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过,御兴港一幢别墅雕刻精致的黑色大铁门打开,驶进一辆枣红色的玛莎拉蒂。
“商先生?”听见动静职业习惯爬起来的黄阿姨披着件外套走上前,在副驾驶看见面颊微红的商湛。
商湛没说什?么,他下车后,三两步去了后座,他正准备拉开车门,车门被里面的人推开,从车上下来一个白T恤男人。
“刚才没睡着?”商湛笑,他还以为这个人醉得不省人事了,没想到几十分钟的车程后,他倒清醒了不久。
陆怀洲睇他一眼,淡声:“我没醉。”
商湛嗤了声,“我走了。”
“黄阿姨,麻烦你跟这家伙熬碗醒酒汤。”商湛扯唇。
陆怀洲满身的酒气,黄阿姨不凑近都能清晰闻到,她忙应了一声“诶”,说道:“”商先生,您不坐会再?走吗?”
商湛道:“不坐了,回?去了。”
陆怀洲应酬多,带着酒气回?家是常事,可黄阿姨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她知道陆怀洲酒量是极好的,但今天黄阿姨看见他走路有些不稳。
“先生……”黄阿姨正准备走过去扶他,陆怀洲抬起右手,示意她不用,黄阿姨只能干看着他微颠地自己爬上了楼。
“小二呢?”上到二楼的男人,一只手臂搭在二楼栏杆上,俯看黄阿姨,对她问。
“小二……它,它应该在它的窝里睡觉。”黄阿姨道。
陆怀洲骨节分明的长指敲了敲栏杆,凸出的喉结滚了下,发出来的声音没裹半丝醉意,稳沉的,只是有些浑浊:“抱过来。”
黄阿姨道:“好……”
*
简约宽敞的卧房里,灯光微淡,朦朦胧胧,一面光滑的落地窗上,映出一人一猫。
男人懒坐在沙发上,腿上抱着只白色的猫,他手里夹着根雪茄,唇间吞云吐雾。
白色烟雾缭缭绕绕,半遮住他棱角分明的脸,他下颔微抬,眉眼冷傲淡然,漆黑的瞳仁看不清情绪。
“我今天回来这么晚,想我没?”他敲敲白猫的头,挑眉问它。
声音痞混,带着微嘲的笑意。
突然被敲了下,白猫不明所以,抬起头,睁着圆溜溜地眼睛看他。
“许梁宜,我他妈想干你。”陆怀洲嘴角勾了下,握住白猫的脖子。
话音刚落,他又松开白猫的脖子,好像很快就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坐在他腿上的,是只猫,而不是人。
他咬住烟,猛吸了口,呼出浓厚的烟雾。
烟滑入喉,蹿进神经带来短暂的舒适感?。
这舒适感?,让他脑海浮现出一个画面。
女孩乖乖地被他抱在腿上,身体软得不行,他一只手就可以掌住她纤细的脖子,而后扣着她,肆无忌惮地吻她,她会反抗,也?会骂他,可是娇娇的,让他兴更大,到最后,她终会在他怀里,身下,软成一滩水。
“喵~”白猫似乎感觉到陆怀洲气息变得很沉,用毛绒绒的脑袋蹭蹭他的手臂。
“饿了?”陆怀洲问。
白猫依旧蹭着他。
这时候黄阿姨来给陆怀洲送醒酒汤,“先生,喝点汤吧。”
陆怀洲没理她,抱着白猫起了身,朝外走。
黄阿姨问:“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厕所。”陆怀洲道。
“先生,您房间里有厕所的啊。”黄阿姨道。
她心想,他们先生真是喝醉了。
陆怀洲一顿,抱着白猫退了两步,而后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黄阿姨道:“先生,醒酒汤我放你桌上了啊,你等会记得喝。”
黄阿姨说完这句,准备离开,可她似乎怕陆怀洲醉在厕所里起不来,也?怕他在里面吐,就守去了房间门口。
几分钟后,厕所门打开,陆怀洲看起来还算正常,脸上醉意不明显,手里还抱着那只白猫。
“你怎么还在这?”陆怀洲问站在房间门口的黄阿姨。
“哦,我……”黄阿姨自然不好说,她是怕他醉得不省人事,便道:“我是走了又回?来了,来看看先生喝醒酒汤了没有呢,哪想到醒酒汤先生还没喝。”
陆怀洲道:“喝什?么醒酒汤,我又没醉,你不用守着,回?去睡你的。”
“先生……”
“回?去。”陆怀洲声音冷了分。
“好吧。”黄阿姨只能回房间继续睡自己的觉去了。
陆怀洲似乎忘了白猫“饿了”这件事,他撸了下头发,睡前想洗个澡。
便把白猫放去了床上,扯起衣服一骨碌脱了,而后解皮带。
忽听见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懒懒看了眼,才弯下腰去捡。
是个深蓝色的小盒子。
小盒子被冷硬的地面砸开一条缝,从里面掉出一条银色的手链。
陆怀洲将盒子和手链都捡起。
房里的灯他没开全,灯光不算明亮,有些昏暗,可即便如此,手链也在熠熠生辉。
这条手链挺美,如果戴在她白得跟什?么一样的手腕上,更美。
盯了几眼手里的手链,陆怀洲嗤了声。
他今天去找她,带着这条手链一起。
本来想把这个生日礼物送出去,可最后和那天一样,也?没送成。
陆怀洲把手链丢回?盒子里。
花洒里的水浇头而下,似乎把陆怀洲的醉意驱散了些。
他变得很清醒。
回?忆不免纷至沓来。
像那样的手链,这四年,他没少送过她。
名贵的珠宝首饰,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他从来不会吝啬,给?许梁宜买过许多许多,但现在如果回?云锦湾看看,卧房里都要堆满了,可她一样没拿走。
有一次,他拍卖了一颗价值两千万美元的粉钻给她。
“什?么?”许梁宜接过他递给?她的盒子时,问。
陆怀洲道:“不会自己看?”
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漂亮的钻石时,反应不怎么大,“送我的?”
陆怀洲:“难不成是卖给?你的?”
“你想卖我也?买不起啊,这种东西以后别送了,浪费钱。”许梁宜道。
“浪费的是我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她好像没有什?么物质欲,这些普通女人都喜欢的玩意儿,在她眼里没什么稀奇。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表白,她没依他。
他这样的贵公子,如同那些昂贵的珠宝一样,她不当回?事。
如果不是她父亲患病,她不会乖乖到他身边来。
这四年,她在报答他?
陆怀洲越想越好笑。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没有么。
呵。
*
陆怀洲冲完澡出来,发现白猫一只猫玩得嗨,爪子往什?么东西抓来抓去。
走近,发现它在玩那条手链。
也?不知道它怎么从小盒子里弄出那条手链。
陆怀洲淡淡看着,任它玩。
过了会,似乎怕把它手链吞了,噎死自己,没再让它玩,把手链收了。
*
一周后,五月二十九号这天,许梁宜要去希南广场参加一个金融论坛,她没从学校直接乘车去希南广场,而是先去报社与其他参与人员汇合。
大早上的,许梁宜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总编申文林的骂声。
几乎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好像申文林一天不骂人,一天就活不下去。
不过她能参加这次这个金融论坛,是申文林中途把她塞进去的。
等时间一到,许梁宜跟着此次出采的人员一起出发。
因?为希南广场距离报社比较远,报社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车,只不过大家都上车了,司机迟迟未发动车子。
丘姗姗问:“怎么还不出发?”
林乐佳道:“等社长。”
丘姗姗:“社长??”
“社长要跟我们去啊?”丘姗姗问。
林乐佳正照着粉饼的小镜子涂口红,“嗯”了声。
丘姗姗道:“我还没见过社长呢,突然有点激动。”
许梁宜实习到现在,也?还没见过报社的社长,听说是个性格与申文林截然不同的人,申文林狂躁,社长幽默有耐心。
林乐佳道:“有什?么好激动的,社长跟总编一样,是个秃头。”
刘思南笑:“乐佳姐,你也?不怕总编和社长听见。”
林乐佳:“你们别说出去不就行了?”
“社长来了!”这时候前面的司机道。
林乐佳反应很快,立马收了粉饼和口红,正襟危坐,仿佛刚才说社长秃头的不是她。
在许梁宜怀疑是不是司机整蛊的时候,真看见一个鬓角微灰,上了年纪的男人走来。
“社长好。”刘思南喊道。
“社长好。”林乐佳也喊道。
许梁宜便和丘姗姗也?喊了人。
刘思南自动坐到后面去,让出前面一个位子给?社长。
佰嘉鑫上了车后,扫了眼许梁宜和丘姗姗,问:“你们两个,谁是许梁宜啊?”
许梁宜还没回答,丘姗姗朝她指了指,“社长,她。”
佰嘉鑫的目光旋即全部落到了许梁宜身上,哈哈笑了声,“你就是许梁宜啊?”
许梁宜“嗯”了声。
佰嘉鑫:“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嘛,你的报道写得跟你的人一样,也?很漂亮。”
许梁宜道:“您看过我的报道?”
佰嘉鑫:“怎么没看过,你不是采访过众诚的石颂川?”
许梁宜:“是的。”
佰嘉鑫:“那篇报道写得很好,每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对于石颂川的回?答解读得也?很透彻,你小小年纪,好像对金融市场也具有一种极强的敏锐力。”
许梁宜没想到社长会注意到她的报道,道:“谢谢社长。”
佰嘉鑫道:“听申总编说,你是明大的?”
许梁宜:“嗯。”
佰嘉鑫:“毕业有什?么打算?想留任我们报社吗?”
许梁宜肯定不可能跟她现在的工作单位领导说她毕业后就会跳槽的事,回?道:“我也?不知道。”
佰嘉鑫哈哈笑了声:“小许,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我希望你毕业后,可以继续留在明城日报社。”
“……”
在场的人,不由都侧了一下目。
一个小实习生,被社长刮目相看,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许梁宜面对佰嘉鑫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如果她不是决定了要去燕城,可能会感?谢佰嘉鑫的欣赏并予以回应。
但她现在没法这么做,只能道:“社长,我考虑一下。”
“……”
空气再?次安静了一瞬。
不是吧,许梁宜刚才说什么?她说她考虑一下?
丘姗姗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许梁宜一眼。
坐在后面的刘思南也?看过来。
林乐佳胆比他们都大一些,直接问出口:“哎哟小许,社长这么欣赏你,你还考虑什?么呀,应该立马就答应社长呀,你这孩子,太可爱了呢。”
恃才放旷的人,佰嘉鑫见过不少,他失笑:“不用立马答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计划不如变化,年轻人都是很有想法的,只不过,我话先放在这了,我是很欣赏你的。”
去希南广场的车程有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里,佰嘉鑫没太留意其他人,只跟许梁宜聊了许多,林乐佳和丘姗姗都从他眼里看到了“捡到块宝”的眼神,丘姗姗羡慕又佩服。
而林乐佳脑海里,只不断闪现那天看见的幅画面。
满身矜贵的男人,开着一辆保时捷到他们报社门口,接许梁宜下班……
*
到达目的地后,佰嘉鑫没跟许梁宜几人一路,他似乎要去见朋友,一个人先走了。
刘思南往车里拿摄影机的时候,忍不住道:“社长跟我们坐这一趟车,不会是为了见小许一面吧?”
林乐佳道:“很有可能啊,小许,你面子可真大呢。”
许梁宜没回她的话。
丘姗姗看了下时间,道:“时间还早,论坛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始,我们可以慢慢走过去。”
怕路上耽搁,他们把出发时间定得很早,没想到今天路况好,一点没堵,早到了这么多。
几个人一起往会场走。
林乐佳注重养生,每次出采都会带保温瓶,再?加上电脑包和手提包,东西比许梁宜和丘姗姗要显得多些,丘姗姗很热心,道:“乐佳姐,要不要我帮你点?”
林乐佳道:“啊,那太麻烦你了,你帮我拿下保温瓶可以吗?”
丘姗姗道:“可以哒。”
林乐佳把保温瓶递给?她:“太谢谢你了。”
她刚把保温瓶递给?丘姗姗,听见包里的手机振了下,她掏出来看了眼,对丘姗姗道:“姗姗,能麻烦你帮我都拿一下下吗?我回?个信息。”
“可以的呀。”丘姗姗把她的手提包和电脑包也?接了过来,保温瓶被她夹到腋下。
林乐佳说了声谢谢后,边往前面走边低头回信息。
许梁宜看丘姗姗拿得吃力,道:“我也?拿点吧。”
“啊,好的!”丘姗姗道。
许梁宜顺走了丘姗姗的电脑包,没拿林乐佳的,她看了丘姗姗一眼,对她印象好了不少。
许梁宜平时都是蒙头干活,话比较少,咸少和周围的同事闲聊,所以她在报社实习到现在,很多人她都认不全,这个丘姗姗就是认不全之一。
不过今天她认识了。
是个挺热心的人。
而且开朗活泼。
快走进会场了,许梁宜发现林乐佳还在和人发消息,过程中,她还听见她笑了两声。
“和朋友聊天?”许梁宜问出声。
“呃,是呀。”林乐佳抽回神。
许梁宜语气冷了:“你是脑子有病?我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能进去坐下了再?聊?很喜欢让别人帮你拿东西?”
“……”
“……”
不说被骂者本主林乐佳了,包括旁边的丘姗姗和刘思南都愣了下。
谁也?没想到许梁宜会因?为这么个小事情发火,但很快刘思南和丘姗姗都想起来,许梁宜和林乐佳有过“恩怨”。
每次总编骂人,声音都特别大,那次关于报道数据写错,主稿的林乐佳和负责排版的许梁宜都被总编骂去写检讨的事,他们都有听见。
林乐佳脸色白了:“没有啊,朋友在跟我说的事挺,挺要紧的啊。”
许梁宜道:“什?么要紧的事,能让你笑出声?”
“……”
“哎呀小许,你脾气太大了,人家姗姗拿得比你多,人家一句话都没说呢。”林乐佳似乎不想跟许梁宜吵架,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对丘姗姗道:“姗姗,谢谢你啦,我自己来拿吧。”
丘姗姗道:“没,没事没事。”
手里空了后,丘姗姗挠挠头,对许梁宜道:“梁宜,你把我的包也?给?我吧,谢谢你。”
许梁宜道:“你不需要谢我,本质上,我刚才也?是在帮她拿东西。”
这个“她”自然指的林乐佳。
“……”
林乐佳脸色又白了分,但理亏在自己,她忍住一句话也?没吭。
大家都以为刚才许梁宜生气了,但其实她没有,她只是看不惯什么就说什?么,本身她对林乐佳也没什么好感,刚才她的语气也?不怎么凶,只不过没注意措辞,给?人的感?觉会有些强势。
不久后,几个人一起等电梯。
今天来参加论坛的人很多,身后等电梯的人在增加,没人注意到,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也?夹在其中。
他与许梁宜的距离,只隔着一个人头。
林乐佳在这时候终于憋不住,挨近许梁宜一些,开口道:“小许,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许梁宜道:“你说刚才?”
林乐佳:“不是啊,是我们上次,上次我们一起写检讨那个事。”
许梁宜:“那个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林乐佳:“……”
她还没找到话圆回?去,许梁宜已经把她的话“逻辑清晰”地分析开了:“你当时不是怀疑我故意篡改了你写的数据吗,如果真是那样,生气,耿耿于怀的,不应该是你,而不是我?所以的确是你粗心马虎大意,没检查出数据错误,才害得我一起背锅的吗?”
“…………”
林乐佳:她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惹许梁宜。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后来周欣没再跟许梁宜对着干,遇见她都变得和颜悦色,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这小妹妹伶牙俐齿的本事,真的能让人闭过气去。
周围人太多,林乐佳懒得跟许梁宜在这种地方吵,她选择沉默,等电梯门打开,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往里面走。
电梯很快就满了。
有些人没能上去。
林乐佳转过身,视线旋即捕捉到外面一个颀长的身影。
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五官分明,帅得凌厉张扬。
他衣冠楚楚,气宇轩昂。
他与那天不太一样,那天懒懒散散,玩世不恭,漫不经心,今天,看起来有些冷,满身的傲气,让人望而生畏。
“陆总,这边请,我带您去乘vip电梯。”有个腰细腿长的招待小姐姐走过来,对他道。
陆怀洲淡淡“嗯”了声,带着身后的几个助理和秘书抬脚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怀洲:今天看见老婆怼人了
好希望她回到我身边怼我,想念她怼我的日子:)
宋墨归:梦里什么都有哦
对不起大家!!!!!!!鸽了两天,就这两天了,以后都会日更哒!明晚见!!!不知道你们还在不在,扑街作者卑微暗中观察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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