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被强制带上湖心岛,阮茵茵气闷不已,鼓着雪腮坐在岸边的磐石上,“要谈什么,麻烦快一点,我不想让姐姐担心。”

贺斐之直截了当,“离那个韩绮远一点。”

又让她与旁人保持距离,阮茵茵忍不住哂笑,“凭什么?”

“他的真实身份有待查证。当初大理寺卿是看在他有些才气学识,才破格提拔的。”

提及二姐的身份,阮茵茵心下微惊,还好没有查出二姐的女儿身,“怎么发现他身份不实的?”

“你当大理寺和吏部是白吃饭的?”

阮茵茵重重一哼,噘起小嘴踢了一下脚步的石头子,“那是不是,若能查清他的真实身份,就能提拔成品阶更高的官员了?”

话里话外不离韩绮,贺斐之有些不悦,不愿再提,“总之,离他远点。”

“才不用你管。”

“你!”

贺斐之微微拂袖,负手其后,望向了粼粼湖面。

阮茵茵盘腿抱膝,侧头枕在腿上,只想快点回到姐姐身边,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个节骨眼,她索性问他一些关于案子的线索好了,只是他会告知的可能性很小。

“我从段崇显那里得知,你手里有关于沈骋一案的新线索,可否属实?”她没提韩绮,担心贺斐之嗅出玄机,一叶知秋。

贺斐之压了压眉骨,“小阮,你可以了解案子的经过,但一旦触及到线索链,很可能遭遇风险。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尤其是贺斐之,些许尴尬,些许迷惑,些许……

万般情绪交织,他有些理不清。

“那你呢?”阮茵茵据理力争,“你权势大,人脉广,不也还是遭遇了刺杀,没有保护好自己。”

犹记得救下他时,他伤的有多严重。

面对女子的话,贺斐之竟哑了口,无法反驳。

阮茵茵趁热打铁,“案子对我很重要,我也很冷静,你只需告诉我,你手里的线索是关于人证的下落吗?”

“是,但只是发现了那个人的行踪,还未找到当事人。”

“是兵器师、军医,还是逃兵?”

看来,她已完全了解了案子的经过,分析出了断掉的线索连,贺斐之既欣慰她的机敏,又担忧她的安危。

知她是真倔,认定的事不会轻易回头,今日就算自己不给她线索,她也会想尽办法去别处碰壁。与其让她绕更多的弯路,还不如自己亲口告知。

“军医。”

是与韩绮掌握的线索一致,那便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阮茵茵点点头,“多谢相告。”

“你不问我,人证的行踪吗?”

“你不是还未查出来具体的落脚点。再说,就算你查出来了,会告诉我吗?”

“会,前提是,我可以在你身边安排影卫。”

“不必了。”夜色淡淡,女子眼中的光晕更淡,“回去吧,我累了。”

月光一点萤,投在衣裾和鞋面,散着微亮,勉强能照清几丈的距离。

周遭安静,两人临石而坐,绀紫和墨色衣摆挨在了一起。

贺斐之也知不该再僵持下去,于是站起身,默默走向岸边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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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对面的渡口,榕榕一把抱住妹妹,戒备地盯着徐徐走来的男子,“大都督是否太过分了?”

贺斐之本想与阮茵茵交代些什么,但见状停下了脚步,道了一声“回去让她喝些姜汤”,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颀长的身影笼在夏风中,衣袍翻飞。

韩绮定眸望了会儿,来到阮茵茵面前,揉揉她的头,“没事吧?”

阮茵茵窝在榕榕的怀里,悄悄牵起韩绮的手,“没事,叫姐姐担心了。”

之后,她将从贺斐之那里得知的线索讲给了韩绮听。

“与我所知的线索一样啊......”韩绮仰头望月,清润的眼底渐渐黯淡,“还以为,能省些力气。”

“他手里很可能还有其他线索,不过以他谨慎的性子,没有六成把握,不会乱讲。”

“你倒是了解他。”

谁也看不透一个不愿敞开心扉的人,阮茵茵自认对贺斐之的了解超不过五成,“能查到那个军医具体下落的把握大吗?”

“时间问题,应该快了。”

“好。”

**

与姐妹二人分别,韩绮回了一趟大理寺库房。

长长的廊道内昏暗潮湿,壁挂的灯盏突突跳动着火光,很是瘆人。

韩绮端着灯盏走到库门前,想要查一查有关军医的身世。

来到对应的架子,按着编号依次查下来,刚要抬手去拿,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是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进来的,照理说,不该有其他人在。

大理寺库房由七名官员持有钥匙,只有聚集七把钥匙才能打开库门,而她手里的其余六把,是以泥模印子重配的。

吹灭手里的烛台,她悄然绕到架子的末端,想要从过道离开。

走进来的人脚步稳健,气定神闲,应是还未发现她。敢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又拥有七把钥匙的人,整个大理寺不超过三人。

大理寺卿和左、右少卿。

库房很大,鳞次栉比,可以很好地打掩护。

韩绮脚步极轻,轻车熟路地走到库房前,好在对方没有关门,否则一定会弄出声响。

走出库门,她环视一圈,确认无人,才快步向外走,待到离开大理寺时,双脚一软险些摔倒。

路边有棵梧桐树,她靠在树干上喘了喘气儿,若是刚刚被抓包,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在她庆幸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两枚玉石相撞的细碎声,是腰间玉佩发出的声响。

“大半夜的,韩大人怎会在此?”

秦砚略带散漫的声音,携风落入耳畔。

韩绮心口狂跳,扣在树皮上的指甲用力地挠了下,她转过身拱手,“下官送两位美人回去醉金楼后,又被灌了一斤酒,迷迷糊糊的以为要上值了,不知不觉走来了衙门,这会儿吹过风醒了酒,才发觉是自己喝糊涂了。”

秦砚提着六角宫灯,慢慢踱步到她跟前,附身嗅了一下她的颈间,在闻到酒味后,侧眸看向她被灯笼映出细细绒毛的侧脸。

一个大男人,怎么偏生了女相?

“纵酒误事,韩大人悠着点。”

直起腰身,秦砚拍了一下她的胸口,发觉她那里并不是很平坦,随即大手撑了上去,试探了几下,疑惑地笑道:“有些料啊,平时没少锻炼吧。”

胸口传来挤压感,韩绮连心跳都放慢了,身体不自觉地躬起,心道幸亏缠了束胸带,“哪里哪里,不及少卿大人十分之一。”

秦砚来大理寺是为了未处理完的新案子,但翻开卷宗时,忽觉酒意上头,人也晕乎乎的,便没了处理正事的心思。

又重重拍了两下,他收回手,勾住韩绮的肩走向自己的马车,“韩大人住哪里来着?我送你。”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桎梏着,韩绮被迫向前挪步,心里将秦砚骂了一百八十遍,嘴上却说着最怂的话:“城西,城西老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南、圆圆子、虞虞@ 10瓶;锅烙炒虾仁 5瓶;葱油鸡腿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