脸。

他的白玉凝,杨柳风柔,海棠月淡,无论何时,他只要瞧见了她,就几乎要融化到她的柔情里。

“玉凝。”周驰野念着她的名字,一双眼像是能滴出水来,那样温柔。

“我很快就不会让你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垂下眼眸来,目光划过白玉凝手里的小衣,眼眸里闪过几分痛惜。

他的玉凝,为了回来找他,竟然要撒这种谎,往身体里塞那种可怕的东西,只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很快——”他低声说:“很快就可以了。”

等他彻底掌控了侯府,白玉凝就再也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白玉凝转而贴靠着他,紧紧抱着他,无声地用自己的拥抱来支撑他。

她不需要言谈,但她的爱意却从她的眼、她的手、她的身体里泄出来,紧紧包裹着周驰野,让周驰野感受到一阵爱的力量。

不管他是落魄还是风光,只有他的玉凝一直跟着他。

只有他的玉凝。

“别着急。”白玉凝用自己的脸轻轻地蹭着他的手,轻声的唤着他:“夫君定能一展宏图。”

他们二人相拥时,外头来了通报的小厮,两人缓缓拉开距离,同时看向门口的小厮。

白玉凝回府以后,没少跟府内的小厮施恩,她知道侯府的人心里都瞧不起她,但是没关系,她就擅长在恶劣的土壤之中撒种开花,在她的坚持不懈与周驰野的助攻之下,她还真笼络来了几个人给她跑腿。

门口的小厮正在向白玉凝和周驰野通风报信。

“启禀二少爷,白姑娘,夫人带着世子夫人从城外回来了。”小厮道:“马车还有一刻钟便要进府门了。”

白玉凝和周驰野都是微微一顿。

他们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眼底里都是担忧。

这围猎宴按常理来说,应当办上几日才对,但秦禅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不是他们走漏了风声?秦禅月这次回来,会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他们要不要提前筹谋?

不过转瞬间,两人眉眼间便过了几个眼神,都在想秦禅月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必担忧。”最后还是白玉凝先开了口,她轻声道:“不会被发现的。”

二皇子的事情他们瞒的很紧,除了他们两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秦禅月更不可能知道。

周驰野缓缓点头,道:“你先歇着,我去迎母亲。”

母亲到底是为什么而回的,只管来问问便是。

说话间,周驰野便从剑鸣院行出,绕过长廊花阁,直奔侯府正门而去。

周驰野前脚刚到侯府正门,后脚便瞧见几辆高头大马的马车从街道的尽头行来,马蹄踏着清晨的泠泠辉光,一路行到了侯府门口。

马车停下后,驾车的马夫拿来脚凳摆好,须臾,马车被人自里面推开,从中走出了一位丰腴高挑的夫人。

夫人艳美,自马车间被日头一照,似是玉人般熠熠生辉。

周驰野瞧见了这道身影,赶忙低头行礼道:“见过母亲。”

秦禅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由着丫鬟扶着下马来,语调平缓的“嗯”了一声。

眼见着秦禅月行过他,周驰野才敢直起身子来,他跟在母亲身后,有心问一问“母亲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又因为做贼心虚,而怕太过明显,所以不曾问,而是趁着秦禅月进了府门之后,问了跟着秦禅月一道儿回来的嬷嬷。

“母亲这么快回来,可是宴席上有什么不舒坦的?”他问。

嬷嬷也不敢议论主家的事,只低声道:“老奴亦不知晓。”

周驰野左右瞧瞧,顺手给嬷嬷塞了点银子,道:“嬷嬷,你知我也是担心母亲。”

那嬷嬷收了银钱,这才低声说道:“说是夫人跟姜夫人闹了点矛盾,便先回来了。”

周驰野松了一口气,又瞧着秦禅月神色自然,没有要找茬的意思,周驰野心底里的那根弦就又松了松。

至于柳烟黛,跟着秦禅月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书海院打水沐浴。

周驰野之前上书海院求助过,后被拒之后,就再也不踏入书海院了,所以就不曾来柳烟黛这里打探消息,只自己一个人折返回了剑鸣院。

他心里有一点侥幸感在作祟——嬷嬷都说了,是因为跟姜夫人闹了别扭才回,且,瞧着母亲这般平静,应当不是为了他的事情回来的。

如果母亲真知道他跟二皇子暗地里有勾连,怎么会这么安静?定然早就来收拾他了。

所以,母亲一定是没发现。

至于母亲为什么回来……周驰野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左右母亲脾气大,稍微碰见什么不满意的事儿都要甩脸色,跟人家吵架拌嘴的事儿还少么?

至于他藏进去的东西,母亲估计也找不到,但是他的计划要推进了,最好这几日就来做,免得夜长梦多。

周驰野带着满肚子的心思离开了。

而周驰野离开之后,秦禅月强忍着没露出来什么异样,一路如往常一般度日,直到到了晚间,她才细细的查过自己的柜子。

妆奁柜子下面的暗格如往常一样好好的摆着,秦禅月细而又细的挨个儿翻过去,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周驰野放的东西。

是一卷人名谱,在人名谱后,详细记载了一些字数和官职。

秦禅月初初拿到的时候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但是仔细思索之后,才惊觉,这是一份买官表,其上的人名多是在边关的武官,这些武官,又多是镇南王的手下。

这一份东西如果被捅出来,会被旁人认为,是秦禅月仗着镇南王的权势收钱卖官。

秦禅月当时坐在矮榻上,瞧着这些东西,活生生冒了一层冷汗。

自古以来,收受贿赂、买官进爵这种事儿都是压不住的,甚至比蛊祸更盛行,面上瞧着是抓不到,但是一旦被捅出来,是要全家灭门流放的大罪。

她手里的这一份名单,就算是假的,但是如果真的被发现,谁又能相信呢?

谁能相信她的亲生儿子要来害她呢?

这一刀,能将秦禅月和镇南王一道儿砍死。

秦禅月在秋日间,活生生惊出一身冷汗来,手脚都觉得冰凉。

她拿着这张人名谱,心里开始筹谋起来。

她该怎么办?

秦禅月几次想直接把这人名谱给烧了,又硬生生忍耐下了这种冲动。

这是一场危机,有可能将她和整个镇南王府都断送进去,很危险。

但是,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二皇子想要他们死,她也想要二皇子死,现在二皇子出招了,还被她抓到了狐狸尾巴,摧毁证据反而是下策,她应该有更高明的做法才是。

秦禅月在这种时候,突然无比想念她的养兄。

她的养兄瞧着少言寡语,但在朝堂上从来都不曾吃过亏,他算不得多狡诈,但是却比她更熟悉朝堂,更知道该如何操作。

可是现在,她的养兄还在昏迷,现在没办法帮上她。

而除了养兄,在朝堂上,她还有什么助力呢?

原先周家也算是一个,但是自从周子恒死了之后,周家和侯府开始竞争爵位,秦禅月就用不上周家的力了,而且,周家和侯府还不一样,侯府是坚定的太子党,周家那头却是在两边游离,这样的一个周家,是不可能帮她跟二皇子斗的。

周家都不行,其余的一些普通交好的人家更不行了,涉及到这种吵架灭门的大事儿,就算是亲兄弟俩都要掰,更何况她们只是普通的泛泛之交。

秦禅月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最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皇子的仇人也不少,她为什么要绕开这么一把最锋利的刀呢?

与虎谋皮,有些时候,也是好事。

秦禅月冷着眉眼盯着手里面的东西看了片刻后,最后将这东西安然无恙的放回去,又派了个人,想方设法去联络太子。

二皇子来害侯府,是为了间接制衡太子,根源还是在太子身上,她一个后宅夫人扑腾不出来什么,不如直接喊太子来。

只要太子入了局,她这边就胜券在握了。

——

夜色下。

秦禅月这边派出去的人一路直奔太子之处而去。

秦禅月的人将信儿递到太子面前的时候,太子正在病重。

素日里神挡杀神的太子自从山间回来了之后,突然就病了,躺在榻间竟然就起不来身了!午夜梦回间,似是有梦魇缠身,睡一会儿都会惊醒,那脸色白的,比那漆纸都白!谁瞧见了心头都是“咯噔”一下。

东宫之人都被太子这样给吓坏了。

当初先皇后病逝的时候,太子掉了两滴眼泪,擦一擦脸,转头就继续跟万贵妃干,那时候都不曾病过!皇上常年不喜东宫,太子一直处在高压之下,却从不曾在意,顶着万般压力依旧游刃有余,前两年太子遇刺,心口上中了一箭,太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当场硬生生拔出来了,连麻药都没上啊!围观者都看的后背发麻,太子却没事人儿一样站着,整个东宫的人都当太子是不倒战神,谁能料到,太子不过是去山间打了个猎,回来怎么就不行了啊!

太子不能不行啊!太子不行他们可怎么办啊!

这病来的突兀,整个东宫的属臣急的团团转,围着太医问了好几圈,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儿说“心胸郁结”,一会儿说“忧思过重”,就是说不出为什么。

更有甚者,给太子把脉之后,竟说太子这是被人气的,但是也说不出是被谁气的,反正就是活生生被气成了这般。

众人心思慌慌的时候,侯府那头送来了消息,说是秦夫人私下里求见。

这消息送到太子榻前时,太子虚弱的爬起身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回秦夫人,明日见。”

夜色之下,宫殿内烛火晃晃,太子用力擦过额头上的汗,一字一顿道:“在此之前,找个理由,把吴家人全家流放了。”

“全家!”

东宫人应声而下。

等东宫人都出去了,太子泄力一般倒在床榻间,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几次在半空中握拳,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一拳捣在了自己身下。

废物东西,叫你中药!

——

伴随着一声痛哼,太子弓起身子的瞬间,也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散了不少。

自我的惩罚和身体的疼痛终于让太子有了片刻的松懈与舒爽,大概人憋闷的时候总爱这样惩罚自己。

随后,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太子又一次梦见柳烟黛。

梦中的一切都那样美,以至于太子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气的捣了自己一拳。

——

清晨,东宫。

晨曦初升,琉璃瓦上的脊兽被晨曦照出明亮的光泽,随着东宫里爆发出一阵摔杯掷盏的碎裂声后,太子面色铁青的自东宫而出。

东宫殿前守着的宫婢匆忙低下头行礼,生怕触太子霉头。

长安天子所居之处名为紫禁城,其布局类似一个缩小的长安,也是一个方块一个方块镶嵌在一起,拼凑成一个紫禁城。

太子自东宫而出之后,直奔今日与秦夫人约好的地点而去。

他想知道,秦夫人寻他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