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美梦

许梁宜有一刹的滞住,心口也没出息地被什么东西痒?下。

“谁跟你?不是外人?请不要乱说话?。”许梁宜道。

他突然往她脸捏?下,低声:“我会努力?,让它实现。”

*

硬朗狂妄惯?的男人身上,一旦多出柔情这种东西,或许还真容易让人沦陷。

许梁宜没呛他?,选择沉默,陆怀洲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回杂志社,陆怀洲却没依她,固执地带她去到一家火锅店吃饭。

现在杂志社已经是下班的点,许梁宜原想回去把今天采访的录音笔梳理成文字版,但同时她的肚子也饿?,这件事?留到吃完饭回家里做也不是不可以?。

陆怀洲想追回她的决心好像挺大,她又何尝不惦记着他。

直视内心,他到现在,一直是除?父亲以?外,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没出息地喜欢上他,这份喜欢,好像也没有因为过去四?年对他的臣服而磨灭一点,甚至驻扎在她满身的血液里无法剔除。

如果?他是想跟她正儿八经地谈恋爱,而不是延续之前,她不是不可以?迈出那一步。

能不能成,就让时间给出答案吧。

八月夏日,炎热和酷暑也没让火锅店变得?冷清,人们对火锅的热情总是不分季节。

服务员将他们领到墙角的一个桌,旁边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

小女孩一身粉色的蓬蓬裙,头发卷卷的,脸蛋圆圆的,很?白,像个洋娃娃,入座的时候,许梁宜忍不住多看?眼。

服务员很?快送来点菜的ipad,许梁宜照例点?鸳鸯锅,她吃辣,陆怀洲不吃。

锅底加热下,红油汤和番茄汤咕噜咕噜冒出气泡。

“我去接个电话?。”陆怀洲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

许梁宜“哦”?声。

……

“陆总,那个刘虎查清楚?,他就是燕城平谷区一个混混,犯过一宗□□未遂罪,去年才被放出来,我们找人去审问过他,他什么也没交代?,对,对许小姐,就是见色起意……”黄思成道。

挂掉电话?,陆怀洲蹙?下眉。

可能真是他想多?吧。

……

许梁宜咬完一块西瓜,准备去调蘸料,这时候,看见陆怀洲端着两?个小碟子走回来。

左手是芝麻酱蘸碟,右手是看起来红彤彤的辣椒蘸碟。

许梁宜愣?下。

他不是去接电话??吗?

居然还亲自调?两?个蘸碟回来。

陆怀洲把辣的那份递给她。

许梁宜接过,说?声“谢谢”。

陆怀洲懒散坐回原来的位置,瞭眼皮看她一眼,道:“尝尝,满意不?”

许梁宜用?筷子尖沾?点,咬到嘴里,一股浓郁的酸辣浸在舌尖,他竟然知道她爱往蘸碟里放点醋,还是说,他乱调一气,误打误撞?

许梁宜尝完后,道:“还行?啊。”

似乎是习惯性的,许梁宜给他盛?碗汤,问他:“你?伤好点没。”

陆怀洲目光投到女孩给她盛的汤上,回答得?漫不经心:“还行?。”

许梁宜道:“受伤?是不是不可以?吃发物?”

陆怀洲:“有吗?”

“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好像就是不可以?吃,肥牛肥羊,还有虾滑,这些你?都不要吃?,都是发物。”许梁宜道。

陆怀洲道:“牛羊肉不吃,火锅还有什么劲?”

许梁宜想再劝,男人妥协?,对她痞痞地勾?下唇:“行?,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

*

转眼过?半月。

许梁宜这天接到一个电话?,是广元成打来的。

广元成在退休之际,干?件大事?,和明?大新财学院另外两?个教授创办?一个财经杂志社,名字还没定,邀请许梁宜去参观参观,并希望她能提点建设性意见。

她一个小后生,哪能给三位教授提什么意见,但是作?为老广的学生,她理应去捧捧场。

正好后天周三她调休,广元成也有时间,许梁宜挂掉电话?后,便?用?手机订?张周三早上的机票。

飞机上,她遇见林蔓萝。

“小许?”林蔓萝主动跟她打的招呼。

“蔓萝姐,你?出差吗?”许梁宜问。

林蔓萝道:“不是,是因为我舅舅,我舅舅他……他病情恶化?,我得?回去看看他。”

许梁宜滞?下,安慰道:“蔓萝姐,你?舅舅他一定会没事?的。”

林蔓萝声音平静:“不一定,他是肺癌晚期。”

肺癌。

许梁宜皱起眉,她父亲就是肺癌死?的。

“小许呢?是趁着调休回趟家吗,我记得?你?是明?大毕业的,你?也是明?城人吧?”林蔓萝道。

许梁宜道:“不是,我不是明?城的,只是在明?城读过书,这次回去,是去见一个老师,原来蔓萝姐是明?城的吗?”

她一直以?为林蔓萝是地道的燕城人,她的口音很?燕城腔。

林蔓萝笑:“是啊,我是明?城的,不过我跟你?相反,我当时没报明?大,去的燕大,我自己也没想到,本科加研究生,再到毕业后工作?,在燕城一待,都快十年?。”

“你?想过回明?城吗?还是要在燕城安顿下来?”许梁宜问。

虽然林蔓萝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许梁宜知道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人有时候表面越平静,内心越是另一番世?界。

这种感觉她经历过。

爸爸送急救室抢救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地平静,直到人没气的那一刻,才终于崩溃。

所以?一向安静不爱说话?的她,试图通过跟林蔓萝聊天,帮她排解一些。

林蔓萝道:“我挺想在燕城安顿下来的。”

“你?呢?”林蔓萝问她。

许梁宜想?下,说:“我不知道。”

她对此,还没有什么打算。

“我也许,会回明?城吧。”过?会,许梁宜说。

林蔓萝笑:“是因为你?男朋友吗?”

“……”

因为陆怀洲经常厚着脸皮去他们杂志社蹭饭的关系,杂志社的人真的几乎都知道他俩的事??。

其实她和陆怀洲现在,还处于朦胧暧昧的阶段,她还没答应他。

只是会经常约出来吃饭,牵手拥抱亲吻之类的,一点都还没有。

但许梁宜没对林蔓萝那句话?中的“男朋友”做否认,而是道:“不是,比起燕城,我自己更喜欢明?城。”

“我在明?城待习惯?吧。”许梁宜道。

这句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

飞机落地,许梁宜手机刚开机,接到陆怀洲打来的电话?。

“许梁宜,怎么不回信息?还关机。”陆怀洲道。

许梁宜正准备说她刚下飞机,她今天来明?城,但陆怀洲紧接着开口:“是不是刚睡醒?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许梁宜:“……”

许梁宜:“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这几天陆怀洲飞加拿大出差,他跟她说的是,后天才回来。

所以?她今天要来明?城,一点都没跟他说。

陆怀洲道:“怕你?想我想得?发疯,就提前回来?啊。”

“……”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请你?不要自恋,空气才会想你?想得?发疯。”许梁宜怼他。

旁边往架子上拿包的林蔓萝瞥过来一眼。

许梁宜道:“我现在在明?城。”

陆怀洲:“明?城?”

“你?今天不是调休吗,回明?城做什么。”他问。

“有事?啊。”许梁宜道。

陆怀洲道:“我还以?为你?是为?我才回去的。”

“……”

“并没有,谢谢。”许梁宜道:“不跟你?说?,我挂?。”

“等会儿。”陆怀洲道。

“还想干嘛。”许梁宜问。

“没干嘛,让你?多听听我的声音。”男人嗓音很?痞,低音炮,又苏:“毕竟,也好几天没见?。”

“……”

许梁宜说?句“无聊”,没跟他扯?,将电话?挂掉。

为什么唇角却止不住地往上扯?

许梁宜,你?没救?。

“小许,前面动?,我们走吧。”林蔓萝道。

许梁宜“嗯”?声,把手机放回包里。

*

许梁宜和林蔓萝在机场分别后,打车直接去?广元成说的地点。

除?她,广元成还喊?他带的两?个博士生过来。

“你?们说,给这个杂志社取个什么名儿好,你?们都给我想个名啊,名字能用?,我要给奖金的。”广元成用?布擦完,把眼镜戴回去,说道。

他说话?很?和蔼,在他面前,学生们都没有什么拘谨,都容易跟他当作?朋友一样相处,姜呈浩道:“老广,你?可以?拉个学生群,都帮着想想,然后弄群投票。”

周树新道:“老广,对不起,我是个取名废,名字这么大的事?,还是得?您和另外两?个创办人自己拿主意吧,我们想的名儿可能都不对味。”

“梁宜,你?想一个。”广元成直接cue许梁宜,她从和大家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话?最少的一个,安安静静待在旁边,似乎广元成不cue她,她就不会主动说话?。

许梁宜想?下,道:“问思可以?吗?”

“问思?”

许梁宜道:“问题的问,思考的思。”

广元成哈哈大笑起来,“问题的问,思考的思?这个名字好啊,就这个名字?!我们财经新闻这一行?,重提出问题,重思考问题,才能对金融圈里发生的事?针砭时弊,好啊,这个名字太好?!”

许梁宜:“……”

“老师,我……随便?想的。”许梁宜实话?道。

广元成道:“不,不随便?,一点都不随便?,我喜欢这个名字。”

姜呈浩道:“问思?老师,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

许梁宜当下看见广元成给另外两?个创办人打?个电话?,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另外两?个创办人好像也挺喜欢这个名字。

等广元成挂电话?不久,许梁宜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微信里多?一条转账信息。

广元成给她发的,数目是五千。

许梁宜:“……”

老师也太壕?吧?

“梁宜,快确认收款。”广元成道。

许梁宜道:“老师,一个名字而已,我不要钱。”

广元成道:“什么叫一个名字而已?你?就没有想过,《问思》今后,会是超越《简谈》的存在吗?我都觉得?我给少?。”

许梁宜:“……”

广元成道:“老师可能没跟你?们说过,纸媒现在虽然没落?,可是老师老骥伏枥,还没折腾够,想趁着它没彻底被新媒体代?替前,做点什么,创办新杂志,一直是我踏入这一行?的梦想,如今只实现?一个开头,今后的路会很?艰辛,不过老师不会放弃,会努力?把新杂志办好。”

他笑?下:“这本新杂志,就叫问思。”

许梁宜莫名被老人家刚才那一番发言触动到,说:“好吧老师,您的奖金我收下。”

“不过,我想把这个奖金投进您的新杂志,可以?吗?”许梁宜道。

广元成笑:“梁宜,问思不差创办的资金。”

左一声问思,右一声问思,看来广元成真的很?认可这个名字,许梁宜道:“好吧。”

*

参观完新杂志社的办公地点,聊过许久的天后,广元成带他们去紫雅阁吃饭。

吃到一半,许梁宜收到陆怀洲发的微信:【吃完饭,我来接你?。】

许梁宜愣?下,问:【你?来明?城??】

陆怀洲:【不然呢。】

“……”

他真的一点不怕麻烦,每天跨省跟过家家一样。

许梁宜抿?下唇,回:【哦。】

陆怀洲:【地址发我。】

许梁宜很?爽快,把地址发给他?。

跟陆怀洲发完信息,许梁宜起身想去上个厕所。

“梁宜,裙子。”姜呈浩道。

许梁宜回头,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挂到椅子上?,姜呈浩要是不提醒她,她等会可能会被套到。

她扯?下,裙子离开椅子那个凸角,对姜呈浩说?声谢谢。

走出包厢的时候,在走廊看见有个人在打电话?。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易海天。

“蛋糕里怎么没有我要求藏的礼物,你?们怎么回事??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太让我失望?!”易海天似乎很?生气。

“那礼物呢?我交给你?们的那件礼物呢?”

戴着黑色口罩的易芷嫣从远处一个包厢走出来,喊易海天:“爸,你?打电话?怎么打这么久啊?妈叫你?回来。”

今天的确,好像是梁兰的生日。

“妈妈,生日快乐!”五岁的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坐在爸爸怀里,拍着小手给梁兰庆生,他们面前放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

许梁宜掐掉脑海里闪过的这一幕,平静地朝厕所走。

*

饭局结束,广元成准备让姜呈浩送许梁宜去机场,姜呈浩开?自己的车来。

许梁宜道:“不用?,我……一个朋友会来接我。”

她好像,不够有勇气说出那个称呼。

广元成笑:“梁宜,不会是男朋友吧?你?交新男朋友??”

许梁宜道:“……不是。”

她没有交新的男朋友。

一直都是陆怀洲。

“好吧,梁宜竟然有人接的,那我就不管你??。”广元成笑道。

陆怀洲没迟到,许梁宜和大伙走出紫雅阁的时候,收到对方发的信息:【我到?。】

许梁宜:【我出来?】

“陆怀洲?”广元成比许梁宜先注意到倚靠在车旁的人。

男人身穿白衬衫,黑裤,个人很?高,模样矜贵懒散,眉宇硬朗,右臂上有条疤。

他也不怕晒,站在大太阳底下,金黄色的光笼罩着他。

许梁宜没出息地颤?下眼睫毛。

“你?们等会啊,我碰见个熟人,去打声招呼。”广元成道。

他是要去跟陆怀洲打招呼吗?

两?个人竟然认识的。

许梁宜心想她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犹豫半天,没跟。

她想等广元成跟陆怀洲聊完再过去。

广元成很?健谈,跟谁都聊得?来。

车边的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

“梁宜,听老广说,你?以?前在明?城日报社实习过?”姜呈浩问。

许梁宜道:“嗯。”

“明?城日报社总编是不是申文林?”姜呈浩问。

许梁宜“嗯”?声,“是他。”

姜呈浩笑:“他是不是脾气很?不好?我有个学弟最近也去?明?城日报社实习,天天在朋友圈里吐槽他。”

“对,他脾气很?差,经常骂人。”许梁宜道。

她跟姜呈浩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陆怀洲投来的目光,等人走到面前,她才有所察觉。

“一一,”他喊她,扬?下眉,“走?,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没外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一一

骚王陆哥:D

陆哥离抱美人还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