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王寨隐于远容山苍翠峰,入眼是蜿蜒无尽的翠绿,密密的塔松像程天的举伞,枝桠重重叠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三人根据阿云的指示攀上山峰,又往山顶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日光隐去,迷雾缭绕,雾湮没了不远处的峰峦,似烟笼一般遮蔽了树干。
“双面迷阵?”齐珂不屑地笑了笑。
“不就是山雾?”慕青南握紧手中长剑,指尖符纸挥动,烟为橙红:“无毒。”
“师兄。”他看向走在两人身后的向玉,他上山的途中采了一把颜色各异的野花,一朵花苞别在耳后,手上正在编花环:“师兄如何看?”
“师兄不知道。”向玉不甚在意,继续编织手上的花环。
“小道长。”齐珂打响指:“你动动脑子行吗?真武大帝四百年前就已仙逝,他怎么可能是真武大帝的徒弟,你见过这样的~道士吗?”
“师兄心净如冰雪,身轻似碧云,为何不能是?”
“师弟独具慧眼。”向玉眉开眼笑,从衣袍里掏出一束黄粉相间的半支莲:“送你。”
又转身将编好的花环戴到齐珂的头上,欣赏道:“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
“如今已入秋。”齐珂抬眼,一朵开得正艳的紫色虞美人垂在脑前,她环顾四周:
“双面迷阵,以山河之灵结阵,临山则阳盛,山为阳则水为阴,内部九座法台,各设机括,九台依山势而变,金兄,试试吧,破阵。”
她向后退了一步,做出请的姿势。
“这不就是我们武当斫龙阵?”慕青南不解:“可斫龙阵是以山河之灵捍卫墓葬的阵法,聚灵压煞,捍卫墓穴,怎会用于封闭寨口?况且,女善人,此乃普通山雾,何以见得是迷阵?”
“你仔细看。”向玉伸手指着前方的一片虚无。
“看什么?”
“认真看。”
“没什么呀……”慕青南还是不解。
“分层了呗,你看雾气的移动方向。”
慕青南凝神,这才发觉,面前看似飘渺一片的山雾,细看,轮廓逐渐显现,雾气中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细小水珠确实有着不同的运动方向,水珠旋转环绕。
“是太极双鱼图!”慕青南惊觉,但很快眉头皱起:“但不知此乃何种卦象,判断不了阵指何方。”
“便是在武当斫龙阵基础上加了这层障眼法,故而叫双面迷阵,实际除了骗骗小孩儿,没什么作用,重点还是迷阵背后的斫龙阵。”齐珂双手抱臂:“金兄弟?”
她看向向玉,眼神中有看好戏的挑衅,目光无声道:“不是向家后人?那天下机括阵法自当无不通晓。”
向玉向后撩起垂落在胸前的发丝,长袖翻飞,摆动双手:“咳咳~还得靠我呀!二位让让,莫要被误伤。”
两人听话后退,向玉款款上前,手抚上腰间的岫玉系扣,齐珂反应过来,在长刀出鞘之前纵身而起,飞跃出三丈远。
银光乍现,刀挽流星,刀势之磅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瞬时山崖震动,崖壁回响,犹如战鼓雷鸣,天昏地暗,萦绕在周遭的雾气被震散开来,竟再难闭合,待长刀缠腰,收回鞘中,山野清明,面前赫然出现一条两人宽的山道。
齐珂飞身回来,向玉已经重新系好腰带,青蓝色的腰带上别着一朵与她头顶花环一样的紫色虞美人,他眉眼含笑看向齐珂:“如何?”
“你倒是简单粗暴。”齐珂抚掌赞他,再次暗暗惊叹其内力之深,此人身份还有待考究,如果当真硬碰硬打起来,无疑一场硬仗。
“一刀破万法,世间万种机括,皆可为我所破。”
见齐珂微眯起眼睛,他眼中精光褪去,重又换上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这不是赶时间嘛?珂珂你还要往福县去,早点解决鸠王寨也好早些起程,双面迷阵一道一道破,未免浪费时间。”
“你好贴心哦~”齐珂揪住他的腰带,把他往自己身边带,向玉笑眯眯靠过来,刚想贴上去,胸前被一只手抵住:“你要不要看看,你那位小师弟去哪儿了?”
“我在这儿……”陡坡下传来喘着粗气的呼喊声,扔上来一把天玑剑,再一双沾满湿泥的手,身上污迹斑斑的人费力爬上来,原本白净的拂尘下端沾满了泥浆,变得一绺一绺。
“哎呀呀~小师弟!”向玉想上前扶,可对方刚一伸手,看到那双全是泥泞的手,向玉又把手缩了回去,还顺带抽回自己的衣摆,慕青南踉跄,又向后一倒,咕噜滚了下去。
“噗嗤!”齐珂笑,向玉也笑。
“师兄~”慕青南好不容易重新爬上来:“我们不如先撤,方才那样大的动静,定是打草惊蛇了,今日出手怕是不便。”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向玉丢给他一张帕子。
“他只是破了双面迷雾阵,这里面的斫龙阵得让他们自己开,先走!”她走在最前面踏入山道。
和刚刚的种满巨树的山坡不同,山道两面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两侧无护栏,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慕青南走在最后,回头望去,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原来方才他们站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丛林,而是这万千山脉中的其中一处峰顶,参天巨木,绿树成荫,当真只是障眼法,实则,行之踏错,便万劫不复,而刚刚自己滚落的地方,只要再下去不到一丈,就要坠落悬崖。
他回过头,却一下子撞上向玉的后背,向玉娇俏“哎哟”一声,双手握住齐珂的肩膀,从她肩头缓缓探出头:“怎么了?”
“听!”齐珂凝神。
“他们来了!”向玉低呼一声:“哎哟,美人儿,在这儿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外袍已被齐珂扒个干净,她随手将青蓝色的袍子扔在悬崖边,向玉反应过来,回身也抢下慕青南的一只靴子,一柄拂尘,一齐扔到悬崖边上。
不待人反抗,揪着慕青南的衣领,身子轻盈一纵,霎时拔高数尺,三人如壁虎一般,紧贴岩壁,屏息观察下面山道上的状况。
从岩壁内部传来闷闷的震动声,有小碎石滚落,砸在三人脸上,向玉无声痛呼几声,将脸埋到齐珂肩窝里。
齐珂嫌弃看他一眼,没有作声。
共九声震响,脚步声越来越近,齐珂向下看去,山道尽头一座巨大的紧紧闭合的山岩,此时慢慢打开,现出一道山口,出来二十余人,腰间佩刀,刀柄上绑着紫色的布条。
“紫刀帮!”她眼中闪过寒光,很好,不必再去寻了,吴家庄想杀她之人,便是这帮畜生。她的手悄悄摸上腰间的血月,却被另一只纤瘦柔嫩的手按住。
她低下头,向玉脸还埋在她的肩窝里,但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有规律地轻敲。
“潜!”
她反手握住那只手,食指轻点三下,两双手交叠在一起,微微使力,达成一致,身形翩飞,动作迅即,轻盈无声,犹如浮光掠影一般,贴着岩壁,眨眼消失不见。
“有人闯阵!”
山道上的二十余人沿路仔细搜索着:“这里!”
最前面的男人眼尖,一眼看见落在悬崖边上的外袍,一只道士穿的长靴,还有一柄满是泥土的拂尘。
他小心向山崖下面眺望:“掉下去了?”
“破阵哪有那么容易,大概是在迷阵里失了智,一脚踏空掉下去了。”
领头之人还不放心,弯腰捡起青蓝色长袍,还没有直起腰,忽然听到声后惊呼。
“小心!”
众人长刀未能出鞘,身子一僵,脖颈间纷纷出现一条银线一般细的血痕,血痕上一层薄薄的雪霜,雪霜蔓延,很快整个头都被冰封。
“咯咯咯!”领头之人猛地回头,脸色煞白,背后的二十多个兄弟的冰脑袋竟然直接从那道血痕上断裂开来,头颅齐刷刷落地,随着冰块破碎之声,竟然直接在地上碎成一块块冰渣,落在土里的咕噜滚开,跌落万丈深渊,不测之渊,只余令人心惊的“咚咚”空响。
他吓得拔腿就要往回跑。
“咯咯!”
又是方才同样的声响,他惊诧低头,腰部以下早已成一块寒冰,上半身坠落,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分离的身体抽搐。
细微清脆的铃铛声响,不远处即将闭合的迷雾里走来一个面如冠玉,身姿俊朗的持剑少年,少年长发束起,发尾垂着两颗珍珠大小的白色凤羽铃铛。
“你……你……”那人挣扎着,口中却再发不出声音。
少年面色阴骛,说不出得阴森可怖,戏虐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地尸体,轻嗤一声:
“想杀阿姐的,都得死!”
他收剑向前,面前的空气突然传来撕裂之声,一柄玉刀破空而来,刀风凌厉,又快又狠,激射而来的虹芒带着雷霆之势,谢明心中大惊,长剑来不及出鞘,本能举起剑鞘就挡。
忽然,双刃相碰的刺耳响声在他耳边炸开,寒光涔涔,光芒褪去,那柄刀被一条冰蓝色的长鞭紧紧缠住,襟飘带舞,齐珂飞身挡在他面前。
“阿姐!”
“先走!”齐珂回头飞快打量他。
“原来是小美人的弟弟,失礼失礼。”向玉把刀缠回腰带里:“既然是美人的弟弟,那也是我的弟弟了,弟弟好,在下……”
“沧浪!”长剑出鞘,手被人握住:“不是斗气的时候,先进寨!”
“圆月影,血霜花,您是……”慕青南看向齐珂手中的长鞭:“您是齐宫主!
齐珂和谢明冷眼扫过去,慕青南被吓得一怔:“先进寨!先进寨!”
“噗嗤~”向玉捡起拂尘靴子和外袍:“美人凝眉,不知多么销魂。”
谢明震怒,手中赤影剑飞射而出,向玉哎哟叫着扑棱袖子躲过。
“够了!要我说几遍,先进寨!”齐珂狠狠瞪两人一眼,头也不回往前走。
“阿姐/美人/齐宫主!”三人急急跟上。
四人轻功都不差,打晕几个巡逻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潜进去,没有被人发现。
鸠王寨共分为十个营堡,最中间一个圆形的堡垒,环绕最中间的堡垒还有九个体积小一点的营垒,包裹成一个圆形,每个小堡垒和最中间的堡垒之间相隔十六丈,用一根通体透明,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相连。
“当年玄武坛的九龙打垒法。”齐珂蹙眉:“当真是魔教?”
“万灵丝……”向玉瞥向细丝,若有所思:“不对……”
“咳咳!”慕青南轻咳提醒,迎面过来另一队巡逻的队伍,和他们打晕的腰间配紫刀的人不同,这伙人手持双钩枪,两队人马都蒙着面,打照面互相点头后错开。
“紫布刀,双钩枪,骨朵,风头斧,素木枪,木弩,屈刀,鸳鸯钺,笔刀。”谢明眼观四路:“九派兵刃,无人用剑?”
“可以啊,弟弟,眼神真好!棒!”
“不许叫我弟弟。”谢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分头行动,阿明,你去找鸠王寨牢房,探查可有吴家庄人,这是血衣。”四人拐进一片灌木丛后,齐珂从怀里掏出一块血衣碎片,谢明仔细闻了一遍“听阿姐的。”
“如果真的是玄武坛,九龙打垒,万灵丝相连,只要一方有动静,触动万灵丝,即使相隔千里都能有所感应,你!”她看向拿出一面小镜子看自己山匪打扮的向玉:“想办法把万灵丝弄断,若是弄不断,带头油了吗?”
向玉和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放心,今日的火场必定木兰飘香,只是可惜了我的头油,还是在域外最好的若芳阁买的。”
“以光为号。”她夺下向玉手中的小镜子。
“好~听~姐姐的。”
“不许叫我阿姐姐姐!”谢明眼中爆出寒光。
“火烧连营,齐宫主是想将他们都烧死?”慕青南心有不忍:“教训一番让他们不能再下山作恶便可,宽容于物,不削于人,何须取人性命?”
“对魔教玄武坛心慈手软,果然是道貌岸然的正派作风啊。”谢明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若不愿,现在就走,凭我们三个,灭掉鸠王寨,足够了。”
“我……若出手,我不取人性命,不点火。”
“用不着你。”齐珂冷哼:“你就在营寨入口接应我们,剩下的我们来。”
“阿姐,那你呢?”
“那边。”齐珂抬手指向不远处位列九龙打垒正中最大的一处营堡:“我能感受到剑气,干将莫邪,在那里。”
几人应声分开,齐珂压低身子,隐在营堡最上面的长木后,凝神听下面的动静。
堡内有五人,修为都未达虚空凡境,不足为惧。干将莫邪的剑主不是他们。
奇怪,齐珂闭眼,手中真气涌动,去感受营垒中两把剑的剑势,干将是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铸成,而莫邪更是以三百童男童女鼓橐装炭三月而成,二剑阴阳相交,名剑谱并列第二十三位,按理,这样的灵剑,除了剑灵亦有人灵。
可为何感受到的剑势里只有剑灵?难道它们已经封剑,或者……仿剑?可是这样强劲的剑势,若是仿剑,那铸剑之人的本事,便和她不相上下,这江湖之中,论铸兵器的功夫,还没听说过有谁能与齐家一较高下。
又来人?她敛去呼吸,侧耳倾听,来人身高八尺,脚步沉重,使的应是重兵器。
“老先生,可以新写冥王生死帖了。”
“新帖?”说话的人语气虚浮,但若论气息,却是在场几人中最强的 “但云清宫……”
“今晚覆灭。”
“!”齐珂眼中厉色愈显,袖中滑下一柄短刃,从梁上斩破木头纵身跳下,左刃右鞭,出手之快,只余旋转的残影。短刃翻飞,见血封喉,长鞭出手,如同缚仙索,直接将说话的两人牢牢捆住,老者食指欲动,伸向桌上的花瓶,刚有动势,齐珂在两人身上各点几下,封住几处大穴。
血月上的银针扎入两人体内,鲜血漫出,将冰蓝色的长鞭又染上淡淡的血色。
魁梧一点的张张嘴,发现只能发出几声气音,他扭动身体挣扎,血月却越收越紧。
“莫动。”老者看向紧缚他们的长鞭,抬眼,眼神晦暗不明:“圆月影,血霜花,阁下是云清宫齐宫主?”
“说吧。”齐珂收紧力道,内里一荡,桌上铺开的信纸收回手中,左右翻看:“玄策纸,金缕印,冥王生死帖,你写的?”
“凭吩咐办事,普通读书人而已。”
“读书人掌心老茧这般厚?”
“年轻时卖过力气。”
齐珂轻笑着,转向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魁梧男人:“今晚云清宫覆灭?打算如何攻?云清宫我熟悉,可需我相助?”
“你说什么?”
“云清宫我熟悉,可需我相助,这几个字,哪个字不认识?”齐珂掰手指。
“哼!齐珂,你莫得意,你以为绑了我们,覆灭云清宫的计划就会终止吗?啊!”
男人惨叫,但穴道被封,就像破嘴的茶壶,只能发出泄气一般的低音,他眼中充血,额上青筋暴起,齐珂手起刀落,竟然生生削/下他腿上的一块肉。
“说吧,你们的计划。”齐珂擦刀。
“我不知道!啊!”第二刀。
“你是头头,你的衣服和他们都不一样,营堡之中,只有九人衣领上有龟相,你一定知道。”齐珂居然笑了,声音轻柔,表情温婉,拿着短刃在他的脸上比划:“下一刀割哪儿好呢?眼睛!你的眼睛好漂亮!”
“云清宫乃名门正派,行此等残忍之事,与安人残贼有何两样,呃!”
老者身子猛得一颤,呕出一口血,齐珂收回拳头:“你也答,堡中的干将莫邪,剑主是何人?”
老人突然笑出声,身体仍在颤抖,但眼中精光爆出:“干将莫邪?哈哈哈哈哈,都闻你是冠绝天下的铸剑师,居然犯此等错误,呃!!”
又是一拳:“为何人所铸?”
“齐珂,你当真想知道?”他牙齿上都是血,咯咯笑起来:“你说,这天下论铸兵器,除了你们齐家,还能有谁呢?当然是你们齐家……呃!咳!咳咳!”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与身旁伤口处鲜血直流的人淌出的暗黑色血液混合在一起,齐珂眼神冰冷,唇角的笑意仍在:“早知道就不问你了,糟心。下个问题,何人让你写冥王生死帖?你也答!刚才的问题也莫要忘了。”
她用刀扎一旁人的血肉,那人身子猛地一抖:“你!我说了,我不知……啊!”
眼眶剧痛,他冷汗爆出,抽搐几下就要晕厥过去,丹田处被齐珂用力一击,强行清醒过来,唯一还在的那双眼睛模糊间只觉得眼前全是血色,血色后的女子像是索命的恶魔:“你!”
“若说,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若骨头还这么硬,我隐世多年,折磨人的法子可学了不少。”
“玄武使!”老人鼻腔中流出鲜血:“冥王生死帖,玄武使。”
“新使?”
“不。”老者眼中突然闪出光亮:“六十年前,百毒神教玄武使,神功已成,不老不死,就是他!齐珂啊~”
他抬眼,眼神仿佛穿越生死,视线穿过齐珂,不知聚焦在何处:“他回来了,哈哈哈哈。”他突然回神死死盯住齐珂:“你们都会死!”
“是吗?”齐珂沉默,忽然轻笑出声:“那两把剑,剑主是他?”
“?”老者不解,她为何如此发问。
“人在寨中吗?”
老者发出一声嘲笑,倒是一旁的血人,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瞪大眼睛,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吼:“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云清宫,齐珂,过了今晚,江湖十六宫之首便不复存在了,哈哈哈,呃!呃……”
短刀没入上腹,他头无力垂下,再没气息。
“聒噪!”
她抽出刀,刀剑直指老者胸口:“人在寨中吗?”
他脸上的嘲笑更加明显:“这个寨子?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齐珂眯起眼睛,飞快闪过一路上觉得可疑的地方,脑中灵光一闪,心下大惊,忽闻那老人喉咙里再次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又怎知,眼前所见不是迷阵呢?哈哈哈哈哈,呃!”
脖子上血珠飞溅,齐珂手起刀落,暗道不好,转身飞奔向藏在后方木棺里的两把宝剑,怀中掏出小镜子,飞身而起。
空气中是刺鼻的木兰香,嘈杂叫喊声不绝于耳,烈火浓烟自远处冲天而上,炙热的烈焰顺着连接堡垒之间的万灵丝飞窜,整耳欲聋的爆炸声混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靠!”眼见火舌袭来,浓烟铺面,她怀抱两把宝剑闪身翻下堡顶。
“珂——珂——快——跑!”混乱间手腕被人抓住,扑鼻的木兰香瞬间充斥鼻腔,手中被塞上一块沾湿的帕子。
“阿姐!捂面,伏低身子快走!”
“天杀的,这是尿!”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飞窜出去,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绿木,眼见鸠王寨寨门近在咫尺,忽然,山中风向急转,被甩在身后的火浪如同气势奔涌的巨龙,巨龙摆尾,转身直扑而来。
齐珂掌心内力涌动,拍向谢明后背,猛地将他打向寨门。
“阿姐!”谢明目眦欲裂,身后两人即将被烈焰吞噬,只见他们不退反进,竟然双双回身,真气在胸前凝结,想要将烈焰反打回去。
可浪火滔天,即使武功身法再好,在势不可挡的巨火面前,人就如同蚂蚁般渺小,谢明顾不得其他,反身冲过去想帮忙,衣领被人拽住,上方突现一柄巨大的拂尘,拂尘翻飞,竟然可以遮天蔽日,拂尘卷起风浪,山峰之上,助长火势的飓风竟然又被硬生生扭转了方向。
“阿姐!”退后的火焰中冲出两人,脸上全是烟尘,他箭步冲到齐珂身边,紧握住她的手仔细查看:“阿姐。”
“无碍!”齐珂握住他的手,夹在手指间的镜子被人夺去。
“齐宫主,师兄,你们没事吧?”慕青南收回拂尘。
“哎呀呀!花了花了!我这张脸可要花了!何处有清水,我要净手,我要洗面!”
谢明用衣袖给齐珂擦脸,闻声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忽然想到方才探查出的消息:“对了,阿姐,我们走错地方了!”
谢明话音刚落,向玉齐珂也正神色,三人竟然异口同声。
“这是假寨!”
“轰!”又是两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几人站稳,空气中热浪滚滚,是和鸠王寨所在山峰对立的另一座山崖忽现滔天的火光,巨石顺着悬崖滚落,山崖震颤,萦绕在山上的雾气被烈火燃断,黑烟未至山顶,隐约可见浓雾散去后那座山峰上现出一座山寨,或是汹涌,眨眼的功夫,黑烟滚滚便将山寨吞噬殆尽,只那座闪着金光的匾额,在最后忽隐忽现,匾额上三字:
鸠王寨。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为何小道长称小孔雀为师兄。
因为真武大帝原先也是道教中人。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哈哈