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几日后,韩绮来到宁府后巷,将姐妹二人约了出来。

“茵茵,我已经拿到那名军医的具体下落,但因我身份受限,无法亲自前往,还要拜托你前去调查。我会留在大理寺与你里应外合。”

没等阮茵茵有所反应,榕榕先是一惊,妹妹要出远门了么......

这一日总会到来,阮茵茵安抚住欲要落泪的长姐,指了指北极星,“星辰不灭,我就会找到归家的路,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呀。”

从那日起,阮茵茵不必再前往大理寺,所有的细节都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她适时地退离开风险的漩涡,隐藏暗处,并会带着韩绮培养的两名心腹,奔赴千里,在其他人找到军医前,第一个了解当年真实的情形。

沈骋是自演还是他伤,对是否能够翻案有着关键性的推动作用,不过前提是,军医愿意配合。

回到府中,阮茵茵开始准备远行的行囊。

榕榕一边为她收拾换洗的衣裙,一边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些事,“量力而为,有时候当乌龟也没什么不好的。”

知道姐姐担忧自己,阮茵茵从后面抱住她,“我记下了,遇见危险当乌龟。”

榕榕被逗笑,半是惆怅半是感慨,“我又拖后腿了,还是应该像你一样,当个敢打敢拼的小江湖。”

阮茵茵窝在她背上笑了起来,是啊,小江湖勇而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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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含苞,幽香欲出,绿罗裙叶随风飘,要说夏日最美的景致,荷花池必列前茅。

阮茵茵从池边买了一些新鲜的莲藕,准备回去做道香辣莲藕,再拿剩下的剁成碎末,掺进牛肉馅里包饺子。

明日就要启程,也不知回来时,已交替了几个夏秋。

走入喧闹的街市时,阮茵茵瞧见顺天府尹的官轿从眼前行过,后面跟着两排衙役,没一会儿,大批五军营和南镇抚司的官兵出没在街头。

阮茵茵拎着竹篮躲在路边,没有多想,等回到家中才知道,是少帝擅自出宫游玩时丢了一枚腰牌。

少帝的腰牌,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太后大怒,下令全城搜查,务必在子夜前找到。

夜里火把连线,亮如白昼,阮茵茵将行囊放在新买的马车上,只等官兵前来搜查。

戌时三刻,一路官兵叩门而入,里里外外翻找个遍,连马车上的行囊也没放过。

“头儿,这是什么?”一名官兵从后巷发现一枚鎏金腰牌,递给为首的官兵。

“就是这个!”

为首的官兵叫来阮茵茵和榕榕,没好脸地询问起来。

阮茵茵摊手,落在后巷的腰牌,关她们什么事?

“说不定是你们听见叩门声,将腰牌丢在后巷。”

谨慎为之,官兵将此事上报给所属的五军营,很快,五军营的坐营官携着几名上将前来。

像是从校场上直接过来的,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冷冰的甲胄,来势汹汹的。

婆子和婉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不敢吱声,扈从们也有些胆颤,低着头不敢出头。

坐营官扫视一圈,问道:“谁是家主?”

阮茵茵站出来,“我是。”

坐营官多少听说过宁府的事,上下打量几眼,扭头看向上将军们。按着平时,几人会直切正题,先问话再动手,可碍于阮茵茵曾是他们大都督的座上客,一时犯难。

一名上将军附耳道:“还是请大都督过来一趟吧。”

“大都督事忙,还要劳他来回折腾?”

“少帝的腰牌,绝非小事。”

思量片刻,坐营官还是让人从宫里请来了贺斐之。

一身绛紫麒麟补服,腰缠青绫革带,比之寻常,多了一份威严。

拿过少帝的鎏金腰牌,贺斐之捻在手里,看向等待指令的坐营官等人,“尔等先回去,这里留下十来个兄弟看守就行。”

坐营官从不会忤逆贺斐之的话,带着下属和一部分官兵离开了。

等庭院安静下来,贺斐之走到阮茵茵面前,摊开掌心的腰牌,问道:“可曾见过?”

没有心虚,何必畏惧,阮茵茵仰头直视起官帽下的眉眼,“回大人,不曾见过。”

一声大人,极为疏离,贺斐之略微拧眉,将腰牌放入衣袖,“随我入宫。”

“什么?”

阮茵茵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贺斐之侧眸,“不入宫与圣上对证,如何知你们是清白的?若是证明不了清白,官兵会把你们移交给刑部审讯。”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阮茵茵急急跟了上去。

其余人被官兵看守在庭院中,忐忑的等待着结果。

榕榕和婉翠欲上前,被官兵一记目光瞪了回去。

贺斐之是乘马过来的,没打算绑着阮茵茵当街跑。他跨坐上马背,朝阮茵茵伸出手,“上来。”

阮茵茵扭头看向别处,显然很排斥。

贺斐之单手扶着马鞍,强调道:“别闹,公事公办。”

那声“别闹”隐隐有些纵容,阮茵茵抠了抠掌心叫自己冷静,公事公办的话,他确实已经很客气了。

刑部的人对待嫌疑犯,是会连吼带吓的。

人要识时务为俊杰,否则很可能打乱明日出城的计划。说服过自己,她递出右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上了马,困于双臂之间。

陷入一抹竹香中,身体不由自主变得僵硬,她缩起肩,不敢动弹一下。

贺斐之低眸瞧了一眼怀里的女子,心口没来由的异动,一夹马腹,绝尘而去,“抓稳。”

阮茵茵没怎么骑过马,紧张地抓住了马匹的鬃毛。

黑亮的汗血宝马“嗷”了一声,用力甩甩头。

阮茵茵赶紧松开,身体随之晃动,一下下撞在贺斐之的手臂上。

马匹有些颠簸,腿的内侧被硌得生疼。

见她不是很舒服,贺斐之单手握住缰绳,以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想将她向上提起,以自己的臂力支撑她半悬空的身体。

女子的腰,细如柳,似能一把折断。

被箍住腰,阮茵茵大气不敢喘,扭头看向身后的男子,“你松开我。”

大庭广众,搂着她算怎么一回事?

看她耳朵都红了,贺斐之忽然意识到,镇上那个单纯不懂情/事的小丫头开始计较男女大防了。

手臂卸去力道,他双手抓住缰绳,没再去管她舒不舒服。

抵达下马石时,阮茵茵感觉腿内侧的皮肤已经磨破,她皱着脸跨过马背,并拢双脚瞧了一眼地面。

这匹汗血宝马太高,跳下去是需要勇气的。

一咬牙,她作势要往下跳,却被已经下马的贺斐之拦下了。

衣袖中,露出一截泛出青筋的小臂,贺斐之抬手撑住她的腋窝,将人抱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尴尬,就有小黄门弯腰靠近,牵走了马匹。

第一次入宫,竟是因为“偷盗”,阮茵茵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宇,挺直了背脊。

父亲为工部尚书时,出入宫门是家常便饭,她不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给父亲丢脸。

走在贺斐之的身后,阮茵茵用余光打量着进进出出的高官和权宦们,本该怯场的,可不知是父亲的缘故,还是有贺斐之在,她非但没怯场,还在恍惚间,感觉自己还会有进宫的机会,并且载着光耀。

阮茵茵虽是宁坤的嫡女,但身份早已是民女,民女入宫,看守宫门的侍卫们多少有些微词。

可有贺斐之在,也不好阻拦。

两人一路畅行,来到御书房。

此时,少帝正耷着脑袋,听着太后责备,心里虽不服,但也没有还嘴。

在场的除了季昶,全是心腹官员,也因此,太后会不顾及少帝的颜面。

听说贺斐之带着一名民女觐见,太后冷了语气,“按着大都督的做法,以后但凡有个冤假错案,就要由圣上亲自来审?”

负责传话的小黄门汗涔涔的不敢回话。

少帝适时地卖了个人情,“此事与朕有关,大都督才会带着人直接过来,还是见上一面为妥。那女子是宁坤的女儿,朕也早想见一见了。”

太后按按眉心,虽对贺斐之的擅作主张极为不满,但也没必要因此结下梁子,令对方难堪,得不偿失,“将那女子传进来吧。”

得了指令,小黄门快步走出殿堂,高喊道:“传贺大都督、宁氏女觐见。”

贺斐之带着阮茵茵走进御书房时,一双双带着探究的眼眸齐齐望了过去。

季昶站在少帝斜后方,看着跪地请安的阮茵茵,浅提唇角,这丫头倒是没有怯场。

等阮茵茵站起来稍抬眸时,季昶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提醒阮茵茵先别开口,听别人讲。

微小的动作落在贺斐之眼里,些许刺眼,他握住阮茵茵的手臂,将人拉近自己。

似乎在表达,自己带进宫的人,自己护着便好,不劳他人。

季昶眸光转冷,紧了紧手中拂尘。

作者有话要说:要拉开新篇章了,茵茵去找人证,男主男二也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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